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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甲九重 第二百九十二章 請求
能看出來,他還是想要用力做出一個讓主心骨看起來不那麼猙獰的表情。
能看出來他在努力,但卻是無濟于事。
他笑不出來了。
主心骨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那只變得哆哆嗦嗦的手,整個人像是丟失了心智。
很快,那老大,便是在主心骨慌得將刀柄上的手拿開之時,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主心骨心思驚慌不定,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六神無主,趕忙后退了幾步,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而那張熟悉的面孔,眨眼之間,便是對著地上晃動的樹影,直愣愣地趴倒在地上。
一陣風吹過,搖搖欲墜的小樹,都是堅韌不拔,在拼力地抵抗著。
沒受到什麼影響的小樹,它們還有參天大樹保護,為它們遮風擋雨。
樹枝一時間搖晃不止,地上的影子更是他們對抗的證據。
對著趴在地上,插著一口短刀的人,主心骨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你醒醒!醒醒!」
原本低吟哽咽的聲音,愈發變得強烈起來。
說罷,主心骨跪在地上,跪在那沒了生機的人一旁,不受控制地搖晃著地上那人,那個昔日將自己帶回隊里的老大。
「把話說清楚!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他邊吼邊搖晃著那具愈發冰冷的身體,拍打著那人的臉頰,情緒失控,動作也失控。
兩行熱淚快速從臉頰兩側滾下,毫不猶豫地落在那冰冷身體的后背上。
他呆愣地望著地上的那人的后背,一時之間,他有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情緒被沒了生機的那人牽動著,走不出來。
太快了,一切都是太快了。
「啊!」
一聲慘叫,響徹整個林子,江憲三人的馬,皆被嚇得一驚。
這三匹馬,本身就是為了掩蓋身份,特意尋的普通的馬,自然是不會跟江憲那匹一樣,見識丶勇氣都是上佳。
對于尋常之馬,出現這種情況,自然是再正常不過。
三人皆是動作嫻熟,將馬頭壓下,三匹馬又是如先前那般站在原地。
道路中間站著的那名江家護衛,倒是顯得比另外的那名本就騎著馬的江家護衛和江憲匆忙一些。
由于他負責的是馬車,那人慘叫的瞬間,馬后的拉著的貨物,頓時變得七拐八拐,動作好生奇怪。
但他還是一個躍步,便來到了那匹馬的身邊,很快將其制服。
發出慘叫之人,正是之前那擋在歹徒老大身前,努力纏著站在道路中間的那名江家護衛的那名歹徒,亦是戰前跟主心骨發生爭吵的那人。
分明,江家護衛是沒了耐心再跟那名歹徒耍著玩。
江家護衛的心思,從那名歹徒現在的狀態,便能輕易得知。
那名歹徒,身上的衣裳,尤其是胸前,被劃得稀爛。
現下,他正是被一口短刀扎實地插著大腿,釘在土地上。
而發出這一動作的人,那名站在道路中間的江家護衛,手中的短刀依舊還在。那名被短刀釘在地上的歹徒,手中倒是空無一物。
顯然,那口插在歹徒大腿上的短刀,正是他自己的。
那名歹徒疼得嗷嗷直叫,道路中間的那名江家護衛倒是沒有管他。
反倒是江憲,兜帽之下,臉色微不可察地一變,倒是看不出什麼太多的變化。
她覺得事情有些棘手起來。
棘手的是,她怕有人經過。
看著地上穿著一身身夜行衣的數名歹徒,他便是愈發能夠確定一件事情,便是他們這八人,這八名歹徒,應該不是沖他們而來,那這件事情就比較棘手了。
若是這八名歹徒是沖他們三人而來,那麼他們一定不會對江憲三人沒有了解,很明顯是不知道情況,遇到僅是偶然。
若是他們埋伏在此是為了打劫過路人,那便是不會穿著一身夜行衣。
其實,依江憲猜測,現在很有可能的情況是他們有目的地打劫。
他們的打劫對象,大概是在天黑以后經過的一人或者數人。
而很顯然,看這天色,時辰還沒到。
那人或者那數人,還未經過。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們恰巧遇到他們三人,便是有了主意,有棗沒棗,先敲上他們一竿子再說。
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倒是說得通。
現在這種情況,不是算計好了,被刻意針對的那一個,江憲的心中才是有些沒底。
真正被算計的那人是誰?
