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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沙主宰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三昧
戰場是大殿外漢白玉磚鋪就的廣場。
易奢提著柄彎刀與樓前雨相向而立于八座華表之中,最外圍是近百位旁觀者。
“樓前輩,還請莫要留手。”
刀刃出鞘,殘響凄厲。
樓前雨默然點頭,擺出拳架,示意對方先攻。
電光噼啪炸裂,藍光照透華表浮雕下的陰影。
易奢連環進步長臂直劈——這一刀固然很快,但在洪范看來尚處于應對范圍內,遠比不上仙德公主府外攔截自己的那一回。
樓前雨面不改色赤手進刀,側身讓過鋒刃后反手鞭擊,被易奢橫肘擋開。
雙方首次交手顯然都未盡全力。
數招頃刻換過,易奢逐漸提速。
彎刀劈斬成環,空氣中同時殘留數道電光,電離臭氧的味道滿溢風中。
樓前雨且戰且退,貼面讓過刀鋒,被電弧擊中的鼻尖溢出第一滴血。
夸嚓聲中,足跟碾碎玉磚。
他突地握拳,渾身肌肉隆起毛發倒聳。
“剛流。”
屈羅意短促吐字。
樓前雨的外號“三山半落”取自“三山半落青天外”,指的是《三昧金剛典》的剛、柔、煞三昧絕藝,能靈活切換分別強化防御、恢復、破壞三個方面。
彎刀拖割,命中樓前雨小臂,釋出金鐵之音。
易奢雙瞳凝縮,以左掌抵擋轟來的拳頭,掌心霎時紅腫。
“喝!”
樓前雨吐氣開聲,腳掌踏碎漢白玉地磚,拳峰劈砸如錘,居然把玄級上品的彎刀生生擊斷。
這一下傷到了易奢持刀的右手腕。
司空破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易奢落入下風只得以單手招架,很快退到背靠華表。
兩人繞柱攻防,蟠龍浮雕被樓前雨重拳打得粉碎,飛濺碎石在易奢藍袍上撕開了幾個口子。
“易公子剛入六合,果然沉淀不足。”
司空破展顏評價。
“言之過早。”
曾與其交手的尹無相卻回。
四字未落,戰局已生變化。
易奢久守不攻看似狼狽,卻突然以深藏背后的右手撩刺,指尖噴薄出一道尺許長的細長光刃。
樓前雨努力躲閃,還是被切入右腹。
沒有流血,皮肉直接炸裂碳化。
在場邊一片嘶聲中兩人分開。
“電劍‘驚蟄’,我上次便敗于這一手。”
尹無相握拳嘆道。
洪范聽說過這一招殺法——《虛空雷殛經》的招牌之一,位列一品——以他揣摩其原理大約是凝聚電離大氣中的氮氧分子,形成核心溫度媲美閃電通道的等離子束。
“前輩大意了。”
易奢理了理凌亂衣襟,笑道。
“我有所防備,只是仍未躲開。”
樓前雨搖了搖頭,松開久握的雙拳,隨后毛發與肌肉盡數松弛,全身隨著呼吸作輕柔律動。
只一個呼吸,他肋間的傷口已然閉合,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三昧中的柔流。”
屈羅意抱著雙臂,語氣隨意而不屑。
“入肉二寸的小傷還得長個二十息,勉強得很。”
小斗帝這話固然不實,但無人反駁。
天下武道論恢復能力首推《乙木青狼經》與《修羅斗戰經》,其中前者相對長于耐久,后者的恢復爆發力還更強。
飛云的陰影切分廣場。
樓前雨掌心交錯,真元滾沸如銼。
“波瀾掌,小心了。”
他伸手輕抹華表,所過處石雕紋路一應平復,落下簌簌石粉。
易奢凜然頷首,再運二品殺法“雷殛”,雖失了兵器,依然在指尖繚繞電光。
戰端再開。
