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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 第970章 直言不諱
趙太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面帶疑色喝道:“羽天師,李丞相,你們不要在朝堂之上打機鋒!
若你們私底下談,朕不關心你們的私事。
可既然來到朝堂上,還當堂告御狀,到底什么事情,就必須說清楚!”
“臣是無所謂,只怕李丞相不愿泄了天機”
頓了頓,小羽又看向李斯,道:“李丞相,事到如今,其實公開說明了,也沒什么。你若同意,我還可以好好替你分析一二。”
李斯面色數變,嗄聲道:“我們去宮外說。”
“不行,必須在朝堂上說!”太后怒道:“你們將朕當成了什么,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仆?
告狀時就找朕,要開始談了,就避開朕?”
右丞相馮去疾也不悅道:“李丞相,現在滿朝文武都看著你。
越是避開,非議越大,對你名聲越不好。”
李斯悶聲道:“我的私事,真不好當眾說。”
——不好說,你還來朝堂上告狀?你先私底下找羽天師商量一下呀,談得攏就談,談不攏再確定是否要公開機密。
有了公開秘密的覺悟,才有可能借太后與朝臣之威,來壓服羽天師。
平日你可是出了名的機敏聰慧,今天怎么糊里糊涂?
馮去疾很想將老伙計拉到邊上,好好說道說道。
可看李斯疲憊的面龐、布滿血絲的眼睛
連往日強盛威嚴的氣勢,也明顯打了折扣,看著都有點英雄遲暮的蒼涼。
大概真的糊涂了。
馮去疾想了想,道:“今日朝會,就到這里吧!
吾等先下去,讓李丞相、羽天師單獨跟太后說。”
尉繚子皺眉道:“朝會可不是談個人私事的地方。
今日的朝會也沒結束。
且不說太后的陵寢修復,以及數千里秦嶺地動。
單單羽天師調查的‘讖語案’,羽天師都沒說結果呢。
折騰了一晚上,潛入幾十座府邸,調查了幾百人,現在可有結果?”
馮去疾看向小羽,道:“羽天師應該還在調查吧?昨夜只找到叛逆的煉氣士,連身份和名字都沒打聽清楚。”
小羽道:“是該繼續調查,但讖語案可以結案了。
昨晚標記了幾百個叛逆,其他人都沒察覺到我的窺探。
唯獨一人,擅長天機術,感知特別敏銳,立即逃遁,被我抓了回來。
他可以成為讖語案的主謀。
國尉大人當立即安排差役,去街道上貼告示,以安民心。”
尉繚子若有所思,問道:“羽天師昨晚抓住了誰?若是普通煉氣士,恐怕無法讓百姓安心。”
讖語案既急切,又不急切。
調查讖語案,不需要太過急切,可以慢慢來。
哪怕最終找不到真兇,也沒關系。
如今大秦到了王朝末年,太多人、太多勢力想要大秦速死。
那么多敵人,誰都可能是讖語案的主謀。
找出來了,也只是找到無數敵人中的一個。
對改變大秦目前的處境,沒太大幫助。
但消除讖語的影響,盡量安撫民心,減少騷亂,宜早不宜遲。
越早向民眾證明——讖語為大逆之人傳播的謊言,讖語的負面影響越低。
關鍵在于讓民眾相信,讖語不是讖語,而是虛假的謊言。
如果抓個普通煉氣士頂包,民眾肯定不會相信。
必須是重量級且有前科,讓百姓聽說此人之名后,立即恍然大悟“原來是他”。
而不是聽說此名后,滿臉疑惑:此人是誰?為何要傳播流言?
“當年誹謗先皇,以至于引發坑殺術士之案的盧生。”小羽道。
“竟然是盧生,他一直在咸陽嗎?”尉繚子驚道。
小羽瞥了眼嫪毐,“他化名‘王碩’,一直在長信王府當‘太傅’。”
嫪毐面色大變,慌忙叫道:“此言當真?本王完全不曉得王碩現在何處?本王可以與他當堂對質。”
尉繚子冷冷道:“要對質,也得等他先供出什么,長信王急什么?”
——我現在不急,難道等他真的供出什么?
嫪毐道:“羽天師,本王要見王碩。”
“見什么見?你若有嫌疑,等著老夫傳喚你。”孟岐不客氣地說。
嫪毐漲紅了臉,卻沒理由、也不敢跟他犟嘴,只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太后。
趙太后很頭疼,也很生氣:先前你已被我體內的大秦龍氣拒絕,現在又跟“大逆”盧生勾結在一起,莫非真的圖謀不軌?甚至傳播讖語,都有你一份?
她沒理睬他,只看向小羽,夸贊道:“只一晚上,羽天師便抓住了盧生,天眼辨順逆,果然是神技。
如何審問,審問后如何處置盧生,羽天師和孟太師商量決定。
讖語案有了結果,的確要盡快張貼榜文,昭告四方,以安民心。”
馮去疾嘆道:“太后,關于征調更多民夫修建皇陵的事,真該緩一緩了。
太后見識過羽天師‘天眼’的厲害。
也該為咸陽數十萬懷有怨恨之心的百姓,感到憂心恐懼。
此時就該休養生息,讓民眾感受皇恩浩蕩,才會回心轉意,重新認可大秦朝廷。”
趙太后皺起眉頭,去看嫪毐。
嫪毐領命,立即喝道:“丞相大人此言大謬!自人族建立皇朝以來,百姓為君王修建陵寢,建造幽冥福地,一直是慣例,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縱然偉大如三皇五帝,也不曾例外。
太后自然寬厚愛民,但修建陵寢,一刻也耽誤不得。
尤其是秦嶺地動之后,原本的皇陵裂開一道口子,沒法用了。
如今不是要太后節儉。
是沒皇陵了,得重新修建。
不然太后將來住哪?”
