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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風物志 第166章 御醫
殷景亙趕到的時候,顧經年、裴念、殷婉晴已經在地宮里逛了一圈了。
“你們怎么在這里?”
皇宮禁衛也是由殷景亙負責,他先是聽聞有人擅闖宮城,之后又聽了闖宮者的身份,才匆匆趕到的。
待聽得衛儷那別院能夠直通地宮,他更是驚疑。
顧經年觀察著他的表情,問道:“殿下,你是否知道什么?”
以殷景亙的城府,若真想瞞著顧經年,那就不會在表情里流露出來了。
他點點頭,道:“衛儷的師兄,趙伯衡回來了。”
此事顧經年已聽鳳娘說過,于是靜待下文。
殷景亙道:“衛儷、趙伯衡都是師玄道的弟子,我很懷疑他們會繼續鼓搗煉術。但卻拿他們無能為力。”
“為何?”
“一則,雍國不曾明令禁止煉術;二則,他們明面上在為異人治病、煉藥。”
這又是一個頗為新奇的話題。
殷景亙略作沉吟,開口道:“雍國的異人很多,而異人也是會生病的,比如你,可能某天不再自愈,或者一邊火翅無法揮動。難免需要大夫為你救治,而一般大夫只能救治常人,對各式各樣的異人則束手無策,這也是在中州,異人難以撼動常人的地位的原因之一。因為能治他們的大夫太少了,而趙伯衡就是其中一個,且是最負盛名的一個。”
顧經年道:“所以,他可以借著救治異人為名,煉化異人?”
“我確實這般懷疑。”殷景亙道,“但很難證實,朝中文武有太多他的擁躉了,一旦動他,只怕是以卵擊石。”
顧經年聽他用了這般嚴重的一個詞,問道:“為何?”
“你昨日與白雨澤交手,覺得他實力如何?”
“強。”
顧經年直截了當地承認了。
不說別的,白雨澤至少能以水克制他的火。
殷景亙道:“白雨澤的丹藥,就是趙伯衡給他的秘方。而雍國的異人世家,實力最強的一批,都曾受過趙伯衡的恩惠,仰賴于他治病或為他們增加實力。如此,我豈敢動趙伯衡?”
顧經年看向地宮入口,問道:“趙伯衡這兩日來過此處嗎?”
殷景亙點了點頭,道:“他昨日至地宮,搬走了其中遺留下的所有東西,稱為父皇煉藥。”
“搬到了何處?”
“御醫院。”
顧經年與殷景亙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以趙伯衡在雍國的聲望地位,東宮不宜與之正面沖突。此次,顧經年卻可以私事的名義去御醫院鬧一場,也算是為東宮打個前哨。
御醫院。
自從殷括、殷譽成父子一死,御醫梁幸不見蹤跡,加上許多御醫或死或逃,此地蕭條了幾天。
但人總歸是要看病的,隨著趙伯衡回來,臨危受命,擔起御醫院,衙署又重煥生機。
這日,許多雜役正搬著藥材,忽然有人一轉頭便驚呼了一聲。
“那是……成……成業侯?”
走來的那人很好辨認,背上長著兩只火翅,不是近來京中風頭無兩的顧經年又是誰?
“趙伯衡在嗎?”顧經年問道。
“在里面。”
顧經年遂往里走去,腳步不快,也沒擺出興師問罪的氣勢,平靜地一間間公廨找過去,遇到每一個御醫都仔細辨認一眼。
可當他搜遍了所有屋子,也沒看到趙伯衡,更沒有張小芳的蹤跡。
顧經年于是振翅而起,凌空立于御醫院上方俯瞰,再次引起一陣指指點點。
很快,他便看出了不對勁。
在院后方的一大片屋檐下,分明有兩排官廨,可他方才推門而入,卻只看到一排,可見其墻后還有隱藏的空間。
卻不知入口在何處。
顧經年要進去的方式很簡單,他徑直飛到了那片屋檐上,重重一砸。
“轟隆!”
屋瓦碎片與木屑紛飛。
顧經年從屋頂落下,放眼看去,只見里面是個寬闊的空間,擺著一排排的藥架、藥爐,可見是個煉藥之所。
就在這里,有七八個少女正端坐著,每個人都擺著同樣的動作。
她們面前放著一個碗,正從指尖捏出血來,滴入碗中。
顧經年只掃一眼,就看到了張小芳。
他按捺住心中憤怒,上前,一把拉過張小芳的手,將她從凳子上拖了出來。
“公子?”
張小芳十分驚訝,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顧經年沒有回答,繼續觀察著此處。
他看到那些女子都是十七歲左右年紀,有丑有美,想必被捉來并不是以相貌為標準。
奇怪的是,其中有幾人顧經年似乎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是在哪里見過。
總之此處情形,想必是在以活人煉化什么異能。
殷景亙要證據,這便是證據。
“跟我走。”
“公子,你……”
下一刻,忽有人喊道:“小芳,這位是?”
