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妙悟九劍、神藏、二先生消散

模擬成真，我曾俯視萬古歲月？ 469、妙悟九劍、神藏、二先生消散

桃花源內，落英繽紛，絢爛如畫。

那株用以計日的古老桃木上，又添了一百八十道凌厲劍痕，時日過去了半年時間。

二先生靜觀亭中，謝觀端坐如松，三十日已過，他猶如枯木，紋絲不動，衣袂未曾輕拂，一片靜謐。

白衣少年倒是不急，近來在碧波蕩漾的池塘里扎了個木筏，悠然自得。

此刻正慵懶地躺在筏上，枕著手臂望天，任木筏隨波輕晃，好不愜意。

又過了五六日，桃林里的蟬聲漸起。

謝觀依舊保持著入定之姿，連呼吸都微不可聞。

二先生忽然并指為劍，一道無形劍氣掠過，謝觀的身軀竟如鏡花水月般寸寸碎裂。

然而，須臾之間，那身影又在落英繽紛中重新凝聚，宛若重生。

你緩緩睜眼，眸中映著漫天飛紅，輕聲嘆息：“終究還是差了些火候。”

你沉浸于二先生那道劍意之中，苦苦摸索因果之法，企圖領悟其中真諦，剛剛已有走火入魔之兆。

你擁有“筆中有神”的天賦，將劍意描畫于心，如觀照法般日日觀想。

半年枯坐，卻始終未能觸及那一絲劍意之精髓。

二先生緩步而來，輕輕拍了拍你的肩膀，語氣溫和：“也不用這般著急，這般玄妙的因果劍意，若輕易參透，反倒不值得學了。”

你默默思索，如何才能捕捉到那一絲存在的因果。

謝觀凝視著池中自己的倒影，忽然福至心靈：“勞煩二先生，你再展此劍。”

白衣少年也不猶豫，手中持劍，對著你，你只感覺身上出現傷痕，似乎這一劍不是從前面斬來，而是過去而來。

你不再抵抗，任由那道劍意將身形寸寸瓦解。

須臾之間，身形再度凝聚而出。

若在現實，這一劍早已斷絕生機，形神俱滅。

所幸此處是黃粱夢境，一切皆可重塑，生死不過一念之間。

你閉目凝神，細細品味那一劍的玄妙——它超脫了武道招式的桎梏，亦非陽神之力的顯化，而是純粹由心而生，隨心而變，真正屬于心靈的力量。

二先生見你神色漸明，眼神贊許：“看來，你已觸及心靈之法的門檻。”

他眸中似有神意流轉：“我猜想，飛升之后的世界，必有專修心靈之力的功法或法門。”

“武道九境，實則非肉身之極限，只因此界靈氣匱乏，肉身難以得滋養，前路因此斷絕；元神修煉，亦復如是，難再精進。”

“而這心靈之力，卻是一條嶄新之路——非是旁門左道，而是直指本源的無上之路。”

“只是……”輕嘆一聲，“凡人食五谷，受七情六欲所困，連先天之力都難以駕馭，更何況這玄之又玄的心靈之力？”

二先生又道，“我之前翻閱古籍，倒是在一本雜書中說，古之仙人，稱這種心靈之力為道心神藏。”

你聞言微微沉思，口中呢喃：“心之力……道心神藏。”

二先生道，“三千年前那位燕王所創造的《煉天劫手》，應該是關于心靈之力的修煉，只是此功在終南山都已失傳。”

“當年我曾與終南山叫洞玄小道士論道，他提及陸沉祖師留下一句箴言：大道演化，人為萬物之靈，卻乃后天所生，魂靈亦非完美。”

洞玄洞玄真人!

你倒是反應過來，二先生所說的洞玄小道士，如今的終南山前掌教，也是天下十宗穩居前列之人。

二先生繼續道，“那位燕王認為，真正的先天生靈，乃是肉身完美，練氣如一，元氣充盈，精血不朽，壽命長千萬載，心靈完美，有無窮智慧，道心做空，掌大道天機。”

“天道有缺，人心可勝之。《煉天劫手》雖已失傳，卻留下幾個境界之稱，聽來玄妙無比。前四境分別為：道心即人心，人心非道心，人心識危，道心惟微……至于后續境界，則無從知曉。”

