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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詭 225、孽道厭神
“沒有辦法。”
兇儺周昌仰頭望向天空。
兩側的居民樓將天空擠成狹窄的裂縫,慘白月光從縫隙里漏進來,傾照在它那張恐怖的面孔上。
它倏而扭頭,明明臉上沒有眼睛,但楊瑞與石蛋子俱感受到了它冰冷的目光:“不躲在鬼門關里,那就只能很快被李奇找到,受其裹挾。
“或生或死,不由自己掌控。
“你們自己選吧。”
它說過話,便靜靜地佇立在巷道中。
石蛋子心中更加害怕,轉眼看向了自己的師父楊瑞。
一個不到二八年歲的小少年,人生路尚未展開,對未來有許多希冀與盼望,自然不想這樣稀里糊涂地死。
可他沒有明明白白地生的辦法。
楊瑞沒有看他,顯然,這般選擇只得是他自己做出。
“我、我……”石蛋子聲音顫抖著,最后還是一臉慫慫地道,“我還是去鬼門關里躲著……”
聽到石蛋子的話,楊瑞笑了笑,看向前頭站著的兇儺周昌。
兇儺周昌那張恐怖的面孔上,也看不出甚么表情。
它只是意味深長地道:“而今做任何選擇,都是沒有絕對勝算的。
“舊現世已經那樣恐怖兇險,我有預感,新現世也絕不會比舊現世好上半分,此間甚至可能比舊現世更加兇險。
“所以,今下只想等到有絕對勝算之時,再做出選擇的人,便是最懦弱的騎墻派了。
“石蛋子還算可以,沒有軟弱到最后。
“我曾得到過一個消息————鬼門關上,有兩道‘神畫
“那兩道神畫,可能具備封鎮鬼門,亦或是監察惡鬼的能力。
“我把你們送到鬼門關的時候,你們唯有設法取得那兩張神畫——如此或許可以保障你們在鬼門之后,不會被惡鬼所殺。
“在此之外,我也不會讓你們在鬼門后停留太久的。
“白河市存在一個‘黑區’,我若能履足那個‘黑區’之中,會把你們從鬼門后帶出來。
“想來那樣地方,李奇應當也是鞭長莫及。”
言語之間,三者悄無聲息地脫離了這片鬧市區。
聚集在鬧市區里的人們,因為兇儺的出現,而作鳥獸散。
唯有幾輛警車停在此間,陸續召喚來了許多靈調局的調查員。
白河市郊外。
某個荒棄許久的農居之內。
年久失修的農居屋頂塌下一口巨大的窟窿。
瓦礫、灰塵、雜草在屋子中叢生。
周昌看著石蛋子和楊瑞忙碌著,平整了屋里的土地,在平地上擺上一塊門板。
他從衣袋里拿出手機,此時正有一通電話打進他的手機里。
手機屏幕上,跳動著通訊人的名字————宋佳。
靜靜地等著這通電話自行掛斷,周昌掃了一眼屏幕上浮現的很多條消息。
都是宋佳、錢克仁、袁冰云她們發來的。
大概是通知周昌,白河市某個夜市上,出現了血衣惡鬼顯形的事件,局里令現下還在休假中的、周昌的特調組來調查這件事。
局里已經嘗試聯絡了周昌,但沒有接通周昌的電話。
所以現下宋佳等人在設法與他取得聯絡。
周昌自然清楚,那個血衣惡鬼顯形事件,就是他的兇儺造成的。
他沉吟著,給袁冰云發去了一條消息:“你在白河普民胡同最里頭那個無人居住的院子里,會找到那四條狗的下落。
“接下來的各項試驗,我不能參與了。祝你成功。
“請你我的下屬,不要嘗試找尋我,這個行為很危險。
“她來找我了,我想和她一直在一起,不想被打攪。”
發去信息之后,周昌手中就騰出孽火,將自己的手機焚燒了個干干凈凈。
他在信息最后所說的‘她來找我了’中的‘她’,指的自然是何炬的鬼女友。
他就這樣消失無蹤,不論是靈調局,還是他的那些下屬,都絕不可能坐視不理,必定會對他的失蹤展開調查————可他們調查愈發深入,說不定就會和‘李奇’碰頭。
這不是周昌樂見的局面。
所以留下這番話,主要是為了誤導靈調局,以此來拖延時間。
