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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167章 大寶得丹
“三階上品的銅尸?!!”康襄宜聞聲過后,幾被嚇得兩股戰戰,一張老臉上滿是震怖之色。
他反應卻是眾人之中最慢的,余下眾修反應不一。
康大掌門率發出金光,楊寶山面色變換不停,就這么幾息時候,天曉得他腦子里頭的天人交戰是過了幾個回合,最后還是手頭現出靈光,將月牙禪杖疾速祭出,朝著銅尸壯碩的身子猛擊過去。
曹顯鹿猶疑一陣過后,還是站定未動,脖頸上鬼虎刺青山根倏然一亮,皮肉瞬間分開,一顆豎瞳陡然間明燦十分,青綠鬼火自瞳孔噴涌而出。
蔣青在旁暗自羨慕一陣,心道:“這幽冥鬼目曹顯鹿便算筑基巔峰時候,也需得蓄力許久,今番甫一結丹,便就能瞬息而出,也算了得。”
不過正待蔣三爺提劍助陣,另一面的烏風上修卻有別樣心思。四名金丹之中,唯有他一人獨走。康大掌門又氣又怒,以余光瞥到其身形的時候卻還感慨:
“怨不得這廝是以‘烏風’為號,這御風之術當真了得,怪不得多年陣仗不利、卻還未見得這廝受什么了不得的傷勢。”
康大寶三人合力,才總算將那還未站穩的三階銅尸止住、險些倒回暗穴。
見得烏風上修獨走,最氣最急的不是旁人,反是其徒周云。他倒是不是氣自家師父背信棄義,而是氣其背信棄義卻也未將他帶上。
不過到底是自家師父,周云便算再急再氣,這難聽話卻還是說不出口。
而一旁的楊寶山卻就無什么顧忌可言了,但見得他收回被銅尸迫回的月牙禪杖,顧不得擦拭這禪杖上頭臟污的粘液,只朝著烏風上修退走身影即就破口大罵:
“遭瘟的蠢物,待得你老爺們力盡在前頭擋不住這厭人東西,你還真當它會棄了你這一身血肉?!楊家、費家不會登門尋你麻煩?!!”
這道理卻是簡單明了,但被銅尸之威喝退了的烏風上修卻只是充耳不聞:
“什么后事?有命能活、才有后事!了不起在尋塊邊鄙地方做回散修就是!”
康大掌門自是曉得楊寶山這般勸說定是無用,蓋因前者卻是見慣了烏風上修這般做慣了散修的人,知曉對于他們而言,什么門人弟子、什么老妻幼子,又哪能比得其自身性命半點?!
不過既然已經遁走一人,己方勝算本就不大,卻是不能讓楊寶山也有樣學樣,那便真就無有半分生機可言了。
是以康大寶卻還需得好生發言安撫住這楊家老祖:
“楊道友,這丑物蘊養年頭不足,顯是才剛剛進階,根基虛浮不定,我等三人只要勠力同心,未必沒有一戰之力。這番若是各自遁走,怕就是要遭這丑物一一擊破,當成血肉資糧挨個嚼吃干凈!!”
