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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甲九重 第三百章 棋子
當著江憲三人的面,說出這些話,他不明白主心骨到底是何居心。
「難道是他也不想活了?」他看著主心骨的臉,暗自在心中猜測。
主心骨收斂了笑容,那人把話都說在明面上,也是不用費勁心思。
不用去想,也能知道他的內心活動,這也是主心骨跟他相處起來覺得輕松的一點。
他現在一定是在心里痛罵主心骨,甚至是覺得主心骨已經瘋掉了。
而那人卻是也是如此做的。
「罵吧,以后不一定有機會了。」主心骨在心中暗道。
那人沒想到的是,主心骨的下一句話,卻是讓他更加怔愣了幾分。
「我把你帶出去,我帶你離開這片林子,你又有幾分把握能夠保住你自己的這條性命?我畢竟是還沒有受傷,你又怎麼能夠從我的手中逃脫出去?主心骨語氣和緩,蹲下身子,對那人問道。
聞言,那人直接有些傻掉了,他似乎是沒想那麼多。
主心骨則是趁熱打鐵,身子往前湊了幾分,將嘴巴湊到那人的耳邊,又道:「最后即便是活下來了,你又能夠活著擺脫我嗎?」
說罷,主心骨離開他的耳朵,將身子擺正,順手拂去了他額間直冒的冷汗。
那人完全地懵掉了。
他甚至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冒出的冷汗是由于之前被扎的大腿所承受的痛苦而冒出的虛汗,還是說是被主心骨給生生嚇出的冷汗。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更是虛弱了,更加有些有心無力,無力反抗。
這種虛弱不僅是由于身體所帶給他的傷痛,更是由于面前這個曾經相處多時的隊友所帶給他的那種精神上的折磨。
他現在不僅是虛弱,更是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聽信誰的話,也不知道到底是面前這位隊友更為可靠還是跟著他要更加危險。
他現在的頭腦完全不清楚,但他知道一點,便是知道跟著面前這人,這個曾經的隊友,要更加地謹言慎行,要時刻警惕他的動作,要時刻提醒自己現在的主心骨很可怕,是個危險人物。
忽然之間,像是有一股刺骨的冷風襲來,沒驚擾一草一木,直直地攻擊向他。
現在想想,他卻是覺得脊背發涼,有些后怕。
就連戰前主心骨回他的那些話,雖說是有些怒意,但他也是沒有放在心上的。
因為之前在隊里的時候,主心骨作為整個隊伍的核心,作為決策的制定者,其實也會訓斥別人。
因此,雖說主心骨的脾氣很不錯,但他也是有生氣的時候,只不過到了后來,他生氣和高興的次數都變得少了許多。
整日里能見到的只有他那一張有些冷冰冰的臉。
他還是做著他該做的事情,但卻像是失去了力氣,不愿意跟隊友們費口舌,不愿解釋,也懶得再訓斥旁人。
他整個人平靜得,好似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了一般。
所以才會覺得他今日生氣之時有些讓人覺得驚訝,但似乎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主心骨一切一切的改變,似乎都是從他老大傳出的那個謠言開始。
而那個謠言,隊里大多數人是不清楚情況的的,大多數人都是將謠言信以為真了。或者說,其實沒有人真正的知道這件事情。
若是有人知道些什麼,也只是有個別人心思活泛的會在心里猜測主心骨在大家心中的形象突然轉變這件事情,可能會猜到他們老大的頭上。
若是主心骨失了人心,其實最得利益的,便是他們的老大。
但這事關重大,他們都是要看老大眼色行事的,沒有一人把話挑明。
本來心中有些疑慮的人就不多,僅有的那一兩個人卻是沒有將事情挑明,旁人自然也是不會去注意這些事情。
其實不難猜出,在沒有那件事情之前,在沒有出那些離譜的謠言逐漸傳出之前,其實大家都是佩服主心骨的。
他有時候可能是會訓斥旁人,但那也是因為有的人真真切切的做錯了事情,而且,是做了導致嚴重后果的事情,他才會嚴厲訓斥。
但即便是這樣,后續的爛攤子還是要交給主心骨來處理。
所以,被訓斥的人即便是會挨上幾句,也是不覺得有什麼委屈的。
反而,可能會心生愧疚。
他的隊友做錯事情之后,即便是要嚴厲去訓斥那個人,他也是會在私下里先將事情分說明白。
若是事情嚴重到一定程度,他才會當著隊里所有人的面,將事情點名。
但卻是不會將責任過多地轉移到某一個人的頭上,不會將事情都推到一個人的身上,更不會去引導大家對某個人進行人身攻擊。
所以在這一點上,大家對這主心骨做事的方法,還是很能夠接受的。
但這也并不意味著主心骨是一個好人。
人都有兩面性,甚至,人很復雜。
他可以做著燒殺搶掠的事情,也可以盡最大的努力,去救那個女子,并讓對她做下惡事的人得到懲罰。
哪怕那個人是他的隊友,他也是不會放過。
因為他知道,那種人是不夠資格當他的隊友的。
他的隊友,可以是品性有缺陷的人。
人的性格或多或少都有缺陷,只是明顯與不明顯的問題。在主心骨眼中,這并不是什麼很大的問題。
問題在于是否能夠改正,是否做過天理不容的事情。
若是做出了泯滅人性丶天理難容的事情,那他也是不屑于去教導丶拯救他的隊友的。
他只會像是垃圾一樣,把他的隊友如同垃圾一樣的,丟掉,處理掉。
面對其他人,他更是如此。
若是隊友,他興許還能夠給些機會,但面對外人,他絕對是沒有任何馀地留給別人的。
所以,又有誰能夠分說清楚一個人的一生,又有誰能夠確定一個人是功大于過,還是過大于功。
而且,主心骨這個人,基本上做起事來,與人相處起來,都是就事論事,不會去針對某一個人去發作,也不會因為有的隊友做錯事情的次數多,給他帶去的麻煩更多,而去擺出對他跟其他隊友不同的態度。
可以說,主心骨這個人處理起事情來,是十分的公平公正的。
他不會因為個人的私情,比如說他跟小路關系好,便在隊里的大事上去偏袒小路,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即便是私人的交情,他也都是私下進行交談,而不會拿私人的感情作為一些籌碼,讓小路幫他去做一些事情,或是他幫小路謀取一些利益。
