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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祭 第一百五十七章 齊退之
相比于陸行舟師徒聽得心領神會收獲頗豐,其他學子就感覺過于晦澀。
雖然葉夫人講的已經是三品知識之中最淺顯的層次,可學生之間的檔次差距就在這里,陸行舟師徒明顯強過別人一檔,簡直不應該放在一個課堂。
夜聽瀾美目掠過一群迷茫的學生,本來還想看看有沒有驚喜,最終深感失望。于是下半程的課程索性更為簡單,直接從四品水平開始承啟。
這時候才能看出大家聽懂了的模樣,夜聽瀾暗自嘆了口氣。
顧戰庭覺得自己推動了大乾醫學與煉丹的蓬勃發展,理論上是有的,但有時候世界上的事很無情,或許一般人才多了不少,可惜天才就是只有那么幾個。
“今天的課就講到這里。”夜聽瀾淡淡道:“散堂吧,陸行舟留一下。”
這光明正大的留堂,別人倒真沒什么好說,狀元有點特殊青睞太過正常。玄清道人憤憤走了,阿糯送了一個鬼臉。
陸行舟道:“先生找我何事?”
夜聽瀾道:“你不知道?”
陸行舟沉默片刻:“我確實需要一個治腿的借口,但我不知道夫人為什么這么幫忙。”
夜聽瀾淡淡道:“你膽子太大……知不知道你這是公然在欺君?”
陸行舟道:“我欺的是天下。說來這是我的私事,愛裝什么病與別人無關,非要說欺君這帽子倒也扣得太大了。”
“如果君王能這么講理,那很多不忍見之事也不會發生。你至少要為盛元瑤著想,她有公職,知而不報,更是欺君。”
“那么……”陸行舟斟酌著問:“夫人豈不也是?又何必自己淌進這渾水。”
夜聽瀾道:“我惜才。這個理由如何?”
“夫人前些日子還在警告我。”
“并不沖突。”夜聽瀾道:“我也不妨敞開說,我需要留你在身邊看著,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深造丹術?”
“夫人這么說,會讓我覺得夫人來丹學院做先生,只是沖著我。”
“你可以這么認為……當然還有陸糯糯。”
阿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這老女人太強了,還是別惹。
陸行舟道:“只是因為閻羅殿,還是另有別的原因?”
“我說了,我惜才。”夜聽瀾并不多言,轉身離開:“我給你時間考慮,你可以拒絕。”
直到夜聽瀾離開良久,阿糯都推著陸行舟回去了,陸行舟一路上還在蹙眉,總覺得葉夫人的態度很怪。
這個女人幾次接觸,雖然看著也算愿意交流的隨和,實際陸行舟總能從這看似隨和的態度中感到一種高冷的淡漠,由高看低的俯瞰。就像……面對顧戰庭一樣。
二者的態度雖不相同,骨子里挺像。那并不僅僅是修為遠超的視角,還和地位與所修功法性質等等有關,所謂隨和,更接近一種營造的賜予。
這是一個長期處于高位的女人,并且身邊孤寒,并沒有太多可以交心的人,說不定不會比皇帝的稱孤道寡差到哪里去。
但她卻幾次三番表達出了對自己不同的態度,無論是指點還是警惕,其實都不太應該的……她應該是如看街邊一坨,沒有情緒才對。
因此給了陸行舟一種很矛盾的感覺,感覺這么強大又有地位的女人,欺君之事也隨手做,但竟是滿腹心事似的,不知道究竟何所求。單是閻羅殿,應該不至于此,她背后應該還有不少秘密。
“咦?你二人怎么還在路上?”半路遇到孟禮,很是和藹地問:“都開飯半天了,是不想吃這里的飯?其實丹學院的飯菜很好的,經過丹師們的刻意調配,尤其利于修行。”
“呃,不是,剛才被葉夫人留堂了,說了幾句話。”陸行舟問道:“孟教諭和這位很熟么?第一次見她就是在教諭家里。這次也是教諭請她來做先生?”
“算熟吧。”孟禮其實知道一些,這位哪里會來丹學院任職啊……以前很偶爾來講兩課,那完全是身為國師對學子們的一種期許和指點,讓她常任講課怎么可能?但這次竟然是主動要求。
孟禮知道這與陸行舟師徒必然脫不開關系,可能是國師真起了愛才之心,想要多接觸一二看看是否吸收進入圣地?但這種事本來派個長老也足夠,國師為什么會親自做這事,具體怎么想的孟禮是真沒法猜。
只能小心地點一句:“葉夫人修行與丹術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容易愿意來丹學院講課,要好好把握機會。”
陸行舟道:“可否告知這位葉夫人是哪家宗派或者大家族的強者么?”
這身份夜聽瀾早對孟禮交待仔細了:“她是云隱仙宗之主,此宗門常年隱世不出,世人多半沒聽過。老夫也是早年與她們有些交情,才能請她出山。”
“有點上古隱世宗門的味了……說不定掌握不少古法?”
