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7章 九宮山上的怒吼

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 第1377章 九宮山上的怒吼

九巔老人的境界和董謁差不多，都是準大羅。

董謁能察覺到自家門人弟子遭了外魔入侵，并立即做出反應。

九巔老人理論上也能有所察覺。

可一來夢蝕老魔一回生二回熟，此時都不知是第幾百次施展“夢蝕魔咒”，真正做到了潤物細無聲。

沒有一絲一毫的魔力波動、精神波動。

手段之精妙，魔功之高深，比之前在仲元仙府時強太多了。

二來在兜率天宮內，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產生“有邪魔入侵”的想法。

過去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兒。

仙人的靈覺的確敏銳，可靈覺它不是一個恒定不變的數值。它有很強主觀能動性——心中警惕時，靈覺特別敏銳；主觀上覺得兜率天宮絕對安全，絕無邪魔入侵時，靈覺也會變得遲鈍。

最后，與項籍“情竇晚開”，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彈琴仙子身上不同，九巔老人與陰長生兩位準大羅，此時正在考核項梁公與項籍。

他們專心致志，把心思都放在項家叔侄身上，一邊交談一邊暗中掐算命數之變，難免對外界的環境有些許疏忽。

可一旦得到項羽提醒，九巔與陰長生立馬發現不對勁。

“像是域外天魔，魔念噬心？好狠毒，竟然連道心都啃穿孔了。”

九巔果斷掐訣念咒，接連施展了十幾道“驅魔靜心守身大神咒”。

一時間，兜率天宮金光閃爍，大道之音回蕩虛空，蕩漾出一縷縷虛空波紋。

項籍身處其中，直觀感受到了只可仰望的浩瀚威力。

他面上先是震驚，接著又雙眼放光，看向九巔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與渴望。

——這才是仙道真正的力量啊，我想學的就是這種“萬人敵之大學問”，比什么劍法、兵法，都要強大無數倍！

在小羽前世，項羽勇猛無雙，卻極為瞧不起個人之勇武。

他親口說的：劍，一人敵，不足學，要學只學“萬人敵”。

在這一世，“萬人敵”已不再是兵法。

兵道軍陣也只是仙道中的“小術”。

他從一開始便目標確定，想要學仙法、學習大神通。

陰長生好奇道：“項公子，你為何能看到外魔？”

項籍松開抓住琴女的左手，又將右手寶劍收歸劍鞘，朝著他躬身大拜，動作行云流水，儀容氣度不輸咸陽王孫公子。

恭敬行禮畢，他才問道：“陰大仙，羽實不知何為外魔。

剛剛意圖侵害這位仙子的邪魔，是哪里來的，是什么東西？”

他態度的前后大變，讓陰長生詫異了一下。

先掐算了片刻，他才道：“此時在洞天內，有一位大仙正在渡劫.唔，應該是即將渡劫。

此時劫氣彌漫開，吸引了一群天魔來阻攔他成道。

可不知何故，天魔竟然跑到了我兜率天宮，還對我天宮內的仙人出手。

剛才你見到的邪魔，應該是天魔施展的大范圍魔咒。

魔咒必定觸發了天魔大道的力量，是一種魔道規則的顯化。”

項籍驚道：“竟然是大范圍魔咒的一小部分力量。”

他感覺剛才那個邪魔極為兇險，竟然只是魔咒的余波。

他有些震驚，也越發堅定了要學“萬人敵”之決心。

陰長生道：“即便是只是整個魔咒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力量，依舊是大道之力。你能憑劍氣滅之，很不簡單！

能直接看到它，更是罕見的異能。

項公子天賦異稟，將來成就一定不凡。”

最后一句，他語氣鄭重了許多。

得到老仙夸贊，項籍只咧嘴笑了笑，并沒得意忘形。

畢竟，他斬滅的只是魔咒千分之一的力量。

“既然是大道之力，為何我看到的卻是邪魔形象？”

陰長生淡淡一笑，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浮現一縷仙氣，仙氣變幻成了一朵輕輕搖曳的青蓮。

“你現在看到了一朵青蓮，可它其實只是‘蓮心咒’的氣息余波。

蓮心咒取‘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之意境。

常常修持，可讓玄門修士心境不墮紅塵，也不被時光磨滅了人性。”

項籍若有所悟，又問道：“如果被魔咒命中，會有什么后果？”

陰長生看向九巔老人。

又等了半盞茶的功夫，九巔老人才結束施咒，鐵青著臉回到閣樓。

“他們的法力、精力、靈魂，乃至道心，都被邪魔啃了個窟窿。

法力可以修煉回來，靈魂與道心要修補完全，沒有百年苦功，想也別想。”

