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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出大唐 第八章斗轉星移
“豈有此理!”
木道人怒急看準周奕手掌吼喝一聲:“看掌力!!”
手掌朝袖下一按,氣勁聚起登時道袍鼓動如帆,眨眼踏著青石板越過兩丈!
那蒲扇般的手掌迎面拍來,周奕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眼前一晃已見對方掌紋逼近,好在木道人已經不知不覺中計,含怒之下沒運招法,只是蠻較力道。
周奕只管運轉心法,與他對掌!
霎時間勁風撲面,一股巨大力道沖入體內,只覺自己像是壽堂上的燭火,隨風搖曳,無根可立!
危急關頭,周奕運轉師父所引導的腳勾石鎖法門。
這時將矮胖道人的掌力當做外力,便如同那晚的石鎖,脈氣從兩側俞府穴逆貫足少陰腎經。
當時搬動氣血卸去石鎖重量的那種輕飄感覺又一次涌現。
矮胖道人的狂暴氣勁消失了!
處于風雨飄搖中的周奕,反借對手力道扎穩腳跟,將其沿雙足涌泉穴卸出體外!
矮胖道人的內家真氣非同小可。
卸出這股勁力已至周奕極限,真氣沖擊脈絡,體內承受難以言喻之痛,他第一次體會到真氣的霸道,只得苦苦支撐。
背后冷汗涔涔,而那矮胖道人則是大吃一驚!
‘不對,不對!’
‘泥牛入海,道爺的真氣哪里去了!?’
他行走江湖數十載,從未遇到如此詭異的情況。
此時知道對方不是招搖撞騙,心下怒氣大減,又憑空生出危機感來。
出于學武之人本能反應,木道人感覺不對直接撤掌一個翻身躍到一丈開外。
旁觀之人還沒搞清楚狀況。
他們只看到矮胖道人兇悍出掌,可太平天師巋然不動,二人一觸即分,到底誰勝誰敗?
下一刻...
隨著曹府大院中的周奕挪動腳步,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
薊念桃站在父親身邊,表情精彩。
眼見大院青灰色的石板中,兩個腳印深深嵌入!
又是太平奇術,決計作不得半分假。
“原來如此!”
曹家二郎君雙手一拍,滿目贊嘆,現在總算明白為什么祖父要對這位周天師如此客氣。
先前的‘燃木指法’,這次又是一門沒見過的詭異武功。
那木道人往前一步,二目瞪著地上的腳印。
他的怒氣此時已去了七七八八,呼吸卻又急又短,摘下酒葫蘆想喝酒,可是空空的葫蘆一口酒也沒了。
生悶氣哼了一聲。
卻見周奕忽一拱手,朝他說道:
“西漢淮南子·覽冥中記:夫全性保真,不虧其身。直道修身養性,根本之處是要保持本性,方能與道合真。
道長與奸惡為伍,卻對其包有鄙棄,既然不合全性之道,為何要逆性而為呢?”
這一辯由不得木道人沉默了。
他確實看不起巴陵幫的作為,若否認周奕的話,等于否定了內心,也就是否定了自己繼承的漢時教義道統。
若連自己的道統都堅守不了,還有什么資格指摘太平道?
本以為雍丘太平道之承只是江湖方士,坑蒙拐騙,哪知對方果有傳承,且對自家全性教義都了然于胸。
‘唉,栽了,道爺栽在一個小輩手中。’
木道人心中拔涼很不痛快。
“你贏了。”
雖不甘心,但還是癟出了這句話。
說一句是說,說兩句也是說,木道人接著問:“你將我的真氣全化在了青磚上?”
周奕心中一動,對方似也不是胡攪蠻纏之輩。
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加之對方武功甚高,于是話語柔和許多:
“正是,但道長兩成功力便能深印青磚,內功造詣非我能及。
若我師父見了,也會贊一聲好內功。”
這個臺階給得舒服。
木道人隨意晃著酒葫蘆嗯了一聲,有些受用,于是也點評一句:
“西河渾元派的武功也講究化勁,但就算是掌門人馬守義也休想將我的真氣化到這種程度。”
一旁的吳觀瀾聽罷,頓生不滿。
豈有此理,兩個混賬,怎么扯到我家掌門身上了?
