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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111章 法州盡復
“金丹竟然被自己迫走了?!!”戰意昂然的青玦衛們見得此幕,心頭倏然被豪氣填滿,一股子驕矜幾乎登時溢于言表,再難見得平日師門長輩們常常欣慰的不矜不伐。
卞滸深吸口氣,直到這等時候,他緊握著法寶的右手才敢微微顫抖起來,“那可是金丹吶!”
他普州石山宗若是什么時候能出一尊真丹上修,他這做掌門的一頭撞死在宗門祠堂都可以。
就是康大寶這一眾小輩當真膽大包天,竟然真敢冒犯上修威嚴。特別是這平日里頭難稱顯眼的袁晉,居然敢靠著手頭道兵,迫他這堂堂丹主過來相援
“恁的拼命,怕是難活得久!”卞滸心頭腹誹一陣即就作罷,偏頭看向那手持短戟,看著古成森遁走方向默不出聲的康大掌門良久,最后又感慨一聲:“此子若再這么強橫下去,我石山宗這下一任掌門是誰,怕都幾可不做猜想了。”
康大寶與卞滸其實一般忐忑,此番能將古成森壓得迫走,其實是因了才成金丹,一無有合用法寶煉化、又無有轉化丹元,更是被儲嫣然以六面彩繡竹骨金絲燈重創過
這上述種種哪怕有一條不沾,己方怕都只有敗亡一途。
自己或能比得袁不文,但若真斗起來,或還要比后者差些老練;蔣青與卞滸這位丹主或能不分伯仲,四百青玦衛中畢竟少有筑基做骨,當能當得一位丹主。
這等實力加起來當還要比能夠獨斗烏風上修的岳、袁二人差上許多,古成森若是不惜拼命,今日這場勝負可是難說。
話說回來,即便是古成森惜命,這位赤心教道子不還是從容退走了么?康大掌門一眾小修又哪敢追攆?
想到此處,康大掌門突地難抑住傷勢,嘔出一口燙血來。堂堂上修的金炁可不是那般好抗的,若是換個假丹易地而處,說不得也被古成森這全力一擊收了性命。
康大寶嘔血過后,在場眾修無不失色,便是卞滸這唯一的外人,面上的關切之色都不作假,趕忙圍上來驗看傷勢。
“無事,”康大掌門拂了拂手,轉向袁晉言道:“老二,你繼續主持盟中各家檢索殘敵,若是遇到棘手的,能圍即圍、不能則放,盟中弟子可莫要再多死傷。”
“曉得了,”袁晉這時候也已是渾身滲汗,如同剛從水里頭撈出來的一般。
主持軍陣可是個極好心力的事情,漫說袁晉了,便是束正德這類入得廟堂、老于軍陣的人物,主持幾都大衛禁軍一場大戰下來,也堪稱鏤心嘔血,不亞于與幾個同階死斗一場。
好在值此時候,赤心教所屬兩名金丹之中,教主紅骨上修傷勢未愈、面對儲嫣然怕也難有什么勝算;
赤心道子古成森剛被迫走,不曉得將來是何打算,但短時間內當是不會再攪入戰局的;
四名假丹除了大長老紅楓丹主之外,盡都殞命;
亦就是說,這時候當只有些筑基真修糾結教眾結陣自保。赤心教群丑無首之下,當是無人有本事顛覆此局了。
康大寶顧不得調養許久,就要奔去為戚夫人助拳。畢竟能不能幫上忙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這一回留在袁晉身前護持的換做了蔣青,卞滸丹主被康大掌門點了個算得兇險的差事,卻也不像袁晉發令時候還要想些緣由來做推諉,只看著康大寶手頭那冒著玄光的短戟老實應了,并無二話。
畢竟入得重明盟的時候他便曉得有這一天,康大掌門可不止光想把他這位丹主掛起來做個招牌榮養起來,是真要披掛居前、持兵上陣的。
“不過紅骨上修,當也不是儲前輩的對手吧?”
卞滸將法寶收起,與康大寶并做一路,朝著陣前儲嫣然與紅骨上修鏖戰之處,疾行過去。
此時的紅骨上修頗為狼狽,他算得上是個經年上修,結丹近二百年,但或是因了資質、資糧所限,也不過仍是個金丹初期修為。
結丹過后的修行,較之筑基練氣時候不曉得要艱難多少。
能結成正品金丹的,都在一州一道之中,或都能稱為天才。但縱是這些天才金丹過后,若是修為稍稍不順,終其一生,囿于初期境界的瓶頸也不稀奇。
按說紅骨上修靠著結丹年資,勝過儲嫣然一個新晉后輩,當也該不算艱難才對。
偏后者手頭那件法寶犀利非常,看上去便就曉得來歷非凡,不是紅骨上修所用的焚心腐骨令能相匹的。
前番全盛時候,紅骨上修尚被儲嫣然覓得破綻,狼狽敗逃,而今他傷勢未好,哪能還是這賤婢對手?!