這些都是不存在的事情,這也是他在隊里威望高的原因所在。
他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卻能夠將事情做到如此地步,其很大的原因,便是因為他曾經有一刻,真的以為那是他的家,而那些隊友,皆是他的家人。
也正是因為他把那個地方當做了他的家,把那些隊友當成了他的家人,他才不會在隊里的大小事務上,對某個人進行偏袒。
偏心的事情難免會出現,只要是人,偏心都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但他一旦發現了自己的某種偏向,他都會及時地去調整改正,將自己拉回來,不會讓那種事情變得離譜起來,也不會讓他自己變得越發不理智起來。
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事情都朝著他所向往的方向去進行,他對自己做惡人這件事情,也已經是習以為常。
只要不是做出什麼他自己都難以接受的事情,他已經是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雖然有些時候他會用自己的初心和自己的道德觀念去審判自己,但依舊是敵不過他對那個「家」,還有那些「家人」的留戀。
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可以說是徹底地改變了他的心跡,讓他整個人的性格都產生了重大的改變,對他的心理造成了接連幾次的重創。
他在那段身處陰霾的日子里徘徊了許久。
前期,他悲痛,卻用力想要去揮盡那片陰霾。之后,他絕望,只想讓自己被那片陰霾盡數吞沒。
最后,他既未重新燃起希望,也未曾揮散那片陰霾,他情緒變得平淡,輕輕拍手,便是輕易地叫那片陰霾盡數退散。
就此,他重新走了出來,不再整日行尸走肉,好似魂魄飄走了一般。
后來,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自己只是他老大的一顆用完即可以丟棄的棋子。
哪怕執棋者對這顆棋子有過真正的感情,但那種感情也是完全不能夠達到他對棋盤上大事的謀劃。
在整個棋盤的面前,一枚小小的棋子,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從那之后,他不再對待很多人很多事情都抱有希望,對待之前一夜之間便是變換了態度,變換了一副陌生模樣的隊友,他不再感到痛心,對他們也再沒有什麼期待。
一切仿佛都是回到了原點,仿佛都是回到了他剛來隊里的那個雨天。
曾經,他滿懷信心,他是想要將他的人生從頭來過,他是想讓他的人生就此煥發出生機,改換一副新的面貌。
而現在,不僅是雨天他回不去了,即便是之前那個在去到隊里不久,還處于弱小時期的那個少年,他也是回不去丶喚不回了。
之前的那位大家長,現在拋棄起他來,也是豪不留情。
他時常在想,自己為什麼要經歷這一切,為什麼要在那個雨天遇上他,為什麼跟他去了隊里?
若是沒有遇上他,若是沒有跟他走,現在的自己,會不會沒有誤入歧途,會不會還有副人樣,不會自暴自棄。
這一切的問題,沒有答案。
即使可以解答,也是為時晚矣。
一起發生過的事情,皆是沒有如果。
即便是悔不當初,亦是只能往前看。
他如此聰明的一個人,自然是在謠言開始之時,便在心中有了猜測,只是那個答案,他不敢相信。
后來,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想得很清楚。
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不愿意去懷疑他老大的,那畢竟是他的從前的一盞希望明燈,畢竟是給了他一個家。
可后來,隨著他推算的很多事情都是一個不落地落在了那個人身上,所有的測試,都是毫不猶豫地指向他的老大,他沒辦法再去自己欺騙自己了。
證據不會說謊,調查出的結果也是不會欺騙自己的,沒有辦法,他只能默默認下這種結果,只能是選擇接受。
之前,在其他隊友對他的態度還不是那麼堅決之時,單單憑藉他為人處事方面一點一滴的積累,他還是有反擊之力的。
將事情公之于眾,甚至能夠將他的老大一舉扳倒,成為新的老大,這些對于主心骨來說,以主心骨的聰明頭腦,根本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但他沒將事情公之于眾,也不將此事單獨跟他老大挑明的原因,還是因為他沒有完全放下,還是因為他犯了一個經常他訓斥對友的問題,那便是心慈手軟。
「要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乾凈。」這話是主心骨經常掛在嘴邊的,現在到了他的身上,卻是不奏效了。
他也并非是不想要跟他老大坦誠相待,反而是想要給他老大一次機會,看他會不會改過自新,會不會重新想起往日的舊情。
他曾經想過,即便是將他當做一顆棋子,他也想看看那個人會不會重新地將他這枚棋子撿起。
即便永遠是棋子,能夠被他一輩子握在手上,只要不是拋棄,若只是利用,同為謀劃者,站在他老大的角度思考,主心骨也是可以接受的。
有一段時間,他竟然是出現了這樣窩囊的想法,對他老大的利用,他竟然也是沒有任何怨言的,甚至寧愿一生做他的棋子。
不過后來,他卻是真真正正地看清楚了他自己在他老大心目當中的位置。
他看到他老大種種的反常行為,看到了他老大虛偽的那幅面龐,看到了他老大根本不將自己的事情當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去考慮,他實在是寒了心。
那些日子里,明明沒有任何值得高興,值得慶祝的事情,那人卻是那般的反常,竟是藏都不再藏,裝都不愿再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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