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重明仙宗 第87章 迎客人了
對于那彭道人的行蹤,費天勤顯要比康大掌門之前所想重視許多。
這老鳥暫停了還歸寒鴉山脈過后,還親自帶著費南応與烏風上修入駐重明城。
除了費伯風、費仲云、曹顯鹿三人帶著一營應山軍入駐平戎縣外,還有各縣鄉兵自帶干糧過來相幫。
原本有了點兒安寧模樣的平戎縣,登時變得風聲鶴唳。
一般而言,本地門戶勿論對于仙朝親近與否,對于大軍進駐心頭總是有幾分抵觸的。
要知道,“賊過如梳、兵過如篦”這道理可不止適用于凡人之中。
若是僅獻些資糧、人丁,便能護得家宅安寧還便罷了,偏這些受詔令被催發過來的各縣鄉兵素質良莠不齊,好些甚至都是各縣縣尊為圖方便,直接募了不少戰力尚佳的散修從軍,這便有些令得本地門戶人人自危了。
是以費天勤以云角州廷頒布的敕令才下三天,便就有一股不開眼的咼縣兵馬在斤縣幾個小家族犯下了屠族的禍事。
本以為做得漂亮,無人追究,卻不料還是不甚熟練、未能處理干凈,遭人告發出來。
統領咼縣鄉兵的書劍門掌門葉真只覺掛不住臉,但這廝卻還未及反應,便就又聞聽了犯事兵馬已被重明宗康榮泉、段安樂、明喆三名長老攜青玦衛一舉擊潰。
那股為禍斤縣鄉梓的咼縣鄉兵當場崩散,死傷難計,便連書劍門新晉真修恒益怑亦喪在此役、未得全尸。
按道理言,咼縣鄉兵這回做得固然不對,但屠滅的無非是一些練氣門戶罷了,于仙朝軍中也算常態,長途跋涉過來,總要做些消遣,說起來也不算太過出格之事。
若是尋常門戶作為地主,心頭雖然不爽,但卻不會如重明宗一般反應這般激烈。
不過康大掌門是何許人也?人家既然敢跑到自家田里頭來割自己辛苦養成的莊稼,那他就敢砍這些不守規矩的手。
此事一出,非但葉真大為不滿,聚在平戎縣的客軍盡都大躁起來,若不是顧忌著此次有上修坐鎮,說不得當場就要與重明宗行次火并。
不過饒是他們這番小心卻也未得到好結果,費天勤聞聽過后,要康大掌門列了名錄,將其中推波助瀾之人著應山軍出馬一一索來,挨個押于衙前,狠狠抽了一頓鞭子。
當其時,勿論是假丹丹主還是練氣族長,盡都被扒了短袴,打得鮮血淋漓、顏面大失。
這老鳥倒不是因了鄉兵軍紀不整、為禍一方而生出惱怒,而是因了這些聚來的鄉兵居然未有十成十的懼服而憤懣十分。
大衛仙朝這些年來固然因了實力不濟,漸漸壓不服域內的大宗大族,不得已看上去變得有些軟了身段。
可自太祖朝傳下來的酷烈手段可是從未停過。最多不過是從“貴胄同罪”降成了“刑不上大夫”罷了。
鼓噪不滿這事情,充滿了貴胄子弟的帝京禁軍做得、大宗大族的道兵私軍做得、這些邊州的泥腿子卻是萬萬做不得,稍有造次,便就真是做了死。
若不是此番正值用人之際,令得費天勤這老鳥強按下了心頭殺意,它甚至舍得在念頭一轉過后,便就將這些數以千計的各縣鄉兵分拆拾掇了。
或殺或埋、或流或斬.不一而足,這老鳥有的是手段。
什么愛兵如子、什么愛民如子.費天勤從來不聽。
只要夠兇夠狠,能帶著帳下士卒打下一個又一個勝仗,得來一個又一個實惠,他們也自會發自內心的懼服,效用可要比勞心勞力去做那些表面文章快上許多。
這類帶兵之術雖不見諸于兵家正法之中,卻是殊為敦本務實的御下手段,費天勤對此心得頗多,堪稱百試不爽。
果不其然,待得這些光屁股雞見了血過后,各縣鄉兵內中的心猿卻就被強壓下來了。
康大掌門對此稍松了口氣,費天勤卻是不以為意,它成日里頭只一門心思催使應山軍帶著各縣鄉兵搜尋那彭道人下落。
