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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165章 買賣將成、流云登門
莫宇妖校這一路幾要被嚇得鱗片豎起,它血脈低劣、本領不高,又無妖族之中最重的跟腳出身,遂在這方妖土的眾多妖校之中,只能算得個不值錢的貨色。
自是曉得隨彭道人同來的這人族上修若是發了狠,說不得一劍就能收了它的性命。
一想到冒著這丟了性命的風險、手頭就落了幾顆結界外特有的黿珠,莫宇妖校便覺這買賣于它而言可是大虧特虧。
但它卻也只能在心頭腹誹暗罵,不敢表露出來半點。誰曉得這后頭持戟的俊秀修士,是不是個瞬息翻臉的貨色?
莫宇妖校修為不高,但修行年歲卻是不短,早年間可是真見得有人族修士入了妖土過后義憤填膺,陣斬數位妖尉、妖校無算用以泄憤的。
雖然事情最后,也是以那人族修士被群集蜂擁而來的妖族大軍圍毆致死收尾,但這于那些已經沒了性命的妖獸而言,卻也已經沒了半點意義。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類純道人近年來倒是愈發鮮見了。對于人妖兩方,這倒也都能算得一件好事情。
二人一妖就這么一路無話,各懷心事,疾步行到了一處殿宇。
自大衛仙朝立朝以來,莫看這天下時時刻刻都有人喪命于妖口,但客觀說來,相較于前朝而言,卻還能算得清平。
除了諸如涼西、禹王等少數邊鄙道府之外,外界人少有能與高階妖獸打交道的。遂也令得包括許多低階修士在內的一眾愚氓之人,皆以為妖族皆是如寒鴉山中所見那般茹毛飲血、蠢鈍無智。
卻不曉得在此界妖族建制立朝還要遠早于人族,也就是人族代代皆有人杰出世,也才漸漸扭轉了此界乾坤,將大部妖族當成了人族豢養的靈材、仆役。
不過大衛仙朝這方疆域卻有不同,一是此地當年妖患本就嚴重,二是前朝宗室只顧自身,見得妖族勢大,從來只做綏靖姑息之事,也令得這些殘虐畜生尾大不掉。
過后還是苦靈山中有大人物看不過眼,派了大衛太祖匡念白來此滌清污穢,這才令得此方疆域境況稍有改觀。
也就是虧得太祖當年威望高時,率領開國重臣做成了諸如立下西南疆域鎮妖結界等一眾大事,這才使得大衛宗室便算內斗不息、逐漸蕭條,卻也不消面對妖族提兵橫掃天下的境地。
寒鴉山脈屬黎山分支,這一脈早年間有些風光,便連尊者都不止一位。不過自與太祖立下約定過后,這些年來卻是沒了什么聲響。
漫說那幾位尊者,便是那些頂尖妖尉都少有出世。
外界人等除了偶爾聽聞些他家馴養“人牲”這類無傷大雅之事之外,其余劣跡倒是少有發生,卻要比毗鄰涼西道、年年犯境的巫祁一脈要乖順許多。
摘星樓這四五百年來幾能算得西南魁首,項天行得了樓主白參弘信重,自是曉得這些算不得隱秘的舊聞。
但見得他立于面前恢弘的殿宇之前,看著前頭那莫宇妖校膽氣陡然激增,面色不改、心中不屑。他甚至越過了身側的彭道人,貼著莫宇妖校一并邁步上前。
陰霾籠罩著妖殿穹頂,紫黑色琉璃瓦吞盡了天光。
殿外那九根人首立柱有些來歷,上頭有妖文記述著這些大人物的生平,最次也都是大宗長老、元嬰真人,卻也要落得個身首異處、被妖彰顯武功的下場。
項天行看得眉頭蹙起,心頭卻無甚懼意,卻是令得正準備看好戲的莫宇妖校心頭失落不已。至少在其記憶中,當時陰差陽錯被帶到此處來的彭道人,幾是被嚇得兩股戰戰。
若說這些立柱還只能看出妖族崇尚武功,但頂上那重檐歇山頂壓著翻滾的灰霧,百丈穹頂上懸著數不清人形白骨,便就足能見得殘虐之象。
項天行學識不差,認得些妖文,他只覺頂上那“蝕月殿”三字渾光一閃,便就壓得他胸口如遭重錘猛擊,險些亂了行氣。
“這些畜生,下馬威卻是一個接一個!恁不爽利!”
暗聲罵過之后,項天行卻是不懼反怒,朝著前頭那少有訝異之色魚首巨漢冷聲喝道:“愣著作甚,還不速速與你家老爺帶路!!”
