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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83章 陣斬仇讎
“中!”
葉正文手持如意,刷出來一道七彩霞光,將一個赤發紅目的中年真修法衣燙穿,現出滿背爛肉。
葉正文甚至都能看得到這赤發真修內中臟器扭動不停,但是耳中的慘叫聲響起時候,他獨目中卻是無有半分憐憫。
心腸軟的人可難在山南道修行界活下來,更莫說證得筑基了。若是易地而處,這赤發真修照舊不會留手。
赤發真修遭了重創,卻是不敢頓足半刻,兀自朝前逃命不停。
可葉正文足下卻現出來一道靈符,整個人身法亦跟著迅捷許多,手中如意霞光再現,赤發真修躲閃不及,無有半分防護臟器便就被霞光刷成爛泥,這等傷勢,哪能還有氣在?
拾起赤發真修的儲物袋后,葉正文也是唏噓。這對手比他只強不弱,卻還是如此輕易地便就死在了自己手里。
不過只看身后那川流不息的追襲大軍,雖是亂得毫無章法可言,可個個皆都是氣勢如虹,便就也能理解赤發真修為何不敢駐足半刻了。
這等境況下,若是亡命奔逃或還能有半分存活希望,若是真敢留下來與身后追兵糾纏,那才是為前頭那些跑得快的枉做了替死鬼。
葉正文修行了這許多年,苦戰經歷了不少,如此輕易便能撿得儲物袋的戰事可是頭回見得。不由在心頭生出些悔意,心想著若是能帶著青玦衛來,當是能讓小兒輩們也跟著發一筆小財。
他這念頭才生起,落在后陣的明喆便就攆了上來。后者方才與三四名鄭家真修合戰了一名同階,哪有拿不下來的道理。
鄭家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大方十分,明喆正腰間掛著一把簇新的下品靈器飛劍,面上也有些喜意生出。
“葉師伯,明喆來晚了。”
葉正文笑著示意無妨,抬眼一看,這一回追襲起碼追出了三四百里路,卻還是望不見自家掌門身影,天曉得康大掌門隨著幾名丹主攆到了哪里去。
葉正文仍有理性尚存,未有被身后一個個紅了眼的裹挾朝前,而是拉著明喆擠出人群,立到一處僻靜角落調息起來。
“便宜占得差不多了,先歇歇吧。兔子急了尚且咬人,你我修為不高,冒進太過危險。”
明喆倒是十分恭順,應聲過后,卻又生出幾分憂色:“可葉師伯,大師伯他老人家尚在前頭,咱們”
葉正文獨眼一瞇,臉上掛笑:“無妨,掌門他雖是個貪心的,卻也最會趨利避害。這門本事,漫說我們遠比不得,便連那些上修怕也弗如遠矣,不消你這娃娃操心。”
長輩都是如此說的,明喆雖說難稱完全放心,卻也跟著服丹調息起來。
場中似他們這般動作的可是少數,儲物袋那般勾人,對手又是如此怯懦,收其性命幾乎不費吹灰之力,能有幾人尚存理智?
要知道,此番若能多宰得一個同階,說不得就能省去數年苦功,哪個不饞?
大隊人馬從伯侄二人身前匆匆掠過,有人毫不在意、有人面帶驚奇、亦有人竊笑不停、更有人見得二人落單,心生歹意.
遭靈石迷了眼睛的修士是難存理智的,畢竟這隊伍召集的頗為倉促,不止有順奉州廷的各家門戶趕來效力,還有那些膽大包天的亡命散修來掙資糧。
這兵荒馬亂的,見得個實力孱弱、身家豐厚的肥羊宰便宰了,不信有人事后能理得清這門官司。
只是這膽大包天的甫一近了葉正文與明喆身前,便就被二人衣襟上頭那六葉青蓮道印晃了眼睛、清了心神。
“娘的,重明宗的人。”
康大掌門的名頭放在現下還是能唬得住人的,不比尋常假丹稍差。畢竟其“睚眥必報、善欺婦人”的名聲這般響亮,整個山南道中才能數得出來幾個散修不怕?
