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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可以不活,但不能沒活 第26章 兩個問題
正午,愛士威爾西城區的工業區內,一輛犀牛拉動的車緩緩駛入凱恩煉鋼廠。
煉鋼廠的獸人保安一見到那只犀牛,立馬跑出來打開大門,胸膛挺的筆直,站在一旁對被簾布掩蓋的車廂投以狂熱的注視。
拉車的犀牛學名叫“卡旺達犀”,常見于西大陸,民間通常的叫法是小鎧甲犀,與稀有的神奇動物鎧甲犀有著近親血緣關系。這類犀牛雖不如鎧甲犀一樣能操控土元素瑪納,但一身泥漿硬殼般的表皮也足稱堅硬,尋常刀劍難以破開。
小鎧甲犀與陸行鳥、馬匹一樣是可馴化的拉車獸,但小鎧甲犀速度和耐力都遠不如上面兩者,飼養成本卻是兩者的許多倍。這類重獸通常被用于軍隊沖鋒,在城市里使用它的只有黑幫成員,且是地位不低的頭目。
小鎧甲犀在遭受突然襲擊時,不會像馬或陸行鳥一樣容易喪命,還可以通過魔藥刺激使其在短時間內發狂,橫沖直撞帶著主人脫離險境。走進凱恩煉鋼廠的這只格外的雄壯,而且是罕見的白色個體,熟悉愛士威爾黑道的明眼人幾乎一眼就能認出車上坐著誰。
一名穿著純白筆挺西裝的黑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從那溫文爾雅的模樣來看全然不似黑幫,倒像個趕赴舞會的紳士。
煉鋼廠老板凱恩早就等在這里,這名大腹便便的老頭看著有些緊張,他擠出笑臉迎上去說道:“卡朋先生,這已經是第五批試做品了,我全程盯著生產的,我敢保證質量絕對沒問題.”
雖說著“質量沒問題”這樣的話,但語氣卻委實沒什么自信。
艾克從車內提出一個箱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謝。
“您稍微等我十分鐘.還是老地方嗎?”
“當然,工人都清退了,您安心試驗就是。”
前方是一個倉庫。
大門拉開又關閉,艾克提著箱子只身一人走入黑黝黝的倉庫。
他右腕微動,一枚手里劍飛鏢便釘在了天花板上。
隨后飛鏢的飄帶燃燒起來,像是照明彈般照亮了整間倉庫。
這是用來存放原鐵礦的倉庫,但此時卻顯得格外空曠,地上被掃的干干凈凈,只有一張桌子擺在倉庫中央。
桌上放著零零散散十幾件鋼鐵鍛造的異形零件。
而在桌子前方五十米的位置,陳列著一排射箭訓練用的標靶。
艾克還未在桌前站定,左手便自顧自動了起來,挑揀零件。
他略微不滿地低頭,對著空無一人的倉庫開口道:
“喂,我說過很多次了,不準隨便支配我的身體。”
“沒有人也不行。”
左手似乎在挑釁一般,將一截槍管部件在手指間轉來轉去。
艾克露出殘忍的笑。
“是,這只手屬于你,是交易給你的但交易里可沒規定不能用它道觀——”
啪的一下,槍管掉在桌上,手瞬間老實了。
“你知道我家鄉的,西大陸人擦屁股都不用紙印度?印度是什么國家.”
艾克開始隨著自己心意,一個接一個拿起桌上的零件。
他繼續自言自語著。
“這批次生產的質量怎么樣?”
“需要我提醒您嗎?我的文憑只有胎教,你說的高爐煉鐵和化學提純我聽不懂”
“湊合?那就是很不錯了咯”
手上的零件平整光滑,重量均勻,哪怕以艾克的眼力也沒發現表面有什么細小的裂縫。
泰繆蘭的高爐煉鐵絕大部分都是人手控制,鋼鐵內部的應力和因溫度不均產生的細微損傷是無法避免的。但這十幾件零件的確如凱恩所說,是他親自盯著,嚴格把關環節生產出的良品。
這已經是凱恩煉鋼廠的極限了,哪怕艾克再威逼利誘,他也造不出更好的質量了。
這幾乎已經是民間煉鐵的極限了。
但在社會陰影的超凡世界中,有四大傳說中的工房能產出遠超文明水平的造物,而其中一個就在愛士威爾城,是學院的研發部。
研發部除了滿足學院自身的需要外,只為勇者打造裝備,根本沒有面向民間的技術下放。
“什么叫先試試.若是這種也不行,那我也沒辦法了。你總不至于指望我去找學院的研發部吧?我躲他們還來不及,最近一個學院的專員在明目張膽的調查我們,媽的.”
“帝國?我去你媽的帝國,我當然知道帝國的煉鋼技術比這破煉鐵廠好得多,但我怎么過迷霧海?再說了,帝國的煉鋼廠按需生產,我找誰接單去.”
