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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113章 掌門出關
對面那被裴確叫住的中年漢子方才聞聲看來,一張苦臉上頭便就綻出來,只見他拱手作揖,語氣謙卑、恭聲言道:“原來是裴道兄、明道兄當面,許久不見,二位道兄風采更盛了。”
“你這渾人,還是這般會裝相,近來可.”正順著中年漢子話頭笑談回應的明喆見了當頭的裴確瞪了自己一眼,便倏地將笑容斂了回去,止住了話頭。
“是了,我真是該死!只記得裴師兄也是個好玩鬧的性子,怎么就把這層關系忘記了呢?!這位蒯家主的小姑母而今可是裴師兄的嬸娘,二人確是實在親戚!
也怪這蒯恩,當真好不曉事!平日里頭伏低做小也便罷了,今日當著裴師兄的面,怎么也如往常一般勾我逗他!”
明喆腦海中念頭閃過飛快,還未再開口,其身側的裴確便就朝著蒯恩出聲致歉道:“明師弟性子太過跳脫,言語不敬卻非本意,還請道兄見諒!”
蒯恩哪會因了這等小事而惡了重明劍仙的徒弟,是以聽過裴確的話,卻是略過不談。繼而笑容炙熱、拱手再揖:“哈哈,今日能得見二位道兄,確是蒯恩之幸。”
裴確見了明喆俛首致歉,心情便又恢復了許多。
他之所以生氣,倒不是后者所想、因其對蒯恩這位裴家姻親有所慢待;而是因了蒯恩好歹也是重明宗轄下的附庸家主,縱是其姿態放得低些,面上也需得過得去,明喆也不能太過驕縱才是。
作為康大掌門的三徒弟,裴確對于其師父常掛在嘴邊的那“謹言慎行”四個字確是記得很牢。
畢竟重明宗陡然起復,依靠著幾位師長的威名,只在短短十數年間,便將宗門聲勢拔高到了尋常筑基勢力都只能仰望的地步,門人中難免生出些驕惰之心。
是以作為掌門一脈頗為器重的弟子,裴確確實需要做好警醒之事。
他再朝蒯恩開口時候,便恢復了往常常掛著的一副笑模樣,隨后輕聲問道:“確是許久未見過蒯道兄了。上次愚弟還聽二師兄提過,說是道兄在洪縣收了三畝一階上品的靈蘹香山田吧?按說當正忙得不可開交呢,怎么也來長云縣了?”
“那三畝靈蘹香山田卻是不好伺候!年前我特意央求榮泉道兄去看了一趟,他倒是給了些法子,但因了突破練氣九層在即,是以也久留不得。
奈何我家聘的那名稼師是個木頭腦袋,哪怕榮泉道兄都給他掰開了揉碎了,他也聽不明白。我實在擔心,畢竟若要再耽擱下去,怕這一季靈蘹香就要顆粒無收了!
是以才來長云縣這里尋一位名聲頗好的稼師幫忙,只是日子不湊巧,未能相見。”蒯恩說起此事,面上便又換上了一副苦臉。
但裴確這一回可未再理他了,這位可是慣會哭窮的,連精于此道的康大掌門也都曾有贊譽。
這話頭若是給他接上了,裴確今日便少不得又要丟個十塊八塊靈石出來打水漂了。
須知道他們伯侄二人這些年來可是沒少貼補這門姻親,更莫說自家那嬸娘了!
因了裴奕這些年來深居簡出、閉門修行的緣故,裴家也跟著少了好大一塊煉丹的進項,是以蒯氏手中也難稱寬裕。
但縱是蒯恩在其面前從不哭窮,這位心系家族的小姑母也還是心疼萬分,幾恨不得將僅剩的一套體面仙衣都典賣了,好貼補給娘家去。
也是因了這一層關系,之前裴奕也才難得地出關過問了段安樂,關于郎乙產業的事情。
這也才使得本來都未入后者所列條目的唐固蒯家,能得到郎乙留下那足以令得采石山陸家、魚山同修會這樣數一數二的練氣勢力都眼饞不已的三畝靈蘹香山田。
莫看蒯恩說得如此可憐,若是待其將這三畝靈蘹香山田理順過后,這每一年可是足有三四百靈石的穩定收益。
要知道這數字足能在重明坊市中揀選一柄做工精良的上品法器,便是對于一些身家寒酸的筑基真修而言,也并非沒有吸引力。
是以裴確才不聽蒯恩哭窮,后者這些年因了對于重明宗恭敬十分的緣故,本就受了宗門不少照拂。
如今蒯家這日子,比起當年蒯武要拿命向康大掌門換丹潼崖入手的時候,早已不曉得好過了多少,哪里還消裴確替他家著急。
明喆見了裴確不開腔,還以為后者是在為姻親面對的難題作難,便開口接道:
“蒯道兄是來長云縣尋稼師的么?康師兄確是正在閉關,暫不得暇。不過我聽聞莫師兄倒是才從橫山收了一季茶色谷回了宗門,蒯道兄你若是信得過他,倒不妨路過平戎縣的時候登門問他一問。”
“這明師弟!”裴確搖了搖頭,臉上掛出來一絲苦笑,他又如何不曉得這消息?!
