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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玄怪錄 番外一雙生蓮
壹:
知了在窗外不停的叫,湘妃竹簾篩下溫暖的日光,輕柔灑在小女娃肉嘟嘟的粉腮上。她側躺在繡著并蒂蓮的軟緞枕頭上,身上蓋著小毯子,露出一節藕段似的白嫩手臂。1
小女娃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嘴角還沾著點午睡前偷吃的桂花糕碎屑,時不時無意識地吧唧兩下,像是夢里還在回味。
忽然,蟬鳴聲拖出了凄厲的長音,似乎嚇到了午睡的小女娃。她眉頭緊緊蹙起,臉上忽然浮現出,完全與年齡不符的痛苦之色。
沉睡的記憶從識海中猛然升起,就像浮出海面的巨獸,一下子喚醒了巫姑的記憶——浮山堰崩塌的巨響震天、洪水裹挾著哭喊席卷而來,自己被武神的臨死一擊命中,也落入了漂滿溺水百姓的滔滔淮水中!
‘啊’的一聲,巫姑驚坐起來。
在外間小聲說話的乳母和丫鬟,趕緊跑進來查看。
“姑娘做噩夢了?”乳母趕緊抱住她,用袖子幫她擦拭額頭的汗水。
“不怕不怕,我們都在呢。”一旁的丫鬟也趕緊握著她的小手安撫。
她卻直勾勾看著桌上的銅鏡,鏡子里映出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模樣是那樣的陌生。
但巫姑并不感到意外,她已經轉世超過百次了,什么情況都遇到過。
通常只要前世不是正常死亡,尤其靈魂受到傷害后,她都會在轉世后沉睡幾年,待到修復好靈魂才會醒來。就像現在這樣……
這回用了三年,時間不算太短,但也不算太長。不過巫姑不喜歡這樣,因為作為寄生者,她要處理掉原主的靈魂。這種事當然是越早越好,像現在這樣讓原主長到三四歲,下手時就讓人有些不快了。
想到這兒,她內視紫府,便看到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蜷縮在角落里像一只被遺棄的小貓。
“不要把靈之關起來……”她抱著膝蓋,哭得小臉通紅,哭聲中滿滿的無助彷徨:“靈之要找爹爹……”1
巫姑秀眉緊蹙,百次轉世的經驗告訴她,此刻應該抹殺掉宿主的靈魂,以絕后患。
可眼前孩童可憐兮兮的哭聲,與浮山堰崩塌時,那些失去爹娘的孩子的嚎哭重疊在了一起。
記憶如潮水奔涌而來,讓她清晰記起,看到浮山堰決堤時自己如墜冰窟的震驚,還有無數孩童在洪水中伸出的、想要抓住生的希望的小手。可惜那時她也傷重瀕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他們被洪水沒過頭頂……
“大姐姐……救救我……”陳靈之突然抬頭望向虛空,仿佛能看到巫姑的神識。她抽抽搭搭地爬過來,白嫩嫩的小手居然準確的抓住了巫姑的手。“靈之不想在黑屋子里……”
巫姑被她哭的心煩,悶聲喝道:“吵死了,別哭了。”
卻沒有把手抽回……
陳靈之的哭聲戛然而止,肩膀一抽一抽的不敢發出聲音,小手卻緊緊攥著巫姑的手,像抓救命稻草一樣不敢放開。
“姊姊,靈之不哭了,你能送我回去嗎?”她抽泣地乖巧問道。
“不行,這具身體是我的了。”巫姑冷聲道。
“那你會殺了我嗎?”小女娃再度泫然欲泣,怯生生問道。
“……”巫姑沉默了。
“姊姊別殺我,靈之很乖的。”小女娃緊緊抓住她的手央求道:“我會跟你作伴,還給你偷點心吃……”
“我要吃自己會拿。”
“她們不會給的,嫌我太胖了。”靈之沮喪道。
“……”巫姑看著她肉嘟嘟的樣子,咳嗽一聲道:“其實還好。”
“那姊姊能不殺我嗎?”小女娃執著問道。
“暫時先留著你。”巫姑板著臉道:“等我成神,再做定奪。”
“謝謝姊姊,姊姊真是好人啊。”小女娃破涕為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我不是你姊姊,更不是什么好人。”巫姑搖搖頭。
“你就是我姊姊,更是個好人。”小女娃卻堅持道。1
貳:
竹影搖晃的窗欞下,八歲的陳靈之踮著腳,將剛摘的野莓放在瓷碗里。
“姊姊,這是我今天跟阿兄上山采的,酸酸甜甜,可好吃了!”她的聲音帶著雀躍,識海中泛起的喜悅如春日暖陽,一點點融化著巫姑心中凍結幾千年的冰川。
巫姑盤坐在紫府深處,垂眸看著自己虛幻的指尖。五年來,她始終維持著冷硬的姿態,可陳靈之總是將珍愛的點心水果,專門留出一份來給她……這對小吃貨來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雖然她早就對人間的食物失去了興趣,但有個孩子能這樣一直想著她,巫姑心里總會暖暖的。但她討厭這種感覺,真的很討厭……這讓自己到時候怎么殺掉她呀?1
“姊姊,你又躲著我。”聽不到回應,陳靈之趴在桌上,小臉貼著冰涼的桌面,對著空氣嘟囔:“明明我留給你的東西,你都會吃。”
巫姑看著這張朝夕相處的小臉,記憶不受控地回溯。那年冬夜,她遭受了輪回術的反噬……天地萬物,福兮禍所依,輪回術固然讓她們沒有胎中之謎,可以一直記得自己的前世。
但胎中之謎可以讓人放下過去種種,輕裝上陣,從頭開始。而不會像她這樣,總是被前世的心魔折磨。
除了害死百萬人的浮山堰,還有開啟魔神時代的通天塔、參與改朝換代的背叛與殺戮……每一世的心魔都能讓人喘不過氣,何況一世一世累積起來?