那人到底什麼時候來?
會不會正好碰上,看見這一幕?
江憲只知道,那人的身份,應當也是不會太低。
既然是有些身份的人,若是碰上了那便是件麻煩事,很有可能會暴露江憲一行人的行蹤。
誤會江憲三人事小,處理的后續的麻煩事大。
那樣一來,江憲三人便是無法立刻離開,會在路上耽誤一些時間。
想到這里,江憲便是知道,要快速解決眼下這攤子事了。
事情拖得越久,麻煩越大。
所以,現在絕不是能夠讓她猶豫的時候,她也沒有那個時間用來猶豫。
隨著坐在地上的那名歹徒發出一聲聲痛苦的慘叫,原本還在愣著神的主心骨,倒也是有些緩過神來,頭腦逐漸清醒,向發出慘叫聲因的方向望去。
卻是見到那樣一幕。
又是一名隊友倒落在地,這人正是將他老大擋在身后的,戰前跟他發生了一些口角的男人。主心骨抬眼緩緩一看,現在場下竟然只剩下他自己還是毫發無傷地站在哪里。
其馀的,則是倒的倒,躺的躺,傷的傷。
主心骨在心中默默盤算著:「跟著自己的那人,被砍去一條手臂,未能及時止血,現在也是虛弱得連站起來都很是艱難,沒再有一戰之力。」
「那個少爺用藥毒倒了四人,那四人短時間內很難恢復行動能力。老大被自己所殺。眼下,被短刀緊緊釘在地上坐著的那人,也是失去了能夠正常行動的能力。」
「所以現在場上,在戰力方面,只有自己一人還算是個正常人。」
想到此處,他略一皺眉,心中猶疑。
主心骨現在卻不是沒有信心,而是真的沒有那個實力。
他只是一名地階武者,面對兩名天階武者和一名不知道身上藏了些什麼古怪藥物的少爺,他是完全沒有一戰之力的。
他只能動些腦子,至于現在他覺得場上還可以一救的兄弟,他捫心自問,確實管不過來了。
也不能管。
因為現在那些人只會狠狠地拖他的后腿。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將情緒猛烈地壓制,壓在心底,藏起。
對他而言,能不能活下去沒那麼重要,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但現在,他卻是改變想法了。
他想要活下去。
主心骨快步走到那名被自己那口短到釘在地上的兄弟身邊。
他俯視著那人,那個曾經的兄弟,今日對他惡語相向的男人。
眼神里卻是沒有什麼情緒,他淡然開口,對坐在地上,臉色煞白得直冒冷汗的那人,說道:「你沒事吧。」
目光是盯著那人問的,話語也是對著那人說的,只是他這句的情緒,卻是淡到讓人以為他并不想要知道地上坐著的那人的情況。
他好像是絲毫不關心地上坐著的那人是否有事的樣子,似乎只是想要應付似地問候一句,似乎他的目的,他走到那人身邊的目的,不是為了關心。
「忘恩負義的東西!白眼狼!我有沒有事,不需要你來管!」坐在地上的那人,身體顫抖著,嘴唇哆哆嗦嗦,聲音越是怒不可遏,歇斯底里。
聞言,主心骨對著地上強忍著疼痛,坐著的那人,緩緩地點了兩下頭。
看到那人大腿處那觸目驚心的傷口,那片被鮮血浸濕土地,他面上依舊是沒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緒。
他一個剛剛殺了自己老大的人,又怎會在意這些不痛不癢的話語。
他跟戰前被這人罵的那時候,狀態完全不一樣。
那時候的他,第一次宣泄自己的情緒,自然是因為積怨已深,而有人觸到了他的底線,他才是會將怒火一股腦地發出來。
但現在,困擾他已久的那件事情,似乎已經結束了。
連這個隊伍的組建者,他曾經的老大,都已經親自被他了結。
