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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赤仙門 第525章 魔性
彰野郡,映險山。
萬道青黑魔光自山巔迸射,穿透天光,照在翻涌的云海之上,那魔光扭曲變幻,凝成無數奇異猙獰的暗影。
山中一處靈峰頂上,洞府的青木門戶驟然打開,散出一股新成煉氣的圓融氣息,帶著朝日初生的意味,打破了山間陰郁。
幽暗之中行出一少女,觀其年歲,不過二八。
她著一襲黑底金紋長裙,身姿窈窕,容顏靜麗,眉心那一道黑雪玄紋頗有神秘和魔性之意,更顯其美。
煉氣已成。
柳舒寒在這山中已經生活修行,已超過六載時光,如今煉化了那一道北酆陰氣,《九州游岳真經》也算是入了門。
此法品級頗高,僅在煉氣一境就有不少神妙,她心中一動,默默回想起這一篇經文的開篇來:
神游九州,中定泰岳,上敬正儀,下拜北陰,使得陰鬼煞魔聽令,陽雷陰霆不殺
柳舒寒心思靈巧,已不是初入武家時那般懵懂,自然理解這一篇經文的貴重和玄妙。
她輕撫眉心,略微感到一絲灼痛。
此處的黑雪玄紋更有妙用,讓她的修行速度快上許多。
而這等妙用在煉氣后效用也一如往常,讓柳舒寒心中稍驚。
遠處忽見一片深邃的煞云飄拂而來,倏忽之間就落在洞府前方,自其中顯出一女子身影,亦著一襲黑底金紋長裙,只是氣勢更為凌厲。
“母上。”
柳舒寒見著娘親來此,心中頗有幾分喜意,可還是規規矩矩地行禮問候。
“你煉氣功成,殆魔自生,如今也該回山了。”
武紹月目光稍斂,她略略一觀,便見自家女兒心竅之上已然凝聚一顆魔種,不斷滋養法軀,正是古代殆炁魔道的路數。
“是。”
柳舒寒面有笑意,顯得活潑不少,只道:
“許久未見父上了,也不知山中有什么變化。”
她轉而看向身旁這高巍猙獰的靈山,在此待得也算久,如今真要離去,心中頗有幾分感慨,只是卻無什么留戀的。
武家身為大離有數的世家,修士極多,各懷心思,彼此之間利益糾纏,這些年她也看了不少。
二人御風而起,行至山巔,直入另一處玄色大殿之前,入了門戶,恭聲拜見,便見一位著烏色魔紋法衣的男子位于主座。
此人氣態威嚴,眉眼端正,可眉心處的一道黑火玄紋又為其增添幾分魔性,他似有幾分疲憊,見著來此的柳舒寒,稍稍提了提神。
“真人。”
武紹月領著身旁女兒行禮,尚未開口,便聽上方魔氣繚繞的主座傳來一陣沉厚嗓音,引得殿頂的萬魔浮雕熠熠生光,恍若生靈。
“舒寒煉氣功成,理當歸山。”
南罔目光稍沉,看著對方眉心的那一道黑雪玄紋,只道:
“《九州游岳真經》是古殆炁大道,修成的沉酆幽和六品仙基是一個級數,早日筑基,方見靈妙。”
“至于舒寒受的無色殆魔書,祖宗說過,她可自行修行,只是斷不能外傳,不然,當有魔罰。”
“謹遵真人之令。”
柳舒寒恭聲應了,她眉心的這一道黑雪玄紋除了《九州游岳真經》,還另有傳承,正是無色殆魔書。
以她的道行如今還參研不透這一卷魔經,但略略一觀,也知這傳承的貴重,又立過魔誓,自然不敢輕易傳人。
南罔的神色稍緩,他對這個后輩還是頗為看重,畢竟是得了第一等的傳承。
無色殆魔書族中也有一份,但柳舒寒能自行取得,便說明她得了界門中歷代高修所化魔性的認可。
即便在古代,這也是極為少見之事,眼前這后輩將來幾乎是預定神通之位。
‘可惜.還是要歸赤云去。’
南罔稍覺幾分惋惜,可很快就收斂這點心念,如今隨著許玄威名越來越盛,武家和大赤觀的聯系正需要柳舒寒來維系。
他微微一笑,神通變化,魔氣升騰,一只手探入太虛之中,便取出一枚大如人頭的靈卵。
此卵渾圓,殼似烏鐵,上覆紋路,有水火惡兆,殆魔縱橫之景。
“我入了一趟昆巍,得來一物,似是靈獸的卵,尚未顯世,今日便交由舒寒,也算有個護身的靈獸坐騎。”
這一道如鐵球般的獸卵便落到柳舒寒身前,受了神通變化,迎風便縮,化作一枚黑色玄珠,落在她手中。
柳舒寒眼神稍明,恭聲道:
“謝過真人賞賜。”
一旁的武紹月亦是面有笑意,看著自家女兒,可轉向那一枚靈卵時心中卻有幾分驚意。
‘這是.有貴種血脈的靈獸。’
武紹月略略感知,便有察覺,大凡靈獸,天生的血脈之中就有位格,而這獸卵中的氣息隱隱讓她也有幾分心悸。
“真人,這.”