在他的絮絮叨叨中,左手再次自顧自的動了起來。
拿起桌上的零件,與明顯不太明白思路的右手一起,一塊塊的組裝著。
卡榫,彈夾,機匣,槍托,膛線,槍管.
不一會,一把造型流暢的步槍便出現在了艾克卡朋手中。
他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這把槍,根據圖紙一比一復制過來的ak47,曾是另一個世界產量最高、最為經典的武器。
艾克卡朋已經不是第一次看組裝完成的成品了,手中這把比第一批生產的要更為細膩,槍管泛著迷人的金屬光澤,流暢線條下的槍械美學讓他贊嘆不已。
“漂亮的小東西,執法官的燧發槍和這比起來簡陋的像燒火棍如果它能響就更好了.”
艾克卡朋打開帶來的箱子,里面是用海綿嚴格隔開的五個玻璃瓶。
每個玻璃瓶中只裝著少量的粉末,灰褐色,海綿將玻璃瓶完整的包裹,生怕任何顛簸引發瓶內粉末的爆炸。
他小心翼翼取出一個玻璃瓶,拔出瓶蓋,又從桌上拿起一枚子彈,小心翼翼倒了些粉末在子彈尾部,拿小搋子壓實后合好尾蓋,就這么做了十發子彈,將它們都填入彈匣。
“你最好祈禱你這些神奇發明能有用,我不明白明明火藥就能達到的效果,為什么非要用奧術制品來代替,這些該死的粉花了我五千金鎊,我敢打賭那幫流浪政府的奧術師貪污了不少——”
左手將槍舉了起來,對準五十米外的靶心。
艾克話還沒說完,左手便扣動了扳機。
噠——嘭!!
預想中的連發沒有出現,子彈甚至沒出槍管就炸膛了。
全鐵的槍身崩裂開來,半截槍膛飛向艾克的腦袋,但他對炸膛早有預料,微微傾頭便閃開了。
可他穿的那套純白西裝就沒那么好運了,左手的袖口被蹦出一條黑不溜秋的魔藥粉塵痕跡,他怒罵起來——
“操!學院一千年前用來防御魔族的那門古董炮都不會這么炸!”
“藥粉問題?怎么可能是藥粉問題?在工房里實驗都好好的,與你想要的爆炸威力分毫不差——”
一會后,艾克又無奈地組裝起第二把槍。
似乎是對炸膛早有預料,按他的要求準備了多份零件。
插好彈夾,瞄準,扣動扳機。
子彈依舊沒按預想中的那樣射出來,這次炸的是彈夾,好懸沒把艾克的籃子嘣了。
兩次,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槍械與子彈,卻出現了不同的問題。
不止這兩次,先前凱恩煉鋼廠產出的四批槍械都炸膛了,沒有一把能成功射擊。
艾克無奈地組裝起第三把槍。
“你這東西就不行,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你知道做這些零件的模具多貴么?你在糟蹋我的金鎊.”
“說實話,這方法蠢到連馱獸都會笑”
“你一定是瘋了,我也瘋了,居然覺得能有用.”
當第三把槍裝好后,艾克沒有第一時間開槍,而是從西裝內拿出了一條十字架吊墜。
這是太陽的吊墜,抽象的日輪符號在十字架中心圍起一圈金邊。
他手里這條還不是普通的吊墜,從十字架上那些歪歪扭扭仿佛用手雕刻而出的細密符號來看,這是一條經過特殊處理的吊墜。
它能讓沒有太陽信仰的人也能對太陽傳遞禱告。
艾克沒有尋找太陽的方位,而是直接將吊墜舉在桌上的槍械上方。
“恐呼尊命,日輪之神啊。”
伴隨著艾克的禱告聲,吊墜上的一圈太陽符號竟然亮了起來。
溫暖而神性煌煌的陽光充斥在倉庫內,仿佛升起了一輪小小的太陽。
艾克緊閉著眼,頭埋得極低,讓吊墜始終懸在頭頂。
“沐浴光明,承蒙神恩”
“誠惶誠恐,誠惶誠恐”
“禁止此地,怪力亂神——”
隨后,他將眼睛緩緩睜開,吊墜的光已經熄滅了,整條十字架變成焦黑的模樣,銘刻在上面的符號也都消失了。
但是充斥在倉庫內的陽光還在,還能持續個十幾秒。
“又是三千金鎊沒了。你這招最好管用——”
不等左手有所動作,艾克搶先一步用右手把槍舉起,對準靶心狠狠扣下了扳機——
咔的一聲。
隨后,艾克預想中槍口噴吐火焰的畫面沒有出現,手中的步槍沉靜了兩秒,轟然炸開,五批生產輪次中最為嚴重的一次炸膛發生了,連帶著彈匣里剩余的子彈一并炸開,巨大的響聲回蕩在庫房里。
艾克身上價值不菲的西裝直接被炸成了布條,露出花崗巖般的肌肉線條,爆炸與彈飛的金屬碎屑并沒有對艾克造成什么傷害,反倒是毀掉了那條已經焦黑的十字架吊墜。
就算是炸膛,也不該這么嚴重才對。
“.現在還有什么話說?”
