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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神探1546 第一百二十三章 秘密結社
北鎮撫司。
王佐回到辦公的屋內,早早屏退左右,坐了下來,按了按眉頭。
陸炳來到面前,恭敬地給這位半師奉上茶水:“先生,你方才制止的很對,是我太孟浪了……”
王佐看了看這位無論是背景,還是能力都屬上上的得意弟子,笑了笑:“你覺得我阻止你說完,是因顧慮張太后?”
陸炳奇道:“難道不是么?”
“陛下是明君啊!而那位張太后,說一句不敬的話,仗著孝宗的寵愛,早已埋下了太多的禍根,朝野上下厭恨她的人太多了……她若真是做了什么,我們錦衣衛也毋須顧慮,查辦便是!”
王佐話語直白。
張太后得意了太多年,實在有些拎不清自己的斤兩,而當今的大明天子,可是十八歲的年紀就看透了權力的核心與文臣的軟弱性,敢把左順門哭諫的文官打得死的死,殘的殘,后宮一介老婦,又被生母蔣太后壓住,還能如何?
所以對張太后及其母族下手,王佐完全不擔心。
陸炳奇了:“那先生顧慮的是……”
王佐道:“依你之見,這群賊子作案的動機,到底是什么?”
陸炳心里其實有了些數:“他們自是與太后有仇怨的,蔣娘娘性情溫和,與世無爭,恐怕還是與張氏那一家結下深仇大恨的可能更高!”
王佐道:“那她們為何刺殺蔣太后呢?”
陸炳見得左右無人,低聲道:“行刺只能殺一人,如此卻可以葬送張氏全族,這群賊子可是對其恨之入骨吶!”
“你所言不無道理……”
王佐微微點頭:“那你可曾想過,此法是普通仇家能夠用得出來的么?僅僅是將那座檀木床榻送到公主殿下的寢宮里,又讓幻術班子云隱社入公主府表演,這兩個關鍵,尋常刺客就萬難達成!那些亡命徒,讓他們鋌而走險,闖入壽寧侯府殺人或許可行,但這般大費周章,不是江湖人的風格!”
陸炳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那這群人背后的指使者會是誰?”
王佐突然沉默下去,半響后,緩緩地道:“你跟著我,有六年了吧?”
陸炳馬上道:“陸某自十四歲起就跟著先生,承蒙教導,感佩涕零,永世難忘!”
“這么久了啊!你是性情中人,知恩圖報,心里是將我視作師父的,既如此……”
王佐頗為感慨:“那今日我就給你上最后一課吧!”
陸炳大驚:“先生,你這……這是為何!”
“為何這般不吉利?”
王佐接上:“因為此事確實有莫大的兇險,關系到你我的身家性命,或許有朝一日,我們就突然暴斃身亡,死因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這件事我仍舊要說,因為我瞧著當今天子勵精圖治的威風,你來日接管錦衣衛,肯定也會用得到的!”
“請先生明言!”
陸炳屏住呼吸,擺出凝神細聽的姿態。
王佐起身,再度將周遭檢查了一遍,確定隔墻無耳,這才回到位置上,沉聲道:“你相信有人敢弒君么?”
陸炳饒是有了些心理準備,依舊勃然變色:“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王佐道:“歷朝歷代,弒君的例子還少么?現在安南的那個莫登庸,不就把安南王給殺害了?”
陸炳瞪大眼睛:“可那是社稷傾覆,兵荒馬亂之際,我大明四海清平,豈有賊子敢……”
“代價不同罷了!”
王佐道:“兵荒馬亂之際,弒君可取而代之,代價微小,卻也大張旗鼓,為世人所知;國泰民安之際,弒君則是冒著誅族的風險,自然也會慎之又慎,密謀良久!甚至假托醫術,御醫水平不夠,讓陛下病逝了,你說算是弒君么?”
陸炳想到前幾位天子的死因,面露怒色:“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終究不過四個字,爭權奪利罷了!”
王佐朝著天上拱了拱手,語氣流露出由衷的敬意:“本朝太祖出身貧農,對士紳官宦天然就不信任,更視宰相為竊國大盜,一朝廢相,再立我們錦衣衛,大振皇權,由此打破了此前歷朝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那些人豈能服氣?而太祖在位時,生殺予奪,對待貪官污吏從無半分容情,殺得他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可惜此后的歷代天子,就無這等威風了!”
陸炳咬著牙道:“如此說來,是那群士大夫聯手?”
