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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修仙:我為黃皮道主 328、陽極現世、再回十萬大山
此刻,在這京城數百里之外。
陳黃皮懸浮在天上,對面的弱水黑河之神在慢慢交待它所知道的事。
但它交代的不詳細。
很多事它不敢說,只能是:我推測,我懷疑,我認為。
就是沒一句是我親眼所見。
陳黃皮聽了半天只覺得越來越頭大。
“你好歹也是弱水黑河之神,十萬大山派的上號的邪異。”
“結果說來說去都是在繞圈。”
陳黃皮怒視這邪異,不忿的道:“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我人就在這里,有我為你做主,你就是說破了天,難不成還有天雷來劈你不成?”
“說不定還真有。”
弱水黑河之神低著頭,畏懼的指了指天,說道:“天地異變未曾結束,正是蒼天紀元和黃天紀元的交替階段,我是真不敢亂說話。”
“呸!沒骨氣!”
黃銅油燈勃然大怒:“你這河神真是個賤骨頭,十萬大山怎么出了你這樣的邪異,這里是外界,怕個卵啊!”
“九冥神燈大人,您難道不怕?”
弱水黑河之神有些遲疑,它如今也看出來了,這九冥神燈大人之所以和它記憶里的那般可怖、那般神異有所不同,或許是因為記憶被抹除。
其力量也被削弱到了極致。
但關于那位,這九冥神燈肯定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除非,是這外界真有什么不同之處。
黃銅油燈一眼就把這河神的心思看透了七八成,便故意道:“外界和咱們十萬大山不一樣,觀主他老人家出不來的,有些話他老人家聽不見。”
“不錯,師父年紀大了,有點耳背很正常。”
陳黃皮在一旁補充道:“你看我和黃二在外面亂跑,亂惹事,師父都不管我們,你就放心大膽的講個明白吧。”
“這不對吧?”
弱水黑河之神疑惑道:“先前九冥神燈大人逼我現身之時,不是說觀主他老人家就在外面看著嗎?”
說到這,它看陳黃皮和黃銅油燈的眼神都有點不對了。
對這一人一燈。
它是真沒半點壞心思。
哪怕是不在十萬大山,哪怕以它那些詭異莫測的能力,真是對上,不見得會落得一面倒的趨勢,可它也沒有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但聽這一人一燈的路數。
怎么好像,對自己有點想法?
“你這是什么意思?”
陳黃皮皺眉道:“十萬大山是我們的家,你我是家人,你也不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陳黃皮只會給家人們送福利,你不會覺得我在騙你吧?”
“本家,算了算了。”
黃銅油燈黯然的道:“邪異隔肚皮啊!你和家人心連心,家人和你玩腦筋。”
在一旁。
自這弱水黑河之神出現以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杜如歸眼神十分異樣。
他這是看出來了。
陳黃皮的來頭的確大到沒邊。
連這弱水黑河之神,都對其畢恭畢敬的。
要是換做被人,怕不是早就被宰了。
而現在,陳黃皮卻和這黃銅油燈合起伙來忽悠這弱水黑河之神。
一時間,杜如歸竟有種錯覺。
這弱水黑河之神,是個從十萬大山剛出來,雖說存在的時間許久,但心思沒有那么深沉,是個淳樸的山里娃。
而陳黃皮和黃銅油燈,則是心黑臉厚的外界賊子,把這弱水黑河之神吃的死死的。
“咳咳……”
杜如歸故意咳嗽了幾聲:“這位河神,老夫說句公道話。”
那弱水黑河之神立馬看向了過來。
它的神色陰冷,它的目光殘忍。
這是個人,活生生的人,人說的話它信不過。
要不是這人跟在陳黃皮身邊,它已經忍不住上去一口將其腦袋咬下,細細品味了。
要知道,它從十萬大山跑出來以后,可是沒怎么敢拋頭露面,也就最近覺得安全了,才逐漸試探性的現身。
陳黃皮看了一眼杜如歸。
他心中一動,立馬怒道:“杜如歸,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在你看來,我是在誆騙河神不成?”
