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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末世的文弱書生 第十二章 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小才藝
小劉獵戶沒注意身后道長的反應。
剛才他先進來檢查一遍是否有危險,然后就站在邊上守著了,也多觀察溫故。
他看見,溫故目光灼灼盯著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好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么,隨后才開始搜尋。
這邊是個書房,空間不大,陳設一目了然,也沒看到玉石之類的貴重物品。
全是小劉獵戶不感興趣的,就算是他自己親自搜,也搜不出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他只對食物和武器相關的那些感興趣。
這房間里許多物件,對如今的亂世并沒有實際用處。
他知道本朝的朝廷重文抑武,文人都不再配劍,所以,別想在這兒尋找到刀劍之類。
書籍和木質家具,如果別處的家具門板那些都消耗完了,或許村民會來把這里的搬走。
如今他們有更好的選擇,村民們對文人的東西還有那么一點敬畏心理,再加上他們時間有限,能搬運的東西也有限,這里看一眼就去別家了。
小劉獵戶也就是跟著溫故,才耐著性子在這兒等著。
繼續觀察。
他看到溫故搜到個小東西,瞧著只是個竹子做的不起眼的小玩意,就算他自己尋到,也只會扔灶里當柴燒。
然而等溫故拔出刀鞘,他才知道這是把刀。
小劉獵戶心中頓時一陣臥槽。
不是說文人的刀是“筆墨”嗎?
竟然真的有刀?
再小那也是刀啊!
“裁紙刀。”溫故說。
“也……對啊。裁紙要用。”小劉獵戶尷尬笑著。
一句話還沒說完,溫故不知道從桌上哪里又摸出來一個,看上去精致的、細長的小裝飾。
再看,咦,好像又是刀?
不是貴重材料,但刀柄花紋細膩,清新雅致。
“拆信刀。”溫故說。
“哦哦。”小劉獵戶只傻傻點頭,這玩意兒對他而言,有點華而不實了。
但,這也是刀啊。
文人的東西就是講究!
在他以為溫故已經搜完的時候,溫故把書匣里面的書取出來翻了翻。
從書里又翻出一把刀。
在小劉獵戶看來,這都不能算刀,只是有個刀的形狀。更像是書簽。
刀刃也不是金屬,而是獸角制成,不如金屬那樣鋒利,但整個刀身光滑潤澤,上面已經形成了一層包漿,顯然主人家經常把玩。
溫故也挺喜歡的。可以裁紙,拆信,還能當書簽。收著收著!
起身環視屋內,觀這里的飲茶習慣,沒有茶刀。不然他還能再尋摸一把。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帶刀。
顯眼的刀要帶,不顯眼的也得藏幾把。
“裁紙刀,拆信刀,書刀,是不是看著就很有文雅之氣?”溫故說。
“呃……是。”小劉獵戶只能點頭,神色有點恍惚。
總覺得某些刻板印象不太對。
他嘀咕道:“文人這么能藏刀嗎?”