顧經年轉頭一看,見是半瞎子從一個隔間出來,拄著拐杖往這邊走來。
“是公子。”張小芳道:“也是阿丑。”
“原來是成業侯。”
半瞎子臉上泛起了討好的笑容,邊走邊奉承道:“小人早就看出侯爺不是池中之物,必有一飛沖天之日啊。”
顧經年目露警惕,道:“所以呢?”
半瞎子急切道:“小人雖老病殘軀,愿為公子驅使啊。”
“你不是已經投靠趙伯衡?”
半瞎子一愣,笑道:“小人確是被趙御醫帶到雍京,但小人醫術不精,只怕是不能在這御醫院謀差事。”
顧經年看著半瞎子的神色,未感覺到危險,便問道:“你將張小芳帶來此地做什么?煉化嗎?”
半瞎子嚇了一跳,擺手道:“侯爺這是在說什么?只是帶她來測試一下罷了。”
“測試?”
“嗯。”張小芳道:“趙御醫可以測出人身上有沒有異人的血脈。”
說話間,又有一人從隔間中走了出來。
看到此人,顧經年目光微微一凝。
來者五旬年歲,留著很瀟灑的三縷長須,周身氣勢不凡。
但,顧經年一見他,卻聯想到了另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張大石的丈人,那個逃兵禍到了瀾水村的趙伯。
再看向此人的臉,分明還有著一個沒能完全洗干凈的刺青。
“你是趙伯衡?”顧經年道,“也是趙伯?”
“不錯。”
趙伯衡撫須點頭,道:“我是越國亡人,此前到瑞國辦些事,難免須喬裝改扮一番。”
說著,他轉向張小芳,道:“彼時我流落山野,多虧了張姑娘救助。”
顧經年再看趙伯衡臉上的刺青,才意識到那其實是瑞軍的刺青,是當年俘虜了他這個越國俘虜之后刺上的。
隔間中又有一人走了出來,是個十分秀氣俊美的少年郎。
這人,顧經年也是有些眼熟,不免又看了兩眼,不由驚訝,道:“你是……張大石的妻子,趙娥?”
“趙二見過成業侯。”少年郎揖禮。
張小芳見狀,懊惱地鼓了鼓腮幫子。
她當時一心為兄長求娶,為此攢了許多錢財,沒想到竟是為兄長娶了個男子。
可當時誰又能想到那么漂亮的一個美嬌娘會是個男的?
顧經年眉頭微蹙,感到太過荒唐。
他實在想不通,像趙伯衡這樣一個人物,有什么必要喬裝改扮,到一個鄉野村莊當中欺騙一個普通獵戶。
就為了賣了那幾畝地的錢不成?
“彼時我流落瑞國,多虧了張姑娘慷慨解囊,賣田救濟。”趙伯衡溫文爾雅,道:“因此,如今有緣相見,我便為張姑娘測一測是否有異能。”
“是嗎?”顧經年不信。
趙伯衡點點頭,道:“確是如此。夷海異人到中州的雖然不多,可數千年以來,還是有不少異人與常人通婚。他們留下的子孫后代往往失去了異能,數代不知自己祖輩是異人。”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多了幾分傲氣。
“但只要體內有異人血脈,我便有辦法讓他們重新感受到異能,再加以練習,則可逐漸掌握異術。”
顧經年依舊不信,嘴角揚起一絲譏嘲之意。
“我說的都是真的。”趙伯衡道:“雍國有不少異人子弟,都是我發掘了他們的潛能。”
顧經年道:“安知你不是通過煉化汲取異能?”
趙伯衡嘆道:“越國亡國之禍猶在眼前,我豈可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不論你信或不信,我所作所為,問心無愧。”
趙二則看向那些端坐著的少女,道:“老師所言,是否屬實?”
“是。”
少女們表示自己都是深受趙伯衡的恩惠,有的則是作為奴婢被救出來,帶到了雍國。
見狀,顧經年不愿多說,道:“我要帶張小芳走。”
趙伯衡目光一轉,看了一眼那邊盛著血的碗,笑道:“當然可以。”
顧經年不再停留,挽著張小芳便往屋頂的窟窿飛去。
“侯爺,等等我。”
半瞎子嚷了一聲,從墻上推開了一個極不顯眼的門,跑著追了出來。
他生怕追不上顧經年,可才出御醫院,卻見顧經年與張小芳正站在那兒等著。
“侯爺。”
“說。”顧經年臉色冰冷,淡淡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人……”
半瞎子猶豫著,回想了一下,趙伯衡并沒有要求他隱瞞那件事,便干脆實話實說。
“小人懷疑,趙御醫是在找什么人,當時他喬裝到瀾水村便常向小人打探,誰家曾收養過女娃。”
顧經年聽罷,微微一愣,想到了一事。
衛儷說過,她當時從瑞國出逃,過了倚帝山脈,在一片樹林中生產。
那正是鳳凰帶著他墜落的樹林。
瀾水村也正在那樹林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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