她稍覺有幾分不妥,可上方的南罔卻是揮了揮手,只道:
“無妨。”
南罔語氣淡然,不以為意,看了過來,只道:
“赤云臨近邊疆,多有戰亂,我武氏自天水遷至吳地,也算是避了風波。”
他略有沉吟,身旁神通威勢散去,魔氣收斂,此刻正如一位寬厚的長輩。
“紹月,若是將來事不可為,領著舒寒,重歸族中,也是一條退路。”
武紹月聞言,神色悸動,頗有些感慨,只屈身行禮:
“謝過大人好意,只是,行芳他一定會守在山門,我不愿離了他,將來若是有變”
她看向身旁女兒,卻見柳舒寒上前一步,神色凜然,眉心的黑雪玄紋熠熠生光,她只恭聲道:
“舒寒唯愿隨父母身旁。”
座上的南罔見之,面上卻多了幾分笑意,只道:
“我族以武勛而興,當年祖宗殺入梁都,打殺歸一血修,捉拿梁王張宿,成就偌大威名,舒寒莫要忘了,你身上留的是武家的血。”
“祖宗看重你,歸山之后,莫要讓老大人失望了。”
“舒寒明白,必不敢墮了祖宗威名。”
柳舒寒聲音肅然,自有一股英氣,讓上方的的南罔稍稍點頭。
二女拜別,出了門戶,自今日起便準備正式歸于赤云,重回山門之中。
柳舒寒神色輕松不少,踏在山間的青木玄階上,步伐輕盈,她身后卻有一對緊挨的腳印落下,魔氣彌散,扭曲諸色,亦步亦趨。
黑雪自空落下,播撒空中,可柳舒寒和武紹月似乎都無察覺,談笑如舊。即便是山中的其余武家修士,也未發現這異樣。
大殿之中的南罔神色如常,恍若未覺,默默盤算著還要在那位國師手下待多久。
這些日子他本在神京領命,也是算準舒寒煉氣,抽空方回,實在勞累。
嘆了一聲,他便破開太虛,瞬息不見。
地肺,谷中。
許玄睜眼,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陣驚慌來,這是他自修道至今第一次有這般異樣之感,讓他心緒頗為不寧。
距他入地肺已然過去三年,清儀空胎術也修行至道體長青的境界,內景圓滿,神通自如,不影響施法,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
他驟然起身,看向谷中的靈脈,若有所思,暗暗以心聲問道:
“諸紫秘要總勘,你參悟的如何?”
“大致領悟,可若要真正以玄炁轉化靈物,還需一個個來試。”
天陀語氣中頗有幾分得意,可許玄心中那陣驚慌卻依舊未散,讓他眉頭漸皺。
“怎么了?”
