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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高考后 第172章 山茶
周三,清晨。
夏桉覺得老爸應該是提前看了黃歷,天氣很好。
昨晚下班時,夏康寧順路買回了香燭元寶,一家三口下樓直奔郊外。
夏桉爺爺奶奶的墳塋在某個堡子邊的荒山,以前年紀小,夏康寧不讓他來上墳,這是夏桉第一次見到自家墳包。
魏曉芳蹲在荒草積雪的野路上擺供品,夏康寧一邊摘去墳上枯草一邊說:“一世風華如夢,歸宿黃土一片。”轉頭看了看打著哈欠的兒砸。
夏桉:“……”
昨晚飯桌上開始,夏康寧就一直翻來覆去地拽文,他知道老爸是在點撥他,但還是很無語。
張愛玲還說成名要趁早呢,來得太晚,快樂也不痛快。
雜草除干凈,夏康寧后退兩步,默默打量墓碑。
夏桉也踮腳探頭瞅了瞅,“你也在看是不是墳頭冒青煙?”
夏康寧斜他一眼,指著墓碑說:“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嚯,”夏桉一激靈,“老爸你最近背唐詩三百首了?”
夏康寧笑罵:“少扯淡。”說著一嘆,隔著蕭索密林望向山腰下,“咱家以前就住這個村,”尋摸一陣,指著遠處一片荒地說:“那就是你爺爺的地,那時候,你爸我一早順著山下這條路去上學,回來還幫著你爺爺奶奶割草收麥子。”
感慨著補全剛才的詩句:“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夏桉無語不接茬。
夏康寧說:“我和你媽都是那個年代的另類,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你爺爺奶奶姥姥爺爺就累到早逝…”
跟這有啥關聯…夏桉更沒法接話了。
夏康寧:“也有好處,兩頭都沒親戚,沒人跟你借錢。”
好邏輯,夏桉:“……”
夏康寧:“明年清明,你出錢,給兩邊老人遷個墳,換個好地方。”
夏桉:“嗯,行,沒問題。”
魏曉芳把元寶紙錢擺成一堆兒,夏康寧讓夏桉點火。
白煙裊裊,夏桉跪在墓碑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鮮果供品碼好,是整個墳圈子唯一的亮色。左近荒墳無數,不少已被雜草覆蓋,許多人忘了祖先。
晨光初升,下山時,夏桉聽見后面似乎有動靜,回頭看了一眼。
護山人自山頂遙遙咆哮:“誰他媽又來偷著燒紙!!”
夏康寧拉著妻兒緊忙跑起,邊跑邊說:“我們這輩都要火葬,連個墳包包都沒有。”
這句出來,夏桉終于明白爸媽心里到底在糾結啥。
兒子出息了,爹娘發現自己老了,太多感慨。
“給我和你媽送到廠子吧,你該干啥干啥去。晚上早點回來吃飯。”
昨晚夏桉說能回來呆一周左右,躲清靜。
夏桉說:“晚上和人約好了,別等我。”
魏曉芳問跟誰約好了,男的女的云云。
夏桉自然不能說去見樂檸爸媽,還沒開口,夏康寧就對妻子說:“不用管他。”又對夏桉說:“喝酒別開車。”
在機械廠門口停了會兒,夏桉望著爸媽走進廠區的背影發呆。
昨晚夏康寧問他三個億打算怎么?
他說給家里留兩千萬,剩下要做生意,還勸爸媽和柚子爸媽換房。
左大樹做了一輩子廚子,沒有退休的打算,夏桉勸他雇廚子,人不干。柚子媽開年就要去陪女兒跑劇組,不管老伴兒。
夏康寧兩口子也說超市還不算走上正軌,就算以后想往大了做,也該拿這個小店練練手。
一對母子從車旁路過,母親用手紙給正在啃葫蘆的兒子擦大鼻涕,笑罵著什么,滿面慈愛。
也許是錯覺,有那么一秒鐘,夏桉找到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感覺,不是沉浸,是跨越,從手拿風車的童年,無縫跨越到三十幾歲的靈魂。
轉瞬,這感覺又奇怪的消失。
似乎很多事都變了,又似乎什么都沒變。
安安穩穩,平平淡淡。
上午九點半。
從停車場往住院部走的路上,夏桉收到周藝彤發來的短信,對方約他明天或后天見面。
夏桉想了想,回:后天上午十點,萬豪大堂吧
對方秒回:后天見
“夏桉?”