當所有人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何炬的鬼女友身上的時候,他們和‘李奇’碰頭的可能性也就大大減小了。
那四條狗兒,雖然參與進此事之中,但受煞氣影響反而最小。
周昌的兇儺將它們吃了幾回,瘟喪神傳承符箓上留下了它們的爪印,便完全消去了它們身上的煞氣。
所以周昌能將它們放心交給袁冰云去做試驗。
周昌轉而看向石蛋子與楊瑞。
兩人已經依著他的吩咐,各自躺在了一道門板上。
他從未詢問過楊瑞是否要去鬼門關里躲一躲。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和楊大爺都心照不宣。
兩塊門板的四角,各自放著一只紙杯。
紙杯的臟水里,都倒著一根木棍。
————這是最簡易的‘立筷見鬼術’了。
“我會用我的指尖血,在你們各自身上畫出‘瘟喪神位引瘟喪神護住你們的根本。
“此后,我會引來孽力,經由我身,轉移至你們兩個身上的‘瘟喪神位’之中。
“在這個過程中,你們也會被業力侵襲,會承受巨大的痛苦,感受種種不同的‘死亡方式’。
“別擔心,痛苦是階梯,你們也不會真的死。
“就在這不斷攀升的痛苦之中,你們身上的鬼門也會被徹底打開。
“到那個時候,我會把你們推進鬼門里。
“記住我的話————掉進鬼門里的一瞬間,我若能干涉,一定會設法出手幫助你們,你們須在第一時間就努力嘗試去摘取鬼門上的神畫,一定要舍命去摘,摘到它,你們就在鬼門里擁有了護身符。”
周昌冷漠地闡述著他的計劃。
他沒有言說若是沒能摘得鬼門上的神畫,會有什么后果。
后果根本不言而明。
“聽明白了嗎?”周昌最后問道。
兩人都不出聲,只是微微點頭。
周昌笑了笑,首先走到石蛋子跟前,咬破了自己的中指,艷紅的血液從傷口中不斷滲出。
石蛋子臉色發白,趕緊掀起自己的T恤,露出胸腹皮膚。
“沙沙……”
皮膚摩擦的聲音顯得極其輕微。
那些艷紅的血液,很快在石蛋子身上勾勒成瘟喪神靈尊位幾個字。
這幾個字落成的一剎那,周昌以左手掌按落其上,使得這道‘瘟喪神位’被他的掌紋覆蓋了,正因為他的掌紋蓋在這些血字之上,這道神位至此時才真正具備神形。
石蛋子這時候聽到了一個小孩隱約的抽噎聲。
那個小孩,好似就蹲在他腦袋前頭哭泣著。
———面貌丑陋可怖的阿西,就蹲在石蛋子腦袋前頭。
隨后,周昌又將一道瘟喪神位請到了楊瑞身上。
楊瑞也聽到了那陣哭聲。
兩個‘阿西’各自蹲在兩人腦袋前頭。
冷冽的氣息繚繞此間。
周昌盤坐在兩人腳掌朝向的位置,他從懷中取出了另一道黃符咒。
黃符咒的符頭,乃是一道橫杠攔截了四道沖天而起的利劍印記,這道黃符,得自于許向飛的家中,只有用這道符咒轉移了許母身上的業力,許母才能從想魔的狀態下恢復。
如今這道符咒內,便貯存著大量的孽力。
將之直接拍在楊瑞、石蛋子的額頭上,只會讓二者在孽力沖擊之下,迅速死亡。
所以周昌以自身作為‘橋梁’,將經由他馴化掌控的孽力,傳遞到兩人身上,再加上瘟喪神位的護持,足可以保證兩人在孽力沖擊之下,活得性命。
但在這個過程里,周昌本身也極危險。
他把‘瘟喪神’的力量借給了楊瑞師徒,他自身便沒有了這份力量的護持。
是以……
“人身真是不便啊……
“若是能化為想魔,卻可以永久不失理智就好了。”
周昌喃喃低語著。
聽到他這兩句話,楊瑞眼皮狠狠地跳了幾下。
現在這個阿昌,比從前那個,更加邪意凜然。
只是因為他還把自己和石蛋子當作親近人,所以楊瑞和石蛋子感覺不到他的危險性。
可若是一旦與這樣的‘邪祟’為敵……楊瑞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濃烈的、充滿恨意的饗氣從周昌渾身毛孔中散發了出來,周昌在饗氣繚繞間,倏而變作了想魔兇儺。
