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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無能! 第151章昭月明
吾看書,老祖無能!!
南絕島的正北中央之地,玲瓏派的輪廓在縹緲云霧中若隱若現,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好似是巨人隨手將巨柱插入大地。峰尖隱沒在潔白如絮的云霧里,只留下朦朧的剪影,如夢如幻,恰似一幅水墨丹青在天地間肆意鋪展。
曾經繁盛無比的玲瓏派內弟子如云,真修匯聚,各色神通彰顯慶云的場景已經消失,唯有余下空曠寂寥的群山。
山外,各家的大軍壓境,煉氣修士們皆亢奮無比的仰望著曾經的南絕霸主,奴役了他們一代又一代的龐然大物。
如今他們就要一朝翻身了!
煉氣修士們的目光穿過一面面高立蒼穹上的旗幟,那是各大上位家族門派的旌旗,他們就要一舉攻破玲瓏派的山門了!
那里有著無窮盡的靈物、法器、功法秘籍,應有盡有,只要能攻破玲瓏,便仙途可期!
不止他們如此想,便是凌空而立的諸位真修們也是心中激動無比,貪婪的望著玲瓏派的山門,各有所圖。
看到眾人如此狂熱與激動,罡風層中,立在一列人前的王遷離不為所動的收回目光,只冷冷道:“看來已經沒救了。”
她身后的諸位真修們也都各自神色戚戚,凌秋玉漠然道:“總有人要去填的,南絕島縱然幾經風塵,可想要真的供一位真君出世,還是太勉強了。
不止他們,還有我們。
說起來,我們還不如這些小修,知道的越多,可卻毫無改變的力量,唯有清醒的獻命。”
“呵呵,凌道友這話說的太悲情了些。”向代宗臉上掛著笑,“這些下修已被霞光應命,失去智慧,懵懂而亡雖不知痛苦,卻下場最為凄慘。
我等,即便死了,可身后家族道統仍在,千百年后興衰起落誰又能知?總歸是有后人代代相傳能記得我等。也算是對得起先人祖輩了。”
“向道友看來是把后事安排妥當了,如此豁達。”方三婆子面上掛著從容,思量道:“你家那后輩如此出色,卻甘愿自損神通,跌落六轉,只怕再也沒什么登位的機會了。”
“能留得住性命便已知足。登不登位,呵呵,我向家沒奢求過。”向代宗苦笑著擺擺手。
“我等既修上位,便知絕無活命之理。諸位能來,皆是深明大義,智慧無瑕之人。我老婆子能與諸位一同赴死,也算是了無牽掛,死得其所了。”
“說來可笑,曾經我等互相謀求算計,彼此爭斗不休,到頭來,卻是諸位一同赴死,共赴黃泉,也是緣法。”郭應凹失聲笑道。
“好了,還是先攻破玲瓏派吧,這一戰將隕落如此多的真修和修士,想來到時候我們便能見一見姜真人了。
若能見到,諸位也可有談論條件的機會。”王遷離打斷了幾人話語說道,眾人也都贊同,于是她招手一搖,法令傳下,頓時四方喊殺聲沖天而起,法術神通的轟鳴聲、法器靈器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不絕于耳。
鮮血染紅了大地,生命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如風中殘燭般脆弱。但無論是玲瓏派還是討伐大軍,都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他們不知生死恐懼,在這戰場上奮力拼殺著,仿佛不將對方徹底消滅就絕不罷休。
玲瓏派的大殿中,五位山主神色各異,如今諾大的玲瓏派唯有極少數的核心弟子被潛藏起來,其他的弟子盡數上了山外戰場,真修們也都神智不清,被戊土霞光影響,不戰死不解脫。
南虛山主喪氣道:“三千余年的苦心傳承,就此毀于一旦了。
弟子門人,靈物奇珍,歷代先人心血,都沒了。”
“哼,這些東西如何能與真人成道相比?我看你是整日操持心神都癡傻了。”金華山主冷聲提醒道:“如今真人只怕已經就站在天上望著我們了,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諸位心里都應該清楚。”
西極山主皺眉不悅道:“都這個時候了,我等生死榮辱皆系于真人一念之間,不要再想著什么有的沒的,山外諸修必須盡數隕落,為了增補山門靈炁,我等還是親自去監查一二,免得有人逃跑,徒留禍患!”