馮去疾沉聲道:“如果連生前之事都顧不得,哪還有死后之安寧?”
嫪毐斥道:“馮丞相,你在詛咒太后不得好死?這是丞相該說的話?”
“臣只是說實話,實話再不好聽,依舊是實話。”馮去疾道。
嫪毐問道:“馮丞相,你今年多大?”
馮去疾怔了怔,道:“早年曾得人皇賜予仙果,又修道數年。
雖天賦平平,卻也延年益壽,如今三百多歲,算是活夠本了。”
嫪毐冷笑道:“丞相活夠本了,所以開始考慮身后事了。
你也在秦嶺邊上的鐘縣老家,選了一塊上等風水寶地。
動用了兩千五百壯勇,歷時三十載。
嘿嘿,工程浩大,到現在還沒修好吧?”
馮棄疾老臉羞紅,低著腦袋,不敢直面眾臣的目光。
嫪毐又看向李斯,“李丞相,你的墳墓也不小,而且還不止一座墳。
還有國尉大人——”
他卡殼了。
“我咋了?”尉繚子淡淡道。
嫪毐含糊道:“國尉大人比兩位丞相有信心啊,還盼著成神成仙、長生久視呢!
但本王的意思,諸位肯定明白了。
你們都能抽調役夫,幫自己修陵寢、修府宅,太后只是想要一座安置身后事的皇陵。
你們就不能將心比心?
是的,太后的皇陵更宏大,抽調的民夫更多。
可你們所有人的陵墓加起來,工程量不是超越了太后?
你們都曉得大秦到了危機之時,該勤儉節約、與民休息了,偏偏你們自己一如之前,只要求最不該節儉的陛下節儉,這是什么居心?”
眾臣無言以對。
小羽絕望了,大秦竟爛到這種程度了?!
本以為是太后一個人爛,沒想到這群名傳千古的將相,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尉繚子沉默了一會兒,道:“羽天師,你最擅長望氣養龍,對如今的局勢,你怎么看?”
“我是說實話,還是說場面話,讓大家一起歡樂安心?”小羽木著臉問道。
“朝堂之上,盡量說實話吧!”尉繚子嘆氣道。
小羽環顧四周,道:“我勸大家都別折騰了,大秦壓根堅持不到你們修好陵寢。
折騰越多,大秦亡得越快。
到那時,活人的家產田宅、死人的陵墓,都要歸別人,何必呢?
而且,你們可能沒發現。
時代不同了。
人道迅猛發展,民智越來越開化,百姓也越來越不迷信帝王將相的血統與天命。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吶喊,已經在大澤鄉響起,很多人都聽到了。
過去,縱然是公認的暴君,百姓恨之,也畏其王族的身份。
現在,死了就是結束?想得美。
死了也能把墳墓刨了,棺材砸爛,尸體拉出來撕碎,財寶搶走,陵墓鑿爛,福地搗毀。
最終在史書上留下一個大笑話。”
太后驚怒叫道:“羽天師,你為了勸諫朕,竟然如此口無遮攔。
滿嘴胡話,故意危言聳聽,簡直目無君上,狂妄悖逆至極。”
其余大臣也神色莫名,內心不太認同。
有些人眼神開始變得不太友善。
尉繚子倒是詫異地看了小羽一眼,不用她開口,便幫腔道:“太后別怪羽天師,她可以說好聽的場面話,是臣讓她實話實說。
她的能力,太后和諸位大臣都見過。
誰能比她更懂龍氣與氣運?”
嫪毐道:“羽天師或許有天賦,可她既沒正式修煉天師法,又剛來咸陽,連諸位大臣都認不齊全,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吧?哪懂什么國家大事?”
孟岐嘆了口氣,道:“羽天師,讖語案已經說清楚。
朝堂之事,我們天師給予諫言即可,聽不聽由君王和朝臣決定。
你說的都是金玉良言。
但這種金玉良言太多人說,其實也有很多人明白。
奈何氣運如此,劫氣迷了神智,人命由天而不由己。
你也不用想著逆天而行。
現在屬于你的案子結束,我們且去吧。”
小羽倒是沒怎么激動,一直云淡風輕、神情自若。
聽了孟岐的話,只輕輕點頭,向太后拱手一禮,“娘娘傳臣至此,是為了昨夜之事,事情了結。朝堂上也沒臣的位置,臣且先告辭。”
接著她又看了李斯一眼,低聲道:“李丞相,你若對昨夜仰賢堂之事有疑惑,我倒是愿意跟你嘮嗑兩句。
你若不信我,也可以將你的事,說給你的那些仙人門客聽。
一些常識之事,大家都懂。
估計你自己都明白。
可你丟了命根子,心里不痛快,就想拿我撒氣。
完全是不識好人心,也忒沒分寸。
我這種人只會向大道理屈服,權勢豈能壓迫得了我?”
說完她也不看李斯難看的老臉,頂著一眾朝臣復雜的眼神,昂首挺胸走出章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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