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只恐為人不如狗

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 第228章 只恐為人不如狗

狗子激動叫道：“俺根據主人的指示，好不容易來到羅家村，還找到埋鹿妖下水的水田，結果坑早已被人挖開，里面幾乎不剩下什么東西。

俺十分憤怒，也十分疑惑。

主人肯定不會說謊，也沒必要說謊。

那么是誰偷了俺的鹿妖下水？

俺當即順著鹿妖的氣味追蹤到羅家村，好多人家都有鹿妖的氣味，而這戶人家直接在屋檐下掛了一副鹿妖心肝。

鉆進院子，仔細嗅了嗅，又聞到鹿鞭的騷味，那也屬于鹿妖下水啊！

俺總算是找到了偷鹿妖下水的賊。

俺不是在偷東西，俺是在拿回原本屬于俺的東西。

只不過拿回鹿鞭的時候，有點口渴，喝了兩口酒俺之前沒喝過酒，從來不曉得酒這么好喝，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然后然后俺啥都不知道了。”

小羽總算明白它是怎么死的了。

“你這條蠢狗！你一條野狗，跑到別人家，禍害了幾百兩銀子的藥酒，人家還不該趁你喝醉，一棍子打死？”

“啊，原來如此，俺醉了，俺第一次喝酒，第一次醉”小強呆了呆，又叫道：“可他先偷俺鹿妖下水！他若不偷東西，俺怎么會找到他家，怎么會喝醉？”

它越喊越悲憤委屈，“俺冤啊！就這么個凡人老頭，俺不用狗寶，直接用嘴巴咬，都能咬死幾十個，如今喝醉酒死得如此窩囊，太冤了，主人，俺太冤了”

“你先別叫。”小羽轉身看向面有驚疑之色的羅老頭，問道：“鹿妖下水不是埋進了地里嗎，誰把它又刨了出來？”

羅老頭皺眉想了想，道：“羽仙子，當日我和你一起去了天門鎮，并不曉得村里發生了什么事你稍等片刻，我出去打聽一下。”

見小羽點頭，他便再次打開大門，快步走了出去。

走的時候還不忘將大門帶上。

等了大概一刻鐘，羅老頭一個人從門縫里擠了進來，道：“埋鹿妖下水的土坑，還真讓人刨了。

之前大家沒吃過妖肉，不曉得妖精的肉竟如此大補據說有好幾個剛開始練武的后生，吃完鹿肉后身體發熱、精氣暴漲，直接練出了內力。

消息在村子里傳開，沒分到鹿妖肉的人家大喊‘錯過了天大的福緣’。

就有人說鹿妖下水還埋在田里，可以挖出來煮了吃。

也有人說羽仙子告誡大家，鹿妖修煉邪術，內臟與腸子不干凈，人吃了可能壞事。

有家境不好的人家，想要兒子練成武藝，也顧不得干凈不干凈，在我們去天門鎮的時候，他們就把土坑刨了，把腸子挖出來洗干凈，做了鹵肥腸。

吃得可香了，沒有把人吃壞。”

說完后，他表情訕訕，覺得有些尷尬。

現在他已明白，埋在地里的鹿妖下水，是為羽仙子家狗子準備的，結果羽仙子還沒回家，下水便被刨出來

小羽看向小強鬼魂，道：“聽到了？你冤枉了羅老伯，他家的鹿鞭和鹿心，都是我送給他的，不是從地里刨出來的下水。”

“那他也不該趁著俺喝醉酒就打殺俺啊，大不了你賠他錢，何至于殺人！”小強委屈叫道。

“你不是人.”

老實說，小羽也覺得小強有點冤。

但她又沒理由責怪羅老頭。

即便對“羅家村霸王槍”這等富農而言，兩百七十兩銀子，也稱得上“棺材本”。

如果小強是個人，羅老頭肯定要將他捆起來，等他酒醒了問清楚緣由，再找他賠錢。

可小強是一條土狗。

“老羅，這狗子怨氣有點重，你將它的狗皮、狗鞭.一切它身上的東西，都還給它。

嗯，幫我準備個竹籃，我得將它的殘骸全部帶走。

尸骸盡量完整，才能消除它的怨氣，將它超度，讓它去地府輪回。

至于你的損失，我是它主人，肯定要如數賠償。

今天我出來得急，身上沒帶錢，明天我讓人將銀子送過來。”

老羅連忙擺手道：“我殺了仙子的愛犬，還吃了它的肉。

仙子不責怪我，我已過意不去，怎么能再要仙子的銀子？”

見小羽還想再說，老羅正色道：“羽仙子，你但凡還有一點看得起我老羅，就萬萬不要提錢的事！

畢竟仙子愛犬喝的是酒，不是偷了我銀子。

若能用美酒款待你若知道偷酒喝的大黃狗是你的愛犬，我老羅甘之如飴。

你現在跟我談錢，反而沒了意思。”

“好吧，這次就當你用美酒招待我，下次我得到好酒，也請你一回。”小羽道。

老羅聞言，立即露出歡喜的笑容，連連點頭道：“若仙子請我喝酒，哪怕到時候已死了成為鬼，也一定要赴約！”