片刻之間,同一個人,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
既然關心過了,也便是全了禮數,他自然是不會再去管在地上坐臥難安的那人。
沒錯,他確實不是專門來問候那人的。
主心骨也是絲毫不拖泥帶水,一點不猶豫地轉身,看著站在道路中間的那名江家護衛。
他開口說道:「你們之中,管事的人是誰?」
他自然是知道管事的人是誰,這場上的情況,明眼人打眼一看便能看出。
他們這三人之中,能夠做主的,不是他眼前這個站在道路中間,看起來絲毫不怯場的護衛,也不是之前他帶著那個被砍去一條手臂的那人去應對的那名騎著馬,看起來實力莫測的護衛,而是站在道路中間的江家護衛身后,不遠處的那名騎在馬上的少爺。
這些,他都是十分清楚,但他卻還是要這樣問。
站在道路中間的那名江家護衛沒有說話,卻是給了主心骨一個難以言說的眼神。
那眼神之中似乎有著些什麼內容。
那眼神似乎滿含挑釁,正在對著眼前的這人,對著主心骨說:「你有資格問這種事嗎?你想做什麼?你還能做什麼?」
道路中間的那名護衛,確實是沒有開口說話,他的行事作風,依舊是如之前那般穩當。
這眼神倒是沒錯。
本來是打劫別人的,卻被別人掌控。
掌控便掌控,還是被人數更少的一方,三人轉瞬之間,便將七名歹徒盡數撂倒在地。
只有一人還毫發無傷地站著。
但那毫發無傷站著的,還要找他們小主子的那歹徒,卻并不是不能夠傷到他,不是拿他沒辦法,只是還沒有輪到他,還沒有選擇對他出手。
就像是之前失去手臂的那名歹徒,也并不是只想要他一條手臂的。
就像是現下被一口短刀釘在地上,大腿血流不止的那名歹徒,也并不只是他們能夠做到的極限,不是只能夠做到如此。
反而,他們還沒有用出幾分力,而現在出現的這種情況,只是選擇而已,只是實力更強的一方的選擇,而不是僅能夠做到如此這般程度。
「閣下剛才應該已經看到了,我已手刃此事的元兇,也算是一份誠意。不知道這份誠意的份量,夠不夠跟你家管事的人說上幾句。還勞煩閣下代為通傳一聲。」主心骨對站在道路中間的那人緩緩開口。
他的聲音不熱情,也不冷漠。
主心骨口口聲聲說是請求,自己的姿態卻是沒降上半分。
此事的結果很明顯,站在道路中間的那名護衛,自然是不會理他這茬。
而他自然也是心中清楚,他也沒覺得真能通過眼前這人把事辦成。
眼前這人,這個站在道路中間的江家護衛,之前連他老大都不理會,更何況是他這個更讓他瞧不起的叛主的叛徒。
而主心骨要這樣做的原因,不是其他,還是因為禮數。
他走到那名被短刀釘在地上的隊友身邊詢問情況是否安好,是禮數。
他轉身問站在道路中間的那名江家護衛,依舊是禮數。
他并沒有想要從他們二人口中得到些什麼,能夠讓他有用的答案。
但他卻是不會就此罷休。
此事還沒完,他自然是要有所行動。
他高聲喝道:「在下有一事相求,還請閣下能夠移步一敘。」
見江憲沒什麼動作,他又喊道:「盼與閣下能夠小議幾句。此事成與否,全憑閣下決斷。」
這次,他語氣中依舊是沒有什麼情緒。
這話,他是對著站在道路中間的那名護衛身后的那名少爺說的。
而他眼中的那名少爺,也便是江憲。
他既然說到此處,江憲自然是能夠清楚說話者的心思。
其實,在他這兩次大喊之前,江憲便是看到了他跟自家護衛的一番交談。
來者的用意,以江憲所想,最可能的情況,便是有兩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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