而重明宗除了派出青玦衛與平斤二縣鄉兵聽從應山軍差遣之外,卻也未有忘記做生意這件事情。
有了恒益怑的人頭做教訓,這些鄉兵非但不敢耀武揚威了,便連買東西不給靈石的都是少數。
近萬名恨不能樣樣都需得買的客軍入駐下來,這得是筆多大的買賣?粗鄙些說,這買賣大到平戎縣鴛鴦樓的姑娘們都累得恨不能將下面縫起來了。
重明坊市畢竟是二位司馬的生意,自然賺得盆滿缽滿。作為其中最大店鋪的重明小樓也分了一杯羹,還有重明盟各家、寒鴉山各戶,亦都是收獲頗豐。
然而康大寶是帶著弟子們、附庸們將靈石賺入手了,可這彭道人的下落還是遲遲未有尋到,他這心頭便難免生出了些煩悶之心。
偏勿論是費天勤還是費南応都只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對這萬人隊伍的人吃馬嚼視而不見。
說起來,此次蒞臨重明城的三名上修之中,似也只有烏風上修一人成天忙個不休,真正對檢索出彭道人一事上心十分一般。
也不曉得是不是失了本命法寶過后,想從已經重傷的同階身上找補些回來。
這日康大掌門忙中偷閑回了一趟青菡院,在與孫嬤嬤確認過費疏荷仍未出關過后,便就又騎上踩云駒返往重明城。
孰料才行到了城門口,已經從城門官被降做末等門丁的散修寧道人還未來得及上來獻殷勤,康大掌門雙目一凝,便從其身上察覺出來了一絲不對。
“好純的尸氣?!”
“寧道人,適才”話方說到一半,康大寶便就反應過來自己與這微末小修哪里問的出來個所以然?當即搖頭一嘆,從一臉茫然的寧道人身上拘來那道尸氣,返身便走。
彭道人現在已經徹底化成了尚白江的模樣,在外人看來,確與一個凡人無異。他自冒險從重明城行出很遠過后,方才敢大著膽子顧首一看。
“可惜了,不想那老鳥這般快就得了消息,竟將真身搬來了這邊鄙小城坐鎮。若能給我些時間采集血氣,我便可以”
這些日子他一直龜縮不出,生怕遭了那老鳥窺破。
許是天可憐見,這般長的日子里,也只有一二筑基登門查驗,窺不破他煉成的尸傀、亦看不穿他所設下的幻術。
不過這老兒卻曉得于重明城中待得越久,便就越是危險,這才在傷勢稍稍轉好過后,即就冒險出城。
“慢不得,那尚家一門盡都被我煉成了尸傀,下次無人遮掩,定瞞不過城中駐扎的那些州廷走狗的眼睛。”
彭道人想通關節過后,便就只亡命趕路。
身為兩儀宗長老的彭道人,卻不想在這等時候即就發出信符往霞泊山求援。他對所謂同門并不信重,心中照舊還只是存著先趕往別府、尋得資糧、還復大部修為再做計較的打算。
只是還不及在心頭生出些海闊憑魚躍的快意之感,彭道人便就在前方見到了熟人。
費恩華帶著康昌晞與何昶二人朝他迎面走來,彭道人心下一凜,不禁在心頭責罵起了自己為何不在出城過后換一張臉。
不過罵過之后,彭道人卻也曉得值此關頭,慌卻無用。
只是勿論是奪路而逃,還是背身而走都不可行,對面那后輩固然根基稍顯虛浮,但卻是個實打實的后期真修,彭道人暫且敵不得他,若要從其手中走脫,不曉得要付出多大代價。
既然逃不得,那便只有裝了。
只見彭道人腦袋微微一垂,雙手掩在背后一陣掐動指訣,只是須臾間,他便就換了副尖嘴猴腮的猥瑣面容示人。
他這幻術施的倉促,未及運行圓滿,怕還不如平日里的五分效用,心頭固然忐忑,但卻不敢顯露出來半點,而是列在路旁,學著平常散修見了貴家前輩一般見禮。
費恩華過來時候,只看到一個面容丑陋的練氣散修列在大道路邊遙遙拱手,面上盡是諛色,便就心生厭煩,轉頭正要與康昌晞言講些什么,卻見得后者瞄向那個練氣散修的眼神有些不對。
“阿舅,您看看那人倒是有趣,是不是以秘法掩了真容?”
