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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舊夢
“哦。”裴初韻很是機械地應了一聲,卻還是站在那里沒動。
陸行舟笑道:“又干嘛?”
裴初韻猶豫片刻,帶點小期待地抬頭看他:“還有詩嗎?當此夜色微雨。”
這個詩就多了。
陸行舟卻沒念,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臉。
裴初韻臉色微紅,做賊似的回頭看了一眼,似是在看阿糯有沒有偷窺。
又很快掂起腳尖,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繼而眼睛亮晶晶的,帶著點撒嬌:“我都親了,快點快點。”
陸行舟道:“我覺得有一句挺適合你。”
“哪句?”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陸行舟道:“你本該是個精靈,如花似夢,只勾人心,了無痕跡。但一邊身世成謎滿腹輕愁,一邊身處姹女合歡,不知何時就要成為半點朱唇萬人嘗的模樣,急于建立權威,讓自己多幾分自主……我總能想到你獨處屋中看著月色清寒掩卷嘆息的樣子。”
裴初韻亮晶晶的眼眸變得呆愣愣,只怔怔地盯著他看。
“怎么了?”陸行舟好笑地捏捏她的臉:“你是我見過最萌的合歡妖女了,你說你這樣能勾搭誰呀,初見時的妖精樣呢?”
裴初韻呆愣的眼眸又有了幾分嫵媚:“想我妖精樣?那還不是苦了你。”
“我怎么苦了?”
“你不重溫舊夢,難道不是因為表面摸得舒服,實則強忍欲念更是難受,不如不要?”
陸行舟:“……”
還真是。
裴初韻咬著下唇,伸手輕撫他的臉頰:“連我親你,你都下意識要御氣,隨時準備抵御我媚功的入侵……難受么?”
陸行舟掛不住臉:“好了,詩也給了,去去去。”
裴初韻咯咯笑了起來,忽然再度偷襲,啄了一下,笑瞇瞇地轉身背著手走了:“說我呆,你不也很可愛。”
身后襲來一指。
裴初韻明明知道,卻沒閃避,任由他點中了穴位。
陸行舟一把將她橫抱起來,丟在了床上,板著臉道:“你說的,重溫舊夢。”
裴初韻撇撇嘴,看著天花板不說話。
陸行舟鉆上床,摟著她的肩膀。
裴初韻微微一笑,順勢靠了過去,輕輕扭動著,故意在他耳畔輕吻:“想要妖精么……真妖精了,你消受得起么……”
“我……”陸行舟終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氣道:“你昨晚不這樣啊!”
裴初韻眼含諷刺:“因為昨晚我若是過于挑逗,意味太明顯了……你可能會殺了我。”
陸行舟怔了怔,氣道:“我現在也鯊了你。”
“來啊……不弄死我不是好漢哦。”裴初韻吻上了他的唇。
陸行舟下意識閉氣暗抗,才想起自己剛剛封了她的穴道,繃緊的精神又放松少許,翻身把她壓了回去,低頭就啃:“怕你不成?”
裴初韻心中暗自撇嘴。
唇舌交渡,她是真能搞手段的,凌晨不行是因為除了封穴之外還有藥效,而這次只封了穴而已。
但她卻沒用任何手段,任他親吻把玩。
既是重溫舊夢,答應了的……配合他便是。
除了弄得一身口水,他還能干嘛?
事實上身上也沾不了口水,在身上他就只敢動個手。
裴初韻有時候覺得挺好笑的,姹女合歡功在身的女人,原本做什么舉措都是為了騙男人上床,但在他倆之間,卻幾度三番成了她的保護色,讓男人心癢癢卻又不敢動她。
其實她依然想騙他上床,姹女合歡之時的精神控制不是鬧著玩的……可惜這男人的理智非比尋常,騙不了,只能變成這種結果。
“好了好了。”裴初韻摁住他的手,嗔道:“什么用都沒有,亂動什么,睡覺。”
“草。”陸行舟生無可戀地翻身躺平,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
昨天是裴初韻一臉生無可戀,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陸行舟了。
所以說誰更不要臉,誰就贏對嗎?
裴初韻越發好笑,小貓一樣伏在他肩窩里,媚聲呢喃:“你要不要……真的試試?”
陸行舟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你明明不樂意把身體用于交易,又是何必。”
裴初韻的笑容僵在臉上,還好窩在他的肩頭,夜色深濃,看不分明。
“你……為什么會這么看我?”裴初韻低聲問:“包括你剛才說的,我想建立權威是為了擺脫……我從來沒有這樣的表現,你為什么會這么說?”
“因為你對清漓出手也不是下殺手,而是媚功啊,你居然想控制清漓,而不是殺之立威。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試圖用這個取代你們宗門里只想著魅惑男人的思路?那么是不是可以推導,你不想去勾引男人?”