可戰與不戰,這時候可不是他這左道邪修說了能算的。
紅骨上修有些難扛住儲嫣然宮燈所投射出的凈火刀,又遭烈焰將額頭一點靈光燙化過后,他手中的指決即就當即崩開,痛得他鼻孔一熱,倒涌出血來。
“賊婦人!!”紅骨上修又亂罵一聲,耳邊不斷傳來的赤心教眾悲鳴慘嚎之聲令得他眉頭跳動不停:
“便算這賤婢難取自己性命,但若只身遁走,豈不是要將祖宗家當與全部身家盡都隕在此處?!真若這般,老夫便是傷好過后,豈不是也與一散修無異?!怎能再企望道途?!”
散修金丹將來會是何等窘迫,看看烏風上修便就能窺得一二了,紅骨上修可不愿效仿。
念到此處,這道人似是遭逼得狠了,右手撮指成劍,照著左手小指最末一節關節處狠狠一劃。
一截長約五分的指骨和著幾滴熱血脫落下來,紅骨上修默念一陣,詰詘聱牙的咒文甫一出口,指骨上依附的血肉便就爛成泥漿稀稀落落墜了下來。
晶瑩剔透的指骨倏然顯露出來,渾似血玉,好不耀眼。
“敕!”
紅骨上修一聲爆喝過后,指骨炸裂,散成紅色齏粉,焚心腐骨令倏然在紅骨上修掌中爆開猩紅血霧,一具具青銅骷髏呈天干之數,裹著腐蝕性黑煙破空而出。
地面瞬間被毒霧融出蜂窩狀坑洞,腐肉氣味令得周遭的各色靈植都瞬間枯黃。
儲嫣然面色微微一凝,彩繡燈籠在其腕間急旋,六面燈罩分別映出赤金青藍紫白六色霞光。
當空垂落的毒霧被彩光絞成碎末,竹骨燈架發出清越鳳鳴,劍、锏、刀、茅、槊、棒,六樣法寶虛影一道騰出,猛然拍在十具青銅骷髏上頭。
這些鬼物的動作倏然一滯,紅骨上修眉頭緊鎖,手頭靈決正待再變,卻不料才掐到一半,其左肩舊傷崩裂,暗紅血漿將修補肉身的藥膏瞬息沖破,似不要錢一般噴涌出來。
紅骨上修氣勢低落下來不久,見得青銅骷髏盡都被打得蔫蔫不振,面上一縷狠色一閃而過,繼而腰間鐫刻的赤鬼刺青倏然脫離下來,化成了個丈余高矮,護在身前。
這赤鬼七竅噴出帶著火星的黑煙,與幾縷還未散盡的毒霧攪做一起,才裹在那些青銅骷髏上頭,突然膨脹爆裂,飛濺的骨片竟在空中重組為一面燃燒的鬼臉圖騰。
“破!“儲嫣然俏臉一寒,咬破舌尖噴出精血,六面彩繡竹骨金絲燈表面浮現幾枚銀色篆文,燈芯迸發的赤焰中躍出,只幾息工夫,便就散在了千余處地方。
饒是日頭正濃、陽光高照,這些赤焰卻還是炫光奪目,亮若繁星。
“這賤婢到底是什么來頭?!”
紅骨上修面色愈發難看起來,浮在半空中那道鬼面圖騰在至陽之火的炙烤之下扭曲變形,另一面的赤鬼須發皆張,面上猙獰之色亦跟著消退許多,眉宇間癲狂之氣漸漸被懼色替代,猖狂的嘶吼聲按在喉頭、滾不出來!
“拼命便拼命,真當老夫這修行四百余年是白修不成?!!”
