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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君,從蓬萊筑基開始 第十七章 諸事紛亂庸人擾
江生本身心性極佳,根骨更是難得,一路修行過來從未遇到什么瓶頸一說。
這也是江生為何喜歡清靜,不想被外物打擾的原因。
只要沒有外界干擾,讓江生這么繼續修行下去,一路修行到筑基后期積蓄圓滿,隨后貫穿脊柱大龍開辟紫府不過是水到渠成之事。
加之江生的性子本就有些冷清,心性不悲不喜,看淡紅塵俗世,所以他更加喜歡一個人獨自修行的生活。
可惜道宗長老也看透了江生的心性,告知江生如果不經歷紅塵熬練,一味的埋頭苦修,沒有體會過七情六欲,沒有見過人間種種,再太上忘情的心境也終究不是圓滿。
心境出現缺漏,從紫府開始,往后每一個大境界都容易遭遇心魔侵擾。
無論是結丹還是元嬰又或者化神,必然是極度危險,很容易迷失本我成為心魔傀儡或是瘋子。
因此長老要求江生一定要在紅塵之中多多歷練。
然而一路走來,那喜靜的性子還是讓江生選擇在青屏山這深山之中立下道場,打算繼續清修不理紅塵外事。
可惜,清修的日子總是難以維持。
江生感覺這一入世,各種紅塵俗事紛擾而至,攪得他不得清凈,難以安寧。
剛剛運轉完一個周天一只羅雀落在江生身前,蹦跳著嘰嘰喳喳,仿佛訴說著什么。
正在修行的江生傾聽著羅雀的訴說,等羅雀說完了,從袖中取出一枚灰色丹藥,用指甲剮蹭下一些碎屑喂給了羅雀。
羅雀歡喜的啄著丹藥碎屑,顯得很是精神。
而江生卻是發出了一聲嘆息:“想要清修怎么就這么難?也許長老讓我入世修行歷練,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說著,江生看向還在賣力掃雪的田明安,輕聲喚道:
“莫要管這些落雪了,有客將至,去門口候著吧。”
“江道長,張某不請自來,叨擾了。”
張青云笑著行禮,隨后看了眼一旁候著的田明安:“道長不愧是神仙中人,早早知道張某要來,還特意讓弟子在門前迎接。”
江生神情淡然:“縣尊所言的弟子,卻是錯了。不過是來觀中幫閑的一個頑童罷了。”
田明安眼觀鼻鼻觀心,仿佛說的不是他一樣。
張青云是真有些詫異了,這少年小小年紀,能有這分寵辱不驚的心性,倒真是個好苗子。
將來哪怕不能修行,入仕也必然有一番作為。
又是在前殿,張青云恭恭敬敬給畫像上香后,才對著江生行禮。
“道長隱于山中修行,不問世事,這般清閑可真讓人羨慕啊。”
“說來此番不請自來,算是做了惡客,打擾了道長的清修,張某是心有不安啊。”
江生神情淡然,盤坐在蒲團上無悲無喜:“縣尊要是真覺得愧疚,又何必上山來?”
張青云很是無奈的嘆息:“道長啊,若是真有辦法,張某又何必冒雪上山啊?”
“江道長可知,縣城之中已經發生了十數起命案,皆是邪修魔道作祟。這些邪修暗地里害人性命修煉邪法,已經把青山縣攪得惶恐不安...”
江生雙目微闔,無動于衷。
張青云見江生不為所動,繼續敘說:“原本以為只是偶然來此的邪修,但短短時日就爆發如此多的命案,足以說明非是幾個邪修所為。此事絕對與那太平河的妖魔有關!”
“開始張某也沒想再勞煩道長,于是發下懸賞,讓城中散修協助衙門辦案,甚至徐瀟仙子和城中幾位筑基都先后出手。”
說著,張青云很是不甘心的捶了下大腿:“可惜,并無多少成效,甚至還有一些散修中了那些邪修的招數,傷了好幾個人。”
“若非毫無辦法,張某實在不愿來叨擾道長。可事到如今,也只有請道長出山相助了。”
張青云再次深深躬身拜下。
半晌后,江生緩緩開口:“縣尊,當初你送來花紅果禮,請貧道出山,為的是太平河的妖魔,可不是青山縣中的邪修。”
“眼下之事,究其原因在你,不在貧道。此事,貧道所言可有差?”
張青云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沉悶:“道長所言不錯,若不是張某廣邀青州豪杰相助,也驚動不了那妖魔,更不會引來如此多的邪修魔道猖獗為禍。”
“但是,若不廣而告之,哪有如今幾十位豪杰匯聚在這小小的青山縣?只要青山縣要斬妖除魔,那河中的妖魔必然會生出事端。”
“這些事端也不過是陣痛,只要除了那河中妖魔,這些邪修也會散去,到時青山縣將會徹底太平下去。”
江生微微頜首,眼瞼低垂,那冠玉一般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動容,仿佛真就是玉石打造的人一般,并無憐心可言。
張青云帶著些許期盼:“道長,可否下山為青山縣百姓除去那些邪修?”