一聲帶著詫異的呼喚傳來,夏桉抬頭,愣愣神才認出這位滿臉疲累,頭發亂糟糟的大個子是遲澳。
“你不是在濱海念書么?怎么回來了?”
見到夏桉,遲澳顯得很高興,但笑容里依舊掛著不該屬于這個年紀的滄桑。
“我…一個朋友生病住院了,正好家里有事回來,順路看看。”夏桉說。
想來自己變成暴發戶的消息還在醞釀,暫時不足以覆蓋到高中同學圈,這點從安安靜靜的qq群就足以證明。
“你呢?你不是在燕京么?怎么…家里有人病了?”
聞言,遲澳落寞嘆了口氣,又硬擠出一個笑容,簡單說了一下近況。
夏桉聽后大為唏噓。
遲澳家受他影響,提前破產了,遲澳父親腦梗,剛做完手術,母親也累倒了。
轉念想了想,不算壞事,至少沒承接錦唐地產的后續工程,好歹免了牢獄之災。
“不說我了,你和樂檸還好么?”
看著遲澳落落大方的笑意,夏桉覺得這是個很有潛力的優質男生,早點受挫折,比前世在溫室里養著強,多遇風雨,磨筋骨。
“很好。你和牛芳芳呢?”夏桉問。
遲澳靦腆地撓撓頭,“她也請假回來幫我照顧爸媽了,我爸媽都很喜歡她。”
夏桉笑了,“那還真不錯。”突然似想到什么,他主動問:“我能在東山待到周日,哪天我請你們對象倆吃飯。”
遲澳狠狠點頭,“好!看你時間,對了,你還不知道我新手機號吧?”
這陣子備受催債、伺候病號的折磨,身心疲累,遲同學相當懷念從前無憂無慮念書的時光。
相互留了號碼,遲澳還要去給母親買飯,先走了。
夏桉看著他步履匆匆的模樣,心道順手幫一把不叫事,主要是他實在缺個證照齊全的地產牌照。
錦唐地產受幾個命案影響,已經被吊銷了,只提前撤出了物業業務。
在橫店時他主動邀請秦育入伙參與酒店建設,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地產開發資質這東西養不如收,他本也打算過完年買一個,正好,遲家這個尾巴不算太臟。
單人病房里只有周舟在,倚在床頭正看著雜志。見夏桉敲門進來,手里拎著明顯就是樓下超市買的果籃,她先是一愣,張口問:
“你怎么來了?”
“順路,看看你。恢復怎么樣?”
果籃放在茶幾上,夏桉打量她兩眼,病容幾乎瞧不見,相反似乎胖了一些,臉蛋兒圓了一點,白里透紅,顯然養得不錯。
“還好。大夫說月底就可以出院回家養。”
家這個字眼念出來時,她的聲音明顯頓了頓,又道:“蘇以中午會過來送飯。”
夏桉在病床旁的沙發上坐下,聞言笑著擺擺手,“我不找她,真就是來探望病號的。也好,能回家養著還是回家方便一些,醫院可不是好地方。”
周舟淺淺笑著“嗯”了一聲。
然后,倆人都沒話可說了,氣氛古怪又尷尬。
“你喝水么?”
“吃水果不?”
倆人同時問。
周舟歪頭眨眨眼,有點鬧心。
夏桉“嗐”了一聲,“咱也不是不認識,搞得怪怪的。”
周舟撲哧笑了,眉頭一皺。
夏桉留意到,見她脖子下病號服里面露出紗布,似乎牽動了傷口。
便問:“不是微創么?”
周舟搖頭,隔著衣服在右胸和鎖骨間比劃一下,“傷口這么長。”
“嚯,要留疤的吧?”
“嗯,要留的。”
“沒事兒,現在有醫美祛疤機構,只要你不是疤痕體質,大部分能消。”
更尷尬了。
周舟垂眸說:“對了,你之前讓我組建的安保團隊,我有些思路,也聯系了之前在國外的兩個朋友,她們愿意幫忙,正好春節時她們回國,可以見一見,只是價錢…”
“你先養病。怎么也要來年開春再弄,事兒辦成,價錢好說。春節…好,你約她們,我可以見。”
“蘇以跟我說了,說你掙了好多錢。”
夏桉笑道:“還好,跟你唐姐姐沒法比。”
周舟玩了會兒手指頭,似下定什么決心,忽然側頭問:“給你工作,我多久能買的起房子?”
夏桉合計半晌才明白,她內心里急迫需要一個窩,一個屬于自己的家,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東西。
“多大的房子?”