“喂?怎么沉默了?”
充斥在室內的陽光平靜的消散,留下一臉黑人問號的黑人。
奎恩先生,你有興趣跟學院坦誠聊聊嗎?——比如你的真實身份。”
奎恩沉靜的迎接赫墨的目光,環形樓梯像是古老的蛇盤繞在二人頭頂,樓梯旋轉時的輕微齒輪在樓梯間回蕩,這兒只有他們兩人和那些魔幻的畫。
“如您所見。”
奎恩似誠懇的應答道:“只是一名渴望在格林德沃得到發展的普通奧術師。”
“普通奧術師可沒法在深淵保持清醒。”
赫墨扶著鏡框摘下了眼鏡,黑蛇伸尾將其纏住。
“人一輩子只要活的足夠久,總會有直面死亡的時刻。”他微微側頭,燭火在老人的鷹鉤鼻與眼窩間雕刻出分明的光,“我有兩次。一次是在兩百四十年前,北大陸的帝都蘇穆朗瑪城墻外,魔王軍干部的矛只差分毫就要捅穿我的眼眶.”
在燭火的照耀下,奎恩注意到了老人的左眼似乎與右眼不同。
不那么渾濁,而是泛著一股奧術的神秘知性。
在眼眶周圍,還有一條極不容易被察覺的傷疤,在他兩百多年的生命里已經和皺紋融為一體,化作了老人氣質的一部分。
“但我的運氣比較好,在那之前轟碎了它的光環.”赫墨又將眼鏡戴上,接著說道:“而還有一次,就是在深淵。”
“.您差點被感染了?”
“不。”
赫墨淡淡的說:“我只是想到深淵中太陽升起的地方看看,然后險些掉進第五層,是老校長把我拉了回來。”
“第四層是什么模樣?”奎恩小心翼翼的問。
“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赫墨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反正你在深淵中不受影響,不是么?”
“.您說笑了,硬撐罷了。”奎恩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就連琳都比我強多了。”
如果在進深淵之前,奎恩可能就很干脆的冒領勇者身份了。
就像對雨宮寧寧一樣,不承認但也不否定,把學院吊著薅好處。
但他現在卻不敢怎么做,原因很簡單——不能確定學院知不知道琳是勇者。
從學院對琳的種種跡象來看,應該是知道的。
但這又很難解釋赫墨對他的態度為什么忽然拐彎,除了把他當成勇者外沒有其他可能。
難道是因為那晚的定身咒?
有琳的疑問在前,奎恩真不敢冒領,生怕學院在他靈魂深處發現魔王的令咒。
赫墨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也不去糾結真假。
“想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要到深淵日出之地看看?”
“想。”奎恩心說老畢登想報南韓旅游團了。
可赫墨卻不接著往下說,而是沒頭沒腦的換了個話題。
“教廷,冒險家協會,帝國,東國,圣樹神教在這些與勇者有牽連的組織中,只有學院完整的繼承了勇者的意志,也是承載勇者所見、所聞、所感悟最多的地方”
奎恩有一大堆問題想問。
但臉上卻只能裝出一點點恰到好處的疑惑,好像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說。
“你想不想知道,勇者們在死后都去了哪里?”
奎恩下意識想起梅林墓碑上的話——
我已接替林克,應該能多爭取出300年左右的時間。
這個世界最多只能同時容納兩名穿越者,必須有一個死了騰出位置下一個才能進來。
“.想。”奎恩誠實的點頭。
赫墨整理了一下衣領,便往樓梯上走去。
“那你什么時候愿意跟我說說實話,我就什么時候回答你這兩個問題。”
奎恩氣得咬牙切齒,狗日的吊胃口是吧?
“不過在那之前,你可以多在學院里感受一下,格林德沃是個什么樣的組織.我說的序列八魔藥你隨時可以去領,以及之前學院承諾的那一份報酬,想要什么也一并來拿吧。”
奎恩想要追上去,問問用學院承諾的報酬來換第二個問題的答案行不行。
可就在這時。
校醫室的門忽然開了。
急促的腳步聲徒然傳來,奎恩還來不及回頭,消瘦的少女便從后面抱住了他。
奎恩猛的一僵。
“.茜莉雅?”
茜莉雅什么也沒說,就這么抱了好一會,才將奎恩松開。
“你”奎恩艱難地回過頭,卻見茜莉雅笑瞇瞇的站在一旁,已經恢復成了往日的模樣。
“老師,謝謝你救了我!”她俏生生的說。
“.為什么抱我?”
“那是感激抱抱啦.”她有些羞澀的笑了:“醒來后突然就很想這么做我也說不上來為什么,老師你可別生氣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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