“這……天上那些上位可都在呢,萬一他們臨死前心有不甘,帶上我們,可就糟了。”靜怡山主謹慎道:“為了屠殺四方百道,山中已經派了太多修士和人手,只我們五個可不太好鎮住場子。”
“哼,東滄那家伙這個時候還被鎮在千家,反倒是能清凈了。要苦了我們幾個做這等不干凈的活來。”北蒼山主不滿的說了句,“有真人位格霞云在天,你們還擔心什么?
走吧!早點打完這場大戰,后頭還有我們忙的!”
五位山主一同出了殿外,來到山外戰場上,封鎖戰場上的各方,一旦有修士想要逃走,就會被他們擊殺。
上萬修士在戰場上不停的廝殺,鮮血染紅了千里河流,尸堆如山,神通光輝此起彼伏的閃爍著,那些修士直到生命前的最后一刻才能從霞光中蘇醒,卻也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徹底隕落。
這沖天的喊殺聲連綿不絕三日三夜,直到第四日的傍晚,最后一個修士倒在血泊中,天地間方才陷入寂靜。
玲瓏派的五位山主浮現而出,立在尸山血海的戰場上,罡風層中十七位上位真修也一同落下,隔空對峙。
殘陽如血,晚霞漫天,四方的廝殺陷入沉寂,南絕島上伏尸百萬,血流成河,被天邊燦爛的霞光籠罩,彰顯著死寂。
唯有南方的一點火光仍舊閃爍著,代表著那里的戰事仍舊不曾停歇。
兩方對峙,一時靜默無言,他們都在等著南方那最后一點火光熄滅,真人或許便會顯世。
天霞山脈中的宮寒羽看著祁靈門方向,輕嘆一聲,“四千年茍延殘喘,終究是要斷了。
玄初一脈覆滅,玄古一脈被投入萬玄仙宗,天祁仙宗就此要滅了,許多事便也都能有了論斷。”
癸池之上,青風拂過,獨孤云止現身而出,來到池畔,笑聲道:“癸陰小友,接下來就看你的了。癸濁之水性陰,克丙丁之火。
那最后一位丁火接引位格下墜時,只要你出手破掉,再以戊癸合之,二生異氣,我自會以巽風接引坎水沖島,動其之勢!”
“哦?前輩可真的要出手嗎?”池水深處傳來癸陰的笑聲,“天上諸位大人都準許的事情,你還敢動手?”
“呵呵,那幾位真君愿意,可不見得其他真君便愿意了。只要你我把這南絕島沖了,天上大人自會扯皮相爭,到時候我們也是大功一件!”獨孤云止肆意笑道:“只要你聽我的話,讓姜真人不成,保準少不了你的癸水位格!”
“哦,前輩打的好算盤,倒是可曾想過此刻出手我的境地會如何?縱然有先祖所庇,只怕也來不及救下我。”癸陰冷笑道。
“怎么,此事是你我許久之前便已定下的,難不成你想反悔?”獨孤云止臉色難看起來,“你若不出手,戊土一成,你這些年辛苦積攢下來的運勢就全白費了。”
“這就不勞煩前輩操心了。”癸陰嘲笑道:“前輩還是自己去做吧,晚輩力微勢小,就不亂摻合了。”
“你!”獨孤云止頓時怒了,“好,癸陰,果然陰險狡詐!他姜旭成了,你這一味癸水便永沉地下吧。自己斷送自己的成道之機,誰也勸不得你!”
說罷,轉身就消失離去。
池底的癸陰怪笑一聲,“一個三命金丹也敢如此猖狂,真不知天上云高幾重,水深幾何!”