饒是都知道現下是到了本部核心地方,莫宇妖校卻還是被項天行這冷不丁的一喝嚇得周身鱗片微張。
它下意識張開魚嘴欲要辯駁幾句,瞟到項天行那冰寒目光之后,卻又緊張到發不出聲。最后只得悶聲悶氣的將手頭鋼叉狠狠一杵,縮著腦袋不發一言、頭前帶路。
但見得它取了一面做工殊為粗糙的令牌開了殿外靈禁,項天行二人隨其一道入內過后,便就能見得廊廡間垂掛的無數人面似正簌簌震顫。
天井池塘內裝得是一汪不消得是人是妖的暗紅血液,此刻正沿著烏木梁柱的符紋溝槽淌落,在玉磚地面洇出血網。
兩側垂落的重重血色綢幔突然無風自動,一盞盞魂燈迸出火星,明明只是在散出微光,卻令得在一旁的項天行只覺如芒刺背。
“莫宇你這廢物,居然也帶有客人來了?”
一個強大存在喉間發出的震蕩轟鳴碾過殿宇,繼而整個殿宇的四方四隅發出了桀桀笑聲,刺耳十分。
項天行劍眉一振,持戟保全,脊梁挺拔如松,口中語氣不卑不亢:“摘星樓庶務掌門項天行,攜禮而來,見過諸位道友。”
“摘星樓、項天行?”
“是白參弘的那個摘星樓嗎?”
“幾位上官,要不要去請真人前來?”
場中的桀桀笑聲漸漸被嘈雜議論取代,顯然摘星樓主的名號便算對這些桀驁不羈的殘虐畜生而言,也能算得響亮。
項天行聽得場中變化,并未停下腳步,他甚至敢搶在莫宇妖校之前,帶著彭道人步入燈火闌珊的核心大殿,頂著頭頂一片片人骨,來與諸位妖校見禮。
這位俊秀上修持戟而入,掃視眾妖時候便可見得,場中大部妖校皆如莫宇妖校一般獸首人身,僅有少部妖校一如費家老鳥一般仍做獸形。
這卻與它們各自修為無甚關系,而是于大部妖獸而言,本就是血脈越賤越易化形。
除了這些惡氣沖天的愚氓畜生之外,場中還有些身披獸皮的文面男女,勿論修為若何,眉宇間那些諂媚之色卻是揮散不去,看得項天行微微皺眉。
人族豢養靈獸、妖族自也不甘寂寞,自前朝起便就有遠見卓識的尊者從馴養的人牲之中揀選仙苗、好做培育。
其不單授他們求仙之法,甚至連丹器符陣等一眾修真百藝亦也有人來做教習。這類人地位雖低,但也確是為妖土繁榮居功至偉。
千百年下來,一如隨侍人族的靈獸一般,這些甘于妖族做倀鬼的人奸,卻也已經積累到了一個可觀的數字。
聽聞在黎山一脈核心之地,甚至還有人族真人侍奉妖族尊者,卻也不知真假。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諸如彭道人這類人物,亦也能算入其中。
是以項天行在此地能見得這類人等,卻也不覺有異,只是心生厭惡,不屑掩藏罷了。這些人奸之中修為最高的也不過金丹初期,修行的功法卻也低劣,哪能值得其多看一眼。
此地暫無妖尉入場,居于首座的是頭在結界之外近乎絕跡的雙面刑虺。其目中的厲色毒辣十分、幾要刺人。
場中一應妖校顯是也以其為首,待得它在場中掃視一陣過后,場中便就再無聲響,卻也足見威望。
項天行丹鳳眼一瞥,對這雙面刑虺的實力便就有了些大概,靈蘊卻要比自己稍強,但論起手段,孰強孰弱、卻也猶未可知。
至少卻也遠還未到了,如費家那頭老鳥一般駭人地步。
項天行自曉得自己不是來與這些畜生爭鋒的、卻也曉得,若是這些畜生翻臉,自己也絕無可能一人從中殺出重圍,但窺清眼前境況之后,他卻也安心不少。
“彭道人?你此番登門人牲未補,卻還帶來了別的客人,又是何用意?”那雙面刑虺先不理項天行,只朝著已經習慣著佝僂著腰的彭道人沉聲問道。
后者還未及答,便被項天行搶聲言道:“我家樓主托付彭道友攜項某登門拜訪,自有要事。”
“要事,是何要事?我黎山一脈,與你摘星樓素無交情、還有過節,你這道人卻不曉得?”
雙面刑虺惡聲惡氣地冷哼一聲,幾要將懷疑二字寫在臉上。
項天行不見怒色、淡淡一笑,輕聲發問:“敢問妖校如何稱呼?”
雙面刑虺固然不明所以,卻還是應聲答道:“吾名曾章,豐云妖尉轄下首席妖校,編管四十六處妖校疆域大小事宜。”
“這份量勉強也夠,確與莫宇那類在殿中連個座位都無的妖校是天壤之別!”項天行心頭暗暗點頭,隨后便就從袖中取出一緞面帛書,采來清風朝著曾章妖校呈了過去。
摘星樓主親書的靈帛,自是十分講究,用了數樣云篆、辭藻更是華麗非常。
這卻令得曾章妖校大為窘迫,蓋因他不識得許多篆文,還要在盛怒之下一把揪來身側的文面中年過來、好做翻譯。
只見得那文面中年過來一陣低語過后,曾章妖校登時極為擬人的目露異彩。它一甩尾巴,將那侍立身前的文面中年抽到一邊,繼而分出來兩道妖氣,化作手型,扯著帛書、急聲問道:
“你家真人是言,可尋個日子壞一結界陣點、任由我等出外?!”