楊寶山手握月牙禪杖,面上頷首一陣,心里頭卻還是暗罵不停:“楊勇成吶楊勇成,你當年尋誰不行,硬要尋這廝去找楊寶豐麻煩,累得老祖我來還這人情。
這廝腦子也混不清楚,眼前這可是三階上品銅尸,金丹后期修士都要避其鋒芒!小娘養得才會跟你勠力同心。”
康大寶自是清楚楊寶山雖然手中靈決不停、月牙禪杖不歇,但內心里頭卻是從未停過要遁走的念頭。
這卻也正常,因為他康大掌門,照舊也是一樣心思。畢竟若是眼前這銅尸當真棘手,那么這替死鬼總要有人當的。
不過逃跑的機會已被烏風上修用掉了,現下眼前這三階上品銅尸的氣勢未弱、且也未顯示出不可力敵的手段,一時之間倒也還不至于令得眼前這個脆弱的同盟分崩離析。
眾修心中各揣著詭譎心思,攻勢不成,便就各自做好防備。
三階銅尸幾對尖牙陡然躥出來一聲厲嘯,震得洞窟穹頂簌簌落下碎石。
一道身影裹著陰腐味道掠過一道道石筍飛撲過來,或是因了楊寶山的月牙禪杖作為中品法寶最為扎眼的緣故,以致他最有福氣、遭了這兇物當先選中。
但見得黑黢黢的十根尖指好似劍芒,擦過月牙禪杖迸出連串金屑飛揚。
楊寶山面色一沉,后頸青筋暴起,短襟襟口已被尸毒灼成焦黑色,僅僅是一個照面,便就身處下風。
那具三階銅尸得勢不饒人,十根尖指擦過禪杖過后,明明都已掠過楊寶山半個身位,行到一半,卻是腳步一頓,也不轉身,只是脊椎卻詭異地擰轉半周,頸骨回轉過來,斗大的腦袋喀啦啦響著、探出來一片黑黝黝的齒刃。
這口若是咬實了,楊寶山便算是經年金丹,亦要丟脫了半條性命。
不過一旁的曹顯鹿卻是反應不慢,其面上現出一份堅毅之色,瞳生藍焰,虎紋刺青在幽藍磷火下忽明忽暗。
一尊鬼虎從其背后倏然躍出,虎嘯聲響起時候,似是連三階銅尸身上的陰煞都被沖淡了一絲。
鬼虎山根處那枚豎瞳邪異十分,噴出來大股綠焰,灼得三階銅尸滿口黑牙冒出焦煙,齒刃上頭的銳芒也漸漸淡了下來。
只是饒是曹顯鹿竭盡全力,卻也難令得楊寶山化險為夷。三階銅尸饒是已是滿口缺牙,但卻還是繼續奔著楊寶山要害之處一口咬去。
這老修到底是經年金丹,自不可能坐以待斃。
但見得其戟指一揮,已經遍布劃痕的月牙禪杖上頭靈光大盛,殊為刺眼,凌厲威勢以楊寶山看來,或都能算得自己平生之最,甫一近了、卻仍被這三階銅尸十根尖指輕而易舉拍飛下去,哪里看得出半點威風。
“烏風這廝倒是警覺!”
楊寶山又驚又怕、又羨又想卻不管用,便又祭出來數件極品防御靈器來擋。
這等物什對于三階上品的銅尸來講,卻真不比得紙糊的強上許多。饒是楊寶山十分用命、卻也只當得這半息時候,還不夠他來逃出生天。
恰是在這關鍵時候,卻還是康大掌門用了精研半生的兩道金光,救下了這老修性命。
楊寶山脫困之后長出口氣,他到底老于陣仗、卻也曉得此時不是稱謝時候。
眼見得那三階銅尸被康大掌門兩道金光打碎了下巴,楊寶山正待趁其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提起禪杖過去好占便宜。
不過這丑物卻是要比他所想還要厲害許多,前番法體才有受創,其兇性卻是不減半點。同樣趁隙而來的鬼虎撲來,卻還破不得它身前黑甲生出來的尸罡,被沖得身形一滯。
只這一下,便就被這兇物尋到了破綻。但見得這丑物大口一張,這一回卻不是為做撕咬,而是大片黑綠色尸焰間歇不停從中噴出。
三階上品的銅尸手段哪能小覷,這黑綠色尸焰迅疾十分,不多時便就在整座洞府之中蔓延開來,直把首當其沖的鬼虎身形煉化半截,痛得其后的曹顯鹿面色紫青,便連不算凝實的丹體都有崩散之象。
月牙禪杖未有落空,斜斫在三階銅尸頭顱之上,卻也只切下來幾片爛肉與小半右耳。