祁靈門,四方越來越多的真修屠殺完南方便趕赴來到了祁靈門外,圍剿著整個南絕島上唯一留下懸念的山門了。
王凌云見大陣光幕逐漸碎裂,知道不能再忍了,他心神一合,佛種生水,腳下蕩漾起深黑色的苦海之水,攔在了諸真修面前,高宣佛法,“南無妙善佛!”滾滾奔涌的苦海罩住了十數位真修,王凌云身化佛子,赤足雙手合十走到苦海的中央盤膝而坐,口中念誦起不盡的佛法,干擾著一眾真修的元神,使得他們無法放開手腳攻打最后一陣。
千傀大陣破滅,只留下了這一座扶桑靈陣,如若這最后一道靈陣被破,那祁靈門就真的徹底滅門了。
即便將來真有什么漏網之魚,也再難興今日之祁靈氣運,就會失去祁靈門這傳承四千余年的古宗氣運庇護。
佛音玄玄,苦海翻涌,十數位真修被阻,余下的煉氣弟子便難以對靈陣造成什么傷害。
扶桑廣場上,呂飛也因此緩和了一口氣,取出靈物一口氣吞咽入肚,各種回元靈丹,燃血禁術都一一用上,他雙目血紅一片,但仍舊堅守不懈。
既然掌門做出選擇,那他便一同跟著,即便是赴死之行,他也毫不猶豫,自己能有今日之修為,皆因掌門厚愛。
呂飛合攏雙目,再次催動神通,十二棵白榆靈樹瞬間崩碎,引動蒼穹之上星光閃爍呼應,白榆化做點點星光,灑落在扶桑靈陣之上,本已千瘡百孔的陣法陣禁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
看到這一幕的陳觀眼角止不住一顫,可他仍舊沒有言語,只一味的望著天穹,等候著心中所念。
罡風層中,范陽子和夏長啟神色也受感觸,一個小小祁靈能堅持到這等地步,山門弟子,上下如此一心,著實令人佩服。
“畢竟是天宗所遺,不得不多上幾分敬意。”夏長啟感慨道:“你我一同出手吧,也算是不墜其名。”
“也好,東、北、西三方霞光皆聚,看來只差這南方之祁靈了。”范陽子點頭應道。
二人身化長虹,齊齊顯于祁靈門上空,范陽子朗聲道:“祁靈門之風尚,令人敬佩。我乃玲瓏派上位,范陽子,特來送爾一程!”
夏長啟接著道:“我乃玲瓏派上位,夏長啟,特來送爾祁靈一程,雖分屬敵我,可夏某也心生敬意。
陳掌門,可愿與夏某一戰?”
兩尊上位真修的聲音傳蕩在天地間,祁靈門僅存的百余位弟子哪怕個個氣息衰微,可那一雙雙明亮的眼眸里是越燃越盛的戰意,是不屈之心,已經讓他們忘記了生死之恐懼。
他們或許也曾私德有虧,或許也曾偷盜過門中靈物,甚至對宗門上下多有不滿,他們也都只是浩蕩修仙界里渺茫一修士。
可在這道統傳承滅絕之際,在列祖列先的靈位墓穴之前,在四方被不可匹敵的強敵封死后,他們已經是困獸猶斗,但也是最瘋狂最盛烈之時!
無論是為己,還是為先人,亦或者是感染從眾,可這一時他們都有了不屈之魂,不再是愚昧的螻蟻。
端坐古春院里的陳觀驀然起身,殘留一院的碎桂落,舊屋空人。
陳觀伸手一招,一抹金芒升起,落在他的手中,化為古樸的青銅宮燈,沉寂了兩百余年歲月的青云昭命金燈再次燃起,微弱的燈燭一如往昔再次祭命。
“既如此,多謝閣下氣度!”
陳觀提起金燈,與這位九轉圓滿的千年前古修對峙而言。
夏長啟催動神通,戊土成山,接引霞光傾斜而下,救出了被困在其中的十數位真修,朗聲道:“你們去攻破此陣,留祁靈門上下一個全尸吧。”
“是!大人!”
