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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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威尼斯的內亂，以及亞聯和北方聯之間的暗戰，并沒有直接影響到全球其他地區。

哪怕是名義上是小威尼斯老大的南方聯盟，他們也表現得非常無情。

當然，這不是南方聯盟真的那么冷漠無情，而是他們無能為力，畢竟作為一個松散的聯盟，內部本來就存在很多的分歧。

在這一點上，北大西洋聯合體也不遑多讓。

畢竟現階段的北大西洋聯合體，內部存在著三股主要勢力，分別是阿美麗卡—不列顛系、歐盟系、露西亞系，然后還可以進一步細分。

這種情況下，他們討論很多議題的時候，往往需要長時間的拉扯，才可以拿出一個經過多次妥協之后的方案。

比如此時。

作為北大西洋聯合體的總部所在地，大不列顛的倫敦城，北大西洋聯合體議會大廈內。

來自北聯內部的各方勢力代表議員們，正在唇槍舌戰著。

哐哐哐…

副議長西奧·奧利維拉拿著小木錘，敲了敲桌子：“福林議員，請注意會場秩序。”

被點名的福林議員卻沒有一點害怕，仍然我行我素地發表著自己的言論：“各位，我同意放棄國際空間站，但替代國際空間站的新空間站呢？”

歐盟代表哈恩·羅賓遜瞇著眼，然后板著臉反駁道：“現在沒有必要再建設新的空間站了，我們應該集中力量進軍月球，如果我們不行動起來，以后月球只會被亞聯占領，這是我們絕對不允許的。”

“呵呵…”福林冷笑著譏諷起來：“你們歐洲還有航天力量嗎？還不是靠我們北美，你們根本不懂進軍月球的難度和投資。”

哈恩·羅賓遜臉更黑了：“難道去年我們投入的1000億美刀、800億歐元、加上100億盧布還不夠嗎？”

一個聯合體三個法定貨幣。

比南方聯盟還坑爹。

雖然南方聯盟內部一盤散沙，但他們還是搞出了一個南元，作為聯盟的法定貨幣。

這和亞聯一樣，亞聯此時已經完成貨幣統一，全部都采用華元，其實就是恢復華元原來的名稱，這個名稱沒有太多賽里斯的含義，反倒是一個比較普遍存在的名詞。

而北聯之所以一直無法完成貨幣統一，主要是內部的三大勢力互不相讓。

阿美麗卡的貨幣發行權在美聯儲手上，而美聯儲屬于私人產業，并不是阿美麗卡的國有企業。

歐盟和露西亞自然不會同意將自己的貨幣發行權交給美聯儲之類的私人企業。

因此三方在這一點上各持己見，互不相讓，導致統一貨幣的工作一直無法推進。

要不亞聯的存在，估計他們會聯合起來的概率，比在賽里斯中彩票的可能性還小。

現在他們對于航天產業的發展方向上，北聯的三個主要成員，也是各持己見。

阿美麗卡什么都想要，既要新國際空間站，也想搞月球基地和火星遠征。

歐盟則希望集中力量，先放棄新國際空間站這個項目，搞月球基地。

露西亞同樣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們的想法是支持歐盟搞月球基地，但航天任務不能全部交給北美的企業，他們露西亞至少要占四分之一的訂單。