葉正文心如明鏡似的,固然有所準備,卻不驚慌,只與當面那散修含笑拱手,便算見過。只是他這面容勿論是何表情,亦難使人親近,當即嚇得那散修面色一沉,拱手告退。
明喆緊攥著劍柄的手倏地放了下來,輕聲一嘆:“葉師伯說得不錯,這些散修,最是畏威而不懷德,全是禍害。”
葉正文跟著笑了笑,不言其他,掐指一算,沉吟半晌,朝著明喆言道:“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明喆一愣,還未疑聲發問,便就聽得前方傳來一陣騷動,葉正文面色一肅,攥著明喆便返身而走。
“出得什么事了?”
有那腿腳快的幾下便就趕到了二人前頭,遭葉正文拉住一問,本是不耐十分,卻又不想與前者糾纏,只得簡略喊了一聲:
“前頭攆得太快,兩儀宗布置的后援沒有上來相幫,而是扎好了口袋、布下陣勢,將好些同道盡都圈死在陣中了!”
“呼,這是兩儀宗也有個知兵的。”葉正文低喃一聲過后,卻也無有剛才那般自信了,開始擔心起康大掌門安危。
只是這時候定不可能返身去尋,失了控的潰卒亡命起來,便是金丹當面他也敢拿法器砍上兩刀,尋常人哪有本事沖過去?
不過才約莫過了半刻鐘,葉正文便就發現身后隊伍開始稀疏起來。
“是又出得什么變故了?”這下便連明喆都開始生出疑惑,葉正文本不想糾結,而今帶著前者返往老牛山稍加整頓、等待消息,便算無功、定也無錯,最是穩妥。
可周遭的言論聲卻又令得他頓住步伐。
“前陣又反敗為勝了!費家應山軍趕來破了大陣,兩儀宗主陣的蒲悅丹主喪在岳檁丹主手中,陣形盡潰!”
“兩儀宗一方一十一名丹主盡都敗走,無人不傷!”
“重明宗康掌門戟法無雙,一役陣斬含長寧宗主葛青蘭在內四名同階,勇不可當!”
“應山軍舍了追襲金丹趕上去了?如此這般,那蒲悅丹主卻是非戰之罪了,任他算計再妙,這要如何能擋?!也是可惜一番辛苦,還是被牽累得殞了性命。”
葉正文低喃一陣的同時,也帶著明喆返身回去。
不過這一回卻不是為了要去尋人的儲物袋,而是有些急切,想去看看康大掌門安危。
三人成虎之下,誰能說得準那些傳言有幾分能信?天曉得到底是康大掌門遭葛青蘭帶著葛家真修圍了還是真將后者斬了。
先勝后敗、敗了又勝之下,這隊伍便就更加紛亂。大部要攆、小股要逃,撞得七暈八素,葉正文與明喆在中間又費了許多力氣,方才在人群中擠出條路,行了約莫半個時辰,便就見得一營人馬撤軍回來,貝聯珠貫、匪匪翼翼。
有那還想去前頭撿便宜的修士見了這副場景,卻也就冷靜下來,同樣慢下步子,返身回轉。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是云角州廷要收手了,或是依著那些上修看來,與兩儀宗到底還未徹底撕破臉皮。
畢竟此番看似頗為熱鬧,便連費南応都是在成丹過后頭回出手,可實則不過是小打小鬧,便連金丹上修都未死上一個,根本談不得動了真火,是以州廷賺了這點便宜過后,或也就足以稱心如意了。
特別是直到現在,費南応等一眾上修都不曉得莫合谷到底是在五州境內尋些什么。
仗可以打、糊涂仗能不打則不打,或許依著費南応所想,能不能探清這件事情,當要比誅滅眼前這些附逆的筑基、練氣修士要重要許多。
葉正文才從思緒中抽脫回來,再一細看,排在應山軍頭前行走的竟是康大掌門!