你忽覺靈臺一片清明，心中豁然開朗。你熟讀儒釋道三家典籍，此刻已有所悟。

二先生見狀，笑道：“道家之言，雖玄妙深奧，實則不過是要人照見本心，把握內心，明心見性，貫徹己意，終得大自在、大逍遙罷了。”

說到此處，二先生忽而自嘲一笑，指尖輕彈劍鋒，發出清越劍鳴：“當年我聽這些玄理時，只覺不如一劍光寒十四州來得痛快。”

他抬頭望向桃林盡頭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云霄，直指九天之上：“直至我劍開天門，得見天外之境，方知那燕王之境界，已是仰之彌高、鉆之彌堅的化境，令人嘆為觀止。”

白衣少年正感慨間，忽覺身后有一股氣息傳來，你已經重新入定，心無旁騖。

他也不惱，反而含笑徑自走向池塘邊，開始搭建新的亭臺，一榫一卯間，皆顯精細入微，匠心獨運，樂在其中。

計日之桃木上，又添新痕百道。

二先生望著你周身泛起的琉璃佛光，眉間卍字印記若隱若現，不覺左手掐訣，狀似“拈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一股難以言喻的禪意自你身上流淌而出，令周圍空氣都為之凝固。

二先生微微奇怪，“拈花一笑，以心印心！”

“這小子怎么佛門功法都會，真精通三家之學”

你已經放棄一蹶而就悟出第九劍——落紅塵斬前身。

而是找尋心靈之力，試著引導而出，你在記憶之中翻遍儒釋道三家典籍，倒是在佛門找到相應的篇章。

佛門有求來世之說，便有佛門極樂凈土，分別為十門唯識。

佛門大部分經書，都有講究一個“心”。

一切諸法，皆由心生，皆由心現。

那位東圣宗的禪宗三祖，曾寫下。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不識本心，學法無盆；若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

此刻你方信了當日群芳宴上蓮池大師所言“與佛有緣”之語非虛。

周身佛光漸盛，如旭日初升般層層暈染開來。

你身上的佛光越發璀璨，身上被一層柔和的梵光所籠罩。

你兩手緩緩松開，即右手掌上仰，安于左手掌之上，兩拇指頭相接。

一股不動如山，封禁諸界的氣息彌漫而出。

“法界定印！”

不一會后，你兩手雙手握拇指于掌中，左手食指豎直，右拳握左手食指于胸前。

手指上綻放出晶瑩般的佛光，修長的手指自虛空之中劃過。

剛剛封禁萬物的氣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空如也、凈化一切、自在超脫之意。

“金剛自在印!”

又過六日，你緩緩睜開眼睛，瞳孔之內似有琉璃清凈之意流轉，八寶蓮華在瞳孔深處若隱若現，開合生滅，仿佛蘊含了無盡的奧秘與智慧。

二先生早已察覺你的變化，語氣好奇道，“這門佛門大手印，應是東圣宗不傳之秘，當世恐怕無人能領悟其真諦。”

“你一個研讀圣賢書的大齊士子，如何習得此等秘法？”

你微微一笑，“二先生，你著相了。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見如來，心向佛道，至于是否入門，佛祖又怎會介懷？”

白衣少年一笑置之，他語氣之中多了一絲遺憾，“這佛門禪宗之理，倒是修行心靈之力的絕佳法門。只可惜，我當年與佛門結怨太深，又看不上那些禿頭僧人，否則或許早已領悟此中奧秘。”

“你如今感覺心靈之力，已至何種境界？”

你聞言心中一動，回想起自己熟讀佛門典籍的情景。那些典籍似乎都是謝鴻送至小院，供你抄錄研習。其中，《壇經》便是一例，而謝鴻圈注的段落，竟與你今日感悟最為精妙之處不謀而合。

這謝鴻似乎對于今日早有預料

從謝家的大觀園得九劍，再到群芳宴，又到今日，似乎總有這位謝家玉樹的影子。

你忽然想起陸華曾言，謝鴻走的乃是“熔鑄三教為根底，匯通百家”的大道。此路之恢弘，不亞于當年夫子，甚至可以在三教之外，再開一教。

而他似乎隱隱引著你慢慢走上了這條道路。

但你的眼神很快恢復如初，桃瓣飄落掌心，你輕聲道：“前人栽樹，后人卻未必只能乘涼。”

面對二先生的詢問，你微微一笑，“應該便是燕王所說的第四重道心惟微，不過卻是以佛門的入定的手段所得。”

白衣少年想了想，“大道殊途同歸，百川終是匯海。”

他見你眼中戰意，“再來試試”

“好!”