杜如歸冷冷道:“陳黃皮,老夫與你雖說有約定,但也不是你的胯下走狗,這京城誰不知道老夫杜如歸想來嫉惡如仇,眼里見不得任何沙子。”
此話一出。
弱水黑河之神有些迷茫了。
聽這杜如歸的意思,陳黃皮的確準備忽悠自己?
嗯……這杜如歸是個好人。
那就等他和陳黃皮分開,自己吃他的時候讓他少些痛苦。
黃銅油燈不可置信的道:“杜老頭,我們待你不薄啊!我們也沒騙這河神,觀主真的沒法從十萬大山里出來。”
杜如歸道:“老夫這人公允,雖不知你們是不是在騙這河神,但這事有個公道的法子能解決。”
弱水黑河之神道:“先生請講明白一些。”
它已經叫上了先生。
足以見得其傾向。
這讓陳黃皮和黃銅油燈神色微變。
杜如歸道:“說來也簡單,它們不是說,觀主聽不到嗎,那讓它們說些觀主的壞話不就是了,老夫雖不知道觀主是何等存在,但爾等如此畏懼,想來是有其獨到之處。”
“若是不敢說,那便是怕了,是在說謊。”
“先生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弱水黑河之神聞言,欣喜的走上前,流著口水,貪婪的在杜如歸身上一掃而過:“若不是將你化作邪異,會使得你失去自我,我都想讓先生與我相伴了。”
杜如歸拱手笑道:“河神抬愛了,老夫不過是仗義執言而已。”
“嗯,你很仗義。”
弱水黑河之神說完,便一言不發,直勾勾的盯著陳黃皮和黃銅油燈。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你們要是不說觀主壞話,那就是假的,是在騙自己。
自己絕對不會將自己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交代出來。
陳黃皮見此,無奈的道:“人是人,邪異是邪異,你這河神不信自家人,反倒是相信他人,你讓我很失望。”
說罷,他冷著臉道:“但我可告訴你,我的確是將你當家人對待,不曾有騙你的意思。”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為自己證明。”
陳黃皮抬頭看天,大聲的道:“天道在上,我陳黃皮在此發誓,我師父陳師道若是能出的了十萬大山,便叫我不得好死!”
黃銅油燈也道:“觀主偏心,煉黃一的時候用的十方無影金,煉我的時候卻都是些邊角料摻和店首山銅應付了事,這事我記他一輩子!”
“若只是如此,你這般記恨觀主是否有些太過了。”
杜如歸適時拋出了新的話頭。
黃銅油燈立馬接上:“你懂什么,觀主的心眼比本燈的馬眼都小,你看看本燈這傷,都是觀主打出來的!”
“我就這么說吧,觀主要是在這里,本燈當場就要撒泡尿呲他身上!”
“看來這觀主的確不在外界。”
杜如歸轉身對弱水黑河之神說道:“否則的話,這一人一燈斷不敢如此。”
“那為何它先前說觀主就在外面看著?”
“當然是騙你的。”
黃銅油燈懶洋洋的道:“不然萬一你躲在水里不出來,我們還不是拿你沒辦法。”
“原來是個誤會。”
杜如歸點點頭:“河神,我不知你們的關系,可也知道你們不是什么仇家,否則見面便會打起來,如今誤會解開,那便說個明白吧。”
弱水黑河之神有些感動的道:“多虧了先生,否則小神就真要誤會了陳黃皮和九冥神燈大人的一番心意,他們是真的將我當家人。”
這河神雖然強大,但到底是因為其天性,視人如血食。
它和人接觸的不多。
見了也就是一巴掌拍死的路數,自然也就不會被忽悠,也不知道人心的險惡。
此刻,陳黃皮,黃銅油燈,杜如歸。
連招呼都不用打,便一唱一和的把它套進去了。
“沒想到這杜老頭還挺上道的。”
黃銅油燈在心中對陳黃皮道:“本家,這人也是個人才啊!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這么陰險。”
陳黃皮道:“都是家人,哪有什么陰險不陰險的說法。”
杜如歸笑而不語。
他年輕的時候可從來不玩什么陰謀詭計,向來是用拳頭說話。
年紀大了倒是不喜歡打打殺殺了。
不過,他之所以和陳黃皮一唱一和,卻是的確也想知道這十萬大山,觀主,還有種種辛密。
不是杜如歸飄了。
而是,人都是有求知欲的。
越是天大的秘密,就越是想要窺探一二。
這窺探的爽感,求知的欲望,讓杜如歸有些無法自拔。
他不怕死,也不覺得這種行為是在冒犯。
頂多是打個擦邊球而已。
這時候,那弱水黑河之神也下定了決心,開口道:“陳黃皮,有些話我還是不敢說。”
陳黃皮聞言,握著洞虛神劍的手都捏的咯嘣作響。
嗡!!!!