康大寶騎著也不曉得是從哪個倒霉修士手中奪來的一匹高大靈駒,正行在軍陣之前與費伯風、費仲云二人談笑風生。
觀其面容氣色,漫說身負重傷、便是連點兒狼狽模樣都看不出來。
葉正文這才放心下來,帶著明喆上前與應山軍二位副將見禮過后,便就默不作聲隨侍到康大掌門身前。
一個個奔赴過來賺便宜的自覺腿腳慢了,固然遺憾,卻也曉得厲害,不再前行,隨著應山軍隊伍一道回去。
隊伍里頭氣氛極好,固然追襲下來亦有不少人家殞了子弟、門人,但有懷里頭的儲物袋以為慰藉,倒也不至于傷心十分。
比起丟人又丟財的另一邊而言,他們的境遇可要好上許多,自要高興。哀慟聲很快便就被嘈雜聲蓋了過去,有那性子急的,恨不得當場就在此次撂地畫圈,開上一回易物會。
只是費伯風與費仲云兩兄弟所執掌的應山軍卻照舊嚴肅整齊,未有片刻放松警惕,卻是比周遭這些散漫得不成樣子的隊伍強出了不曉得多少。
好在一路無事,兩儀宗一方確是真敗,暫也無有心力來尋應山軍麻煩。
隨著隊伍行到老牛山才過了半日,康大寶三人便就得了各散歸家的詔令。聽費六婆婆與袞假司馬言講,費南応當是去追莫合谷去了,暫無有要將康大掌門留下來做些交待的意思。
后者本來要趁著大勝之際,好與費南応求請蔣青歸宗一事的盤算便就落空,卻也無法,只得帶著“回去好生檢索、若有異樣、及時上報的”叮囑先往小環山回轉。
途中康大寶倒是又見到了熟人,烏風上修的得意門生周云面色不怎么好,康大掌門十分體貼的沒有發問。
不過依著其私下揣度所料,當是烏風上修被黃四娘卷走的那黑箭法寶難拿回來,才累得周云這做徒弟的也跟著壞了臉色。
康大掌門搜腸刮肚了許久,方才撿了件好事來做寒暄:“聽聞烏風前輩不日便要在定州開宗立派了,屆時道兄可莫要忘了與康某言語,定要登門恭賀。”
“哪里的話,左近哪個不曉得道兄經營有道,便連巨室家中的那些管家之人,都遠比不得,往后周某是要多多登門叨擾治宗之法,還望道兄莫吝賜教才是。”
其實哪怕烏風上修的宗門成立過后,也還有許多手尾需得收拾。
烏風上修現下失了本命法寶,整個人本事怕是又要垮下一截,過后這定州地方在弘益門太上解意上修的襲擾之下,怕是要更加動蕩。
只是這些擔心煩惱現下不消說給康大掌門這外人聽,周云與康大寶約好了過些日子登門討教靈田管轄、坊市管理之事,雙方便就分別。
周遭終于無了外人,葉正文突地出聲問道:“掌門真斬了葛青蘭?”
康大掌門被問得稍稍一愣,隨后又點了點頭,隨即取出一物來遞予葉正文言講道:“便以此物示饗于儲師弟墓前,稍做慰藉吧。”
葉正文接過之后面無表情,明喆湊到那人頭前一看,卻見得老婦人首級表情甚是難看,一張好似枯樹的臉皮上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明喆心頭暗道:“死不閉目,或就是言語的這般情景吧?!”
葛青蘭或也未能預見到,只才過去了這點兒年歲,與康大寶這后輩再次見面,后者就已能都不消費些力氣,只是好似信手拈來一般,便就輕松寫意地摘了她的腦袋。
做完這些,康大寶這心頭便連些大仇得報的快意都未生出來,只似做了件尋常事情。
長寧宗的事情不會以葛青蘭這么一個老婦人的身死而完結,慢慢來便好。左右現在寢食難安的,該是他們才對。
葉正文將葛青蘭首級正色收好,隨即言道:“這事情歸宗之后由我去辦吧,正好將裴師弟也叫出來一起,他終日閉門煉丹,久不出來,正好借此良機透透氣。”
“不,此事交由明喆去辦,”
余下二人聞聲一怔,康大掌門卻又言道:“老葉你先隨我去趟重明城,兩儀宗那莫合谷尋得物什干系定然不小,今日隕落的這許多性命也皆因此事而起,若是真匿在我們重明宗轄內,怕要生出好大事情。”
“曉得了,”
“是,”
二人應聲過后,鏖戰一番的康大寶終是忍不住心頭困乏,盤坐在飛舟之上小憩起來,待得他再睜眼時,便就見得葉正文已將奎星梭,駕到了城門緊閉的重明城外。
重明城內
“吱嘎,”有些斑駁的赤色大門打開時候有些難聽。
尚白江看著身后被嚇得面色發白的管家老頭,深吸口氣,有些惶恐的將腦袋探了出去。見得外頭是前幾日來過家中巡視的帶隊軍校,臉上旋即露出諂色:“軍爺今日怎地有暇過來?”