這老妖也察覺出幾分不對來,見內景之中的玄象變化不止,正昭示著許玄內心的不寧。
“總覺得.有些不對。”
許玄語氣沉凝,社雷諸法,皆都帶有意神通之性,他的感應必然不是毫無來由的。
“在樓觀待得夠久了,如今也該歸山,看看鑄劍之事,以及舒寒——”
他心中稍動,御風而起,先入了山中主峰的玄樓,登入靜室,便見紫炁彌散,神通變化,那位關詮真人正在此處。
這位真人似乎猜到許玄來意,眉眼一轉,只道:
“許道友可是要離去?”
“正是。”
許玄應了,他此時神通已可隨心運轉,清儀空胎術剩下的一重可歸山中修行,也好在那一片云山華海中淬煉法軀。
“這數年多有勞煩貴道,今日離去,日后必有所報。”
他語氣真摯,樓觀道對他多有幫助,這一番話卻是出自真心。
“我觀上承奉玄大道,玄則下化為紫真,同樓觀都是太清所屬,日后當多有來往。”
“這是自然。”
關詮微微一笑,當下應了,二人又相談少時,便見這位劍仙破開太虛,拜別離去。
室內復又僅剩關詮一人,他略略沉思,取出一枚散著蒙蒙紫光的魂玉。
這位樓觀道主看著上方的氣息,已然是紫府一級,卻混著一道魔羅彩光。
“景行,紫府了.”
這位樓觀道主的語氣平靜,可其下卻有一陣隱而不發的怒火和悲哀,讓整座玄樓隨之震顫,蒙蒙紫光升騰不止。
赤云上方,太虛破開。
銀雷奔涌,天威浩蕩,許玄自一片粹然劫光中踏出,身旁巽風鼓動,加持在身,他心中的這一陣驚異卻未消散,反而越發重了。
靈識掃過山中,他目光稍凝,在橫虹峰上見著一對久未歸山的女子,正是柳舒寒,此刻正聽著柳行芳談話,頗顯和睦。
“舒寒歸山了。”
許玄心中一動,稍稍感知,便覺對方一身氣息已然煉氣,頗為不凡,尤其是眉心那一道黑雪玄紋,更是散著一股魔性和玄妙之氣。
“這是.一道殆炁傳承,凝成實體,至少是大神通者才有的手段。”
天陀語氣有些驚異,武家的北陰真人他也聽過名號,畢竟是殆炁高修。這位殆炁魔修道齡頗長,得過數次真君恩賜,因而能一直存世至今。
可眼下這一道傳承卻散著一股古老之氣,不像是那位的手筆。
許玄體內清氣卻有了動靜,他看向上方,之間天色晦暗,有片片晶瑩灼熱的黑雪自空墜落,卻不似實體,落地即散。
“你看見了?”
他此刻問及天陀,這老妖卻語氣古怪,只道:
“何物?”
此言一出,許玄心中稍動,面色卻未變,不顯異樣。他開始調動道境之中的清氣,加持于性靈之上,漸漸讓他能看到的更多。
一串散著深邃黑光,魔氣繚繞的腳印落在空中,綿延入山,不僅踏在現世之中,甚至連太虛也有這印記。
靠近這印記的地方似乎失去所有色彩,變成一種難以言喻的黑暗,又似一切陰鬼煞魔的歸處。
許玄目光幽深,御風而下,瞬息便降至橫虹峰上。
柳行芳此刻真沉浸于家人團聚的欣喜之中,未曾察覺出異樣,他眼下見著師父歸來,神通無恙,更是賀道:
“恭賀師尊出關,舒寒,還不拜見真人。”
柳舒寒施施然上前,恭聲道:
“舒寒見過真人。”
許玄面帶笑意,看向這位后輩,只道:
“幾時回山的?”
“回稟真人,歸來已有數日,是借著武氏的飛舟還山的。”
柳舒寒恭聲答了,身后的一道高大威嚴的漆黑魔影靜靜立著,不曾有動,看的許玄心中稍驚,還是笑著問道:
“修了哪些法術?可通什么器藝?”
