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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神探1546 第一百零七章 幫你立于不敗之地
“你可知這座公主府,由工部營繕司建造,歸皇室所有,我入住之前,宮中內侍向我講述規矩,竟說若公主薨逝,且無子嗣,我就須于數月內遷出,府邸收歸內官監所有……我住進來后,居然不能與公主共處一室,日常居所在東跨院,僅奉召時可入寢殿,親屬也不允許留宿在府內……”
謝詔顯然是憋得太狠了,短短幾句話之后,居然就開始傾述。
海玥聽著聽著,卻覺得不對勁了:“公主府的歸屬權倒也罷了,公主駙馬日常不能居于一室,又是哪條禮制所定?”
謝詔搖了搖頭,慘然道:“不知,但就是這般約束的,他們說公主夜間易醒,有夜游之癥,與我同寢恐傷及鳳體,每每逼我離開,羞辱非常!”
海玥并不客氣:“可是因為公主不喜歡你?”
市井之中傳言,這位駙馬都尉年紀輕輕就禿了,謝詔此時也以軟巾包裹,將頭發遮擋得嚴嚴實實,是否因為這點,夫妻之間有了裂痕,才會同府分居?
“不是!當然不是!公主是我妻子,夫妻之間豈無親近?”
謝詔激動起來:“公主幾度想與我親近,都被那些可恨的內侍女官所阻!”
海玥道:“既如此,為何不去宮中控訴?”
謝詔咬著牙:“這些下人出自哪里?去宮中有用么?皇親家事,又向來是為百官所忌諱!”
這話倒也沒錯。
自從唐朝外戚禍亂后,從宋朝開始,前朝的官員就會盯著后宮的事情立規矩,但凡有人僭越禮制,馬上會有成片的奏疏彈劾。
而具體到當朝,這種事情就連大禮議官員,也不會偏幫天子。
張璁、桂萼、霍韜這群人,都是標準的儒家士大夫思想,他們贊同朱厚熜認親父親母,是因為繼位情況特殊,不應參照前朝舊例,而是以孝道人倫為先。
但他們不會無底線地附和朱厚熜,一旦皇親國戚、宗室貴胄出了違制的事情,也會上書彈劾,貫徹心中的儒家禮法。
這也是不少公主府的下人敢作威作福的原因,按理來說,直接告狀,那些下人還不得被盛怒的天子和太后處決?但現實中往往是,宮中的天子和太后消息閉塞,被加以蒙蔽,而外朝的官員有所耳聞,卻認為公主駙馬安分守己比什么都重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海玥道:“真如謝都尉所言,公主席間不省人事,是否也與你們如今的困境有關?”
謝詔聞言愣了愣,突然警惕起來:“你如何知曉得如此清楚?”
海玥道:“黎郡主受了牽扯,我正是為此而來。”
“閣下倒是頗具勇氣,可惜此事不是你一個國子監生能夠參與的……等一等!”
謝詔猛地一怔,聲調陡然上揚:“可是不畏勛貴淫威,揭露武定侯丑事的海神探當面?”
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郭勛的丑聞傳得到處倒是,連帶著國子監揚威的帶頭者也成名了,譽滿京師或許夸張,但許多人十分好奇,能夠讓郭勛吃這樣的大虧,卻還能安然在國子監進學的,到底是何等人物?
謝詔萬萬沒想到,此時在墻外與自己閑聊的竟然就是這位,頓時激動起來:“海神探,你一定要救救公主啊!她此番昏迷,定是被府中下人所害!”
海玥語氣沉穩,帶著撫慰:“我此來自然希望公主殿下無礙,一切平安無事,你認為府中下人加害公主,可有根據?”
謝詔咬著牙:“殿下早就想要與我住在一起,不再受府上下人約束,才尋來了那個幻戲班子,希望在壽誕之日驚動宮中,向太后與陛下表述委屈,誰知竟出了這等事,不是那群惡仆,又是何人?”
海玥道:“閣下之意,是公主殿下和你原本約定,在壽誕中做出布置,結果橫生枝節,導致了她如今的昏迷不醒?”
“是!”
謝詔的聲音里已然帶著啜泣:“府內惡仆處處苛責,令我夫婦有苦難言,他們最是懼怕此事揭露,才敢于加害公主!”
海玥并沒有評價這個動機是否站得住腳,而是根據這個動機追溯源頭:“府中下人如此苛責,所圖為何?”
謝詔愣了愣:“他們就是刁難啊!”
海玥直接問道:“勒索你錢財了?”
“沒有……”
“假借公主府的名義,在外作威作福?”
“并無……”
“那到底是為了什么?”