怨不得曾章妖校如此興奮,蓋因妖土之中固然也少不得強橫存在,但較之大衛仙朝內地,卻要窮弊許多。
勿論是功法法寶、還是靈珍人牲,許多在人族境內平平無奇的物什,放到妖土之中,便就要值錢許多。
這些年不是沒有膽子大的妖校敢于如彭道人一樣守在結界薄弱地方、出外“尋”些資糧。其中卻有些幸運兒不假,但是大部妖校卻是都成了人族高修們攢在手中的上佳靈材。
但這番白參弘開放的陣點若是不假,那么它們便就能糾合數百頭妖校、數之不盡的妖獸一并出去,那又有誰能制?
如此這般肆無忌憚地擄掠一陣,怕是將數州之地洗成白地都屬正常。其中能獲得多大益處,曾章妖校可不敢想。
摘星樓決心之大,足令得一旁一直緘默的彭道人都瞠目結舌:
“這些所謂持正修士也是招笑,我辛苦二三百載攏共才耗了多少人命?而今白參弘將這口子一開,卻不曉得大衛仙朝的名薄上頭,卻又要少了多少活人?!這是要行養寇自重之計?”
項天行對于白參弘這“殺人放火收詔安”的計策雖不贊同,但身為摘星樓弟子,卻也不敢有半點忤逆心思。
他只又微微瞥過一眼難掩激動的曾章妖校,面生正色、反發詰問:
“你這妖校好無道理,真人之尊、豈可戲言?!只是上頭卻有明言,爾等此番侵襲范圍只能算得山北、黃陂兩道全境,山南道普、定、云、荊、葉五州之地。其余地方,妖校領軍時候都需得規避。若不然,便莫要怪我家樓主手段狠辣!”
后者倏然醒悟過來,之前確是自己發問時候考慮不周,只是這時候卻也不可能與項天行致歉,便只好輕咳一聲,回應答道:“滋事甚大,還請項掌門留駐此間,待得某去呈于妖尉,再做計較。”
“何時能有消息?”
“妖尉仙蹤難定,在下卻又如何能答。”
“五日,五日內若妖校還無消息,我便與彭道友另尋一位妖尉、好做計較。”
“.五日就五日。道友放心,五日之內,定有答復。”
“既如此,我與彭道友便就在此再盤桓五日,靜候佳音。”
“此事不成、曾章我提頭來見!”
小環山、重明宗
袁晉才與葉正文一并閱過康大掌門傳回的信符,見得上頭是言康榮泉一行已從司州陳江縣折程,議過一陣過后,便就又各自散去。
或是因了康大掌門結丹過后貴氣所染,袁晉近來修為精進不少。加之野狐山上青玦、赤璋二衛已然成型,卻也能令得他時不時當當甩手掌柜,偶爾回宗好生修行一陣。
袁晉緩步入了院中,氣氛卻要比周宜修所居那里還要冷清。莫看袁晉身居高位,便連重明盟中那些假丹丹主,見了面亦要平等相交。
可而今其二子已喪、老妻皆亡,長生確有后人,但又暫無靈根子而出
這一應事情發生過后,自也使得這“孤獨”二字早就烙進了他的骨頭里,也只有修行時候才能淡忘許多。
也不曉得是不是錯覺,袁晉只覺自己悲意越濃,心頭猿魔壯大速度便就越發迅疾。
本來他還殊為關心這一異樣,甚至還想與康大掌門、蔣青好做解惑分享。可這悲慟時候總是少數,待得袁晉其自身將悲意消解過后,卻也就無大礙,這也使得他漸漸便就不再放在心上。
甚至還期盼起這一境況多多出現,也好令他早早晉階,也看看能不能真如其所料,拼了老命將心中猿魔早日煉化、爭一爭那點結丹機緣。
袁晉一門心思是要好生修行,只是今日卻是不巧,袁晉方才落在蒲團上頭,正待入定,便就遭了葉正文信符傳詔。
他只將上頭十余字粗略一觀,便就緊蹙起了眉頭:“不過一個檔頭、十數名司卒,居然能令得鐵流云親臨我家、興師問罪?”
“.不對,難不成是誰將我家消息泄給了這廝?!他是明曉得大師兄不在宗門,才敢登門的!!!”
袁晉登時做出恍然大悟之狀,卻也未再思量。
他也不曉得鐵流云是不是簡單來重明宗耍個威風,摸了摸腰間的簇新錦囊過后,便就疾奔出了閉關之所,朝著牌樓方向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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