這銅尸甚至半點著惱之色都未發出,只又揮起雙爪,帶起十道黑煞指風,照舊要劃向已經淡了許多的鬼虎虛影。
這一回曹顯鹿卻是近乎無有反制之力,康大掌門提戟一擋,算是稍稍止住三階銅尸兇焰,只是他這屠劋雖能在靈器之中逞兇,到底還不如法寶犀利。
固然康大寶戟法高超,卻也只將將迫得三階銅尸身前尸罡,只在黑甲上頭留下一道深痕。后者氣運堅甲之上,戟尖一彎,戟鋒當即迸裂、濺射各方。
康大掌門見得此狀面色一黯,卻也不慌,蓋因后備手段早就掩在手中,不想身后卻有一道劍光當先奔出,繼而又有一槍一刀一棍一锏緊隨其后。
這打頭的劍光算得十分凌厲,劍身更也靈巧迅疾。
自沉工派贈來的靈劍,從康大掌門用屠劋鑿出來的尸罡裂痕、甲葉縫隙中疾射而入,總算破開了這死物胸前法禁,挑出來一道暗黑色的血線。
不過除了這飛劍令得三階銅尸氣勢又弱一分之外,后頭四樣靈器卻是都未建功。
周云到底只是位真修,面上倒無甚異樣神色。只是內里驚懼更甚,還要分心強掩懼色;
康襄宜卻是不然,他到底是位經年丹主,不想自己手段卻還不如蔣青區區真修來得駭人,只是攥在手中的精品符寶卻是為了保命所用,不敢用在此時,只得仍在臉上掛著一絲赧然。
其身旁的一眾金丹此前哪里想得到他們三人居然還有用處,各自心生異樣。
“這蔣青劍法卓絕若此,假以時日,重明宗倒是又要出一人物!”
想也曉得,區區筑基后期修士便能發出如此令人驚艷的一劍,定也是消耗許多。楊寶山雖然見得蔣青都正縮在陣后服丹調息起來,目中欣賞之色卻也是不加掩飾。
不過時候緊迫,楊寶山只得在心頭感慨一聲,便就又提起月牙禪杖來做助力。
只是這法寶此前已遭三階銅尸尸氣所污,現下不止法寶本身金屑正在簌簌落下,便連威能少說也降了一半。
蘊養百年的本命法寶落得個如此下場,楊寶山卻無有工夫氣惱,只是撮指成劍、連連揮動,竟是要毫不注意這法寶本體,也硬要在三階銅尸身上鑿出來豁口。
康大掌門眸中金光雖是后發而出,卻要比月牙禪杖還先一步落在三階銅尸尸身。囂張十分的黑綠色尸焰甫一遇到金光,即就威風不再。
破妄金眸就這么疾奔入其中,便好似初雪遇驕陽,迫得大股尸焰盡都消散。
便連那三階銅尸見得此幕,本來只浸滿了殘虐的眼瞳之中,竟都閃出來一道訝異之色。
若是他還有靈智尚存,這時候說不得就要發出來一道驚呼:“這廝前番竟在藏拙!”
可三階銅尸到底只是個靈智不高的愚氓死物,見得金光迎面而來,卻也只得雙臂交叉,顯是要棄了道法,只以強力體魄來做防身。
這一下卻是正中康大掌門下懷,破妄金眸才將三階銅尸身前罡氣盡都摧毀,前者便就已越步近身,已堪圓滿的八荒鎮岳早已準備齊全、倏然崩出。
這渾如斗大的雙拳轟在三階銅尸身上發出來的暴鳴之聲,幾要沖得另一側的周云、康襄宜差點守不住心神、當場便就走火入魔。
曹顯鹿目中驚色,卻要比才見到三階銅尸登場時候還要重上幾分:“這山南道.居然還有比我手段更強的體修?!”
他幾已無再戰之力,此時還未遁走,便就算得仁至義盡,哪還有能有乘勝追擊的本事。
不過旁人卻還在從旁協助。
當其時,這銅尸的尖利嘯聲才將將響起,一直盤坐的蔣青卻又猛然睜開雙眼,但見得他并指將劍脊從頭到尾撫過,清越劍鳴幾乎與燦亮劍光一道發出。
不過這一回卻未有遂蔣青心意,才受了重創的三階銅尸穩住陣腳所用時間、卻要比眾修所想快上許多。
固然架在胸前的雙臂里頭已經盡是碎骨,這死物兇性卻也不減分毫。
但見得它口中再發黑綠色尸焰,雙目中厲色再濃三分,眉間血肉便就綻開,一枚只有指頭大小的幽綠色尸丹竟就從中脫出,幽幽綠光明明暗如螢蟲,卻能刺得人遍體生寒!