項梁公驚疑道：“某在來兜率天宮的路上，見到了上百位仙人，難道都被邪魔啃食了道心與靈魂？

是什么邪魔，竟如此恐怖？若針對我們凡人武者，我們怎么擋得住？”

九巔老人面色更加難看，還有些猶豫。

陰長生暗中傳音：項籍命格驚奇、天賦驚艷，卻氣量狹隘。有什么事，直接說吧，別藏著掖著至少別讓他看出來。

九巔老人略感詫異，面上卻沒顯露。

“整個兜率天宮，七座仙山，方圓兩百里，攏共四位金仙，十二位天仙、玄仙，兩百零五位真仙，三百四十七名以德行‘封仙’的仙童與仙娥。

無一例外，都像是心臟被啃食了一塊。

如果你們凡人武者面對這等兇魔，怕是被嚼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而且是一夜之間，悄無聲息，死的時候都沒感覺。”

“這，這太恐怖了！”項梁公駭得臉都白了。

項籍也面有驚色。

他邊上的琴女，先是嚇得花容失色，接著看向項籍的眼神與表情，又充滿感激與慶幸。

陰長生笑道：“九巔道兄所言不虛，卻有一個前提條件——你們凡人獲罪于天，當受天魔吞噬之天罰。

若在人間遇到此等魔頭，雖然也難以對付，卻并非殺不死。

沒有‘天魔界’的額外加持，他們的魔咒和玄門修士的大神通差不多。

此時在極玄大元天“

他轉頭看向西方。

九巔老人也幾乎同時看向西方。

“你在閣樓陪項梁公與項公子喝茶，我過去瞧一瞧？”九巔道。

陰長生回頭看了眼項家叔侄，道：“這會兒還喝什么茶，我們都去瞧瞧吧。”

他向項家叔侄打聲招呼，再一揮衣袖，帶著他們瞬間跨越數千里。

“魔頭，你好大膽子，竟敢在我九宮山撒野！”

剛一落地，項籍便聽到震蕩寰宇的怒嘯。

嘯聲所過之處，時空都在蕩漾水波般的漣漪。

天空更是浮現一道道血色鎖鏈，鎖鏈周圍纏繞雷弧。

僅僅是隔著幾十里眺望，以項籍之心性，也忍不住生出恐懼、敬畏，以及他極為不恥卻控制不住的膜拜情緒。

“大道顯化！”九巔面有驚駭之色，“那魔頭好大膽子，竟然招惹九宮老師！”

陰長生面色凝重道：“你應該說，那魔頭好大能耐，竟逼得一個大羅金仙顯化大道枷鎖。”

“大羅金仙？！”項籍心靈劇震，“這就是大羅金仙操控大道的力量？果然強大！”

“桀桀桀”

一片魔云出現在血色鎖鏈之下，它在玩一種危險的游戲——在鎖鏈縫隙中極速穿行，后方的大道鎖鏈追著它，要將它纏繞、攪碎；前方的鎖鏈相互糾纏，布置下九宮八卦的陣型，一旦進入，便徹底被困。

“九宮老爺，您莫要生氣嘛！今日劫氣彌漫極玄大元天，老天爺安排我來此布劫。

即便我對九宮老爺仰慕已久、敬畏不已，奈何天命難違，只能硬著頭皮履行老天爺賦予我的神圣職權。”

那片魔云發出尖銳的笑聲，每次都妙到毫巔地避開鎖鏈，鉆進縫隙。

看起來十分危險，可它的叫聲平穩，且聲音中充滿得意與囂張。

而且一句話叫完，魔云便徹底消失在大道鎖鏈的夾縫中。

不是項籍他們視覺的問題，魔云的確消散不見。

天上的大道鎖鏈也迅速隱入高天之上，露出蔚藍的天空。

陰長生與九巔老人對視一眼，眼神中皆有震驚與遲疑之色。

“浮丘公已經過去了，咱們也已經來到九宮仙山外，還是去給九宮老師行個禮、問個安吧！”最后九巔說道。

他們帶著項家叔侄飛往九宮仙山時，已經有好幾位仙人先到一步。

“拜見九宮老師（前輩、大仙）！”

大仙躬身下拜。

項梁公膝蓋無力，想要跪拜，還打算拉著侄兒一起五體投地地跪拜。

可項籍已經先一步，跟隨兩位大仙行了個面見尊敬長者的禮節。

項梁公猶豫了一瞬，只能跟著侄兒學。

“九宮前輩，那老魔在九宮仙山做了什么惡事？”浮丘公問道。

九宮真人看起來四五十歲的年紀，瘦高瘦高，臉頰骨凸出，穿一件白色道袍，胸前為九宮格，后背為陰陽魚，用細細的隱現繡了九曲黃河的花紋。

想起剛才發生之事，他倍感羞辱，臉色有些不太自然，“老夫的一個童兒被它侵蝕了道心。

它以魔念掌控那童兒的身體，偽裝成他，到后山正大光明地窺探老夫演練九宮大道。

老夫只當是自己童兒，當時并沒有在意.”

