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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布林重度依賴 第285章 艾德琳,阿比與硫磺
旋轉。
并不需要任何器具的輔助,粘稠表面蕩漾著絲綢般的漣漪,攪動著,一個小小的漩渦在其中浮現。
裹挾著細碎的蘑菇屑粒,溫熱蒸汽自乳白色的湯汁上升騰而起——那是稀奶油與黃油交融的甜香、被灼熱激發的菌類鮮味,與歐芹所特有的清新草木氣息。
半勺舀起,濃白湯水黏著包裹匙腹,點落黑胡椒的蘑菇丁震顫著,被送入口中。
上顎輕輕擠壓,就像是給舌尖鋪上了一層天鵝絨,細膩與鮮甜充斥口腔,奶油的順滑與蘑碎的顆粒感形成奇妙對比。
雜念與繁緒被難以言喻的滿足感沖散,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最純粹、最本源、最簡單的——
幸福。
艾德琳坐在餐桌對面,望著身前有如最嚴重的魔癮患者吸食魔力,整個人仿若在一瞬間靈魂脫殼的黑發青年。
臉上的表情無比古怪。
“真有那么好喝嗎?”
她嘟囔著,同樣舀了一勺子塞進嘴里。
不同以往的囫圇吞棗,這個比男人還男人,胳膊上的肌肉甚至能直接勒死一頭哥布林的資深冒險者,甚至還特意抿著嘴,將奶油蘑菇湯留在舌頭上多品味了幾秒,才緩緩咽下。
“味道確實不錯。”她咂了咂嘴,神色顯得格外納悶,“但也不至于這么夸張吧……”
“一碗蘑菇湯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喝什么龍血藥羹呢。”
“你不懂。”
對此,夏南只是享受著瞇起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哥布林也好,奶油蘑菇湯也罷,他當然意識到了這些隨著他在冒險者一途越走越遠,而逐漸養成的小癖好。
但他卻并不打算控制干預。
壓力這么大,總歸需要一個釋放的途徑。
喝幾碗奶油蘑菇湯,撕幾只綠皮哥布林,總比把精力浪費在牌桌、酒精里好得多。
餐桌上,夏南沒有多說話。
而是當著艾德琳的面,以一種無比享受的幸福姿態,將木碗里的奶油蘑菇湯全部舀空,吞下舌尖殘留的最后一縷湯汁。
這才逐漸緩過神,目光望向前方早已結束“戰斗”,將餐盤上食物掃干凈的“綠血”艾德琳。
“看你這樣子,獲得職業等級了?”
相比之前,艾德琳的外貌變化不大。
依舊是那身看上去“久經沙場”的沾血鱗甲,發型也仍然如屠夫處理后的皮毛,凌雜蓬亂的平頭短發。
但護甲下方,那明顯大了一圈,將內襯撐得鼓起的結實肌肉,與周身環繞,明顯不同于一般不同冒險者的凝實氣息。
讓感知敏銳的夏南,只是望見對方的第一眼,便察覺到了自己這位老熟人身上所發生的質變。
再回想起許多天前,自己尚未接到護送任務時,對方所提及的,距離“職業者”只差臨門一腳。
艾德琳變化的原因,便也就可想而知了。
果不其然,沒有絲毫掩飾,她神色認真地點了點頭:
“還沒多久,就前些天我自己在鎮外郊區訓練的時候,稍微領悟了兩秒。”
“那一步,就跨過去了。”
本著冒險者之間的潛規則,夏南沒有任何窺探對方職業信息的想法,只心中估摸著,大概是“戰士”或“野蠻人”一類,主動開口道:
“晉級任務還沒做吧,要我幫把手嗎?”
作為曾經的隊友,即使后來“狩獵日”結束后分開,兩人的關系也非常不錯,空閑時經常一起吃飯閑聊。
艾德琳也是夏南在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朋友。
遇到什么困難,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幫著拉一把,再正常不過。
甚至早在許久之前,他就和對方約定過,等以后獲得了職業等級,需要做協會晉級任務時直接來找自己幫忙,也不用多想,直接開口就行了。
當時的艾德琳也拍著胸脯答應,說什么“不會浪費和‘灰劍’的這層關系”。
但沒想到,等如今對方真到了需要做晉級任務的時候,反倒猶豫了起來。
長時間握著武器把柄,指節處留有厚實繭子的手指,把湯勺捏了半天,女人才緩緩張開嘴巴:
“你應該也是知道的,我不是那種因為是朋友關系,就任意索求的貪婪性子。”
“你這趟任務出去這么久,回鎮上還沒休息兩天,就又被我拉出去……咱們也不在一個小隊了,不太合適。”
“另一方面,協會派下來的任務內容我也看了,沒什么難度,普通冒險者都能夠完成,且必須在由協會那邊臨時組建的小隊里進行……”
“懂你意思。”
夏南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用再多說。
他當然明白艾德琳想要表達的想法。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可能總是一成不變。
在去年,尚未晉升職業者的自己或許戰斗能力比對方高一些,但雙方總體還是維持著相對平衡的狀態,對方甚至可能還因為“隊長”與“資深冒險者”的身份,在隊伍中更占據核心地位。
而隨著“狩獵日”結束,將引力掌控入門并獲得了職業等級的自己,哪怕在前世三觀作用下和相熟之人日常相處并無明顯變化,他們對自己的態度也隱隱發生了改變,甚至有些疏遠。
阿比那與此前天差地別的表現就是這種變化的實質性體現。
在某種程度上,過去尚未獲得職業等級的艾德琳,能夠與自己維持著和以往沒有太大變化,相熟朋友般的關系,在這個世界已經是相當少見的事情了。
這需要雙方都有著相對應的性格與處事方式,不會因為一些深扎在這個世界人們心中的固有觀念,而對彼此心生芥蒂。
眼下,夏南固然可以大手一揮,一句“都是哥們兒”就幫著對方把協會的晉級任務解決了。
那然后呢?