洞虛神劍感應到了陳黃皮的憤怒。
剎那間,便有道道劍氣在劍身上肆虐,仿佛下一秒就要斬了這弱水黑河之神。
黃銅油燈更是怒道:“你他娘的什么意思?耍我們是吧?”
“不不不。”
弱水黑河之神見這劍拔弩張的一幕,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敢說,但是陳黃皮可以自己去看。”
“我明白了。”
陳黃皮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讓我進入你的記憶里對吧?”
“正是如此。”
弱水黑河之神道:“觀主雖然不在外界,也聽不到,看不到我與你們交談,但我骨子里還是怕的,況且有些事我確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你自己去看。”
“而且我還有一個要求。”
“事后,咱們就此別過,就當從來沒見過。”
“行,我答應你!”
陳黃皮滿不在乎的擺擺手:“來吧,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往我十萬大山的大河里投毒害我師父!我的凈仙觀絕不允許有這種叛徒!”
沒從這弱水黑河之神口中聽到太多有用的東西雖然很失望。
但自己親眼去看,到是正中下懷。
弱水黑河之神不在遲疑,伸手將腦袋里,取代了腦漿的那些黑色丹丸取出一枚。
這丹是天毒丹。
原本無色無味,可它被弱水黑河孕育出來以后,這丹也變了顏色。
天毒丹里有它的記憶。
“且服下此丹。”
弱水黑河之神道:“我會為你護法,讓你的心神能安穩融入我的記憶里。”
陳黃皮有些警惕的道:“你這丹藥不會是要害我吧?”
弱水黑河之神道:“我不敢。”
陳黃皮道:“我不信。”
“那你要如何?”
“你和我簽,不對,你煉我的豢狗經,這樣我死了你也得死,如此我才信你。”
“這……”
弱水黑河之神是見過陳黃皮在丹田世界施展的豢狗經的,它知道那是一門很邪門的功法,若是煉了,就真的不得自由了。
黃銅油燈道:“怎么,你難道心里有鬼,所以不敢煉?”
“你別怕,咱們都是家人,大不了時候給你解除豢狗經就是了。”
“且容我想一想。”
弱水黑河之神看向杜如歸:“先生,你是好人,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為何忽然變成我要為自己證明,你覺得我該不該煉?”
杜如歸笑道:“家人就應該有家人的樣子,你先前誤會了他們,現在他們不相信你,這很正常,也很合理。”
“那先生你煉了么?”
“老夫并非他們家人,為何要煉?若是的話,煉又何妨?”
“先生說的有道理。”
弱水黑河之神不再遲疑,便問陳黃皮要來豢狗經的下卷。
隨后,它只是運轉了一次。
連幾個呼吸的功夫都不到,便瞬間將這功法煉成了。
隨后,它便看到陳黃皮、還有黃銅油燈都松了口氣,然后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不知道為什么,它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豢狗經,一定會給自己解除的對吧。
“放心,一定會解除的。”
陳黃皮笑著道:“我說話像來是作數的,況且我還有許多事做,帶上你反倒是束手束腳。”
說罷,他便接過那黑色的天毒丹一口服下。
“陳黃皮,你感覺怎么樣?”
“挺潤的,入口即化,味道還不錯,有點甜絲絲的。”
“就是有點怪怪的。”
“哪里怪?”