軍校眉頭一擰,確認過身后那年輕修士面上無有生出異樣,方才訓斥一聲:“套什么近乎,老爺我今日哪有工夫來與你閑講,速速開門,莫要耽誤了仙師驗查。”
“是是是!小人這便開門相迎!”尚白江被喝得身子一抖,當即大開中門。
何昶在重明城的面子可是不小,康榮廣給尚家一行選的宅子地段頗好、足有三進,便連錢糧仆役都是現成的,背著褡褳便就能住進來。
不過饒是何昶的面子很足,這戶來歷不明的人家還是遭遇了城主府此次大索的重點關照。
尚家其他人倒是平平無奇,便連領頭的尚白江亦不過是粗通拳腳,年過四旬造詣都還未達到煉骨之境,幾無前途可言。
獨有被其撈上來的那個老叟疑點頗多,檢索的軍校帶人來過,不敢怠慢、報到城主府上;散修寧道人亦來過,只覺確是個普通武者,卻也不敢篤定,又報上來;這才引得了重明宗刑堂巡檢弟子宋誠注意,親來查看。
尚白江帶路時候,語氣中也頗多悔意:“不敢欺瞞仙長,小的自小便是個善心腸,只是未想過在河心救了這位老丈過后,竟累得軍爺與仙長三番五次過來驗看,確是罪過。”
無怪他對軍校上門有些膽寒,蓋因這幾日大索,異樣地方未探得幾個,扎根在重明城的城狐社鼠卻是被掃出來了一大把。
勿論是欺壓良善的土豪劣紳、還是開團結社的武道大豪,茲要是作奸犯科了,便就只有拉到城中心問斬一個下場。
人頭滾滾之下,尚白江哪能不怕?
宋誠笑著安撫幾句,軍校卻催著尚白江步伐快些,行不多時,一行人便就來到了安置黑袍老叟的房間。
看得出尚白江確是盡了心的,房內土炕燒得十分溫暖,還有個模樣不錯的俏婢隨侍榻前、以防變化。
“確無什么異樣.”宋誠查驗一番,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軍校表情一松,尚白江亦是長出口氣:“呼,道祖庇佑!仙師可不曉得這些天來小的心頭是有多么忐忑!左右尋了幾位醫師都說這老丈醫不好了,若不是怕遭人說是做賊心虛,小的早便將這他拉出去扔了!這世道,救人怎么還救出來禍事了!真是”
宋誠不覺尚白江這番絮叨擾人,反是認真聽了,了解清楚前因后果過后,便就開口:“既然尚朋友與他本無人情,醫師也醫不好,還不如替他解脫呢。”
“啊?!!是!!仙長說的是!”尚白江顯也是殺慣了人的,甫一悟出宋誠話中意思,便就手提短刀,沖著黑袍老叟心口扎下。
“噗嗤”
黑袍與老叟的皮膚一道裂開,鮮血噴濺而出,將尚白江與軍校澆了滿身,卻未近得宋誠身前。后者眉頭未松,見得那老叟當真斷了氣息,尤不放心,便又交代道:
“燒了吧,尚朋友既然心善,便在家祠內與這老丈騰個地方、分些血食好了!”
“是極、是極,還是仙長考慮得周到!!”
尚白江想也不想,不顧身側那俏婢已被嚇得面無人色,抱起仍還溫熱的黑袍老叟便就塞進了土炕之中。
宋誠運起法目,見得老叟當真被炕火燒灼得漸漸碳化,這才放下心來。
他不是鐵石心腸,只是覺得到了這多事之秋,還是要小心為上。退一萬步講,也一個本就難活、來歷不明的習武老叟而已。
“叨擾了!”
宋誠不理引他來的凡人軍校,當即抱拳離去。尚、軍二人當即拜道,大禮相送。俏婢被嚇出淚來,惹得尚白江厭煩,待得宋誠離去過后,便就打發出去。
就在俏婢出去的一剎那,本來尚白江本來鮮活十分的臉色倏地消逝不見,再看其身側的軍校,亦是面容如紙,不見血色。
炕口被人由里輕輕推開,一只焦黑的大手當先出來,繼而是一具黑黢黢的碳尸。
“碳尸”立起來,抬眼朝著宋誠離去方向看過一眼,幾點碎屑被眼皮擠落下來,繼而身上焦炭死皮盡都簌簌落下,變成了他原本模樣。
“倒是謹慎,可惜,謹慎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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