“所修為《九州游岳真經》,如今在煉氣初成,在修一篇我飼魔心術,至于器藝”
柳舒寒看了父親一眼,略有幾分慚愧,只道:
“我也試著去習過劍道,可在此道上卻無什么天分。”
“修道天賦好就足夠了,至于劍道,不可強求。”
許玄面有笑意,眼神似是在柳舒寒,實際上卻越過她,悄然瞥向柳舒寒身后的那一道魔影。
這身影似是一團涌動不息的殆魔之光凝成,僅有模糊的人形,其邊緣的事物都失了光彩,墜入一片虛無之中。
柳舒寒面帶笑意,似是想起什么,取出一枚晶瑩的黑色玄珠,此物上的禁制卸去,迎風便長,化作一枚魔水惡火繚繞的獸卵。
“師祖,南罔大人予我一枚靈卵,父親看過,說是有貴種的血脈。”
許玄目光稍凝,那一道水火惡有了感應,甲衣掙扎不斷,似要沖出雷池鎮壓。
內景中的天陀此時開口,略帶幾分驚異:
“是九嬰的血嗣,可惜是雜血,最多到筑基巔峰。”
許玄目光轉向柳舒寒,只道:
“今日,正好帶你去祖師堂燒上一株香,也算正式歸山。行芳,你且先離去,我領著舒寒前去就是。”
柳行芳聞言,有些猜測,只覺或許是授篆前要考察幾分,便先行退去。
許玄神色如常,面帶微笑,卻見舒寒身后那道高大的魔影有了動作,似是注意到眼前的神通,看了過來,讓許玄心中頗有壓力。
這種壓力他昔日也感受過,正是那一道正儀金性所化的妖邪!
‘舒寒,到底自武家帶來何物?那位北陰是否知曉’
許玄心中悸動,眼前這一尊魔影和妖邪又有不同,更像是天魔之類,似乎是某種殘留,他悄然將眼前所見一一告知天陀。
這老妖語氣也漸漸凝重起來,肅聲道:
“應當不是妖邪,而是殆炁一道特有的某種魔性,武家我記得是有座無色界門,乃是真君所立,或許和此有關。”
“應當如何處置,可還要授篆?”
許玄心中隱動,沉思少時。
這魔性似乎沾染了幾分金丹的位格,此時自隱,即便是紫府也觀測不到,可此物若是施威,恐怕能將整座山門輕易夷平。
天陀的語氣漸漸有些觸動,悄然道:
“你說.授了篆文,能不能順勢把此物接引入道境。”
眼下這一道魔性正寄于舒寒性命之上,作為一處在塵世的落點,而篆文一旦授下,舒寒的性命便完全歸于太清仙碑。
此時許玄御風而起,先讓柳行芳退去,單獨帶著舒寒往天青峰上的祖師堂而去。
“若是這魔性是武家拿來試探的又當如何,甚至說不定如今就有金丹在看著,我從妖邪手中逃出,如今若是再收了這魔性.”
許玄心中憂慮,如今他上了地府的名單,離國的大人說不定也有留意,而這樣一道有金丹位格的魔性四處行走,諸位大人難道沒有察覺?
“眼下.在未徹底查明這魔性的來歷前,不可授篆。”
他心中漸定,篆文何時都能授下,如今仙碑已可做到完美遮掩異象,幾乎無人能察覺,但這一道魔性卻是難辦。
許玄對仙碑倒是自信,先前那更為恐怖的金性妖邪都被降服,這一道魔性自然也可引入內景,用清氣鎮壓。
可此物若是某位金丹的授意,就不能這般莽撞為之。
二人此時已行至祖師堂前,其中香火升騰,金氣彌散,顯出一派盛景,柳舒寒奉了金香,神色肅穆,上前告祭諸位祖師。
如今許玄已將赤明祖師的牌位立起,居于最上,其下則是兩位真人,而緊鄰的便是他師父,溫扶風之位。
那道高大威嚴的魔性此刻卻不入祖師堂,停在其外,靜靜候著,面上是一片涌動不止的殆光,身旁黑雪飄飄,扭曲諸色。
祂此時開口,語氣幽遠玄妙,不帶半點人氣,似是自九幽深處傳來:
“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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