如果放任自流,他們一定會瘋掉的,所以十巫中有人泯滅掉所有的人性,有人將不好的記憶封存起來,以免走火入魔。她就選擇了后者。
但記憶封存,并不總是那么牢固,有時候觸景生情,有時候心血來潮,都會將深埋冰山之下的心魔鉤出水面,讓人冷不防走火入魔。
去年深冬一個夜晚,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巫姑被突如其來的心魔擊倒,整個人如墜冰窟,心神幾乎要潰散。
就在她要走火入魔之際,耳邊忽然響起了童謠聲:
“月兒明,燈兒晃,姊姊莫怕躲身旁。烏云散,星兒亮,歲歲平安不相忘……”1
那稚嫩的歌聲就像一道甘泉,滋潤了她干涸狂躁的神識,讓她終于漸漸清醒過來……
等她睜開眼時,巫姑看到小靈之盤腿坐在自己身邊,將虛幻的手臂穿過自己顫抖的肩膀。
“不怕不怕,靈之在呢。”小靈之輕輕哼著搖籃曲,努力的安撫著巫姑,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
紫府中,陳靈之小小的身體散發柔和的光。暖意從接觸的每一寸神識蔓延開來,驅散著巫姑周身的寒意。
陳靈之努力將更多的靈力化作體溫,小臉因為用力而漲得通紅。看到她睜開眼,趕緊問道:“姊姊暖和一點了嗎?靈之把爹爹教的暖身咒都用上啦。”
“……”巫姑微微點頭。
“太好了!”小靈之歡呼雀躍,繼續賣力地發功,時不時還低頭親親巫姑的額頭,就像娘親安慰做噩夢的自己那樣。用帶著奶香的呼吸,驅散著巫姑心中的陰霾。2
在陳靈之固執的溫暖包裹下,巫姑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那些抓撓心田的鬼手、猩紅的潮水開始消退。
心靈廢墟之上,一朵由靈力與溫情凝結的小花悄然綻放……1
~~
陳靈之睜開眼,發現自己睡著了,背上還多了一條毯子。
她支著桌子坐起身來,發現眼前的瓷碗中,野莓已經被吃光了。邊上還有一支琉璃制成的并蒂蓮花,在夕陽下流光溢彩,美輪美奐。
叁:
湘妃竹簾已經換過三回。十五歲的陳靈之正對著銅鏡簪花,鬢邊的步搖隨著她歡快的動作輕晃。
“姊姊快看,這支花簪配我的新襦裙可好看?”
她對著空氣說話,眉眼彎彎,仿佛能看見紫府里的巫姑。
“臭美。”巫姑的聲音帶著無奈的寵溺。“整天換來換去,眼都被你搞花了?”1
“姊姊也不能整天穿黑裙子啊,人家才十五哎,哪能整天跟個老太太似的?”陳靈之噘嘴道。
“你說誰老呢?回頭我給你青布裹頭,讓人見了你叫阿婆。”巫姑‘憤憤’道。
“咯咯咯……”陳靈之想象自己穿著黑裙子,青布裹頭的樣子笑的花枝亂顫。
姐妹倆正說笑間,巫姑忽然沉聲道:“有人來找我。”
說完便熟練的接管了身體。
轉眼間,一只青鳥透窗而入,停在妝奩上,口吐人言:“時辰已到,大人隨時可上紫金山了。”1
巫姑瞳孔猛地一縮,揮手打發走那青鳥。
她呆坐窗前良久,心中五味雜陳。青鳥是巫陽派來通知她,給她的神核準備好了。
這是自己應得的。三百年的謀劃、無數次掙扎與背叛,終于等來了這一刻。
但是一旦成神,就要告別眼下平靜的生活,重回那些骯臟的陰謀殺戮中。
而且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巫陽助自己成神,自己就要助她成就神王。那條路上陰謀算計、血腥殺戮無窮無盡,她怎能讓天真爛漫的靈之,卷入這骯臟的漩渦?