“是這樣。”孟禮拍拍陸行舟的肩膀,再度壓低聲音:“你掌握的傳承,缺人指點,自學艱難,這才是你赴丹學院的最大意義吧……按如此說,她是最合適你的導師,老夫不行。”
“我知道了。”陸行舟誠心一禮:“多謝教諭。”
“另外你的心思不該多顧及葉夫人,老夫可以擔保她對你沒有惡意,倒是惡意會來自別處,那才是你該多加小心的……我感覺到一些風聲,可能會有人打壓你,最好留在學院里不要輕易出門,在學院里的沖突再怎樣都不會太過。”
陸行舟微微一笑:“這個我倒是有數。”
霍家被自己坑死一個,坑去坐牢兩個,坑得霍行遠降職,還能什么都不干坐看自己風生水起才奇怪呢。打壓只是毛毛雨,陷害、或者坑自己對上某個難惹的勢力、甚至對上皇子,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套路。
“我只怕他們真的按兵不動,那以我目前的牌還真沒什么可打的了。他們既然想動,那才有能讓我抓住的破綻……我很期待。”
阿糯才不管那么多呢,她現在只想吃飯。
一溜煙推著陸行舟到了飯堂,才發現飯堂不是單獨丹學院的,是和太學共有。
太學京爺有部分回家吃飯,倒也有一些離得遠的就在這里吃,大飯堂倒給了陸行舟大學食堂的感覺。只不過他們來得遲,大部分人都已經吃完了,只剩杯盤狼藉。
陸行舟一眼就看見了在普遍稀稀拉拉的飯堂里,卻有一處人特別多。
裴初韻靜靜地坐在那小口小口地吃飯,清冷淡漠,好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邊上好多男生,明明早就可以吃完,非要陪著小口小口在那吃。
搞笑的是明明一群人圍著,氣氛還很安靜,大家都“食不言”,不想被女神視為沒教養。
旁觀看著簡直像在看一群人演啞劇。
見陸行舟出現,很多人有些緊張地打量裴初韻的表情。人人都知道這位“幫助裴小姐尋親”,不管算多大恩,起碼這兩位是有交情的。不知道裴小姐對這陸行舟是個什么感情……裴小姐天人般的人物,該不會看上一個瘸子吧……
裴初韻只是看了陸行舟一眼,微微起身一禮:“見過陸公子。”
陸行舟也只是禮貌地笑笑:“裴小姐好。”
簡單問候之后,裴初韻繼續吃飯,陸行舟和阿糯去打飯,看似交情也就這樣。
寂靜的飯堂竟傳來好幾聲長長吁了口氣的聲音。
裴小姐果然冰清玉潔,之前傳說她和陸行舟關系不干凈的果然只是妒忌者的謠傳!
角落里忽然有個白衣青年“嗤”地一聲,長身而起,直接走到裴初韻面前:“裴小姐,能否認識一下?”
裴初韻淡淡道:“請恕初韻不想認識這等打擾人用餐的無禮之輩。”
“但在下與他們不同,裴小姐多半必須認識。”
裴初韻終于抬頭看了他一眼,倒也是個劍眉星目的英武公子。她掃了一眼,重新落下眼簾:“我還以為是皇子,原來不是。”
白衣青年:“……”
旁邊有人尷尬道:“裴姑娘,這位是齊退之齊公子。”
新秀第一齊退之。
那邊陸行舟和阿糯打完了飯,師徒倆窩在一邊扒飯,一邊吃瓜:“怪不得說必須認識。阿繂姐姐現在是新秀第三,如果想挑戰第一,那就真的必須認識。”
陸行舟只是吃飯。
裴初韻倒有些驚訝:“我還以為太學生都是京中文人士子,不料也有外面的宗派人士嗎?”
齊退之微微一笑:“誰說宗派人士不能考太學呢?都是大乾子民,姑娘著相了……在下是去年入的太學。”
阿糯翻譯:“他想說的其實是他文武雙全。”
聲音沒刻意壓制,那邊眾人都聽見了。裴初韻掩嘴輕笑,便如芙蓉花開,看呆了一群人的眼。
齊退之心思被一個小孩子揭穿,臉上也有些小羞惱,又很快壓制下去,淡淡道:“以仙道修行而言,你我同列新秀三甲,不知姑娘是否有意切磋一二,共同印證?”
裴初韻終于吃完了最后一點食物,取出絲巾優雅地抹了抹嘴,繼而沖著齊退之歉意道:“上一位新秀第一剛被人獵殺,家父特意勸導,新秀榜什么都不是,不可與人爭雄。尤其是我們這種補位上去的,更不可以此自許……”
圍觀者的笑意越發沒憋住,齊退之臉上也終于有些裂開的架勢。眼角余光不經意掃過陸行舟,陸行舟正在扒飯,好像壓根沒聽見。
裴初韻眨巴著清澈的小鹿眼,一臉好奇:“不過初韻倒是挺想知道,葉無鋒壓制同儕之時,齊公子在哪?本以為不在京,原來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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