木道人瞥了他一眼,“怎么,吳長老,你覺得貧道話語有誤?”
吳長老心中將他大罵,表面卻悻悻不說話。
“哼,回去和馬掌門說一聲,貧道吃了你們一頓酒飯,卻惹了一身騷。今日出這一掌,兩不相欠。
往后不要再找我,省得旁人誤會。”
木道人說完,壓根不理會吳觀瀾的反應,我行我素又朝周奕問:“你這門武功是什么名堂,傳自哪門經卷?”
木道人忽然發起學術交流。
周奕腦筋急轉,朝道承上瞎扯一通:“我太平道深治老子想爾注,內闡五星順軌,客逆不曜。”
“乃歲星、熒惑、太白、辰星、鎮星,所謂順軌為常,逆行為變。”
“故有...斗轉星移!”
木道人心神大震。
“斗轉星移...”
他點了點頭,跟著念了一遍,他自有道承,理解當然不一樣,卻更感震撼。
“坎離匡廓,運轂正軸,這才是五星順軌,一旦客星逆行,豈不是暗合陰陽?此功觀摩星斗,立意甚高,非同小可。”
“雖然這小子武功不高,卻能讓我栽一個跟頭。”
“不妙!若角悟子用這斗轉星移,即便我全力出手,恐怕也勝算不高。今日已丟了丑,若再敗走夫子山,那可就成了大笑話。“
“是了,等道爺想到破解之法,再尋這師徒找回面子不遲。”
矮胖道人暗自點頭,心念至此,退意大增。
當下掃過周奕一眼后,一個飛身上到院墻,把曹府屋瓦踩得咔咔亂響,瓦塊飛蹦,大步朝外走去。
眾人曉他兇悍,脾氣古怪,沒人敢攔。
“周天師,我們兩家或許有些誤會,但這都是下面人搞出來的。待我今日回稟掌門,請他老人家出面將誤會解除,以免影響兩家交情。”
吳觀瀾選擇退讓,周奕此時也不想逼得他狗急跳墻。
“那就勞煩吳長老帶話。”
吳觀瀾道聲告辭轉身就走,賴長銘也跟著渾元派的人一道離開。
周奕稍作應酬,也在眾人簇擁下上了馬車,直朝夫子山去了。
門口有多人遙望馬車,矚目送行...
“祖父,吳觀瀾如此掃我家顏面,您怎一直放任?”
內堂靜處,曹承允面露不解。
曹芮年神態平和:“承允,我曹家終究是商賈之家,須得看清形勢,更要遵循世道之變。
渾元派與巴陵幫沆瀣一氣,那巴陵幫又與宇文閥有關,鷹揚府軍就在路上,我們怎能招惹?”
曹承允追問:“那梁皇后人過我曹府,又與此有關嗎?”
“當然。”
曹芮年道:“此人是許玄徹手下,卻自稱尊了梁皇后人之命,他們看中的乃是太平道教義,你該明白了吧。”
“許玄徹...”
曹承允沉吟片刻忽然想到:“如果我沒記錯他該是岳州旅帥,屬于步兵校尉董景珍麾下。
哼,這梁皇后人與隋朝官將勾結,倒是野心勃勃。
不過,若論亂世英雄...”
他話鋒一變,帶著興奮之色:“祖父,我曾與本派掌門見過密公,那才是真正的雄主!追隨他的人,無不是世間翹楚!
此番密公正歷坎坷,但天降大任,必勞其身,我曹家應果斷出手,鼎力相助!”
“哈哈...”
曹芮年溘然一笑,“二郎啊,華山派韋掌門雖是冠絕一方的高手,他之見聞,你得細聽,卻不能全信。
曾有馮諼語孟嘗君:狡兔有三窟,僅得免其死耳。
我商賈之家,怎能一拋所有,不避其險?”
曹承允沉思數息:“您的意思是?”
曹芮年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到他手中。
“明日你去一趟夫子山,將此信送給周天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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