朵朵赤焰越燃越亮,地面突然隆起血色陣圖,焚心腐骨令從紅骨上修手中猛然飛出,登時化作一根骨矛破土而出。
矛尖凝聚的墨綠毒液尚未滴落,半座木艮山的靈草靈木身上靈氣登時遭毒霧吞噬一空,不過幾息時候即就朽爛成了一團爛泥。
這骨矛是紅骨上修鉆研赤心教洪階極品功法《燃髓焦骨訣》近三百年奧義所得,又拿本命法寶祭煉化用其中,足能稱得看家手段,若是再不能止住儲嫣然勢頭,那便就確無什么再戰必要了。
儲嫣然并指一揮,手頭宮燈騰空躍到身前,飛速旋轉起來,一簇簇赤焰列成炎墻,將骨矛上頭的毒液烤做焦干,一股惡氣才散出來,即就被炎墻灼得消弭不見。
然紅骨上修所習的《燃髓焦骨訣》確是不容小覷,儲嫣然的炎墻難以阻隔,只稍稍阻擋一陣,便就鑿出來一個樹樁大小空洞,星焰四散,仿若流星。
骨矛穿透炎墻的剎那,劍、锏、刀、茅、槊、棒六樣法寶虛影倏然一震,疾奔來擋,卻又是皆被轟散到了不曉得何等地方。
儲嫣然宮燈之外的最后一道屏障被阻,亦就意味著兩樣法寶中間再無阻礙!
“砰”
六面彩繡竹骨金絲燈本體撞上焚心腐骨令化作的骨矛,兩件法寶相擊處迸發環形氣浪,周遭一片的山巖應聲龜裂,兩個遠在巖下斗法的真修遭了殃及池魚,靈機一亂,皆是五內俱裂、身負重傷。
紅骨上修目露驚色,傷勢加重之下,復又嘔出帶著內臟碎片的黑血,腐骨令表面裂紋中滲出腥臭膿液;
儲嫣然面色愈寒、但卻眸光如電,宮燈內燈芯金焰突然暴漲九尺,一簇簇赤焰氣勢復又一振,將周遭的殘余毒霧燒成漫天磷火。
“咔“的脆響震動戰場,竹骨折斷的燈籠倏然綻開本源光華。
六面繡錦射出來的六道彩練如同鎖鏈纏住紅骨上修周身要穴,燦亮的燈芯越燃越歡,投射出來的千余簇燈焰幾要將紅骨上修連皮帶骨烤做焦干。
緊攥著焚心腐骨令的后者沒有了再做掙扎的心思,耳邊赤心教眾的悲鳴哭嚎之聲也再難觸動他半分。
這老兒將嘴張開,猛然一吸,在燈焰下岌岌可危的赤鬼便就被其吸入腹中。儲嫣然年資雖輕,但值此時候見得此幕,哪還不曉得是這赤心教眾就要遁走?!
“便是攔阻不得,也要讓這老兒再脫層皮!”
只見得這美婦人柔荑一展,十根蔥白勾連一陣,結成了個玄奧咒決,六面彩繡竹骨金絲燈登時又漲一分,剛剛被擊退散落各方的六樣法寶虛影重新凝實,朝著紅骨上修驀然壓了上去。
后者現在根本無有一絲相抗意思,赤鬼甫一入肚,便就緊攥著焚心腐骨令轉身遁走。什么千年基業、道統傳承、門人弟子、姬妾兒女,可有一樣當得自身性命要緊哦?!
到底是經年上修,不知道在生死之間磨礪了多少年頭,紅骨上修尋覓生機的本事確是不小,饒是十分狼狽,但總算險之又險的從儲嫣然編織得愈發嚴實的火獄之中逃了出去。
儲嫣然眼見得紅骨上修背影淡去,這時候康大掌門與卞滸二人才渾身惡血的狼狽而來,這美婦人也不出言責備,只是認真聽過二人所述,目中一絲驚詫倏然升起過后又悄然逝去。
儲嫣然神識一散,整座木艮山都已無有遮掩,見得大部赤心教眾都已做得鳥獸盡散,唯一尚有戰心的,或就只還有幾個須發皆白的赤心教冥頑不化之輩尤聚在核心陣盤之處,修補不停。
美婦人蔥指一點,懸在身前的六面彩繡竹骨金絲燈緩緩停歇下來再不轉動,只將周遭赤焰徐徐收回其中,獨剩得一朵遭儲嫣然留在指尖。
杏口一張、香風拂過,儲嫣然指尖上赤焰隨風而去,奔向那幾個赤心教陣師的過程中間越燒越旺,待得赤焰行到眾陣師跟前,這赤焰似都已經占了半片天幕、化作火海。
這些陣師下場自不難猜,連具全須全尾的身子都得不得,即就隨風而逝。倒是這木艮山大陣陣盤核心倒還堅實,在如此攻勢之下不過也只是靈光一黯,全然看不出來有什么大傷之處。
儲嫣然做完這些,未見得意之色,只是又淡聲開口、婉轉如鶯:“康小子,去呈于秦國公府知曉,今日赤心教二上修盡都背走、我部正在搜剿赤心教余孽,法州境內一十四縣即日盡復。權以微末之功、以報厚遇。”
“是!”
