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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卵胎化 第727章 喪姑,靈吉祥
戊時已至,日色盡沉,城外西園,一處荒廢庵堂。
此處乃孤寂幽深之地,古木枝椏虬結,如鬼臂攫天,殘破庵門懸垂半朽匾額,上書“西園庵”三字,字跡模糊,隱有昔日佛門筆法余韻,如今卻黯淡無光,反為妖氛所侵。
庵堂深處,朽木腐草氣息彌漫,更混雜著絲絲陰冷。
但見堂中石龕傾頹,一尊殘破石佛半埋于塵埃,面目模糊,慈悲盡失,只余石質冷硬。
石佛空洞眼窩深處,有微弱綠光幽幽閃動,眨眼似的,非佛非道,顯出幾分妖氣,過了一會兒,似感受堂外動靜,綠光一斂,石佛重歸凡俗。
不多時,庵堂后墻根處泥土無聲翻涌,黑影從中蠕動,凝成一道身形。
此人發如枯藤,步履蹣跚,盤坐在石佛座下,目光掃過龕前破敗蒲團,略一沉思后算了一下時辰,忽見庵外人影晃動,笑道:“賢弟何時來到?”
庵外,兩道身影翻空落下。
姜虎彪撈起下擺,拽步上前,抱拳笑道:“我和幼弟黑梟剛剛來到,不知老哥怎約在這處地方?”
其實姜虎彪老早帶著黑梟過來,這處西園雖遜于金精山蓼花汀的清曠,卻也看得出來其中經營得法。
其園曲陌幽深,幾株古柏映新篁,數迭假山環碧沼。
前庭設三楹留客榭,中院構一處滌塵寮。軒納湖光,池涵天影。回廊窈窕,過水閣恍入畫圖;小筑蕭疏,近梅塢如棲巖壑。真是撫松待月宜烹茗,對竹鳴琴可逃名。
唯有這一處庵堂,孤寂荒廢,妖氛甚濃,了無趣意,讓姜虎彪興致都消減許多。
在石佛座下,那身影便是盜元君,其身外有一團灰霧飄著,隔絕元神窺視,他的眼神在黑梟身上停留幾息后,這才同姜虎彪說道:“賢弟怎這身打扮,大失悍勇陽氣。”
姜虎彪撣了撣身上文士服,道:“盜元老哥,你是不知,如今姑娘們都喜俏郎君,就算旁門異派之中的淫娃蕩女,也是專好這一口,我又不擅變身幻法,礙于身份又不能強取女子真陰,只能改變一下形象氣質。”
盜元君建議道:“我看你還是專心修行變身一法!”
“你這位幼弟,我倒從未聽過。”
“你這人閑話忒多,咱給你薄面,想你乃兄長故交才來于此,你不好生招待也就算了,說這說那,平白消遣于我,真當我是你藏靈派的雜魚小輩。”
盜元君被黑梟一通搶白給噎住了,聽到姜虎彪悄悄傳音,才知此子稟賦生來如此。
“哈哈,是我糊涂了。”
盜元君一副涵養極好的樣子,說道:“我之所以將人約來這荒僻處,除了盡些地主之誼,還是為了一樁機緣,待會兒眾道齊至,你們便知曉了。”
話音未落,墻角陰影忽如活水流動。
一人自黑暗中顯形,其身未近,便有股土腥氣撲面而來。再看其人,腰配劍器,衣冠儼然,倒比姜虎彪更有書生氣,就是氣質過于陰邪了些。
此人入堂之后,朝姜虎彪略一拱手,顯然是熟識之人。
等見到黑梟,有些遲疑,但在上首盜元君點頭后,似乎放下些戒備。
盜元君笑道:“張壽道友眉眼有喜,可是那件事情已經有了眉目,這里俱無外人,但說無妨。”
“是!”
那叫張壽的人,笑道:“道兄讓我打探的那位又啞又聾的番僧,果真是一直在西城門外妙音庵內借住,早年鬧出過死而復生的傳聞,差點被鄉人當成旱鬼給打死。
據說如今已經活到八十歲,身邊別無一物,就只有一部真字金經,無人可解其上文字。
這番僧的種種特征都與傳聞中的吻合,必是金臺山秘魔巖的那位靈吉祥尊者的身外慧身,這可是咱們的天大機緣。”
在黑梟這里,正側耳聽姜虎彪說著這張壽的來歷,這乍一聽到靈吉祥菩薩的身外慧身,兄弟二人俱是齊齊一愣,黑梟等愣神只持續一瞬,就裝作茫然之狀,問道:“靈吉祥尊者是誰?身外慧身又是什么?”