“怪剌嗓子的……”
下一秒。
陳黃皮干噦了一聲,便有黑色的霧氣從他口中噴涌而出。
整張臉都變得漆黑一片。
然后,在黃銅油燈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陳黃皮兩腿一蹬,眼睛瞪大,直接從天上墜了下去。
并且,其周身黑煙滾滾。
那不是他腎廟里的黑煙,而是天毒丹的毒霧。
就像二師父白袍老道當時吃了天毒丹以后,噴出青色霧氣的感覺一樣。
“為何會這樣?”
弱水黑河之神不知所措的道:“吃了這天毒丹,他只會心神沉入我的記憶之中,不會有這般變故才對。”
“你不知道?”
黃銅油燈怒不可遏,大吼道:“你不知道你還讓陳黃皮吃你的天毒丹?我告訴你,他要是出事,本燈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吧,它瞬間化作一道金光,直沖陳黃皮而去。
不過,它快,還有比它更快的。
只是眨眼間的功夫,一尊巨大的骸骨之軀便憑空出現,將陳黃皮用雙手捧住。
“阿鬼!”
“契主沒事。”
索命鬼很冷靜的道:“你修煉了豢狗經,若是契主死了,你也會死。”
黃銅油燈怔住,它雖知道索命鬼說的是對的,但還是抑制不住心里的不安和焦躁。
可就在這時。
杜如歸突然開口道:“等一等,你們快看,這天上的紅月是什么情況?為何變得忽明忽暗了起來。”
此話一出,黃銅油燈和索命鬼,還有那弱水黑河之神,齊齊抬頭看向夜空之中。
只見那高懸的紅月,此刻變得朦朧無比,若隱若現。
而在這輪紅月的后方,一輪烈日正在緩緩升起。
黃銅油燈見此,愕然無比的道:“日月同天,白天和黑夜混淆,這,這他娘的是陽極!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九次陽極過后,便代表了天地異變的結束。
如今,這是第三次。
恰巧就在陳黃皮服下天毒丹后,同一時刻出現。
黑霧漫天。
陳黃皮恍惚之中,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都融化了。
從皮肉,到骨頭,再到五臟六腑全都消失不見。
最后,則是他的神魂。
這黑霧好像要將他的一切都融入進去。
或者說,是他要融入這黑霧之中。
但就在這時。
忽然……
陳黃皮的腦海之中,那許久不曾出現的金黑色、花鳥魚蟲一般的文字猛地冒了出來。
這些文字是活的。
一出現,那些黑霧便如同冬雪遇驕陽一般瞬間融化。
一幅幅畫面,一道道光影在陳黃皮面前浮現。
他定睛一看,便看到了這弱水黑河之神和自己見到的這段記憶,他也知道了弱水黑河之神的種種念頭。
“它竟然如此淳樸?”
陳黃皮訝然的道:“我還以為它有過壞心思,沒想到從頭到尾,竟然心口如一,說什么就是什么,連半句騙我的心思都沒有。”
一時間,陳黃皮竟然有種羞愧的感覺。
好在這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
陳黃皮很快就被弱水黑河之神的記憶轉移了注意力。
“不是這一段。”
“我要去天地異變剛開始的那段記憶!”