樓前雨一改剛健風格,只連綿濫攻以傷換傷;相比之下易奢章法嚴謹,在攻防流轉間占了不少便宜。
問題是《虛空雷殛經》不擅恢復。
相持之中樓前雨的電擊傷口不斷結痂愈合,耐力更是生生不息,而易奢每有失手哪怕只是輕微接觸就會被波瀾掌力撕扯下皮肉,不多時上半身已滿目瘡痍。
衣服啜滿了血。
勝負天平正迅速傾斜。
易奢揮騰電光與樓前雨正面對撼,借力飛退后發足震踏,揚起粉碎滿地的漢白玉。
玉石在電光中炸碎成塵煙,隔斷了視線。
聲光混亂之際,洪范無法再捕捉到易奢的呼吸與心跳。
樓前雨同樣如此。
他自不愿給對手喘息之機,箭步撞入煙團,深入數米后陡然發覺手臂上的汗毛居然根根直豎。
空氣之中有幽藍電芒生滅。
虛空一道雷鳴。
爆閃藍光在塵煙中照透兩個相距五米的人影——樓前雨傾身突進,易奢則背靠華表站立,雙手結著法印。
“雷獄。”
尹無相心中默念。
這是《虛空雷殛經》中另一門廣有名聲的先天殺法,能在一定半徑的球形結界內制造巨大電壓差,持續引發無差別空氣擊穿,造成廣域傷害。
邁出區區一步,樓前雨已受到三次電擊。
大氣擊穿的速度極快,先天境界沒可能格擋,而雷獄的持續傷害亦超出了柔流的恢復速度,打破了平衡。
樓前雨不得不改變戰法。
他雙手屈指成爪,肌肉在驅馳間收緊壓實,頂著電擊暴增五成速度。
他要以速度優勢在雷獄徹底爆發前終結對手。
洪范瞬間領悟到樓前雨的想法,同時聯想到了仙德公主府前超過“瞬步”的那一步。
無人得見易奢眸中隱現的藍芒。
接觸之際,他以毫厘之差貼面讓過樓前雨的爪擊,而后以一道雷光虛劃過對方咽喉。
勝負已分。
“超品殺法,雷臨。”
說話的是寇永。
“用閃電取代人體內原本的訊號傳遞體系,使速度增加七成,反應暴增三倍——縱觀易家上下能在先天境界練成這一手的也是鳳毛麟角,易奢倒真是能藏啊……”
尹無相、司空破悵然,鐘憐云嚴肅。
煙塵沉降,露出凌亂戰場。
“是我輸了。”
樓前雨有些失落,但聲音平靜依然。
正如在場大多數武者推測的那樣,三山半落有更雄厚的基本功,但兩門武道在殺法方面的絕對差距主導了勝負。
“前輩,承讓了。”
易奢將浸透鮮血的衣袍扯正,微微鞠躬。
他此時固然是遍體鱗傷、衣衫襤褸,但姿態昂然卻更勝雷霆電光。
樓前雨頹然下場,任由候在場邊的醫生處理傷口。
另一邊,易奢占據臺心,目光先掃過洪范,又看向鐘憐云。
“鐘師姐,我欲于十五日后在建御廣場請教,還請玉成。”
他挺直脊背猛一拱手,身上完全看不出賴在蕭楚門口的舔狗樣子。
“好,那我就在神京多留十五日。”
鐘憐云回道,聲線不似長相,頗婉轉動聽。
有樓易二人的激戰珠玉在前,在場眾人爭勝的興致都被掃去。
后半場的群英薈萃頗為沉悶。
未時正(下午兩點),眾人先后作別。
洪范出大門時恰見寇永負手站在道旁,一動不動。
“寇兄這是在做什么?”
他靠前問道,驚走了樹梢上的一只八哥。
“我剛剛在和鳥兄比試耐性,看誰先動。”
寇永伸了個懶腰。
“唉,鳥兄,今次是你輸了。”
他捏著八字胡的一撇,話語中帶著愜意的自得。
“寇兄倒是與之前那位胡鹿門胡兄有些相似,都是一副不在乎任何事的疏狂樣子。”
洪范見狀感慨道。
“我才和他不像。”
誰知對方連連搖頭。
“我是在乎的東西與旁人不同,至于老胡,他大約是不敢在乎吧。”
寇永說這話時,眸子正倒映葉子落在地眼湖面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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