十余位真修齊齊飛身而去,圍住扶桑靈陣,各自持一寶箓,接引下漫天霞光依附靈陣光幕上,這霞光明明如此耀眼,卻比重山還要沉重,將大陣光幕壓的支離破碎,扶桑廣場上一位位煉氣弟子承受不住這陣法反噬,被震碎周身血肉,化為一團團血霧,灑落青石,染紅了祁靈山。
看到這一幕,十余位真修里那位先前在荒野崖上鎮殺李瀚星的老者再也忍不住震碎法符,從懷中取出小鏡放出道道霞光打向周身幾人。
幾人觸不及防之下,被霞光一照皆化作光彩被天上位格感召而去。
看到這一幕眾人皆驚,范陽子怒喝道:“大膽!叛逆之徒,你想死不成嗎?”
夏長啟也是一驚,目光疑慮的出聲道:“你是哪一山弟子?竟敢臨陣倒戈!不怕被抽魂煉魄嗎?”
唯有陳觀心中一顫,看向這老人,只覺得他那蒼老的面容上有幾分熟悉,像極了他曾經心底愧疚過的兩位弟子,他疑遲道:“你……莫不是…思齊?”
這老道聞言,不由淚目,擺下道:“承蒙掌門之愛,還能記得弟子!
弟子正是當年被送入玲瓏派的于思齊!當年掌門苦心相告我來龍去脈,我又因機緣巧合未被拿去煉了人丹,反而大幸承成了真修。
弟子尤記掌門師門之恩,心懷祁靈,不忍親眼見道統覆滅。”
“當真是你!”陳觀忍不住出聲道:“當年是我對不住你和月婉,不得不為之。可終究是有負你二人,月婉可還尚好?”
“月婉師妹入玲瓏派后便被送入丹爐,早已在爐中化為了飛灰。”這老人止不住痛恨道:“我這些年日夜存恨于心中,可只恨自己力薄力微,知仇者力無邊,己力如螻蟻,悔恨不已,今日終下心結,愿為門中獻上微薄之力!”
陳觀心頭萬般滋味化為顫聲,眼前這老人竟然是當年被送入玲瓏派的兩名弟子,于思齊和林月婉。
他當年就想著二人資質即便入了玲瓏派也會有機會存活下來,不會被當作人丹。沒想到時隔多年再相見時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糊涂啊,思齊,你即便真的覆滅祁靈,我也不會怪你。好不容易活下來,何苦又要再暴露自身,丟了性命!”
“掌門,我生在祁靈,乃我之幸,能為祁靈而亡,是我所愿!今日堅守于此的祁靈弟子,又有誰懼怕生死?”于思齊擦拭眼淚,站在了靈陣前,再次舉起手中小鏡照向玲瓏派真修。
“找死!”范陽子怒喝一聲,接引霞光,瞬間將其手中的寶鏡震碎,冷喝道:“拿下此人,抽魂煉魄!”
陳觀憂心,提燈照起,未央之光照徹四方,想要救下于思齊,可范陽子冷著臉招來漫天真火化作朱雀之象,攔下了未央之光。
苦海之中,戊土之山逐漸壯大,夏長啟以神通接引霞光,重重落入苦海,碾壓著王玄凌的佛音。
天邊夕陽漸暗,漫天云光化火紅之丹霞,照亮千山,落日熔金,暮云合壁。
夜幕降臨,長夜初至,一道清暉自九天而下灑落祁靈,天地間風起云涌,霞光四散,昭昭明月伴隨清風,撫平一個個瀕死的祁靈弟子心頭,如夢似幻的月光里,響起一道輕嘆。
銀發已生的陳觀在熊熊真火中看到這一抹月色,布滿皺紋的面容上猛然狂喜長喝一聲,“天不亡我祁靈!”
夏長啟看著月華寒至,心中吃驚道:“這是……這是少陰之力!
你,你是何人?”
月光如雪,素明祁靈百山,那人影自月光中走來,輕聲回道:
“祁靈門,韓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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