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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風物志 第187章 交換人質(一)
萬仞城巍然而立,風從兩座高崖間吹過,烈烈作響。
顧經年飛至城池上方,流火翅膀被風吹得變了形狀,差點熄滅,既是因為他太過疲倦,也可見此間地勢之險峻,對異人亦有限制。
他勉力在城頭上落下,當即有士卒執刀包圍上來,發現是顧十一公子回來了,連忙去稟報顧繼澤。
兄弟二人相見,顧經年第一句話便問道:“人還在?”
“你太多慮了。”顧繼澤道,“我看得很嚴。”
“與瑞廷說好了,十日后在陶陵城換人。”
顧繼澤點點頭,道:“父親十日不露面,我擔心軍心不穩,呂茂修已經回了居塞城了。”
“父親的印符都拿了?”
“不錯。”
“以父親的名義下令,他為防備瑞軍而東巡了。”顧經年道,“再調動一些兵馬到陶陵城附近,作為施壓、策應。”
顧繼澤正有此意,點了點頭,道:“救出四娘亦是我的愿望,我必會盡全力,你可有想好,到時如何保證父親的安全?”
顧經年是真的不認為瑞廷會殺顧北溟,那些人蠅蠅茍茍了多年,顧北溟顯然還掌握著不少重要的東西。
但他不能在顧繼澤面前表現出對顧北溟性命的不重視,遂不表態,反問道:“四哥有何想法?”
“你精通易容,易容一個假的父親如何?”
“若如此可行,我何必費許多事?”顧經年道:“我的易容術是從瑞國學的,他們豈會看不穿。”
“那到時便只好以武力奪人了。”
顧繼澤示意顧經年一道往城樓走去,沉吟著,緩緩道:“從更長遠的方面考慮,你認為此事之后顧家該何去何從?”
顧經年還真沒考慮過顧家,他打算救出顧采薇之后就隨著纓搖、鳳娘去沃野,但顧繼澤這般問,顯然已有定計,他遂搖了搖頭,靜待下文。
“我不忍見父親將雍國變成如越國一般的人間地獄,亦不想拋棄顧家世代一統中州的志向,思來想去,唯有一個兩全之法,即匡扶一個真正與我等志向相合的明主。”顧繼澤說著,問道:“你可知我說的是誰?”
“誰?”
“殷景亙如何?”
顧經年于是明白了顧繼澤的心思,應道:“才干出眾,人品亦可靠,比起雍瑞兩國皇位上的老不修都強,但四哥若要投靠他,父親必不答應。”
顧北溟對待殷景亙的態度早已很明顯了,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父親不答應,我們便多勸勸他。”顧繼澤道:“我直說吧,此事之后我想讓父親休養,顧家與驍毅軍由你我多操心,你意下如何?”
說是“休養”,實則是軟禁了,顧繼澤畢竟是上陣殺敵多年之人,往日表現的孝順、迂腐,一旦遇事,竟也是殺伐決斷。
“四哥這想法,我必是支持。”顧經年道,“我是閑云野鶴的性子,無意久在軍中。四哥只需說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地方便好。”
顧繼澤道:“好,我打算除掉殷括,算是給太子的誠意,你可替我居中聯絡?”
“可以。”
“到時軍中難免有人不服于我,你實力不凡,可替我鎮壓?”
“當然。”
“好!”顧繼澤道,“我只有一個條件,你救出四娘之后,須全力與我搶回父親。”
顧經年有些驚訝,因為話題談到這里,他懷疑顧繼澤打算送顧北溟去死,顧北溟一死,顧繼澤自然能順利掌握顧家,方才說“武力奪人”就是逼瑞廷殺顧北溟。
見了顧經年眼神中的疑惑,顧繼澤臉色凝重了幾分,誠懇道:“我真心想搶回父親,不管你信不信,我絕不是為了權力而叛父的小人。”
說著,他眉頭一擰,顯出了些許痛苦之色。
“我有志向、有堅持,也想恪守忠孝之道,奈何世情不順人愿。我想從萬難之中趟出一條路來,才決定這么做,但我絕不會讓父親去死。”
顧繼澤的眼神里滿是殷切之情。
顧經年卻不認為這有什么重要的。世人論跡不論心,不管顧繼澤怎么想的,等到他軟禁顧北溟、執掌顧家那一日,沒有人還會在乎他心里的孝道。
“四哥有何計劃?”