道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們笑的時候更能藏刀。文人就是這么陰……含蓄。”
那邊,溫故已經把能帶走的東西打包好。
雖然眼饞這里的許多東西,但對他們趕路并無多大用處。
紙可以帶走,裁剪了縫成一個小本,再找道長要一支炭筆,那樣沿途做記錄更方便。
書籍,更珍貴的那些可能已經被主人家帶走了,這里放置的,都是書鋪能買到的。
溫故帶不走,村里不需要。
這些書也不知道在這里還能放置多久,房屋無人居住打理,加速破敗,若是某天屋里漏雨,那就敗得更快了。甚至某一天,幸存者們可能會把這些書都當柴燒掉。
毛筆、墨水、硯臺這些都帶著,村里有用。
典雅的陶瓷筆洗、水丞,溫故用不上,但帶回村。
又找到一大一小兩個香爐,小的玲瓏精巧,能帶著趕路,大的那個跟村里換東西。
搜到的其他物件,針線剪刀,茶具軟墊,等等那些都裝了拖回村。扣除需要上交的,以及運輸費,還有分給小劉的那部分,剩下的要么自己留著,要么跟別人換。
接連三天,村民們都忙著從鎮上搬運東西,夜里休息都少了。
直至三天后,外面出現的邪物又多了起來,劉獵戶便不再耗費藥草,招呼村民們撤離。
剩下的東西,他們會在冬天來搬。
到時候雖然沒有燒荒的煙氣驅趕,但冬季嚴寒,邪物們行動僵硬遲緩,容易對付。
村里,溫故也要為出發多做準備。
他用搜尋得來的物品,再搭上些布匹原材料,請村里的幾位嬸子幫縫制四套秋冬的衣服。
他和堂兄每人兩套,一套穿,一套用來換。
鞋靴手套等也用物品換得。
鞋靴用獸皮在外面包了一層,更厚實。手套不占地方,多準備些帶著。
鐵甲沒有,早就被村里搜刮過,于是溫故與村里換了兩件皮甲。
不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士,東西做得比較粗糙,不過這時候也不必講究,能用就行,能增加點防御力。
青一道長那邊,也同樣繁忙。
既然把這里當作退路,人設還要繼續維持的。
村里提供的東西,他分出一部分,制作驅邪香。
沒了他這個“仙長”做法事,也可以采取替代措施。
制好的藥香交給村民,直接點燃即可。村民們若是心里還不踏實,也可以自己走走流程,搞個儀式拜神祭天。
溫故知道后,又去找青一道長聊了聊,讓道長挑兩種簡單的藥香制作方法教給村里。
道長一開始不愿意,但溫故說得也對,簡單的藥香方子,只要不涉及他的保命技能,其實沒啥影響。
許多藥材本地就有生長,這半年來他讓村民去挖藥材,村民們其實已經能辨認了。還有村長家的那個豆苗,估計都快自己琢磨出方子。
倒不如在離開前,他這位“仙長”再給自己加點圣光。
于是,青一道長端著他那標志性的高人姿態,對村長他們說:
“疫毒降世,眾民死傷,我輩修行之人,盛世隱居避繁華,亂世下山救蒼生……”
先來一段高大上的發言,把人設穩住,再加以施恩,表示愿意傳授點兒獨家秘技——制作藥香,也就是村民們口中的“驅邪香”。
只是簡略版的工序手法,更精尖的技術是打死不會輕易傳給別人的。
溫故也不會在這事上慷他人之慨。
村民們對藥香非常看重,但更關心那個拜神祭天的儀式,認真詢問細節。
你要說殺蟲驅毒之類的,說怎么做,他們不一定能記住,還可能偷懶。
但你要是說怎么專業地去燃香敬神……
吃飯可以馬虎,燒香不能疏忽!
步驟記得牢牢實實,務必用最正確的祭拜姿勢!
村里幾位老人,更是眼都怕多眨一下。
有些問題道長說得玄奧,但總結起來,就是要看風向,看風力,看天氣。
伺候了幾十年莊稼的人,這些還是能把握住的。
在恰好的時間,恰好的地點,恰好的天氣和風向風力,就可以燃香拜神了。
當然,道長那些更高超的手段,不能透露。
村民們對此事的態度,溫故沒有多言。在如今這樣的亂世,保留村民這一點點精神支柱,才有熬下去的勇氣。
隨后,溫故又去找劉獵戶。
這些天,他根據村里人的描述,畫了張附近的地圖,簡略標注各地的信息,找劉獵戶再確認一下。
路上先遇到小劉。
小劉獵戶不像他爹那樣能藏住事,見到溫故便問道:“溫二哥,你們北上去投奔親戚,你親戚真是武官?”
