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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風物志 第233章 假嬰(一)
一輪紅日懸在了東面的天空上。
鹿角山上,不時響起猛烈的轟鳴聲,石林盡數坍塌,遠遠看去,山頂已不再是鹿角的模樣,只見到火翼在天空中展開,比太陽還要耀眼。
諸人纏斗了大半夜,實力弱者或死或傷,最后還在打斗的只有顧經年、纓搖、沈季螭、龍敏芝、卞敬忠五人。
其中,顧經年實力最弱,手里還抱著一個孩子,僅憑強大的自愈能力勉力支撐,不斷逃竄。纓搖卻是讓人意外的強大,以一己之力扛著幾個高手的攻擊。
“哇!”
孩子的啼哭聲嘹亮。
顧經年抱著陸安然飛快掠過山崗,忽聽得一聲響徹九霄的鳳鳴。
他回頭看了一眼,意外地發現纓搖竟是變成了一只巨大的火鳳凰,身形遮天蔽日。
她像是漫天的朝霞,卻比朝霞更為神圣。
下一刻,龍敏芝忽然出現在了顧經年面前。
“若不想顧采薇死,便老實把……”
“嘭!”
火球以可怕的力道與速度砸下,肉眼來不及看清,已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龍敏芝話音未了,身影已消失不見了,像是被砸得灰飛湮滅。
顧經年等了許久,都不見她再出來。
待塵埃落定,他走到那深坑邊,往里面看去,只見深坑中殘留著一大灘血。
不知龍敏芝死了沒有,想必至少已重傷逃離了。
山崗中忽然有了“嗡嗡嗡”的顫抖聲。
地上散落的所有白骨、枝椏、皮毛全都生長了起來,有一種萬物復蘇、欣欣向榮之感。
可欣欣向榮得太過,又顯得十分詭異。
漸漸地,方圓數里都被那些詭異生長出的東西覆蓋,然后,它們如利箭般向天上的火鳳凰射去。
火鳳凰也不閃避,就像樸父面對攻擊時一般選擇了硬抗下來,火焰與箭雨撞在一起,很快將它們吞噬。
卞敬忠見狀便知不對,立即轉身就逃。
“呼——”
天空中一道火焰如刀般劈下,隨著卞敬忠的身影一路斬過去,在連綿起伏的山川間劃出深深的溝壑。
緊接著,有金色的光華凝聚,形成了另一道光刃,揮開,向纓搖劈了過去。
而那光刃的另一頭,是凌空而立的沈季螭。
他雙手向著太陽的方向揚起,天空中像是有無數面鏡子把陽光反射到了他的手掌之間。
越強大的異能,往往越能借助天地之力。
此時,那照遍世間的陽光,仿佛成了沈季螭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武器,只要他有力氣舉起、揮下,就能以光殺人。
斬下卞敬忠的火刃調轉了一個方向,轉而劈向沈季螭。
光與火各自占據了半邊天空,轟然對撞,無比耀眼。
顧經年不敢多看,以身體護著陸安然往遠處飛去。
在他身后,光刃與火刃相交,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但一瞬間,顧經年什么都看不到了。
像是無聲的爆炸,無數陽光與烈焰瞬間炸開,顧經年眼睛刺痛,只看到白茫茫一片。
當他試圖在白光之中努力辨別方向,兩行鮮血便從他眼眶流下。他連忙把陸安然護進懷里,為她擋住白光。
他自己大概是瞎了,什么也看不到,勉強飛了很遠一段,直到眼睛開始自愈,能夠模模糊糊地視物,判斷周圍應該安全了,才敢落在地上。
懷里的孩子沒有了哭聲,顧經年晃了晃她,正感到擔心,忽然聽得“哇”的一聲大哭,他的擔憂才稍有緩解。
“受傷了沒有?”
雖然明知陸安然聽不懂,也不能回答,他還是問了一句。
身后卻是傳來了纓搖虛弱的聲音。
“有一點。”
顧經年回過頭,視線一片模糊,隱隱約約看到纓搖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
他一手抱著孩子,伸出另一只手,與纓搖相握,互相扶著坐下。
“公子,你的眼睛?”
