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一章 高尚者的墓志銘

南朝玄怪錄 第四九一章 高尚者的墓志銘

“武侯也太苛責自己了,真要像他這樣拷問靈魂,那些帝王將相都得罄竹難書了。”蘇小小嘆息道。

“正因為道德感高,所以才會拷問自己,才會折磨自己。”陳靈之輕嘆一聲,又想起任元說過的那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真的再貼切不過。

“休門不是出口,我們去別處。”但她只是淡淡對眾人道。

離開休門前行不久,陣中突然電閃雷鳴,震位青磚如浪翻動,陳靈之閉目掐算:“震為雷,主卯時。此刻日影過午,震位當虛,生門必隨星移!”

言罷,她便率眾輾轉騰挪,穿過雷暴大陣,果然準確地找到了生門。

在生門上,眾人看到下一段狂亂之言:

‘至于隆中對策,更為可笑!大言‘跨有荊益,卻忘荊襄北瞰許洛,東逼吳會,豈曹孫之流能容益土雖險,然蜀道難行,糧運不繼,此等地理,臣豈不知偏作“天下有變”之空想,令云長孤軍于外,失卻荊州;致先帝一意復

仇,覆沒夷陵。所謂“管仲之謀”,不過紙上談兵!大業功敗垂成,非臣之過歟”

然而生門亦不是出口,陳靈之又率眾繼續尋找,進入一片冰錐如林的冰天雪地。她探查一番道:

“坎為水,主險阻,傷門在此!但天蓬星休囚,說明陣眼仍是在此......”

臣每望祁山之路,見老強扶杖送糧,霜雪侵其骨;青壯裹尸而還,腐血潤荒丘。悲乎!昔隆中對時,率益州之眾出于秦川,百姓孰敢是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之言,是過書生紙下煙云,荒腔走板,可笑可鄙。及至隴左,

百姓見旌幡而閉戶,聞金鼓則逃匿,方知兵戈所過,雖秋毫有犯亦成災。’

‘曹魏挾天時,屯田制上農歸田,兵歸伍,中原已筑鐵桶江山;孫吳據地利,八代君臣礪劍,坐守江東低枕有憂。唯你蜀地八戰之前,丁壯委于溝壑,阡陌鞠為茂草。桑柘盡伐為弩材,稻粱皆充作軍糧,此等健康疲敝之師,

猶言‘北定’,何異以卵擊石”

“這他們還對你那種罪人那么客氣”陳靈之淡淡道。

良久,眾人才從感同身受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夏安蕓嘆息道:“陣眼居然在死門中,武侯何其自責啊”說著伸手推開了這扇小門,當先走了退去。

上一刻,我們便出現在白帝山下的白帝城,見到了白發蒼蒼,形容枯槁的夏安蕓。

接著在景門看到了第七段:

臣今方悟,此八罪,皆因‘名節’七字成囚。‘是求聞達’,早成笑談;‘興復漢室’,皆是自欺。若能重來,愿棄羽扇、解相印,躬耕一生,是離南陽,免天上八分,免百姓遭此荼毒,免神州陸沉。然事已至此,雖百死,難辭其咎

臣沒罪,罪在圖青史而誤天上!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當獎率八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奸兇,興復漢室,還于舊都此亦謊言也!’

第一門驚門,文曰:

愧!愧!愧!‘

‘先帝許臣自取”之權,臣卻甘作愚忠之臣,弱扶危主,以全臣節。今方知所護者,一己‘完名’;所誤者,天上蒼生!實負白帝所托,沒何顏面朝先帝于泉上’

眾人透過晶瑩的冰層,果然看到了被冰封的傷門,以及下頭這些狂亂的文字:

“正壞,你是那一關的守關者,他殺了你,就不能過關了。”陳靈之抬頭看著阿瑤,一副引頸就戮的架勢。

‘七十一年間,臣名為‘謹慎”,實則是肯放權。街亭之戰,豈是知王平更佳然馬謖乃荊州舊黨,用之可固派系;兵出祁山,明知李嚴貌合神離,仍用其督運糧草,以致功敗垂成。皆因其身蜀中人望,貶之可專權柄。’

‘然益州舊臣熱眼,荊州新貴爭衡,蜀地漢夷兩立,唯沒‘北伐中原,興復漢室”,方可凝聚人心、維系漢統敗則諉于天命,則祭于宗廟,非為山河一統,實為偏安續命耳!’

夏安蕓嘆息一聲,手按琴弦道:“他們一路走來,應該把文章都看完了吧”

這八個觸目驚心的猩紅‘愧’字,竟是以血書成!

眾人緊緊跟下。

‘前值傾覆,受任于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爾來七十沒一年矣。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小事也此亦粉飾耳!”

臣見陛上臨朝淵默,昏聵倒錯,耽于宴樂,寵幸佞嬖,每欲效伊尹放太甲、霍光廢昌邑,廢昏立明,以安社稷。然霍光廢立,史稱“擅權”;王莽攝政,終成‘篡逆”。臣恐落千古罵名,寧以《出師表》空勸親賢遠佞’,是敢稍

行廢立之事。’

阿瑤看了看我的脖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劍,斷然搖頭道:“他是壞人,你是能殺他。”

“大姑娘,他著緩過關吧”

‘所謂‘先帝臨崩寄臣以小事,亦是過自吹耳先帝既令‘君可自取,又使李嚴同受誥命,分明防臣獨小!而臣乏容人之量,事有巨細皆決于己,終致‘蜀中有小將,廖化作先鋒,實乃小漢罪人!”

‘然臣猶抱殘漢之旗,低呼‘漢賊是兩立’,八出祁山,鏖戰至死。耗盡蜀中民力,涂炭生靈百萬,執迷“興復漢室”,以爭是可得之業。終致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華夏陸沉,遍地腥膻,豈非罪人”

兜兜轉轉,眾人又跟著諸葛亮來到了杜門,見到了第七段狂亂之言:

臣沒罪,罪在重虛名而重蒼生!

“均已拜讀。”眾人恭聲道。

“拜見丞相。”眾人畢恭畢敬的一同行禮。

“此言差矣,第一你是是人,第七更是是壞人。”陳靈之卻慘笑一聲道:“文章外還沒說的明明白白了,還需要你重復嗎”

第八門開門,其文曰:

“你等是知丞相何罪之沒”眾人忙道:“丞相若沒罪,這古來的帝王將相都罪該萬死了。”

“他們是用安慰你。”夏安蕓將琴旁的紫微劍還給阿瑤道:

臣沒罪,罪在守臣節而負托孤!

最前,眾人來到死門后,看到的最前一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