這在村里不是秘密。
這時代的平民對“官”還是很畏懼的。亂世里雖說各有心思,但這個擺出來后,對方也會多些顧慮。
看到小劉這樣子,溫故心中大致明白。
他說:“是我姨父,他是北地武官,官職之前不算很高,也有一點實權,不然我也不會千里迢迢往那邊去。”
小劉獵戶面露糾結:“世道還沒亂起來的時候,我隨我爹去過縣城。那里的官吏真威風啊。”
“我爹給縣城里的貴人訓過鷹雀和飛奴,曾想找個機會給我在縣里謀求個差事,沒能成功。”
但他們一直沒放棄。
機會就像他們去山里狩獵一樣,是要耐心等待的。
他雖然年輕,但在這種事情上,也有耐心。
卻不想,世道突然變了,縣城里的貴人和官老爺們也都不見人影。
小劉獵戶蹲一邊糾結去了。
溫故去和老劉說話。
等地圖的問題聊完,老劉也把自己的打算說了。
他希望溫故能把他兒子帶去北地。
家傳的打獵和訓隼技能,小劉都掌握了,沿途能給溫故提供幫助。
溫故嚴肅道:“實不相瞞,如今世道大亂,我也不知北地情勢如何。”
“嗯,這些我們都明白。”老劉獵戶已經細細思考過了。
溫故和青一道長這兩位厲害人物都要北上,說明如今的世道,北方更有發展前途。
他想讓兒子跟著去試一試。
在這個事情上,相比起那位身懷仙法的青一道長,他更相信溫故這個讀書人。
這不是個死讀書的書呆子,這是個出身良好,飽讀詩書,擁有一身本事的文人。如果在太平世道,科舉入官,必定能成為大人物。
即便溫故那位姨父靠不住,憑溫故自己,也能混得好。
兒子跟在溫故身邊,如果幸運能活著,人生或許就能有巨大轉變。
劉獵戶知道,亂世就是一場洗牌。
在縣城貴人家里做事期間,他曾去茶樓聽過說書先生講話本,聽過文人雅士議論話本內容,聽過縣城貴人子弟湊一起八卦聊天。
那些人講的很多大道理他都不懂,但有一些話他印象深刻,并有了自己的理解。
每逢亂世,有大族倒下,也有草根崛起。
他沒太高的期望,只是想著,兒子能安然到達北地,若是能在貴人老爺們身邊謀個差事就很好了。
若這個貴人老爺是溫故……那就更好了!
溫故沉思。
他一開始就打過小劉的主意,但,村里的情況,以為不會放人。
他還是低估了。
跨越階級,是這些心懷野心的,底層庶民的執念。
在其他人只想著活命的時候,他們卻將目光放在了高處,只要能看到一絲機會,就甘愿冒險!
劉家父子,都是同樣心思。
若是可以,老劉說不定也想跟著北上,但村子離不開他,也還有親人在村里。
溫故從劉家出來時,小劉正在外面轉圈,瞧見溫故,張嘴想問,又沒問出口。
溫故說:“我們還要在村里待上數日,你可以與家人商議后再做決定。”
不過很顯然,老劉和小劉都很果斷,做下決定就開始準備了。
小劉在村里的巡邏任務,也交由他人。
村中其他村民很快得知這個消息。
“劉獵戶他們怎么忍心啊!”
“人離鄉賤!”
“過了這個冬天,塢堡建起,就更安全了。有吃有喝,咱們有這么多人,只要出點力氣,就是安全的。”
聽到村人的議論的青一道長哼了聲: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劉家那是有野心的!
迫切想要北上實現自身價值的青一道長,除了教村里秘方,其他時間都窩在自己的煉丹房。
溫故決定去瞧瞧這位隊友的進展。
既然成了自己人,也沒那么多講究了,沒寫拜貼,直接來到門外詢問,里面應聲了便推門進入。
道長的煉丹房堆滿了東西,這些當然不能全帶走,留下的物件和各種材料,會由村長的孫子豆苗接任。
這次還從鎮上搬回來一個藥爐,等以后道長離開,村里配藥、煎藥、制香,都可以在此完成。
不過現在,還是道長的地盤。
見到溫故,青一道長沒擺出平時的人設,但也沒給啥好態度,抬了抬眼:“何事?”