姜虎彪解釋道:“佛門中的能者一旦有了成就,常常隱其名諱事跡。
這位靈吉祥尊者乃西方佛脈大極樂寺中的一位能者,業已證就阿那含三果,永斷貪、嗔、癡三毒,曾經發下大愿,其身永住金臺山秘魔巖,不墜紅塵,直證阿羅漢四果。
因此平日積累善功,只以元神游行紅塵,尋那陽壽將盡、因果已了之凡軀,暫寄其中,號曰“寄身”或“應身”,又或是身外慧身。
以此暫寄之軀行善積德,廣種福田,待其陽壽自然耗盡,便收回元神,功德圓滿。
不過此身壽數一旦滿九九之數,若還不能以善緣之外力,令其應時圓寂,元神歸位,則此寄身便難舍斷,時日一久不免與塵世牽纏漸深。
縱使尊者道心堅固,亦恐沾染一絲滯礙,有礙那清凈無礙之金身,于證那阿羅漢四果的究竟功果上,平添波折,甚或需重新積累,方能滌盡塵染,再續前緣。”
“小道友。”
盜元君看向黑梟,開口道:“尊者神通廣大,此等身外慧身若是尋見,在其身功德圓滿,壽數滿九九之數時,為其了卻慧身,助其元神歸位,便可繼承此身外慧身之衣缽。
按照張壽道友所言,那番僧很是符合靈吉祥尊者的慧身特征,其身邊的真字金經很可能就是大極樂寺的六字真言之一,要是咱們繼承那等衣缽,將來不也能稱尊作祖。”
此言一出,聞聽之人俱是眼睛一亮。
黑梟聽了也是暗自點頭,可一想到真字金經還得和這些個異派妖人同享,心里大不爽利。
盡管他在心里告誡自己,靜觀其變才是上佳之策,可是極其辛辣譏諷的話控制不住的脫口而出。
“雖說寶物歷來都是有德有能者居之,也并不限定于哪一門一派,可萬難料想你們這種真炁雜而不純,元神陰而不明者,竟也是作這等奢想。”
“梟弟!”
姜虎彪正要勸阻,瞥見黑梟那不怒自威的面容,心中閃過父親、大哥,還有還有好幾個生平極畏極懼的人,一時沒了下文。
他暗自想道盜元君為人介于正邪之間,從不偏倚于那一方,涵養極高,素有大志,在藏靈派三代子弟中聲望頗大,曾被父親贊其有一派教主之胸懷。
以盜元君之胸懷,應當不會和梟弟一般見識。
盜元君沒有說話,但那張壽已是出聲,言語中極是不忿。
“真靈派下的子弟果然猖狂,凡是寶物都該你們獨吞不成?
即使你們真個強取豪奪,那也還要憑著自己的本領道行,分個強弱高下,就你身上那點肉身道行,也敢在我們這里虎口奪食。”
“你說對了。”黑梟此刻心里滿是狠意兇性,雙手抱胸的道:“凡是寶物,那就該是我得,這就是我們真靈派的天命,你張壽敢違抗這個天命嗎?”
“我”
張壽不是蠢人,不會中這文字陷阱。
他的師承算不得高深,已近乎散流,故而在此依附盜元君,要在藏靈派中掙個前程道途,見盜元君都忍了下來,自然不想再硬頂下去,只在口舌上討威風。
“依我來看.”
堂外來了一人,聲才到,其身更在聲前,飆現堂前。
“管它金經銀經,先合力弄出來是真。
屆時是分是搶,各憑手段便是,在此空爭,若是讓那番僧元神提前感應我等圖謀,嘿嘿,怕是誰也落不得好。”
這人話還未說完,盜元君和張壽已是齊齊起身相迎,面上頗多恭敬之色,口中更是大呼的道:“恭迎芙蓉仙城百丑喪姑駕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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