“前輩，這是我們的錯，因為要渡丹劫，引來了魔頭。”浮丘公面有歉色，又朝著九宮真人鞠了一躬。

“仲元仙府的丹劫，怎么波及了我九宮山？”九宮真人語氣很不好。

近些年，他很少現身于人前，一直隱居在九宮山推演“九宮陣圖”。

作為大羅金仙，他自身所合的九宮大道，是從云霄娘娘“九曲黃河大道”中拆解出來的。

說好聽點，是繼承云霄娘娘的道統，說難聽點，就是吃趙家絕戶。

現在合道了，成了大羅金仙，他必須在“云霄之道”上推陳出新。

在他演練自己的九宮圖時，天魔附體他的道童，在邊上窺探了不知多久，竟讓他隱約有了“失道”的危機感。

大道之爭，最為兇險，也最為無情。

雖說他已合道，理論上不可能再被別人奪走大道。

可若有人搶在他之前，創造出比“云霄之道”更高的道，他不會掉落境界，卻要被壓一頭，失去對九宮大道的絕對掌控。

也即是丟掉很大一部分大道權柄。

故而他才怒火中燒。

九宮山可是他自己老家啊，在自己家里被“麻匪”竊取了大道，憋屈都憋屈死了。

“老師，魔頭不止是來了九宮山，兜率天宮數百名弟子慘遭毒手，連崇明、慕光他們（金仙）也在大意之下中了招，元神被挖了個窟窿。”九巔老人道。

“我們梧桐嶺也遭遇了魔災，八十五名真仙無一例外，全部被挖走了一部分元神。”另一位道號“慧清”的金仙大能神情嚴肅道。

浮丘公若有所思道：“九宮仙山在仲元仙府之西，大概三千里。

兜率天宮在九宮仙山之東，距離仲元仙府一萬三千里。

梧桐嶺在仲元仙府之南，相距四千里。

如此說來，那個魔頭不是針對誰，它針對的是整個極玄大元天。

肆無忌憚，囂張跋扈，魔焰滔滔，把洞天當成了狩獵場，將所有玄門仙人都當成了獵物。”

九宮真人閉眼感應極玄大元天的“天心”，面色難看道：“沒錯，洞天內的仙人、仙娥、仙童加起來，足有一萬八千三百之數。

僅有三千五百‘福德真仙’免于魔劫。

余下一萬五千多人，皆被挖穿了心竅，多多少少損壞了元神，也壞了道心。”

九巔驚怒大叫：“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好可怕的老魔！”

項籍情不自禁，驚駭道：“魔頭為何如此恐怖，能在瞬間禍害方圓幾萬里的仙宮、仙府？”

九宮真人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又轉向浮丘公，“往日極玄大元天也不是沒出現過丹劫，類似之事卻從來沒發生過。

你們可是做了什么出格之事？”

“關乎自身道途，豈敢出格？”浮丘公仙搖了搖頭，又嘆息道：“前輩見多識廣，難道過去在其它地方發生過類似之事？

反正晚輩活了幾十萬年，第一次見到如此肆無忌憚又魔威滔天的老魔。”

九宮真人沉吟道：“上古三皇五帝時期，人族與魔修、巫人雜居，類似之事常有發生。

不過，當年的老魔只是夠囂張，卻罕有此魔的威能。

董謁雖在極玄大元天內渡丹劫，洞天內劫氣卻不濃郁。

至少老夫在九宮山，壓根感應不到劫氣。

可那老魔來去自如，仿佛整個洞天成了它的后花園。

它本該只在仲元仙府方圓幾百里內擁有此種能力。

只有最古老的魔祖，能將范圍擴大到萬里之外。

如此魔這般，肆意縱橫偌大洞天，古往今來，不說聞所未聞，至少老夫沒見過。”

浮丘公道：“它的根本魔咒鐵定與夢境有關，應該是借助夢境維度進行快速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