況且巫陽也不會同意,自己還帶個拖油瓶與聞機密……
可是成神的誘惑實在太大,一旦成功,她便能擺脫轉世輪回之苦,也不用再受心魔折磨。再用占卜之術趨利避害,以神明之軀永存于世也不是奢望……
陳靈之見她久久不語,又看不到外界的情形,便嘰嘰喳喳問道:“姊姊在想什么?剛才是誰來找你,惹你不高興了?”
巫姑心中煩躁,語氣冷硬道:“聒噪!”
~~
那天之后,巫姑陷入了矛盾,整個人開始煩躁,動不動就呵斥陳靈之,但她也一直沒有上紫金山去成神……
日子一天天過去,門上的湘妃竹簾,換成了厚厚的氈簾,凜冬將至。
陳靈之早早進入了貓冬狀態,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兩人一天說不上十句話。
天也早早就黑了,乳母挑開氈簾,提著食盒進來:“女郎,該用晚飯了。”
陳靈之慵懶地靠坐在貴妃榻上,點點頭,示意她放在一邊就好。
“怎么不開燈呢?”乳母絮絮叨叨,作勢去摸打火石,掏出來的卻是一只瑩白小蛇。
小蛇如離弦之箭彈射而出,巫姑見狀趕忙抬手格擋,還是被一口咬中了手腕。
琥珀色蛇毒順著傷口滲入血液,巫姑的瞳孔猛地收縮,識海中翻涌的困意如同決堤洪水,整個人都站立不穩了。1
“巫禮!”她咬牙切齒,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沒錯。”乳母變成了男聲,樣子也化為了一個睡眼惺忪的中年人。
他跟巫姑同屬十巫,且同為巫陽的左膀右臂。卻用這種下三濫手段來襲擊巫姑,目的昭然若揭。
“你想要我的神核?”巫姑問道。
“沒錯,誰讓你這么長時間都不上紫金山?”巫禮怨毒道:“這叫天予弗取,必受其咎。”
“巫陽不會放過你的!”
“祂已經沉睡了,管不了那么多。”巫禮有恃無恐道:“再說殺了你這只左膀,祂就只剩我這根右臂。非但不會殺我,還會把神火給我!”
“你就是成了神也是下三濫……”巫姑猛地啐一口。她本已凝聚全部靈力準備與對方同歸于盡,可忽然想到自己體內還有個陳靈之。
“一起死吧!”巫姑周身靈力如火焰般暴漲,看上去像要自爆。
巫禮趕緊后退,同時放出法寶護體,卻見巫姑的身影忽然沖天而起,轉眼就沒入了云層深處。
巫禮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趕忙起身急追,可是巫姑轉眼就來到了麒麟城上空,引起了勾陳司的注意。
“什么人?機要重地,不得擅闖!”捉刀使紛紛飛上天空查看,看清來人卻大驚道:“靈之姑娘!”
“……”巫禮見狀,只好怏怏離去。不過他也不慌,巫姑中了自己的永暝蛇毒,自會陷入長眠,外人誰也叫不醒她。
~~
勾陳司,坐隱園。
“靈之,發生什么事了?”當陳靈之醒來時,便見父兄守在床邊,滿臉焦急的看著自己。
“……”陳靈之茫然地搖搖頭,她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但當她在心中呼喚巫姑時,卻發現紫府中空空如也,已經不見了姊姊的蹤影。
陳靈之的心登時像缺了一塊,空落落的難受極了。
肆:
第二天,陳慶之便調查清楚了,告訴女兒道:“有人冒充你乳母,襲擊了你們。”
靈之是他一手帶大的,陳慶之自然知道,她身體里還有個神秘的女子。
后來雙方進行過一番開誠布公的談話,陳慶之知道巫姑的身份,也只能任其與女兒共用一具身體。
但天下哪個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身體里還住著另外一個人。所以他調查清楚后,甚至還有些竊喜。
“不過放心吧,對你應該沒什么影響。”他安慰陳靈之。
“那姊姊呢,永遠也醒不來了嗎?”陳靈之卻只關心巫姑。
“醒不來也好,你們不能永遠共存的。”陳慶之猶豫一番,還是實話實說。
“不行,我得把她喚醒。”陳靈之卻斷然道。
“為什么?”陳慶之皺眉問道。
“因為她是我姊姊。”陳靈之斬釘截鐵。
陳慶之最終還是拗不過女兒,告訴她喚醒巫姑的方法——進璇璣塔修習神通,屆時她會進入自己的體內乾坤,就可以找到巫姑把她叫醒了。
“但是勾陳司的神通都是有代價的。”陳慶之還在做最后的努力道:“我不想讓你變成怪物。”
“阿父放心,不會的。”陳靈之卻毫不猶豫道:“你們不都好好的嗎?”