“哎呀呀,聽聞莫道兄業已在近些年突破了成了一階中品稼師!只是怕他騰不出空,這才未有…這我.我又怎可能有信不過的道理,待我準備下,這便攜禮登門去請。”蒯恩面色大喜,朝著明喆抱拳謝過,后者則有些期待地看向了裴確,卻未能得到其預想中的熱烈回應。
“莫師弟可是個老實性子,若是被這哭窮鬼沾惹上了,怕要吃上好大一個虧,我回去過后,可得好好與其提個醒才是!”
裴確才想到此處,心頭便又升起來了一絲疑慮:
“這幾年我少在宗內,倒是與莫師弟相處甚少。但在年前與二師兄說話時候,他倒是也提起了此事。
當時他言及莫師弟近來非但在稼師一道上厚積薄發,成了一階中品稼師;便連修為也是突飛猛進到了練氣六層,怕是離練氣后期都不遠了,想來也是有了一場際遇。
也不曉得蒯家這次所求,會不會耽誤了他修行。他前半生修行蹉跎,殊為不易,不僅沒有師長收歸門下,還連個內門弟子都做不得。
如今好容易有了起色,卻是不能耽誤了。我回去過后還是需得好好與他講一講這事,要他認真思量,不消顧忌我伯侄二人的顏面才是。”
這話自不好在此時當著明喆與蒯恩講,裴確便邀上蒯恩同行,本來準備省一筆過路費的蒯恩也樂得借此省了渡河的麻煩。
裴確雖要比明喆穩重許多,但私下里頭卻是個最好說笑的性子。揶揄了蒯恩又迎娶一房散修小妻過后,才在途中又問起了正事。
這一二年由明家、蒯家在唐固縣開采的那條一階極品的蒼翠石礦脈經營得不大順暢,有些事情頗為著惱。
蓋因外界現今皆傳,身為南安伯紅人的鐵流云對康大掌門很有些不滿。連帶著新云盟的書劍門、子楓谷兩家對于重明宗也愈發疏離。
明家與蒯家和重明宗向來親近,而今卻在鐵家人的地盤討生活,自然要沾染不少麻煩。
這一回蒯恩的叫苦便沒有絲毫作偽了,嘆氣連連,卻也毫無辦法。
被鐵流云這等狠人盯上的滋味可不好受,蒯恩也不是沒有想過要舉家遷徙出唐固縣這是非之地,但他卻也曉得,重明宗之所以對他們蒯家這般優待,可不完全是因了與傳功長老裴奕的這層姻親關系。
明喆這一回卻是有了眼力見,很快便將話頭引到了別處。三人很快便又說得熱鬧起來,商隊中的杜青也時不時地上來參言,說笑之間,時候倒是過得頗快。
“說起來,一年前由貴宗蔣前輩主持的重明小比,確是精彩紛呈啊!”聽得蒯恩這奉承之言,在這一屆小比上位列第二名的明喆卻是被搔到了癢處。
他這俊臉上頭笑容難掩,但卻不好自說自夸,只得先誠心言道:“是極是極,裴師兄在擂臺上大殺四方,奪了上屆小比魁首,還得了師父夸獎呢。”
“哈哈,時候不巧,康師弟與二師兄那時皆在閉關,我這頭名值不得什么錢的。”裴確顯是并不怎么將明喆的夸贊放在心上。
年已三十五歲的他才直到去年將將邁入了練氣七層,成了重明真傳。這速度對于一個四靈根修士而言,自稱不得慢。但若要與同是四靈根的段安樂相比,卻是遠遠不如了。
后者與他同歲,修行得還是《青木寶光引》這門洪階功法,但這修為卻已來到了練氣八層,成為了小輩之中繼康榮泉后下一個筑基種子。
不說段安樂了,便連在重明城做鎮守四師弟靳世倫去歲業已修行到了練氣六層,只是刀法品階差了一籌,才敗在了已經成為真傳弟子的明喆劍下。
不過這畢竟是擂臺比試,而非生死搏殺,不然二者這勝負卻也難說。
蓋因靳世倫自暫放了庖師手藝,在重明城潛心修行的這些年里,確是打殺了不少聲名狼藉的過路野修。
畢竟平、斤二縣這些年內便算世道再太平,這進境甚快的邪法也是不乏人修的。