“沒事的,我能自愈,你怎么樣了?”
纓搖沒有回答,帶著開心的語氣道:“我趕走沈季螭了,我現在真的很厲害。”
顧經年不由顯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可他卻能聽出,纓搖語氣中難以掩蓋的虛弱。
好在,沈季螭、龍敏芝、卞敬忠這三大高手或重傷或遁逃,殷景亙麾下的精銳就足以控制場面,能給纓搖一個歇養的機會。
“看看安然受傷了沒有?”
“好,我來抱吧。”
纓搖從顧經年手中接過陸安然,動作小心翼翼,還有些笨手笨腳。
雖然受了重傷,她還是溫柔地笑道:“安然不哭,我來抱抱好不好呀?”
顧經年松開手,才意識到手已經僵了,渾身都已經被汗濕了。
他受了太多傷、流了太多血,自愈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也帶來了巨大的疼痛,現在一下放松下來,差點要暈過去,遂閉目養神了片刻。
周圍安靜了好一會。
“公子。”纓搖的聲音響起,帶著些疑惑,“我好像……動不了了。”
顧經年睜眼看去,依舊不能視物,只依稀看到纓搖的身影坐在那,懷抱著陸安然。
“怎……”
話到一半,顧經年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近來聽過的某些話、見過的某些人在他腦海當中浮起。
比如那個倒著活的孟少翁有一個姐姐,比如顧采薇還沒死,比如早前在居塞城,顧家的奶娘就說陸安然長得不像顧家的孩子們。
事實上,這次接回了陸安然之后,鳳娘、苗春娘有幾次就對他欲言又止。最后,苗春娘委婉地問了他一句離開瑞國的半年間是否曾見過陸安然。她們是有所懷疑的,但不能確定,不敢提,因知道顧經年必然不會信。
確實,哪怕到現在,他也不愿輕易判斷自己護著的這個陸安然是假的。
“你傷得太重了嗎?”顧經年道,“沒事,把沃民給你的那顆果子吃了就能好。”
“公子?”
纓搖先是疑惑,那兩顆果子她分明已經吃過了,此時公子卻是在說什么。
正要相詢,顧經年喃喃了一句。
“果子在哪?”
他在懷里摸索著,又道:“和沃民給你的牌符放在一起嗎?”
纓搖一愣,想到了老沃民與她說的那句“若遇到危險,再來找我便是”,明白了顧經年的暗示。
她倒沒想到懷里的陸安然會是假的,猜測是周圍有人正在控制她,顧經年則是故意拿話誆住對方,讓對方不會馬上動手。
于是,她開始配合著顧經年說話。
“是,與牌符放在一起。”
纓搖不擅說謊,還有些生硬。
顧經年道:“牌符你帶來了嗎?”
“沒有呢,我藏在那個安全的地方。”
“那再歇一會,我們去拿。”
“好。”
纓搖應下,過了一會,發現手腳一陣發麻,但能動了。
她艱難地站起身,有些驚喜地道:“原來我就是坐得麻了,可能受傷太重吧。”
“走吧。”顧經年其實還沒有休息好,但不敢多留,也站了起來。
“好。”
可當纓搖想要展開火翼,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她本就重傷虛弱,體力耗盡,此時依舊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只有手腳勉強能夠動。
顧經年遂帶著她們往鹿角山的方向飛去。
但他并不能確信那里就是安全的,甚至裴念也是一個變數,有可能會倒向沈季螭等人。
他懷里的“陸安然”或許也不太相信沃民給的果子與牌符放在了鹿角山,似乎是在暗中作祟。
當顧經年越來越接近鹿角山,漸漸感到身體不受控制,難以揮動火翅。
他不得不低飛,尋找下落的地方。
忽然,前方的某個山坳中,有琴聲傳來。
那琴聲悠揚動聽,顧經年平生只遇到過一人有這樣的技藝,胡靜楠。
他雖不懂音律,卻能聽出胡靜楠在以琴音尋人,遂想到她有一瓶十分神奇的藥水,或許能夠治愈纓搖的傷勢。
“胡靜楠?她怎知道我們把東西藏在那附近?”
顧經年喃喃自語了一句,循著琴音,往那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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