陳黃皮心念一動,弱水黑河之神,在天地異變后,還未曾變成邪異之時的記憶便立馬浮現了出來。
隨后,他一頭扎了進去。
嘩啦啦……
隨著一道道光影破碎,隨著黑霧的徹地消散。
陳黃皮頓時感覺眼前的景象變得明亮了起來。
有鳥語花香,有晴空萬里。
有微風吹拂而過,大到如海一般的弱水之河浮現在了陳黃皮眼中。
他放眼看去,一片海波蕩漾。
周遭更是有參天的樹蔭成片成片的生長,只是那些山岳地勢卻又和他記憶里的不太一樣。
“這是天地異變剛開始的時候。”
陳黃皮看了一眼天上,他看到了烈日炎炎,便心中明悟:“陰陽顛倒,日夜混淆,六天六夜已經結束了。”
師父帶著凈仙觀的道人和神明來十萬大山造神。
那是天地異變之前幾百年前的事。
天地異變,是從日夜混淆,六天六夜結束之后,也就是陰極為開始。
陰極共有六次,陽極則有九次。
在外界,陰極早就結束了。
但在弱水黑河之神的這段記憶里,陰極才剛剛開始。
“不知道易輕舟,許青山他們怎么樣了。”
陳黃皮低聲道:“想來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都變成邪異了吧,這時候,我應當還沒有出生,還是一顆蛋的樣子。”
說著,陳黃皮便走到了弱水之河的邊上。
這時候的弱水之河,還沒有被那戴著金色面具的道人投入天毒丹,因此河水清澈無比,甚至還能看到水中游動的魚兒。
“咦?這河面上怎么有我?”
陳黃皮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他明明只是在弱水黑河的記憶里。
可現在,水面上竟然倒影著他的面孔。
但仔細一看卻又有些不一樣。
水面上的陳黃皮面容冷峻,眉心有著一道金黑色如同豎眼緊閉的紋路,如墨如瀑的發絲隨意披散在身后,身穿一身黑色道袍。
這和他的本相極為相像。
但卻好似蒙上了一層灰霧一樣,只看一眼,就有種陰冷可怖但又混雜著神性的古怪之感。
“這是我的六陰神!”
陳黃皮恍然大悟:“沒想到在這段記憶里,我竟不是單純的心神被拉進來,而是以六陰神的狀態進來的。”
六陰神陳黃皮其實早就煉成了。
他第一次去黃泉陰土的時候,把還魂寶玉當飯吃,吃的六陰神都撐得慌。
因此,白袍老道,也就是二師父才會說陳黃皮已經陰陽不調,得先出六陰神,再行五臟煉神法。
眼下六陰神沒出,但陳黃皮卻以這般詭異的方式提前動用了起來。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奇異。
陳黃皮劍指一并,一道灰色的劍氣便瞬間從他指尖鉆了出來,這劍氣并沒有實質,就像是陰影一般,只是一劍掠過周遭樹木。
那些樹木瞬間便失去了生機。
就好似,一夕之間,便走完了一生一樣。
陳黃皮訝然道:“二師父說,六陰陰不死,六陽陽長生,可我這六陰神的力量只有死意?沒有不死的感覺。”
“難道意思是,死了就不會再死?”
他有點想斬自己一劍試試,但左右一琢磨,卻又覺得不妥。
萬一真死了呢?
自己殺自己,聽著感覺怪怪的。
而且以前去狐貍山神記憶里的時候,自己的確傷到了自己,讓邪道人拿走了自己的一滴血。
想到這,陳黃皮便不再動拿自己做實驗的念頭。
“也不知道那個道人什么時候才會出現,我不想在這里干等著。”
陳黃皮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自他以六陰神的方式,來到這弱水河神記憶里、天地異變剛開始的十萬大山。
不知為何,他感覺有種說不出的悸動。
弱水之河是十萬大山最大的河流。
其邊際究竟在什么地方,這河面到底有多寬,陳黃皮實際上是不清楚的。
他只知道,十萬大山的所有河流,實際上都是這條河的支脈。
只是只有這主脈有毒,入之者死。
其余的河流反倒是很正常。
十萬大山有殘民,有飛禽走獸。
這些生靈都需要喝水。
想來,師父的仁慈不僅只是給了自己,同樣也會給這些生靈。
也就是說,實際上弱水河神的記憶,是連同十萬大山許多處的。
只要十萬大山有水流過的地方,其自古以來存在的信息,都會烙印在它的靈魂深處。
“我要回凈仙觀一趟!”
陳黃皮道:“或許我還能見到清醒的師父!還有黃二,要是運氣好,舊觀還沒有出現,那我還能看到師父的那些寶貝!”
越說,他越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
“走!”