這些惡修們比起從前,無非就是更小心謹慎些,行事也半點不敢張揚罷了。一般而言,只要東一家、西一戶的掠些凡人做個血食,平常人家也不怎么會管。
凡人本就脆弱而繁多,這點數量微乎其微,都難影響兩縣縣衙針對各家的考評。
但這一套在重明宗治下卻是難行得通,靳世倫當年縱是修行了庖師一道,但庖師也是離不得刀的,亦代表著這位當年的白衣少俠心中那顆俠義之心也從未放下。大概就在兩年以前靳世倫修為才止練氣五層,為了追襲逃敵,便就被下套引到了一處邪修老巢之中。
但這群惡修卻是因了靳世倫的修為低微,便就小覷了這位重明掌門的四弟子。
孰料這一下卻是吃了大虧!
須知道,縱是刀法天賦并不出眾,但靳世倫卻也甚愛之。《靈刀法選》這部刀法雖然品階不高、只是荒階中品,但靳世倫卻已將其融會貫通,修行到了圓滿之境。
是以饒是陷入了如此絕境,靳世倫單刀赴會,也已斬殺了連帶修為已至練氣七層的邪修頭目在內的八名惡修。
也就是靠著這顆對刀法的赤誠之心,靳世倫才撐到了段安樂等人的支援。哪怕待得后者帶人趕到邪修老巢的時候,靳世倫早已岌岌可危,被染成了一個血人。但他也仍未有半點屈從之心,照舊殺氣騰騰的與一眾惡修亡命廝殺。
但這回冒進之舉也令得靳世倫受了斥責,便連蔣青都在贊賞之余嚴聲告誡了其一通
這些年來,類似事情不止一樁,只是都不如上述兇險罷了。也因于此,靳世倫手中的步光早已被顆顆惡修的血水,滋養成了一柄煞氣十足的兇器。
是以裴確也才覺得,若是上次小比不計手段,亡命廝殺,明喆未必能是勿論修為、法器、功法、道術都比其弱了一籌的靳世倫對手。
便是在小比上頭出盡風頭、奪了頭名的裴確,其內心也不覺得能夠穩勝這位四師弟。
說起來,康大掌門卻是慧眼如炬。收下來的四個徒弟里頭,沒有一個是給他丟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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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喆未有聽到裴確吹捧回來,心頭稍顯失望,轉頭往前方看去,遠眺已經能看得清楚七星派的牌樓。
“裴師兄、明師兄,七星派設的卡子快到了。”回到了商隊中間的杜青高聲呼道。
“嗯,明師弟,將常例備好了。”裴確算得出本就不多的利潤又少了一筆,情緒便又低了些,朝著明喆低聲言道。
而今重明宗是強盛了許多,但畢竟強龍難壓地頭蛇。似七星派這樣的經年筑基門派便是明面上不敢得罪,這私底下也有的是惡心手段可用。
“行商路上最怕的便是招惹上這些麻煩。”這是當年賀德宗在世時常教導康大掌門的肺腑之言。
是以重明宗自段安樂從賀家手中接過商隊伊始,便從來沒有做過這類丟了西瓜撿芝麻的事情。
然而這一回七星派駐守關卡的弟子,見了杜青手中高舉的那面六葉青蓮道旗過后,卻是瞬間變了臉色,非但將常例退回了領頭的裴確手中、連稱“不敢”,還遣人去稟報了宗門師長。
裴確等人揣著大半肚子糊涂和小半肚子不安,在兩刻鐘后,便等得了一名七星派筑基親迎。
“竟是筑基真修相迎?”裴確有些詫異,他只不過是重明宗內一個兼了商隊主事的真傳弟子,又非是金丹上宗的嫡傳,應不會有這樣的牌面才是。
“敢問小友高姓大名,師承何人?”說話的七星派筑基面生黃眉、面容和善,卻是裴確少見的和煦前輩。