“五、六十平,不用很好的房子。”周舟想了想回答。
夏桉說:“應該很快,比你想象的快。”
周舟點點頭,由衷的笑起來,笑容稚嫩且童真。
阻止周舟下床,夏桉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走到病床對面,坐在茶幾旁。
“你該干嘛干嘛,我在這兒歇一會兒。”
昨晚吐了半宿,天剛亮就跑到郊外上墳,夏桉和小柚子發了兩條信息就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周舟正對著他的鞋底,好奇地撐著身子做起來,隔著幾米遠打量他的臉。
這么年輕就掙了幾個億……看不出來。
臨近正午,護士推著手推車進來,周舟下意識手指貼嘴“噓”了一聲。
小護士歪頭看看,發現沙發上有人睡覺,壓低聲音問周舟:“男的呀?你男朋友?”
周舟忙搖頭,“姐姐的男朋友。”
“嗷,姐夫呀。”
小護士早就跟周舟混熟了,擠眉弄眼的笑。
周舟小聲問:“今天晚些換藥行不行?”
小護士說:“最好按時換。我給你擋著些,反正他睡著了。”
周舟說:“不然去外面換?”
小護士說:“你不是不喜歡那兩個男大夫么?”
周舟遲疑一陣兒,點頭:“那就在這吧。”
夏桉朦朦朧朧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翻了個身,繼續睡,繼而忽然聽見蘇以的聲音說了句:“給你燉肘子…嗯?怎么了?”戛然而止。
睜開眼。
正午陽光灑落病床,錚亮兩盞大燈。
在樓下等了蘇以二十分鐘,夏桉決定這是最后一次來探視周舟,或者年前都不見了最好。
一路走到停車場,直到開車上路,蘇以表情清淡,不顯羞澀,一句都沒提剛剛發生的事,這是個極理智的姑娘。
蘇以把他抓壯丁了,去卉市場運臘梅。
在院子種五棵臘梅,是唐琬去燕京前和她商量好的事兒。
蘇以隔天就聯系訂購,好巧不巧今天到貨,她本打算麻煩有過幾面之緣的張天成跑一趟,沒成想抓到一只野生大色批。
東山有東三省最大的卉交易市場,在南郊,路上奧體中心周邊大片的施工場地。
夏桉沒話找話,“你看足球不?”
蘇以歪頭看著他,不明白他為啥這么問,只道:“不看。”
夏桉指著東邊的工地:“過兩年奧運足球賽,這個場地據說有很多場。”
“哦。”蘇以撥了下發絲,“你喜歡踢足球?”
“踢的一般,但所有男生都喜歡足球。”
“為什么?”
“刺激,熱血。”
“踢球為什么熱血?”
“在國內,足球和散打基本可以看成同一種運動。”
恬淡一笑,蘇以說:“我喜歡看散打和拳擊。”
夏桉不太會了,想了想說:“等周舟出院讓她教你。”
蘇以點頭:“我跟她說了。”
“不是,你認真的?”
“干嘛騙你?”蘇以哂笑道。
夏桉打趣道:“我聽唐小琬說想讓你畢業幫她,我以為是秘書,原來是保鏢。”
蘇以沒接這個話,唐琬的確跟她說過工作的事,她沒答復,實際上蘇以知道唐琬不會長久地做這個董事長,至少不會陷在工作里,所以所謂的任職,還不是給夏桉打工?
以她對夏某人的了解,她覺得很危險。
“原來你私下里這樣叫她。”
蘇以冷不丁說這么一句,夏桉怔了怔,拐下主路。
“唐小琬?”
“嗯。”
“不然呢?寶貝兒?媳婦兒?親愛的?”
蘇以咬唇瞪他一眼,不說話了。
到地方,兩人齊齊傻眼。
“這是你所謂的樹苗?”
看著五棵擺一起可稱小樹林的一人高臘梅,夏桉驚道。
蘇以白嫩的額頭也皺了起來。
老板解釋說太小的沒有,開也不好看。
蘇以犯了難,夏桉的攬勝顯然半顆都裝不下。
最后夏桉讓老板幫忙在市場外雇了一輛貨車,給了地址。
蘇以抱著一個大盆上車,胸前嬌艷的大捧朵,像月季又像牡丹,奶黃色,好看極了。
“這是什么?”
“山茶。”
“這玩意不耐寒啊,在本地能養活?”
蘇以頷首:“養在房間。”
想了想,夏桉問:“這種很嬌氣吧?需要精心侍弄,你隔三岔五回濱海,養的活?”
蘇以說:“是,很嬌氣,要細心對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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