很多時候,在實力層級有著相當差距的情況下,要想維持相處融洽的正常朋友關系,更需要雙方仔細而謹慎的維護。
“你說的也是,我這一趟任務幾乎繞著熔鱗山脈把攀云行省轉了半圈,路上哥布林都砍了不知道多少只,確實得在鎮上好好休息一陣子。”
“哥布林?這些雜種跟蟑螂一樣,遍地都是,我前幾個月幾乎把河谷鎮附近的巢穴都掃了一遍,結果沒兩天又從地里長出來了,要我說,王國那邊就應該……”
顯然,有關綠皮地精的共同話題,讓原本略微有些冷場的餐桌再一次熱鬧了起來。
一直聊到窗外夜幕籠罩,艾德琳才告辭離開,回了她那間租在酒館附近的單人小屋。
“嗒,嗒。”
指尖輕輕敲擊著木頭桌面,向一旁正收拾餐桌的侍者頷首示意。
夏南面露思索。
一整個白天的時間,他這趟任務全部的戰利品都已經處理完畢。
鐵匠鋪內那些自不用多說,路途中采集的魔物素材,加上從半獸人身上和地精巢穴里面搜得的錢幣,一共是42金3銀5銅。
再加上作為護送任務獎勵的630金(其中130金為龍裔薩瓦裝備的換售價)。
最后減去他上午購買板鏈復合甲的198金。
眼下,夏南的現金資產已然達到了1089金9銀6銅。
對于曾經的夢想,直到今天依然擺在“巖錘”鐵匠鋪貨架中央,那套武裝到牙齒的全身重裝板甲,也就只差三分之一。
蘑菇湯之類的小額消費,更是不用多說。
他卻沒有絲毫揮霍的想法,甚至還想著從哪里再搞點錢。
畢竟斬首長劍可正躺在鐵匠鋪里,等三天之后,熔灰銀錠的特性給巴恩研究得差不多了,他們就得著手長劍的鍛造事宜。
參照手中臂盾,即使自己提供了主材料,依舊花費了整整一千金才終于得到成品。
作為向來比其他類型裝備售價更高出一截的武器,斬首長劍的重鑄花銷只會多不會少。
1000金到最后很有可能不夠。
先休息三天,等之后巴恩那邊確認了,他就得著手自己的搞錢計劃。
說起來,之前寄售在協會里的潮涌誘桿,到現在也沒有動靜,仍然被靜靜存在協會二樓的倉庫里,無法變現。
“難不成這個世界的釣魚佬都不會空軍?”