“秘法?真容?”
便連費恩華這貨真價實的大家嫡脈都曉得自家那位貴婿的瞳術不差,便算放在潁州費家,也照舊有一分牌面。
康昌晞得幸能隨之一道修行,確是造化。且費恩華也曉得這孩子從來不是個無的放矢的性子,這便對這散修起了興趣。
值此多事之秋,行為舉止有異者多看兩眼,總不會錯。
費恩華想也不想,隨手一招,一只大手便就將彭道人化成的猥瑣散修拘來,后者做出來滿臉惶恐,驚得支吾不停:“前前輩,晚輩是有何不恭之.舉?”
費恩華笑而不答,細聲問道:“晞哥兒,你且看看他真容是何?”
那散修登時瞪大了小眼,在費恩華凝成的靈氣大手上掙扎起來,雙腿亂蹬之際亦還大聲驚呼起來:“真容?!!前輩明鑒,晚輩自小便是這人嫌狗憎的模樣,爹不親媽不愛,從來都”
康昌晞運起法目,瞳中現出來一絲金光。只是他到底道行尚淺,饒是不缺資糧,破妄金眸也不過“粗通”之境。
將費恩華手中那丑陋漢子上下掃過一陣之后,康昌晞卻是搖頭言道:“阿舅見諒,外甥看不出其真容,或是剛才看錯了。”
“看錯了?”費恩華語氣驚疑,面色一垮,只覺好沒意思。正待包括彭道人在內的場中人都以為費恩華要撤了道術,放了前者行走之際,懸于半空中那只大手卻是倏地合攏一緊,就要將這散修捏做肉泥。
康昌晞身旁的何昶滿臉訝然,似是未想過平日里和藹十分的這位前輩居然有如此殘暴的時候,偷偷咽口唾沫,似已能預見得不久后那血漿四濺的場景了。
“前前輩饒命,晚輩哪里有有得罪之處.”
“呵,你這廝倒是慣會裝相!!”費恩華咧嘴一笑,半點未受那散修臉上擺出的可憐模樣影響,令決一掐過后,卻就是一聲爆響。
卻不是如何昶所想那般的血肉橫飛的場景,而是費恩華的靈力大手倏地被炸開,一個黑袍老叟立于半空之中,滿臉陰鷙之色。
“你這小兒,是如何窺破我”言到一半,彭道人便就啞然失笑,這話他若是問了出口,卻是何其幼稚?
偽作的一介散修罷了,費恩華殺之真如信手拈來,便是殺錯了,亦不消顧慮后事,那么如此一來,又如何不賭一把呢?
“是那日舟上船篷內靜臥的老丈!!”
二人一同驚呼起來,何昶被嚇到渾身滲汗,“自己可是將其安置入了重明城!!”
“哈哈,今日活該我來賺此大功!!”費恩華只轉念一想,便就曉得自家老祖一直在尋的,起碼有九成概率就是此人,當即祭出水火雙刀猛然一揮,兩道刀罡凌冽十分,朝著彭道人撲斬過來!!!