“十日之內,呂茂修等人必會發現端倪,懷疑我們軟禁了父親。”顧繼澤道:“到時,我們便將父親的下落告訴他們……”
顧經年很快聽明白了。
驅狼吞虎。
顧繼澤想要除掉顧北溟的心腹,同時斬掉開平司扼著顧家的那只手,再拉攏他,繼而投靠殷景亙。
這個計劃若順利,或許能讓顧家擺脫煉術,回到忠臣良將匡扶明主一統中州的正軌之上。
想法有些天真,但顧經年愿意陪顧繼澤試一試。
之后五日,萬仞城的諸事皆由顧繼澤一手安排,顧經年只管休養,每日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以期在交換人質之時恢復體力。
過了五日,顧繼澤調來的兵馬抵達,他們便啟程前往兩國邊境的陶陵城。
五百余里路程對于這些驍騎而言并不算遠,行軍不到三日,他們已抵達邊境,在烽燧城駐軍,遙望著對面的陶陵城。
雙方兵馬對峙,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交換人質就在明日,而就在當天傍晚,西邊的官道上揚起了漫天塵煙,卻是呂茂修親自帶人追到了,質問顧繼澤為何擅自帶兵挑釁瑞國,并求見顧北溟。
“來得倒是巧。”
顧繼澤聽聞呂茂修來,并不慌張,反而松了一口氣,道:“我去拖住呂茂修,你帶父親去接回四娘。”
顧經年道:“你放心我?”
“我相信你不會眼看著父親去死,他畢竟也是你的父親。”
“你呢?呂茂修追隨顧家多年,你忍心除掉他?”
“耿叔死時,他按兵不動,見死不救。”顧繼澤先是點了點頭,說著,又搖了搖頭,道:“但我并非是為了此事才動他。”
“那是什么。”
“我堅持,我們在做的,是在把顧家從深淵里拖回來。”
這句話,讓顧經年更了解了這個四哥,于是道了句“小心”便往外走去。
他去了關押顧北溟之處,拿下了罩在顧北溟頭上的帽子,顯出那張失去了血色的蒼白面容。
換血法之后,顧北溟比顧經年要虛弱得多。
顧經年是失去了一半的血液,顧北溟則是身體還需要適應新的血液,顧經年的血給他帶來了許多他原本沒有的痛苦與疾病。
父子二人對視著,顧北溟嚅了嚅嘴,開口罵了兩個字。
“逆子。”
“走吧。”顧經年道:“我要帶你換回阿姐她們,別抱怨,這是你欠她們的。”
在他眼里,整件事非常公平,顧北溟叛國時不考慮家眷,他的家眷便也可以不考慮他。
“不可啊。”梁幸道,“大帥現在還太虛弱,不可輕動啊。”
顧經年轉頭,淡淡掃了梁幸一眼,問道:“你猜我把你切成幾段你會死?”
梁幸身體一顫,登時噤若寒蟬。
顧經年于是架著顧北溟出了屋子,他卻沒有馬上飛起來,而是乘著顧繼澤準備好的馬車往東行了一段,確保顧北溟的部下們不會看到,方才點燃火翅,帶著顧北溟飛向陶陵城。
在空中,他看到陶陵城的城門已打開,一隊人緩緩從城中而出。
為首者騎著高頭大馬,半邊臉上帶著面具,正是閔遠修。
閔遠修身后則是一輛馬車,顧采薇母女或許就在馬車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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