“唉,現在好好的而已……”陳慶之嘆息道。
~~
最終陳靈之還是不顧父兄的勸阻,執意進入了璇璣塔。
在上古神獸白澤沖入她體內后,她果真如阿父所言,進入了體內乾坤。
三尸神咆哮著與白澤戰在一處,陳靈之卻看不都不看一眼,抓緊時間飛向玉京山。
她得在它們分出勝負前喚醒巫姑才行……
一踏入玉京山,陳靈之便見地面凝結著蛛網般的銀紋,空氣中漂浮著淡金色的霧氣,透著令人昏昏欲睡的甜膩。
循著若有若無的熟悉氣息,她穿過層層疊疊的霧障,來到了玉京山最深處——便見巫姑蜷縮在一個半透明的冰繭中,周身纏繞著瑩白的巨蛇。
那便是讓巫姑陷入長眠的永瞑之蛇,
“姊姊!”陳靈之剛想撲到冰繭前,永瞑之蛇便猛然轉頭,蛇便擋住了她的去路。它張開獠牙大口,威脅道:“看在你是此方乾坤之主的份上,速速退去吧。不然就跟她一個下場!”
“不行,我必須救出姊姊。”陳靈之運起全部靈力,化作利刃,朝著永瞑之蛇的七寸刺去……
乾坤之主的分量還是很足的,永瞑之蛇在陳靈之手下支撐了十幾個回合,最終還是被她斬掉了蛇頭。
蛇血噴在冰繭上,冰繭慢慢融化,巫姑終于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他便看到渾身浴血的陳靈之,朝自己撲了上來。
“姊姊,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陳靈之的聲音帶著哭腔,在玉京山中回蕩。
巫姑緩緩抬手,反抱住了陳靈之,哽咽道:“妹妹。”1
“這還是你第一次這么叫我呢。”陳靈之欣慰的笑了。
“以前也叫過,只是你沒聽見。”巫姑不好意思道。
“姊姊,我們回家吧。”陳靈之拉著她的手。
“好,回家。”巫姑點點頭。
~~
回到人間后,巫姑便發現,自己看不見東西了。
“你的眼睛怎么了?”她焦急問道。
“……”陳靈之也是一陣錯愕,但很快就明白過來,嘆氣道:“看來這就是我的代價。”
“什么狗屁代價?為什么要你付出代價?!”巫姑內疚萬分,怒不可遏,直接飛上紫金山。
她終于決定成神,這樣才能保護自己和妹妹不受傷害!
成神之后,巫姑第一件事就是算出巫禮的位置,然后將其挫骨揚灰,神魂俱滅。
第二件事,便是想恢復陳靈之的視力。
然而陳靈之的失明卻頑固的很,巫姑想盡辦法也沒有辦到。只能幫她開了天目。這樣能‘看’到這個世界的各種能量,卻沒法讓她再看到花紅柳綠,云卷云舒……
失明之后,陳靈之也不再出門了,整日便待在渾天臺中用天目讀書,這讓巫姑一直對她心懷愧疚。
為了能讓妹妹擁有正常年輕人的生活,她才將陳靈之送上了夢之舟,后面的故事就不用再贅述了……1
伍:
夢鄉決戰后七天。
陳靈之醒了過來,不知不覺淚流滿面,她知道這一次真的失去了姊姊。2
她便在紫金山上,建了一座衣冠冢,碑文刻道:
‘故巫氏諱姑之墓
生於太昊十八年甲辰歲臘月吉日
卒於中大通二載庚戌歲仲秋望日
胞妹靈之稽首敬立’
“姊姊,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陳靈之輕撫著石碑,柔聲道:“不用再擔心我了,我已經是大人了,而且……”
她羞澀地挽住了一旁任元的手臂,與他一起向巫姑深深行禮。11
阿瑤:明明是我先來的
陳慶之:女兒,他是你師叔啊
正所謂:
雙蓮共一莖,冰火兩相縈。巫魄封寒匣,靈心點玉燈。
劫焰焚天起,青翎銜夢鳴。紫金埋骨處,月涌大江橫。
枯榮同此夜,流光繞冢明。千載湘簾下,猶聞喚姊聲……2
ps.這個寫完了,休個周日,過兩天再寫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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