“這件裝備的使用條件確實苛刻了一些,但如果有心人刻意鉆簍子的話,也不是完全無法規避,應該不會特別難賣才對。”
夏南心中如此想著。
不過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耐心等待“有緣人”。
值得一提的是,被他帶回來,甚至路上在幾個地精巢穴稍微嘗試著使用過的鐵胃連枷,眼下也被其掛上了協會二樓的物品清單。
雖然是白裝,但它的幾項詞條卻都還行,只要能滿足重量方面的觸發限制,算得上一件不錯的武器。
就這么直接賣給雜貨鋪,實在有些虧。
便也將其存到了協會倉庫里,看未來能不能有人“慧眼識珠”,為自己貢獻一筆額外收入。
與此同時,河谷鎮另一邊。
某間人聲鼎沸的“酒館(賭場)”內。
阿比擠在人堆里,一雙眼睛瞪得通紅,胸膛起伏間不自覺喘著粗氣。
眼眸中倒映的,是前方牌桌上正發出清脆聲響,不停晃動的骰盅。
其中正猛烈搖晃的骰子,決定著這場賭局的勝負,也決定著他身上最后幾枚籌碼的歸屬。
——那是他這趟任務僅剩下的收獲。
結果……自然和前面幾局一樣。
阿比輸掉了他手中最后一枚銅板。
“呼……”
靠在墻壁上,感受著屋外冰冷的空氣,目光望向前方街道上來往行人。
這個面容還帶著抹青澀,氣質卻已同屋內那些賭鬼、老油子、底層冒險者沒什么兩樣的男人,臉上并不如何惱怒。
早已習慣,空蕩蕩的褲兜,就像是他釋放壓力后的內心,空虛無物。
放在幾個月前,阿比尚且還在“綠血”小隊中時,他不可能接近這種場所,也絕不會把自己賣命掙來的辛苦錢推上牌桌。
不管是家中父母長輩的教導,還是隊伍里那位偏執卻負責的隊長,都不會讓他這么做。
但眼下……
他已經三個月,沒有往家里寄錢了。
前些日子父母還托會識字的小叔給他寄信過來,擔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險,并附上了之前自己寄回去的不少存款。
讓阿比心中下定決心,等這趟任務結束后,一定要先把錢寄過去,再供自己花銷。
而過程也相當順利,得益于曾經的隊友,那位在小鎮上大名鼎鼎的“灰劍”,他們小隊甚至連一頭哥布林都不用殺,就領到了任務獎勵。
作為小隊里“灰劍”的老相識,他分到了接近一半的任務獎勵。
阿比其實真的想把錢寄回家里,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幾枚金幣能夠為父母、為自己的兩個妹妹,生活帶來多大的改善。
但在回旅館的路上……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當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幾枚本應該被塞進信封的金幣,已然化作籌碼被推上牌桌。
“馬的。”心中愈發煩悶,阿比不由暗罵一聲。
有時候他也常想,如果自己也能像“綠血”、“灰劍”那樣成為職業者就好了。
到時候隨隨便便一個職業級別的任務,就能賺上幾十上百金。
哪怕只寄一半回去,自己身上還能留個小幾十金,足夠在酒館喝個昏天暗地,在賭場里放縱一整晚。
或許他曾經也是有機會的,如果一直跟在艾德琳“老大”身后,以對方的性格,哪怕成為了職業者也肯定會照顧自己。
算了,現在想這么多也沒意義。
隊伍里那個鄉下來的小子,明天早上應該會把他的獎勵寄回家,過會回去看能不能問他“借”上幾枚金幣,如果……
忽地,一陣劇烈的腹痛打斷了阿比的思緒。
下意識彎腰捂著肚子,他面色猙獰:
“該死的,肯定是下午路邊吃的那幾根肉串!”
“我說怎么嚼起來發酸,那該下地獄的攤主,還騙老子說是什么牛肉,別讓我,嘶……”
賭場距離他所居住的旅館太遠,屋子里面人又多,進個廁所怕是得擠上好幾分鐘。
阿比在街上左右觀望了一下,見附近角落某個小巷沒什么人,便彎腰捂肚碎步跑了過去。
還沒靠近,幾個身材魁梧,用黑布捂著臉的半獸人便從巷子里走了出來,與他擦肩而過,身上還帶著濃濃的血氣。
都是冒險者,在野外也沒有洗澡的條件,不怎么講究,剛回來別說帶血腥味,就是身上掛碎肉內臟也再常見不過,腹中絞痛難耐,阿比便也沒有多注意。
只悶頭沖進小巷,找個角落,褲子一脫便傾瀉起來。
直到十幾分鐘后,把穢物徹底排空,他才流著冷汗,手撐墻壁艱難起身,嘴里嘟囔著:
“踏馬的,到底是什么東西的肉,勁這么大。”
“不會是哥布林的吧……”
腹中劇烈痛感消散,神智也重歸大腦。
隨即,他嗅到了小巷深處,那股濃郁的血腥味。
神色不由一頓,又聯想起方才路上遇見的那幾個鬼鬼祟祟的半獸人。
喉結滾動,阿比咽了口口水。
壯著膽子,他一步步小心摸了過去。
小巷盡頭,進入眼簾的,是兩具矮小壯實的尸體。
身上滿是刀眼,血流了一地,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阿比認識這兩個矮人,白天跟著隊伍回河谷鎮的時候,他們就在路邊表演來著,似乎是從不知道哪里來的街頭藝人。
當時還因為對方歌唱得難聽,和隊長抱怨了兩句,沒想到現在……
漆黑夜色下,目光閃爍不定。
阿比猛地回頭觀望兩眼,見巷道死寂,便就不管不顧,俯下身湊了過去。
指尖傳來鮮血粘稠溫熱的觸感,他雙手在尸體上摸索著。
忽地,像是摸到了什么,他臉上不由露出一抹驚喜的神色。
“這幾個半獸人,殺完人東西都不搜?倒是便宜了老子。”
正想著將矮人的錢袋塞進自己懷里。
倏然,一股莫名焦臭的硫磺味,隨呼吸沖入鼻腔,一直貫到顱頂。
面孔愣怔,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一道沙啞磁性,仿佛蘊含著某種難言魅力的低沉男音,在其腦中響起:
“小子,過來,再靠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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