江生搖了搖頭,只顧慢慢品茶。
張青云神情有些不甘:“道長真就不能憐憫青山縣的無辜百姓?”
“呵。”
輕笑了聲,江生終是睜開了眼。
“當初答應貧道的事,縣尊眼下就忘了?”
張青云連道不敢。
江生繼續說道:“罷了,今兒貧道不說出些道理來,縣尊怕是難以心服。”
說著,江生直起身子,轉身眺望著群山上的落雪,神情淡然,清冷。
“縣尊當真不明白,眼前的混亂不過是那太平河妖魔試探青山縣的一個手段?”
“貧道固然可以出手,不但貧道可以出手,就連那喬道友,聞道友,空虛公子,都可出手。”
“可我等一出手,修為、手段盡數被那妖魔得知了,到時那妖魔已經有了防備,還有什么奇襲可言?”
“如今幾位道友都不在青山縣,不就是隱藏自身圖謀已后?”
張青云怔住了,張了張嘴:“可是...”
江生繼續說道:“若是縣尊只想解決眼前禍亂,不去對付那太平河中妖魔,貧道現在就可下山。保證三五日內就除盡青山縣中那些魍魎。”
“到時太平河斬妖除魔一事,貧道就不在牽扯之中。”
“如此縣尊可愿意?”
張青云還想繼續勸說,江生卻是已經抬手送客:“既想著眼前邪修作亂,又想著日后太平河除妖,什么好事都讓縣尊占了,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貧道這些時日需在觀中清修養劍。縣尊請回吧。”
張青云終于是憋回了原本的話,有些尷尬的起身:“那張某就告辭了。打擾了道長清修,實在...”
話還沒說完,張青云已經忍不住狼狽的匆匆離去。
江生瞥了眼離去的張青云,又給自己續了一盞茶:“在外面候了這么久,可還能撐得住?”
站在門外的田明安打了個激靈,連忙說道:“回道長,小子尚可。”
“喝杯茶暖暖身子,繼續做你的事去吧。”江生說著起身回了前殿繼續修行。
田明安看了看江生遠去的身影,又看看屋中桌上那盞茶,連忙進屋將那杯熱茶一口氣喝干。
隨著熱茶入腹,洋洋暖意從腹中開始蔓延至全身,原本在外被凍得幾乎要麻木的手腳重新恢復了溫度。
原本腹中那饑餓的感覺也都消失不見了,甚至有隱隱氣機在小腹縈繞,可惜那種氣機片刻就失去了感應。
饒是如此,依舊讓田明安激動不已,他連忙向著前殿一拜,隨后繼續掃雪。
此時已經回到了前殿的江生,看著那高大的蓬萊開派祖師畫像,沉默片刻忽然出聲:“我是否錯了?”
“可他人死活,又與我何干呢?”
雖然這么說著,江生卻還是忘不了,他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個尋常的生靈,還嗷嗷待哺時被遺棄在江中,差點溺死。
是道宗一位內門弟子出行時偶然發現了他。
那位內門弟子當時已經垂垂老矣,見江生在水中沉浮,心善不忍,便將他帶回了蓬萊,并把他撫養長大。
這些記憶在江生的腦中記得非常清楚,他自幼時就跟著那位老者,看著他修行,練法,悟道。
在江生八歲那年,他便正式拜入蓬萊。
識文四載,練氣六年,十年光陰終是天道筑基,宗門內不少長老都認可他的天賦,認為他是未來的真傳種子。
一切,都因那位老者有一顆善心,否則早無今日江生。
何況那位老者哪怕把他帶回宗門也沒有棄之不顧,而是悉心照料,言傳身教,希望江生能與他一樣。
可惜江生天生性子清冷,終是沒法做到和那位老者一樣悲天憫人。
在江生認知中,宗門無疑是第一的,宗門內的師兄師弟師姐師妹方才是一家人,只要不涉及蓬萊,外人死活他根本不在意。
心中那些紛雜的情緒眨眼間就被江生斬碎。
瞇眼打量著道觀外那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山巒,江生輕吟道:“看庭前花開花落,任天邊云卷云舒。”
“邪修作亂,與貧道何干?”
“只可惜這世上多是庸人自擾,不能斬斷紅塵牽連。”
“可惜啊,可惜。”
江生說著,轉身繼續盤坐在祖師畫像前開始修行,雙目微闔,眼中已經波瀾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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