結果就是現在三方互不相讓，又在聯席會議上不斷扯皮。

當然，三百多名議員中，并非沒有理性的人，只是他們面對各方盤根錯節的利益和糾葛，也很難改變眼前的扯皮。

來自中歐地區的幾個歐盟成員國代表，此時正交頭接耳的小聲交流著。

“魯道夫，現在怎么辦？”圓臉老頭提了提眼鏡，看向隔壁奧匈那邊的代表魯道夫。

魯道夫摸了摸自己的絡腮胡，眼神中帶著失望和無奈，他心里面非常清楚，現在如果是在十年前，阿美麗卡、歐盟、露西亞三方聯合，那阿美麗卡大概率可以壓制其他成員。

然而經過賽里斯不斷打擊之后，阿美麗卡的實力下滑了很多，特別是阿美麗卡丟掉了全球絕大部分海外基地和代理人之后，現在已經不足以全面壓制歐盟和露西亞了。

這個情況就會導致一個后果。

那就是三個勢均力敵的勢力聯合之后，除非他們利益高度一致，不然很難快速完成決策的討論。

“哎！我也想勸他們放下分歧，盡快敲定合作，可惜利益這種東西，影響著每一個的判斷。”魯道夫唉聲嘆氣著。

其實他心里面并不是沒有想法，比如向亞聯宣戰，通過引發戰爭，就可以逼迫北聯內部各方放下分歧。

可惜他也清楚這個想法是在自尋死路。

現在亞聯不打北聯，可不是因為對方實力不夠，而是覺得沒有必要，如果北聯真的主動宣戰，那阿美麗卡或許可以靠北美固守，但露西亞絕對第一個被推平，緊接著就是歐盟。

因此這種策略，露西亞那邊肯定第一個反對。

如果打南方聯盟，那露西亞或許會同意，畢竟雙方沒有直接接壤，加上露西亞比較看不起南方聯盟的實力。

但打亞聯這種事情，露西亞就是一個炮灰，他們顯然不愿意當這個炮灰。

這就是北聯目前的內部問題。

其內部各方都有自己的小算盤，遇到事情先想到也是自己的利益。

會場的爭論還在繼續。

雖然沒有出現砸皮鞋、互毆、抓頭發之類的情況，但火藥味還是非常濃烈。

魯道夫站了起來：“各位，如果你們繼續爭吵下去，今天又要過去了，這個話題已經討論八天了，請問什么時候可以出結果？”

福林、哈恩等人終于冷靜了一些。

魯道夫微微嘆了一口氣：“哎…我知道大家都需要考慮很多影響，但現在國際空間站的問題已經非常嚴重了，上面還有三個太空人，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討論一下將這幾個太空人送回地球？”

“魯道夫議員的提議非常好，大家先討論一下…”副議長西奧·奧利維拉趕緊出來打圓場。

一個神情緊張的工作人員出現在西奧·奧利維拉旁邊，然后在耳邊快速說了幾句話。

西奧·奧利維拉聞言臉色一變，聲音也隨之一窒，過了一會，他用力敲了敲小木錘。

哐哐哐…

所有人看到西奧·奧利維拉的臉色之后，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便靜下來，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西奧·奧利維拉深呼吸一口氣：“各位，就在剛剛，國際空間站被一顆廢棄的通信衛星擊中核心艙室，里面的三名太空人中，有一人不幸遇難，剩下兩人被困在兩個太空艙中。”

“什么？”

“這…”

“哦買噶，真是一個不幸的消息。”

“現在怎么辦？”

魯道夫立刻站起來，嚴肅地問道：“現在可以馬上發射的宇宙飛船有哪些？另外國際空間站還可以堅持多久？”

西奧·奧利維拉看向匯報的工作人員，小聲交流幾句，才拉過話筒回道：“現在可以馬上發射的宇宙飛船，是太空探索公司的龍飛船305號，不過其準備時間至少需要五天。”

哈恩心里面頓時聽出了言外之意：“副議長先生，國際空間站還有多少時間？”

“按照NASA的評估，估計不到50個小時，國際空間站就會墜落大氣層。”西奧·奧利維拉只能如實回答，因為現在隱瞞也沒有意義了。

畢竟近地軌道的另一個霸主亞聯，肯定已經觀察到了國際空間站的問題。

“為什么會這樣？只是被撞擊了一下，難道國際空間站的主要結構如此脆弱？”

“應該是服役時間太久了，很多部件都會老化。”

“對了，撞擊的衛星是哪個國家的？”

西奧·奧利維拉尷尬地回道：“應該是太空探索公司的衛星通信。”

在場眾人的表情各異。

對于大名鼎鼎的太空探索公司，其實他們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必然近年來話題不斷的星鏈系統，就是太空探索公司的產業。

當然這個產業并不僅僅是太空探索公司在營運，其背后還有阿美麗卡的軍方勢力在支持。

然而星鏈系統近幾年的話題，不再是其便利的通信，而是其風險和威脅。

這幾年海陸豐集團和花粉公司等企業，合作開發了通信飛艇之后，目前亞聯和南方聯盟都有很多地區使用通信飛艇。

由于通信飛艇的出現，導致通信衛星產業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哪怕北聯在不斷支持，星鏈系統仍然看不到任何盈利的希望，要不是北聯聯合軍每年給星鏈系統撥款，這個項目早就破產了。