“完全聯手自是不可能。”
王佐搖了搖頭:“我朝文武有別,自土木堡之變后,士大夫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如今我等武人只能仰其鼻息而存,但你若說那群人合力共謀,也是決計不成的!他們出身天南地北,理念各有不同,個個心比天高,認定自個兒才是絕對正確的,斗得可太厲害了!呵!若有遭一日,士大夫真的同謀一體,那就不是弒君,天子之位都是虛設了!”
陸炳一時間聽糊涂了:“那又是誰?”
“秘密結社,部分聯合!禍害之大,無與倫比!”
王佐冷笑道:“世人都說我們錦衣衛為禍民間,我不否認,錦衣衛確實干了很多惡事,罵名累累,也是應得!可那些虛偽之輩,嘴上滿口圣人文章,仁義道德,結果又做了什么?你看現在朝廷度田清丈,至今連北直隸都貫徹不下去,這些人掌控稅賦議定之權,卻自身免稅,兼并田地,奴役百姓,使得國庫越來越空虛,偏偏還有清譽滿天下!”
“是為何?”
“因為筆桿子握在這群人手里,別說武人廠衛,便是張首輔、桂次輔、方尚書,在士林里面也是名聲狼藉,只因真的想要輔佐陛下勵精圖治,損了那群人的利益!”
陸炳也是出過京師,親眼見識過各地民生艱難,更親歷了廣東三司衙門的抱團排外,明明證據確鑿,卻不得不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已是感同身受。
錦衣衛是大張旗鼓的“狠”,士紳是盤根錯節的“毒”!
王佐又回到弒君的話題上:“直接刺殺,天下驚怖,不知有多少官員落馬,多少大族被抄,他們自是不取的!”
“但讓一名庸醫給天子診斷,最后不幸用錯了藥,再將庸醫流放,能定誰的罪過?”
“如武宗病逝,可不單單是南巡時落水成疾,此后想請民間醫師診斷,朝堂眾臣各種緣由反對,必須交由太醫院診斷,這背后安的什么心思,又有誰能說清?”
“當然要辦到這些,也不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能成事的,據我錦衣衛多年探查,可以基本肯定,有一個隱于暗處的秘密結社,悄無聲息地辦成了太多的事情,抹去了太多的證據!”
陸炳面色猙獰起來:“首腦是楊廷和對不對?武宗駕崩后,就屬此人獲益最大,若非陛下英明神武,就被他架空了!”
“可惜不是!”
王佐嘆了口氣:“若是楊廷和獲利最大,他就是幕后主使,這個秘密結社追查起來就簡單多了!偏偏我們在楊廷和楊慎父子身邊布下了天羅地網,根本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陸炳不解:“可首腦不是楊廷和,這個結社的所作所為,豈非為他人作嫁衣裳?”
王佐道:“這就不知了,或許只要維持現狀,就是最大的好處,亦或許還有許多隱性的利益影響!對待這個神秘而可怕的秘密結社,你萬萬不可有半分低估!”
陸炳咬著牙道:“既是結社,可有名號?”
“說來慚愧,至今我都沒有查到……”
王佐嘆了口氣,旋即又正色道:“但他們的行事風格,我有所了解,此次公主府和云隱社的事件,我就隱隱有一種感覺,與這伙勢力脫不了干系!”
陸炳起身轉了幾圈,咬牙道:“我必須將此事稟告陛下,哪怕他不相信,我也要說!”
王佐笑了笑:“你以為陛下不知道?”
陸炳一驚:“先生已經稟告給陛下了?”
“當然!很早就稟告了!哪怕我當時拿不出任何直接的證據,但陛下也相信了我的說法,這就是明君啊!”
王佐笑道:“你以為陛下為何對大禮議新貴這般期許,又為何特意提拔重用兩廣和云貴流放地出身的官員?這背后早有緣由!”
在左順門事件時,眼見著十八歲的朱厚熜將那群氣勢洶洶的臣子打殺了下去,從小對于太祖極為崇拜的王佐就認定,這位年輕的皇帝可以中興大明。
于是乎,他將這關系到全家性命的秘密,稟告給了天子知曉。
此后一路指導陸炳,不見任何阻撓,王佐就清楚,年輕的天子已然接納了自己。
或許成不了絕對的心腹親信,可也遠比那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外臣親近。
這就夠了。
王佐眼中浮現出濃濃的期待:“我大明自土木之變以來,國勢日漸衰微,好不容易出了這么一位明斷大略,可除弊政,令天下大治的真龍天子,豈能被那群見不得光的賊人再度害了?”
“明白了!此案張家只是表面,真正要查的幕后真兇,才是關鍵!”
陸炳重重點頭,斬釘截鐵地道:“我們要將這個秘密結社找出來,絕不容許他們來日加害陛下,動搖我大明的江山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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