陳黃皮看向了玉瓊山、凈仙觀的方向。
整個人化作一道灰色的遁光,以極其恐怖的速度飛遁過去。
家的方向,他從來都不會忘記。
而在六陰神的狀態下,他的速度更是快到極致。
幾乎是眨眼間,就掠過山川河流。
“十萬大山竟然這般景秀壯麗。”
“我以前怎么沒有注意到。”
這次以另一種方式,回到一萬多年前的十萬大山,雖說是故地重游,可陳黃皮所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新鮮的。
“葬神墳還沒有出現。”
陳黃皮飛遁到了一處巨大的空地處。
這里四面環山,中間則是一片低洼的谷底,甚至還長滿了不知名的果樹。
但他記得很清楚。
這里就是葬神墳原本所在的位置。
“所以葬神墳究竟是誰弄出來的?”
陳黃皮落在此處,他伸手從果樹上摘下一枚果子,這片記憶和當初狐貍山神的記憶不同,又或者是六陰神的原因,并不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很多事,他都能去做。
“呸,好難吃的果子。”
陳黃皮嫌棄的將那果子丟在地上,還好一萬多年以后,沒有了這些奇怪的果樹,不然味道如此難吃,傳出去豈不是會讓人覺得,他的十萬大山是什么貧瘠之地。
“等一下。”
陳黃皮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這時候葬神墳還沒有出現,也就是說易輕舟在內的三千仙人,實際上都沒有被葬進十萬大山里。”
“舊觀里也沒有那座引動蒼天死氣的大陣。”
“那九件重寶,還有易輕舟他們,現在又是什么狀態呢?”
“還有師父,現在的他是不是還沒開始合道。”
來到葬神墳這地方。
實際上就離家不算太遠了。
陳黃皮知道,這記憶里的時間其實是最不值錢的。
哪怕是待個幾百年,放在外面或許也只是一瞬而已。
他開始尋找一些記憶里熟悉的身影。
比如說,劫眼。
但這時候的劫眼并未誕生。
他又想去尋找,邪異們的坊市。
他記得,那是一處山澗,并且看著很像是被一劍捅出來以后形成的。
他以前覺得那是師父的佩劍、洞真弄出來的,可黃銅油燈卻告訴他并不是。
他繼續尋找,可卻失望的發現,他自記事以來熟悉的事物都找不到。
就連邪異都沒見到一個。
“天地異變剛開始的時候,十萬大山竟然是這樣的嗎?”
陳黃皮道:“河神的這段記憶,究竟是在什么時間點。”
他忽然有些后悔。
師父說的是對的,自己確實是個急性子。
或許就不該一上來就跑到這么久遠的時間節點,而是從未來慢慢的往前推。
可事已至此,他也無法再退出這段記憶,只能順流而下。
而就在這時。
陳黃皮忽然眉頭一皺。
他感覺到了一股詭異的氣息。
那氣息極為強大,也極為可怕。
而且充斥著一股讓他極為討厭的感覺。
此時此刻,在百里之外。
一具穿著黑色僧袍,袒胸露乳,卻沒有頭顱的軀體,正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北方逃遁。
這是一尊佛。
一尊極其強大的佛。
但它的佛首被斬去,如今的它已經死了。
并有化作邪異的征兆。
在它脖子和腦袋的斷口處,有白色的光在環繞,那光極其鋒利,是純粹到極致的劍氣所化,即便以它的力量也無法使之愈合。
“南無阿彌陀……”
這尊佛舉手投足之間,有兩尊虛幻的佛影在旁念誦佛號,試圖延緩其化作邪異的速度。
但卻沒有佛字。
因為它已經不是佛了,它的舍利,它的果位全都留在了那個地方。
那把劍,跟在那位的身邊太久了。
以至于,它的殺性,它的力量都比最初的時候要強大的太多,那位甚至都不曾真正出手,只是提劍一斬,就將這尊佛的腦袋斬了下來。
突然。
這尊佛停下了腳步。
因為在不遠處,一個恍若神人的少年攔住了它的去路。
那少年神色冷峻,光是站在那里,就好像和天地融為一體一樣。
并且,其氣息也有種說不出的驚悚感。
好似,這少年代表了陰陽之中的陰一樣。
“邪佛的身軀。”
陳黃皮看著這邪佛出身,他心中暗忖道:“黃二當初說它堪比仙人,可現在看來,黃二實在是太小看它了。”
邪佛,實際上也就是今世佛主。
今世為尊,過去和未來則次之。
三佛合一,便是近乎于道的佛主。
黃銅油燈是在十萬大山被煉制出來的,它見過的道人都是仙人,見過的神明都是正神,而非人造的二代神明。
在它的概念里,觀主之下都是仙人。
而且當年觀主出手的確只有一劍,自然沒有看出這邪佛的底細。
“施主要攔貧僧?”