謝詔沉默下去,緩緩地道:“海神探,有些事情,我難以直言,但請相信我,這群惡仆當真是可恨至極!”
“哦?”
海玥目光閃動,剛準備換個切入的方式,卻見不遠處出現了一隊護衛,朝著這里看來:“駙馬在那邊!”
謝詔轉頭一看,臉上變色:“不好!我得走了!這些人是錦衣衛,海神探千萬不能被他們看到!”
海玥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告辭!”
眼見對方身形一轉,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墻角,謝詔松了口氣,掉頭迎上府中護衛,沉著臉呵斥:“大呼小叫作甚!”
護衛也不慫,探頭探腦:“謝都尉,你剛剛在與人說話?”
“自言自語罷了……走!回東院!”
“呵!謝都尉想通就好”
身后傳來交談聲,海玥駐足聽了片刻,舉步離開。
他并沒有完全相信駙馬謝詔所言,但經過方才的交流,對于公主府的情況倒是清晰了不少。
圍著府邸繞了半圈,來到花園。
公主府的后院修得頗為雅致,一路上被海棠花籠罩,粉白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層薄雪。
只是此刻仆役們都躲在各自的屋舍,不敢出來,公主身邊的人更是聚集在正殿,此處就顯得空空蕩蕩的。
于是乎,翹首以盼的黎玉英就顯得極為醒目,見到海玥出現在墻外,更是一路小跑著奔了過來。
“你來了!”
“來了!”
兩人自從入京后,已經幾個月沒見過了,此時再見當然激動,但也知現在不是敘舊的好時機,相視著燦爛一笑后,海玥馬上開始求證:“據你入府后的見聞,駙馬公主間的夫妻關系如何?”
黎玉英回憶著道:“昨夜筵席,公主確實頻頻望向駙馬,但交流很少,倒是那些下人對待駙馬,確實很不恭敬……”
海玥若有所思,接著問道:“你入宮時,見過蔣太后,這位太后為人如何?”
之前的信件看似是私人交流,但黎玉英身份特殊,指不定就被旁人先看過一遍,所以里面全是稱頌之言,蔣太后如同黎玉英心里的太陽。
海玥如今要聽的,是實話。
黎玉英了然,眼見洪七乖乖站在遠處,不打擾兩人交談,便輕聲道:“表面上看是一位溫和的長者,實則手段凌厲,我入宮時,那位張太后要遣人將我接走,雙方有所交鋒,張太后派遣的女官被懲戒,此后慈壽宮就再也沒有派人來過……”
海玥道:“兩宮太后的不和,果然已是不加掩飾,這種爭斗摩擦不可能完全局限于后宮,宮外勢必也受到牽連和影響。”
黎玉英眨了眨眼睛,馬上反應過來:“莫非這公主府中的下人,是受張太后之意,有意為難公主和駙馬?”
海玥微微點頭:“我朝駙馬的地位固然不高,但也不至于如此落魄,方才謝駙馬所言,若非刻意偽裝,那多半就是這個原因了,此法陰損,也確實難防。”
蔣太后膝下就一兒一女,兒子朱厚熜如今貴為九五之尊,兩人的關系早不能視作平常母子,相比較而言,對于幼女永淳公主自然更加疼愛。
但如今的后宮,不止一人,還有張太后在。
當了十九年皇后、十六年太后,且在此期間,孝宗沒有其他的嬪妃,后宮里只她一人大權在握,如此經歷于歷朝歷代都是絕無僅有了。
現在張太后雖然被朱厚熜母子壓下,但若說一點班底都沒有,顯然是不可能的,要做一些手腳,也完全能夠辦到。
‘蠢!’
對于這種行為,海玥的評價就一個字。
張太后這些手段,在后宮里面都屬于低級的,純粹是損人不利己,海玥有時候很難理解這種思維,你圖個什么呢?
但想想這位太后,有著孝宗的專寵,武宗的避讓,頤指氣使了大半輩子,也就不難想象,這種人做事不出于理性的思考,往往就是一個我樂意。
既如此,海玥給出的建議就是:“接下來你在公主府內調查案情真相,謹記一點,所有對待公主有苛責的人,完全可以直接翻臉,毋須束手束腳!”
黎玉英有些怔神:“啊?”
海玥微微一笑:“拿住了心懷叵測的婢女慧香,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你洗清下毒的嫌疑。而遠離某些政治力量,本身也是站隊的一種,該站隊的時候就要站隊,一旦成功,就能幫你立于不敗之地!”
黎玉英隱隱感覺,幾個月不見,這位身上發生了某些變化,更加英明決斷的同時,依舊是自己獨一無二的依靠,心頭溫暖,重重點頭:“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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