導致星鏈系統難以為繼的原因有兩個。

一個是通信飛艇的競爭。

另一個則是星鏈衛星的壽命太短了。

前者導致星鏈系統無法盈利，后者則導致星鏈系統的整體運行成本居高不下。

畢竟在失去了亞洲市場、大洋洲市場、南美洲、非洲等的市場之后，星鏈系統只能服務于北美本土。

至于北聯的另外兩個核心地區，歐盟由于人口稠密，他們的通信系統主要靠地面基站。

露西亞雖然地廣人稀，但他們人口稀少，市場潛力比較小。

當整體用戶規模不多的情況下，星鏈系統要么提高服務費用，要么減少星鏈衛星的布置規模，然而這兩個方法都是死路一條。

畢竟服務費用太高，會進一步減少用戶。

而減少星鏈衛星的布置規模，則會產生服務空窗期，或者導致服務質量下降，這同樣是在趕客。

其實在逆全球化時代，星鏈系統這種需要全球市場支撐的產品，注定難以實現盈利。

除非那些星鏈衛星可以在近地軌道長期有效運行，這個時間必須達到10年左右，不然以當前星鏈衛星的綜合成本，只能靠補貼茍延殘喘。

然而這些星鏈衛星的設計，就是廉價的消耗品，加上其軌道比較低，很容易被地球引力拉入大氣層中，基本只有兩三年的使用壽命。

這一次失控撞擊到國際空間站的星鏈衛星，就是一顆半年前報廢的低軌通信衛星。

會議還在繼續。

魯道夫眉頭緊皺：“能不能向亞聯求助？他們應該有備份的宇宙飛船。”

“這…”

其他人面面相覷。

有人臉色難看。

有人滿臉糾結。

有人面無表情。

有人目光閃爍。

看著眾人的表情，魯道夫也有些生氣了：“你們是什么意思？難道要看著那兩個太空人犧牲嗎？”

北美的詹森議員安撫道：“魯道夫議員，我覺得還可以再討論一下，說不定NASA那邊可以通過技術手段，讓國際空間站再堅持一段時間。”

然而已經在歐盟摸爬滾打三十多年的魯道夫，一下子就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那還是“等死吧！”。

其他人也跟著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然而這些人的發言，要么是毫無可行性，要么就是空話套話。

‘真是可悲呀！’魯道夫沒有開口，而是冷冷地看著這些人的表演，因為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么。

這幫家伙的想法基本一致，那就是拖延時間，拖延到國際空間站墜落大氣層，那他們就不需要繼續煩惱了。

至于向亞聯求助這個選擇，并不在這些人的選項之中。

看了一眼手表的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魯道夫沒有一絲留戀，直接拿起自己的外套，就離開了席位。

開車著車子回到自己的小別墅。

魯道夫看到同樣剛剛下班的兒子小魯道夫。

作為醫生的小魯道夫一步倒水，一邊問道：“父親，你好像有心事？”

“安迪，我打算辭職。”魯道夫靠在沙發上，聲音充斥著疲憊和失望。

“為什么？”

“北聯沒救了。”

“…”小魯道夫此時才發現父親的面容，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幾歲一般，過了一會，他笑著說道：“我尊重您的選擇。”

魯道夫說出心里話之后，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安迪，我們一家人移民去澳洲吧！”

“這…”

“聽我，北聯根本沒有任何希望，我們留在這里，只能看著它一天天腐爛，有一天甚至會波及到我們。”知道一些事情的魯道夫提醒道。

看著父親那堅定不移地目光，小魯道夫糾結了一會：“我需要考慮幾天，畢竟我需要考慮安娜和幾個孩子的想法。”

“嗯，就這樣吧！”

就在此時。

電視機上，緊急插播了一條新聞。

只見國際空間站解體之后的碎片，直接墜落在南大西洋的海面上。

路過的船舶拍攝到了一道道火光劃過。

小魯道夫瞪大眼睛，緊盯著電視機的屏幕：“國際空間站墜落了？”

“這么快？”魯道夫眉頭緊皺。

“父親你知道？”

“我剛剛開會回來，就在討論這件事，明明說至少可以堅持五十個小時左右，現在還不到兩個小時？”魯道夫的內心越發懷疑其中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