這邪佛的左右,有過去佛,今世佛的虛影開口。
一出聲便是靡靡佛音。
佛音之中,充斥著度化,皈依的意志。
若是以前,陳黃皮斷然會被這佛音影響心智。
說不定會被當場度化。
可他現在是六陰神的狀態,不僅整個人氣質大變,而且完全免疫了這般詭異的力量。
陳黃皮搖搖頭:“我無心攔你,只是想知道,你是從何處來,又要到何處去?”
那邪佛之軀見這陳黃皮不受影響。
頓時也無心與之交惡。
它看不出陳黃皮的底細,只覺得此人好似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怪誕之意。
仿佛對方和這十萬大山是一體的。
但又覺得不太對,更像是這十萬大山在圍著他轉似得。
“貧僧自萬佛山而來,要往北邊去。”
邪佛之軀雙手合十,不再發出那詭異的佛音,用正常的語氣道:“施主又是從何處而來,要到何處去呢?”
陳黃皮道:“我從南邊來,稀里糊涂就和你撞上,不過我還沒想好我要去哪。”
實際上,他沒有說實話。
這邪佛之軀看了出來,但它也無心說破。
便讓開道路,伸手道:“玉瓊山,凈仙觀是個好去處,施主想來也是為了那東西而來,貧僧貪心,想要將其度化結果落得這般下場,施主若是有心,那便去吧。”
陳黃皮不置可否,他不接話,轉而問這邪佛:“北邊有什么?萬佛山嗎?”
西域佛國明明在西邊。
這邪佛不老實,不說實話。
“北邊有一條路。”
“那條路通往很多地方,貧僧要借這條路,尋找一處能沉睡的寶地。”
說罷,邪佛之軀便不再理會陳黃皮,轉而繼續向著北邊走去。
它只是無心和這尊神人一樣的少年交惡。
不代表它忌憚,畏懼陳黃皮。
就算如今被斬去果位,斬去舍利,它也依舊是一尊佛。
陳黃皮沒有阻攔,只是默默的注視著這無首邪佛的背影。
“它竟然連我是誰都看不出來。”
“只可惜我斗不過它,否則的話,我定要它好看。”
陳黃皮很討厭這邪佛。
因為他心里太清楚不過,這邪佛這次來十萬大山,就是為了度化自己的。
邪佛臭不要臉,問師父討要自己。
師父不理它,它就在山門外念經,結果惹的師父生氣,提劍將其腦袋砍下掛在山門上。
“算了,畢竟只是一段記憶。”
陳黃皮心中道:“且放它一馬,日后若是有機會,殺到它的萬佛山,踹了它的佛位!”
邪佛的出現倒是對他沒什么影響。
他也不關注佛的事。
不過,陳黃皮卻也知道,現在大概是個什么情況了。
道人們應該都還在。
洞真也在,師父也在。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自己。
想到這,陳黃皮向前一步踏出,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而待他離開后不久。
那尊邪佛卻又忽然出現。
“貧僧在這少年身上感覺到了一絲佛意。”
“只是那絲佛意好似和貧僧如出一源。”
“莫非,這少年與貧僧有緣不成?”