原來崩碎的尸罡再現,已然破開的堅甲復又由一團黏膩之物重新結成。蔣青的劍光所襲方向固然刁鉆,但卻是再難傷得這死物分毫。
康大寶自是能看得出這三階銅尸如此施為并非毫無代價,他撇下一雙金瞳劇痛暫且不管,只在心頭嗟嘆:“這丑物倒是舍得,這般耗損元氣,怕是能消了它浸在暗穴溫養的半甲子之功!!”
“三階上品的銅尸,現下力敵,卻還作難!”
康大掌門心頭盤算一陣,手頭并未停下動作,殘戟照舊被他驅使在前,挺著才入手不久的河絡玄甲沖鋒在前,繼而猛然高喝一聲:
“且走了!”
關鍵時候,便連蔣青都未有絲毫猶豫,照舊揣著滿心擔憂背身而走。其余人等便更是如蒙大赦,只是在心頭默念一句“這康掌門果是義薄云天,”過后眨眼工夫、即就不見。
不過僅是康大掌門一道殘戟,卻是攔不住已然暴怒的三階銅尸。戟身只被尖指一劃,即就分做兩半,重新蕩回康大寶手中。
后者不及心疼,只拿河絡玄甲頂下來溢散到胸前的指風,隨后轉手復又祭出一寶。
太乙銅光鑒甫一現出,內中裂魄劍氣便就疾速奔出。足能比得金丹中期劍修的一擊直撞得這三階銅尸身上兇氣盡去,身上遍是破綻。
只看這死物密布面上的猙獰之色,哪還有什么猖狂可言。
康大掌門眸中再生金光,連發數次,卻才終于打得這根基不穩的三階上品銅尸神形俱滅,唯有一枚幽綠尸丹留于康大寶手中。
這時候他才長舒口氣,只嘆若不是前番眾修合力卻是不假,迫得這丑物自損元氣。不然便算這根基不穩的三階上品銅尸遠不如同階修士難纏,卻也非是自己能敵。
更莫說人前演戲、故作高義,好來獨賺這枚三階上品的尸丹了。
“嗯,再好好檢索一陣再走,這洞府中說不得還有漏網靈珍。”
————康昌平洞府外
“七殿主,剛剛疾奔出來的幾位高修幾乎各個帶傷,何不攔之?反要跟著遁走?!”
問話的筑基真修身上靈蘊盡消,大口喘著粗氣,看上去狼狽十分。
只是這話才出口,便就被其身側的一名胖大伽師狠瞪一眼。
后者身旁的一名花袍僧人得了授意,蒲扇大的巴掌上頭裹滿淡黃佛光、險些將那問話的蠢物抽死過去。
不過也不是人人都如花袍僧人這般暴戾,也有好心修士在旁出言解惑:“這洞府中定有什么厲害貨色,根本不是尋常金丹能得力敵、這才能令得康襄宜在內的數名高修盡都狼奔豕突。”
這番解釋過后,挨打那筑基真修固然仍舊臉頰滾燙,心頭卻就暖了三分,暗中概嘆:
“原來這番還是全靠著七殿主他老人家果決十分,這才令得我仍有命在!卻是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他這念頭甫一生出,便連對動手那花袍僧人都是恨意盡消,且還生出幾分感激之意。
一旁的胖大伽師不關心這區區筑基是做何想,只在心頭嘀咕:“陳平縣此前哪得這般洞府?若不是陳江康氏內中有人來報,說不得本殿還真要被這小小康家蒙蔽過去!”
只是他到底只是個金丹初期修為,見得前番人等修為都高卻還是如此狼狽,自己這巡視之人,又哪會有本事能將洞中機緣獨攬?!
于是胖大伽師想也不想,便就取出靈帛、落字成書。一是要云澤巫尊殿再派援手;二便是陳江康氏之人需得再做敲打,僅一個火罡門,或是要差點意思。如今看來,卻不怎么消顧忌體面。
而就在胖大伽師信符發出過后,正在妖土之中靜待消息的彭道人,卻也倏然在修行中驚醒,只看著左手五指上的黑線又斷了一根、面生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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