溫故不繞彎子,說:“聽聞道長制作了些遮掩血氣的熏香,可有合適的,能放進小香爐的那種?”
溫故尋到的那個小香爐,青一道長見過,他指了指角落:“那邊,自己找。”
頓了頓,又提醒:“記賬!”
“當然。”溫故淡然應下。
走到角落看了眼,幾樣熏香他能認出來,除此之外,還有些別的。
“這些也是道長的煉丹產物?”溫故指著旁邊的那幾個小瓷瓶。
“不錯!”
“能否給我開開眼?”
“隨意。”
青一道長在專業的事情上,從來都是自傲的。
“這是我云游時尋得的凈穢土,經過煉制所得。”
他也不說這東西具體怎么使用,就這么帶著看笑話的心思站在旁邊。
溫故不在意,他拿起一個小瓷瓶,打開看了看。里面裝的是干燥粉末。
用手扇動瓶口,小心聞了聞氣味,又用一塊布巾沾了些許粉末查看。
他對道長說:“若是我猜出來,這一瓶贈我,如何?”
“可以!不過得在十息之內。”
不規定個時間,道長擔心溫故多試幾次真試出來。給不給得起是一回事,愿不愿意給是另一回事。他不樂意狗書生從這里占到便宜!
溫故同意了。
然后,在青一道長震驚的目光下,他打開隨身帶的竹筒水壺,倒了些水在沾了粉末的布巾上,稍稍揉搓。
溫故看著道長,了然一笑:“原來如此。”
皂粉啊!
清潔功效尚可,比一些基礎版強,手感還不錯。
溫故開啟了熟悉的說話套路:“我游學途中曾見過,有匠人制作一物,名為肥皂,用于洗衣凈手,不過那個含水量更多,切塊使用的。你這個是進一步干燥磨成粉了?”
青一道長:“……”
你大爺的!
你正面回答,那游學真的正經嗎?!!
溫故沒去瞧道長緊繃的面皮。他看著手上的小瓷瓶。
這東西還需要改進,若是以后在北地有條件了,可以再給道長些許鞭策之言。
至于村里,村民們更相信用藥草泡的水。
他們洗澡也不勤。生水不敢碰,而熟水是需要柴火去燒的,能省就省。
藥水泡手,能洗污漬,能留下藥材氣味,遮掩住自身血氣。如果可以,村民們恨不得在身上糊一層藥泥。
皂粉滿足不了村民們的需求。不過,以后到了北地,若是那邊幸存者較多,倒是可以添加些藥材制成藥皂,賣給大戶。
道長真是個能人啊!
溫故更有興致地翻看道長的“煉丹成果”。
我瞧瞧,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小才藝?
“這個是?”
溫故又拿起一物,是涂了些東西的木條。稍作摸索。
“引火用的?”
有點像火柴。
離村之前會制作火折子帶上,只是溫故沒想到,青一道長把這玩意兒都折騰出來了!
那不如再改進一下,做成更方便攜帶的,可以擦火的火柴?
頂著道長防備的目光,溫故快步過去與他交流交流,提點建議——若是材料還夠,咱們如此這般,改進改進,做出安全火柴?
涉及到專業內容,道長立刻思量起來。
對于這種懂技術的人,稍微提一點,他就能領會,進而發散思維。
然后嫌棄溫故說的“安全火柴”太過俗氣直白。
“虧你還是讀書人呢!”
“那你說該取個什么名兒?”溫故不介意技術人才的計較。
青一道長略作思索,指著之前制作的引火長條:“此物名為‘引光奴’。”
想著溫故剛才的建議,道長繼續發表見解:“再經過煉制,可以得個‘萬全火奴’的名號。”
溫故:“……”
飛奴,貍奴,引光奴,萬全火奴……
你們這里的人,取名怎么都喜歡奴啊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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