邪佛有些捉摸不透,便伸出厚實的手掌,手掌上一道圓光浮現,如同水面一般泛起了漣漪。
這是佛的圓光術。
能倒映過去、現在、未來。
邪佛是今世佛主,自然倒映的是現在,它想看看陳黃皮的底細。
可讓它極為吃驚的是,這圓光術之中,卻沒有陳黃皮的身影,就好似這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不僅如此。
在它身邊的那兩尊過去,未來佛的虛影也施展起了圓光術。
然后,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過去未來,都沒有這少年。
“近乎于道?”
邪佛渾身一震,立馬頭也不回的向著北方走去。
它有些恐懼,又有些不可置信。
過去未來現在都不見,這分明就是跳出時間長河,近乎于道的存在。
這天地之間近乎于道的存在,就那么幾位。
什么時候又多出一個了?
另一邊。
陳黃皮此刻也遠遠的看到了云霧繚繞的玉瓊山。
山巔高聳入云。
山上青衫成峰,瀑布流水、儼然一副仙家氣象。
而在這山上,更有一座龐大的道觀存在。
一座座偏殿,側殿,丹方,藏經閣坐落在山上,此時烈陽高照,整座凈仙觀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輝之中。
陳黃皮落到了山腳下。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家看看了。
他很想念師父,也懷念兒時經歷的一草一木。
陳黃皮拾階而上,在走到山門處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
巨大的山門上刻著三個大字:凈仙觀。
而山門的左側石柱上光潔如玉。
陳黃皮記得,他小時候有一次下雨天在這山門下玩泥巴,結果不小心撞到了腦袋,氣的他拎了塊石頭把這石柱砸出了一個小缺口。
他伸手按在這石柱上。
感受著這石柱的本質,陳黃皮的臉色變得十分失落。
這時候的凈仙觀的一切都如黃銅油燈曾經跟他說的那樣,都是了不得的天材地寶,還有的是從大乾仙朝帶來的靈材打造而成。
就是一塊磚頭放在外面,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這石柱內有靈氣,極為濃郁的靈氣。
“真可惜,隨著天地異變的開始,這些靈氣都會消失。”
“是啊,靈氣會消失。”
“這是天地的復仇,下一個紀元不會再有靈氣存在了,或許到時候會有新的道路。”
聽到這話,陳黃皮抬起頭。
他看到了山門上掛著的一個佛頭。
雙目狹長,如同刀刻出來的一樣,面容慈悲,頭上有著許多肉瘤。
仿佛是看出了陳黃皮的心思。
這佛頭道:“這不是肉瘤,而是肉髻,貧僧歷劫十萬八千之數,便有十萬八千個念頭化作肉髻。”
“要你管?”
陳黃皮嗤之以鼻:“我愛叫什么叫什么,你這禿驢腦袋都被砍下來了,還有心思狗叫,等你化作邪異以后,看你還叫不叫的出來。”
佛頭聞言,怒視陳黃皮。
它可不是那僧人。
而是佛,是對方的舍利,對方的果位。
不是單純的腦袋。
“口出狂言,你將永墮十八地獄。”
“行,等我的陰間演化出來,我直接把你打進十八層地獄,你還想做佛,我告訴你,地獄不空,你永不成佛。”
陳黃皮嗤笑一聲,大步跨進過山門。
他厭惡這佛首,也知道對方以后的下場,自然懶得與其廢話。
可就在這時。
一尊尊巨大無比,如神似魔的輪廓在這山門的上空浮現了出來。
正是凈仙觀大殿內供奉的那些神明!
“來者止步!”
“凈仙觀重地,無觀主口諭,閑雜人等免進!”
“你們說什么?”
陳黃皮瞪大了眼睛:“閑雜人等?我回我自己家,還要口諭?”
眾神明們冷冷的看著陳黃皮。
其中,一尊身形壯碩,雙手掌心各有一只巨大豎眼的神明開口道:“汝乃何人,這凈仙觀如何成了你家?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今日便打散你的神魂,磨滅你的肉身。”
陳黃皮失笑道:“你問我是誰?行,那你聽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便要道出自己一連串的身份,如今他又成了拜靈天的教主,得組織一下名頭的先后順序。
可他還沒開口。
一個冰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傳觀主口諭,今日來客,皆可入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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