裴初韻不說話了。
“好啦小妖女。”陸行舟一手伸了進去,舒服地握著:“別挑逗了哈,就這樣多好。”
“呸,你倒是好了。”裴初韻說是這么說,卻沒拒絕,安靜地躺在他肩窩沒動。
這一晚陸行舟倒是開始睡得安穩下來,懷里的裴初韻卻始終睜著眼睛,在夜色里燦若星辰。
其實這是個很好的拔毛機會,可小妖女忘了。
腦子里反反復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一早。
陸行舟睜開眼睛,似有所覺:“喂,不要告訴我你沒睡。”
裴初韻伸了個懶腰,坐直身子:“比你醒得早而已。”
陸行舟狐疑地看著她。
裴初韻抓起枕頭蓋在他臉上:“別一天天的看透人的樣子,看那模樣就來氣。”
陸行舟哭笑不得地抓開枕頭:“好好好。去洗一把,吃飯去。”
裴初韻“哼”了一聲,蹬蹬蹬地跑到門口,拉開門縫看了一眼。
天色很早,估摸著阿糯沒醒。
她吁了口氣,一溜煙鉆了出去,回自己屋去了。
陸行舟啞然失笑。
這小妖女,明明穴道都解了,還是一副被封穴了無奈的樣子。
不過好像也改變不了根本性的問題……陸行舟低頭看了看鐵硬的舟楫,苦著臉嘆了口氣。
兩人都洗漱了一把,很默契地幾乎同時從各自房間開門,在院中相會:“早啊。”
阿糯端著早餐進來,好像也什么都不知道:“師父,阿繂姐姐,吃早飯啦。”
狗男女干咳一聲,一本正經地面對而坐。
然后就看見阿糯給陸行舟拿了兩個大饅頭,又在裴初韻面前擺了根碩大的油條,笑得眉眼彎彎:“二位慢用。”
說完邁開小短腿轉身就跑,裴初韻拍案而起,追了出去:“死小鬼你給我站住!”
油條都不吃了?
陸行舟慢條斯理地把饅頭掰開夾著油條,一口啃了下去。
清晨的雨比昨夜更大了些。
阿糯推著輪椅,按下機括,一個護罩張開,把雨水擋在外面。
裴初韻側目而視,阿糯賠笑:“阿繂姐姐,進來躲雨么?”
裴初韻一時沒回答,就聽阿糯續道:“反正你裝清清白白也沒有人信。”
裴初韻面無表情地挪過兩步,躲進了護罩里。
但我們真的清清白白,你憑什么不信……我連毛都忘了拔,虧死我了……
陸行舟干咳兩聲:“說來我們此后同行進京,稱呼要有個定議,我們都喊你阿繂吧。你需不需要易容?”
裴初韻道:“沒什么人見過我真容,易容也沒什么意義。”
陸行舟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你如果跟我進裴府,真容或許有意想不到的用處,易容沒這效果。不過你真容實在太漂亮了,可以稍微調整一下,別那么亮眼。否則京師斗雞走馬的紈绔多了,太漂亮惹麻煩。”
裴初韻便從善如流地取出化妝材料,邊抹邊道:“那我喊你什么?陸公子?”
陸行舟道:“公子。”
裴初韻斜睨過去,你真把我當丫鬟呢?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最合適的身份就是丫鬟,陸行舟沒直說是給她留點面子。裴初韻心里有數,生無可戀地嘆了口氣:“好吧,知道了。”
陸行舟看她那小模樣實在忍不住笑:“到時候可別這副鳥樣,穿幫就不好了。”
“我能演著呢。”裴初韻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旋即又有點小心虛。
自以為能演,可從來就沒瞞過這對師徒,不知道他倆眼睛怎么長的:“那個……我之前在你們面前演戲,除了鞋子露餡之外,還有什么問題沒?”
“演得是沒什么問題,只是出現的時機那么突兀,讓人警惕……你急于求成,自然是有問題的。”陸行舟悠悠道:“所以也別臨時抱佛腳,要演就現在一路演著去,習慣成自然,那誰都看不出問題了。”
裴初韻氣道:“我看你就是故意占我便宜吧?”
“你身上還有什么便宜可以讓我占的嘛?”
裴初韻握拳要揍,前方已至城門。
城門守衛齊刷刷地盯著三人看,裴初韻的拳頭落在陸行舟肩上已成了揉捏:“公子,今日風寒,你穿得是不是單薄了些,可要添衣?”
陸行舟一把捏著丫鬟的小手:“有阿繂給我取暖就夠了。”
小丫鬟似是怕被人笑話,臉紅紅地抽回手,含羞帶怯的樣子看得城門守衛目不轉睛。
阿糯嘆了口氣。
師父這京師之行,本以為是孤寒學子,瞧瞧現在變成啥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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