二先生劍指輕劃，第九劍的玄妙劍意再度浮現——那道不屬于現世的鋒芒，仿佛從時光長河的源頭溯流而下。

你心靈之力流轉，靈臺清明，你捏出“金剛自在印”。

此刻終于看清：劍光并非斬向當下之你，而是如蛛后吐絲，將你過去存在的千萬種可能盡數纏繞。

劍鋒上輕輕一吹，因果之網驟然收緊——

你已經中劍!

而在種種的變化之中似乎你所占據的人影，被斬下小小一塊。

先因后果，斬滅存世之基！

你深吸一口氣，臉上卻露出一絲笑意，佛門中的“拈花一笑”，超然物外。

一觸即潰，你還是被劍意擊中，身形破碎，這次卻收獲頗大。

你看著二先生道，“再來!”

二先生卻察覺到了異樣，他之前收著力，就是怕將你過去存在的因果斬滅，導致你徹底消失于世間。

可是，剛剛似乎斬在了空中。

他嘴角勾起一抹輕笑：“有意思！”

計日的桃木，又添劍痕，總計一千零六十道，已近三年。

如今你比拼劍招，交手千招不落于下風，或許因為你已至陽神，又修行“心靈之力”，讓你在劍勢推演上竟能與這位劍道宗師分庭抗禮。

不同的是二先生的劍靈動飄逸，如同羚羊掛角，如同白銀不泄于地。

你的劍卻似古寺銅鐘，守得滴水不漏，雖少了幾分靈動，卻自有一番厚重氣象。

白衣少年無奈道，“謝觀，你的劍不像我。”

你笑道，“能贏就行!”

二先生也不在比拼劍招，揉了揉眉心：“罷了，算你勉強過關。”

二人再就是真正的交手，二先生不用本命之力，而是以陽神和武道九境交手。

“斬妖劍”、“斬鬼劍”、“斬風劍”……

你們輪番施展九劍，劍氣縱橫間，桃林為之變色，你們誰也難以占到便宜。

相反你還有“陽符經”相助吐出滔天赤炎，還有“佛陀金身”，“魔槍”等手段，二先生應對起來，頗為麻煩。

戰至酣處，二先生找準時機，長劍上凝聚出一個黑色圓珠。

“天級摩柯，小心了!”

你信手揮劍，在劍鋒之上同樣出現一顆提溜旋轉的黑色圓珠。

兩者沖撞，三道龍卷皆是爆炸開來，狂暴的元氣亂流中，整片桃林的落花同時蒸為緋霧。

白衣少年在元氣風暴之中，斬出第九劍。

你同樣不甘示弱，揮劍相迎，第九劍的光芒在你手中綻放。

你們二人只攻不守。

兩道劍意同時擊中對方，你和二先生的身影在同一刻飄散，卻又在須彌之后重新聚集，仿佛從未受傷。

白衣少年撇了撇嘴，“不打了，破不了招。”

他看著你又笑道，“三年破武道九境，又證陽神，果然我的眼光不差。”

你看著桃木上的劍痕，有點默然道，“還有幾日”

白衣少年道，“還有六七日光景吧，我這道劍意也該散了。”

他看著你有些緊繃的臉，“這有什么……不是平白賺了三年？橫豎我不過是一縷劍意所化。“

風過桃林，他白衣翻飛如鶴：“江湖路遠，終須一別。”

“天下，也沒有不散的筵席。”

你看著桃花源內，二先生搭建的亭子，木筏，座椅，石桌，都是制作精心。

二先生笑道，“看吧，我沒有消虛度光陰，每一日都在用心而活。”

你看著二先生的臉，笑意醉人，一襲白衣，似是天上的流云。

難怪二先生當年一人一劍行走江湖的一甲子，多少女子迷了心，多少男兒要學劍。

這幾日你不在修行，你們踏遍桃溪，你們二人講述劍道之理，交手數次，或是擊劍而歌，暢快之極。

第六日，二先生消散。

明明還有一日，他提前消散，免得你傷心。

桃花源之中，只剩下你孤身一人，五年掌燈黃粱夢，還有兩年光景。

你將凝聚本命，成為天下大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