————山北道、三汀州
同為金丹門戶,現下黎谷金家與北葵派二家所經歷的陣仗,不曉得要比赤心教大上多少。
算不得豪奢氣派的山門外頭,擠著獨掌山北道很有些年頭的五姥山大部門人;
親勛翊衛羽林郎將束正德所率、才平滅過血劍門戰堂長老王北星部的大衛禁軍;
費家家主費葉涗一手組建、在歷次戰陣上頭都足見鋒芒的應山軍;
還有親附五姥山的山北道各家宗門弟子、受秦國公府詔令差使的五州精銳.
往日里頭難得一見的上修都已不止兩手之數,漫說還有月隱真人與費天勤二人坐鎮居中,區區金丹門戶拿什么可以相抗?
若不是家中麒麟兒回援、又有聞風子這位真人坐鎮居中,金家主也不是不能大大方方的膝蓋一軟、倒頭便拜。
不過饒是如此,黎谷金家與北葵派兩家可用弟子亦是愈來愈少了,緣由倒不是因了聞風子敵不過月隱真人。
固然因了前者與金風青的一通算計,確是令得月隱真人受了傷勢,落得只能與傷勢未好的聞風子不分上下一般下場。
但金風青雖不是費天勤對手,不過與這老鳥周旋一二倒是不在話下。
至于對面剩余的那些強軍靈舟、一眾上修,現下選蕭山內少說也聚集著整個山北道三一之數的金丹門戶,依著都已殘破非常的山門大陣,倒也能勉強維持下來。
各家不滿五姥山已久,對于將五姥山收至麾下的秦國公府更難稱好感。
加之聞風子一番鼓動,又說不久過后大衛仙朝大半元嬰門戶都會揭竿而起,到時候即就是天下皆反,山北道作為首個興兵之地,道中諸家將來定是富貴非常。
靠著聞風子這半真半假、指雁為羹一般的話術,選蕭山中各家士氣也還尚可,足能撐得一些時候。
畢竟若是天下真就大變,各家這般用心用命、堪稱毀家紓難,不是不可能真的在將來謀場富貴,令得他們這邊鄙府道的上修,登一登太淵都的廟堂。
今日外頭砲聲又起,哪怕金家主處在靜室之中療傷,亦能隱隱聽得。今日輪值主陣之人非他,金家主自可按下不敢,安心療傷。
怎料隨著時間推移得越久,這外頭砲聲越濃,漸漸地,還有鼓噪之聲掩蓋不住,透墻傳來。
金家主難以靜心,手指虛畫一陣,將蜃氣屏上場景一觀,大驚失色,繼而就破關而出,朝著大陣疾行而去。
蜃氣屏上還殘留著聞風子遭月隱真人靈寶五色法劍重創的影像,若不是金風青亡命將前者從陣前搶回,說不得即就難有命在。
與此同時,月隱真人倒是無有想象中那般得意,他只看著費家應山軍又被選蕭山的大陣退回,費天勤在重圍之中亦無有所什么值得稱道的建樹。
“這幾番戰下來,這潁州費家倒是無有從前所聞的那般厲害”
集在選蕭山大陣仗中的各家門戶足稱堅韌,饒是己方真人復又重傷,可卻還是漸漸穩下陣腳,無有什么崩散之像。
月隱真人傷了聞風子消耗亦不算小,難再建功,又見得己方軍陣漸漸被選蕭山一方用大陣磨滅了銳氣,掐指算了一陣過后,確覺占了不少便宜。
己方勢大,不消指望畢其功于一役,月隱真人想到此處,即就鳴鑼收兵。
仙朝一方隊伍似潮水一般退去,陷入數位上修圍攻的費天勤在退走時候較之之前可要從容許多。它只稍稍看過一眼應山軍輕松脫離與選蕭山一方修士的糾纏落回陣后,即就又飛速回到獨屬于它的大帳之中。
一根翎羽拂過帳中重重靈禁,現出來一個正被燒得滾燙的巨型丹爐。丹爐旁立著個面容陰鷙的道人,看上去蔫蔫不振、顯是操勞過度。
費天勤不做寒暄,徑直發問:“戲演不得多久了,血氣還差多少?!!”
(感謝每天睡不醒的超級大帥哥的一千七百四十五點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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