“晚輩裴確、家師康公諱大寶。這是晚輩的兩位師弟,明師弟師承本宗蔣青蔣長老,杜師弟資歷頗深,諸位長輩都曾夸贊。”
聽得裴確言過之后,黃眉筑基面上的笑意便就更濃了一分,只聽他輕聲言道:“原來是康掌門與蔣長老的高徒,今日得幸相見,確是有幸。”
二人俛首自謙,杜青雖未被提及,但也只得跟著動作。
黃眉筑基顯要比眾人預料中還要熱情,非但不收過境常例,還大擺宴席。于情于理,裴確等人都拒絕不得。
席間除了黃眉筑基這位前輩主陪之外,七星派還有一名筑基作陪,這規格顯是非一般的高。
裴確摸不著頭腦,便只得先不管,隨著兩名真修將一杯杯靈氣充裕的靈酒灌進肚腸,好把里頭的疑慮沖淡。
這一通酒宴直從午間開到了半夜,非但將裴確、明喆弄成了個爛醉如泥,便連蒯恩這個蹭席的外人都得了好處,被滿肚子的靈酒靈膳脹得動彈不得。
跟著重明商隊發財的散修們更是不堪,差點便被琳瑯滿目的靈膳、靈酒感動得涕泗橫流。
裴確直醉到翌日傍晚才醒,推開了緊挨在身上、未著寸縷的俏婢過后,他便開始急切地搜尋、查看起來了商隊內眾人的境況。
排摸完后他便徹底放心了,除了各個都享盡了艷福之外,其余的倒是無甚好說。
至于重明商隊這次所攜帶的貨物,七星派更是分毫未動。
“這事情倒是怪了”直到此時,裴確的滿肚子狐疑都未消減半分。
畢竟這七星派好歹也是經年的筑基勢力,又非是如裴確先前帶隊路過的長云馬家那般,筑基老祖將死、陷入了風雨飄搖的境地,沒道理會對他們這支小商隊如此禮遇才是吶?
“難道他家也跟馬家一樣,也想與我家做個姻親?”裴確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來馬家老祖馬文涵那張溝壑縱深的老臉來。
就在裴確陷入沉思之際,昨日殷切招待的那黃眉筑基便又笑盈盈地尋了過來。
“晚輩多謝前輩款待,卻是受之有愧。”面對陌生真修,裴確可不敢玩笑半分。此時他擺出裴家世代遺傳的那副土木形骸的正經模樣來,倒是賣相十足。
“哈哈,小友何其自謙。左右時候已晚,還不如再歇一日。”黃眉筑基未給裴確反駁的機會,便就又熱絡得招待了一天。
次日裴確叫上明喆、杜青,糾集好了連帶蒯恩在內還對此地戀戀不舍的商隊人馬,便再不顧黃眉筑基勸留,只推脫家中長輩召見,一定要走。
后者無有辦法,竟還出門相送了一陣。這事情著實詭異,直到臨了之際,黃眉筑基才算為裴確等人解開了疑惑。
“小友回去見了康掌門后,還請替老夫帶個話。便說七星皮甸,欽慕康掌門風采已久,改日定當登門拜會。”
“家師已然出關了么?”
“小友竟不知道么?”
裴確的話甫一出口,這下便使得皮甸也跟著前者一起詫異了。
隨后只聽他言道:“大概是五日前,不知因何,定州玄月門掌門獨女與貴宗蔣長老在平戎縣戰了起來。該女不敵,被蔣長老當場陣殺,隨后玄月門掌門便領門中諸位筑基長老,冒險越境來犯。”
皮甸說到此處重重一頓,語氣中難掩驚詫:“堂堂假丹,竟被貴宗太上長老黑履道人、康掌門、蔣長老三人聯手擊傷。
而玄月門一眾筑基真修亦跟著死傷慘重,現今都只能敗退回玄月門山門大陣,畏縮不出了!”
“啊?!”重明諸修聽聞過后當即震驚不已,久久未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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