彭道人半點不慌,指決輕捻,無數血氣從毛孔中滲出,只須臾間便就將其包裹完全。
看似凌冽的刀罡斬在彭道人周遭的血霧上頭,卻是無有寸進。更令得費恩華訝然的事卻還在后頭,彭道人接下刀罡過后還未停歇,張口一呼,熱汽沸騰。
“丹火?!你修為盡復了?!”費恩華心頭一慌,想起費天勤曾言過這老兒實力不俗,持刀雙手瞬覺無力,他可無有本事能戰金丹,便連烏風上修那般的,亦都無有半分勝算!擲出一張信符告警夠后,便就返身拉起康、何二人便走。
令人未想到的是,這等時候,年才十三的康昌晞卻是三人之中最為淡定冷靜之人。
“阿舅,你先看后頭!!”
費恩華腳步一頓,大著膽子回頭看過,便就是啐罵一聲:“老狗奸詐!竟然耍我!”
卻見得彭道人竟是頭也不回地朝遠方遁走,費恩華心頭怒罵不止,又返身去追。
孰料就在費恩華要近到彭道人跟前,后者卻是駐足不動了,又是張口一呼。
“同一個當我怎么會上第二回!!”費恩華心頭嗤笑更深,左手赤刃上冒出熊熊焰火、右手靛藍刀鋒兇氣森寒,避也不避,朝前交錯一斬。
可這一回,卻是兩柄極品靈器吃了大虧!!
一股熾熱焰火攀附上來,僅是幾息時候便就將費恩華所用靈器烤做通紅,其靈器受損,口角也溢出血來,目中仍有不可置信之色:“竟然真有丹火?!”
彭道人不答,他現在邪法未有采集到足夠血汽,絕不會是后期真修對手,便連這束丹火本源,也是以耗損身體、道途為代價,硬以秘術勾來的,用不得許久。
是以而今之計,是該要盡快走脫才是!
費恩華不曉得彭道人底細,心頭生出忌憚之色,正有些卻步不前,一旁的康昌晞卻是一抹腰間儲物袋,許久未見的小奇便就穩穩落于場中,急趕過來。
這頭康昌晞的“黿兄”而今已是二階中期靈獸,倒是不怎么忌憚而今彭道人除了丹火之外的所有攻伐手段。
有了小奇來為費恩華做掩護,后者暫倒是也不需要怎么打退堂鼓了,能與耆鼉黿戰個周旋。雙方正戰得如火如荼至極,康大掌門也已跟著尸氣軌跡,窺見了這處戰局。
只要他一旦入場,這場中的些微平衡,定要瞬時破滅!
康大寶心頭一喜,正待出手,耳邊卻傳來了一聲蒼老嚴厲的教訓:“莫動!”
“天勤老祖?!”
“是我,”
“老祖,那彭道人就在下頭,我們上去,那可就”
“哪消你講?!老祖我入得你家重明城過后第二天,便就尋得了那廝下落了!”費天勤語氣一頓:“若不是我這性子好釋然,這廝又如何出得了重明城?!”
不待康大掌門發問,費天勤便就又解釋道:“本來是想當場擒下的,又怕鎖往宣威城過后,兩儀宗一眾不敢來救?那老祖我多半只能賺得個半死的金丹入手,又有何意思?是以在多番勾他出城過后,這才在今日下了鉤子。”
“老祖的意思是?”康大寶面色一變,疑聲發問。
“都過去幾月了,兩儀宗那些金丹也該曉得彭道人匿在左近了。只是他家處在山南道著實礙眼!老祖我早有借此機會,拾掇他們的念頭,
可兩儀宗那些小子卻個個都是慫包軟蛋,不敢出來與老祖相斗,偏他們家夠身份的人也從來都要躲著老祖我,便似他家那大長老,老祖我頭回似是就沒見著!
這彭道人對兩儀宗定然重要十分,老祖我這一回倒要看看,將我這彭道人攥到了手心過后,他們還露不露頭。”
費天勤話音才落,險象環生的彭道人才接過赤刃與靛藍刀鋒十分狼狽,其身后的云層便就被一艘三階飛舟的撞角撞散,蓋住了費恩華頭頂的大片陽光。
匿在太虛中的費天勤不覺訝異,連面上神色都是未變,只朝著費南応與烏風上修淡念一聲:“該迎客人了。”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