化作兇儺,也就暫時沒有了生命危險,不需瘟喪神的護持。
只是在這個過程里,周昌仍要承受海量的痛苦,他須要讓理智始終‘在線’,掌控兇儺,否則他的神智在痛苦沖擊下一旦混亂,兇儺脫離掌控,整個儀軌會毀于一旦不說,楊瑞師徒都會有生命危險。
走這條路,就像在踩鋼絲一樣。
周昌三人卻也不得不走。
他將那道黃符咒貼在了兇儺面具之上。
貼上符咒的一瞬間,當下本就晦暗的環境,頓時變得更加昏黑。
此間一切都朦朦朧朧起來。
充滿霉臭氣味的屋子里,好似瞬間就多出了許多道詭異陰森的身影。
它們將這座房屋塞得滿滿當當。
那些鬼影在房屋里輕悄悄地走動著,黑暗中浮現出它們慘白的鬼臉。
恐怖的死亡預言,從一張張鬼臉的口中吐出:“我叫周昌,我遭遇了平生僅見的最險惡之事,為了躲避危險,在不得已之下,我躲到了一處廢棄的民宅中。
我已經遠離了危險的源頭,因此得意忘形,竟然試圖掌握‘孽道符’的力量。
正因為這種愚蠢自大的舉動,讓我直接踏進了另一重恐怖當中。
死亡,正在悄然逼近。
第一尊孽道厭神出現了,它咬斷了我的脖頸,殺死了我……”
伴隨著那個低沉的預言聲,黑暗中的鬼影蠕動著,一道巨大的蟒蛇從黑暗中游曳了出來————這道渾身慘綠的蟒蛇,頂著一顆美艷至極的女人頭。
它便是預言中的‘孽道厭神’。
周昌得自許向飛家中的這道黃符咒,原來名叫‘孽道符’。
它由李奇仙師書寫而成,如今在周昌運用之下,直接引動了超越現實層面的死亡預言,喚醒了一尊‘孽道厭神’。
這尊‘美人蛇厭神’,周昌在李奇真靈的記憶中,看到過它的真名。
它名作‘降頭厭’,乃是一種極難修煉成的厭神。
“嗡……”
降頭厭拖曳著慘綠的尾巴,輕悄悄地游曳到了周昌身后。
它的蛇身剎那俯沖而下,直接咬住了兇儺的脖頸!
猛烈兇怖的毒液從它的毒牙中迸射而出,注入兇儺的形體內,竟令得兇儺周身饗氣都沸騰了起來,在沸騰中逐漸化作慘綠之色!
一條條遍布鱗片的手臂,從那慘綠的饗氣中生出,捧起了兇儺脖頸上的頭顱!
試圖將之撕扯下來!
極致的痛苦,如山呼海嘯般沖刷而來,猛烈地沖撞著周昌的神智、兇儺的形體!
這只是一尊厭神,卻帶來了令兇儺這樣想魔都被污染的降頭之毒!
在滾滾慘綠饗氣奮力撕扯之下,兇儺面孔上交錯的裂縫都奮力張開了,更強烈的仇恨饗氣從裂縫中噴薄而出,與它周身繚繞的慘綠饗氣相互沖刷,對撞!
恨之饗氣化作血火,將慘綠饗氣盡數點燃!
咬住兇儺脖頸的‘降頭厭’倏而隱卻。
一縷恨之饗氣卻在它隱卻的剎那,追著它而去,與它一齊消隱在黑暗里。
濃烈的業力積累在了周昌眉心的‘孽道符’中。
他將之細分出兩股來,通過瘟喪神傳承符咒,轉移向楊瑞、石蛋子身上的瘟喪神位中。
“嘭嘭嘭!”
楊瑞、石蛋子躺在門板上的身軀,頓時顫栗、痙攣了起來!
他們不過只是承受不及周昌本身百分之一的孽力,便已經感覺到了極致的疼痛!
在這般痛苦中,二者的陰生詭從窗洞外冒出了頭。
黑暗里的那些鬼臉,開始編造第二個對周昌的死亡預言:“我叫周昌,我遭遇了平生僅見的最險惡之事,為了躲避危險,在不得已之下,我躲到了一處廢棄的民宅中。
我已經遠離了危險的源頭,因此得意忘形,竟然試圖掌握‘孽道符’的力量。
正因為這種愚蠢自大的舉動,讓我直接踏進了另一重恐怖當中。
死亡,正在悄然逼近。
第二尊孽道厭神出現了,它吃掉了我的腦髓,殺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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