說完他先找了個竹籃遞給小羽，又快步跑回屋里。

等小羽將狗骨頭裝進籃子里，他也拿著個散發酒香味的布包走出來。

“羽仙子，除了狗鞭，我還在它肚子里找到一塊狗寶，一起泡在酒里面。”    “還有狗寶？”

小羽先驚訝，然后迅速反應過來，小強的狗寶還沒煉成妖丹，不會隨著小強身死而消散。

“嗯，好大一坨。”老羅表情有點奇怪，“你家狗子果然不是凡品，狗寶和狗鞭泡在酒里才一兩天，打開壇子，酒香已超過了府城最好的‘千年老參酒’。要不，你將酒缸也帶回去？”

“不必了，你留著自己喝吧。”小羽將布包打開，拿著狗寶把玩一番，感慨道：“老羅，你是個有福氣的，我家狗子不如鹿妖道行高深，可它的狗寶相當于一枚妖丹胚胎。現在狗寶內的靈氣消散將近一半，那缸靈酒比鹿鞭酒效果更好。”

將尸骸盡量拼湊完整后，小強的怨氣果然消除了很多。

可小羽提著籃子回到“羽府”，念了大半夜“度亡經”超度狗子的亡靈，卻半點效果也無。

“小強，是你出了問題，還是我念經沒效果？”小羽疑惑道。

“羽府”已經被原來的主人搬空，床鋪、桌椅、鍋碗瓢盆，統統沒有。

現在堂屋里，只擺放了兩個新買的蒲團，越發顯得房子空曠寬闊。

一個人在里面說話，甚至能聽到回聲。

她坐在中堂下方，身前擺放了一堆零零碎碎，有狗皮，碎骨、狗寶、狗鞭、狗骷髏頭、狗爪子

小強的鬼魂飄在零碎之物上方。

此時它已不再是一團霧蒙蒙的旋風，它幾乎和生前一樣。

不考慮身上的陰氣，就是一條肥碩的大黃狗。

“主人，你的經文似乎有點效果，俺隱隱約約感應到一股牽引力，應該是牽引到地府，但俺似乎壽元未盡，還不到下地府的時候。”小強道。

“你已經死了，哪還有壽元？”小羽奇怪道。

小強想了想，道：“俺屬于枉死，生死簿上的狗生還沒終結，也不該在今日終結，可能要等生死簿上余下的狗生結束。

而且，人有陽壽，鬼有陰壽，鬼要陰壽耗盡，才會進入地府輪回。

俺不僅命不該絕，陰壽也很長，大概還要等一百五十六年呢！”

小羽越發驚奇，“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156年，還如此精準。”

小強感慨道：“俺雖身死，吃‘佛頭’誕生的智慧卻沒消失”

它狗臉上露出不確定的神色，“或許俺原諒羅老頭，領悟了當日高僧舍生取義的精神，大徹大悟之后，智慧似乎比之前更‘通透’了些。

能隱約抓住神秘的靈機，立即明悟原本不知道的天地之規.主要是陰間鬼神世界的規則。”

“你舍生取義、大徹大悟？”小羽一臉懷疑，“你悟啥了？”

小強道：“俺死了一回，還不能有點感悟？而且俺雖冤死，死得極慘極冤，現在卻沒多少怨氣，幾乎熄了找羅老頭報仇的心思，這種心境與覺悟，幾乎能和佛陀媲美了。”

如果它還是一條有血有肉的活狗子，她一定會用腳踢它的狗屁股。

“你有個屁的覺悟！若非我幫你消解怨氣，你這會兒依舊是一條兇鬼犬。”

小強嚴肅道：“你要消解俺的怨氣，也得俺自己能想通。俺想通了，俺就覺悟了，就像當日被牛二殺死的佛爺。”

接著它話頭一轉，又道：“當然，俺只是覺悟者，主人你幫了俺，是大功德者，俺接下來還要跟著你，要報答你的恩情。”

小羽卻不太想要一條鬼犬。

“要不，咱們明天去找狗肉道士，或者去隔壁找赤鳩羅，讓他們幫你超度？

你這輩子是狗，很苦，很慘，或許下輩子能投胎做個人。”

小強搖頭道：“俺有種感覺，只要進入輪回，俺從佛頭中得到的一切‘佛緣’、‘佛慧’都會消失，下輩子渾渾噩噩、重頭再來。

即便托生成為人，也只是醬油巷牛二郎、貴三寶那樣的粗鄙蠢笨的無恥小人。

世上之人多是那等粗胚。

俺做狗時尚且瞧他們不起，若有朝一日成了他們那樣的人，那日之我固然懵懂而甘于下賤的低級樂趣，可今日之我必定痛心疾首、萬分不愿。

若再差點，成了俺前主人‘杏花村牛二’那等惡貫滿盈的歹人，俺不如做個沒開啟智慧的畜生。

當個懵懂的畜生，至少一生只在消業，而不會造孽。

縱然上蒼保佑，讓俺托生成了翟鐵匠、張大娘、李大爺、黃寡婦那等有點良心的普通好人，可像他們那樣平凡地活著、十輩子也看不到跳出輪回的希望，又有什么樂趣？

俺的前主人‘杏花村牛二’的父母，真的是大好人。

可那等好人，一生的痛苦遠多過歡樂。”

說完它還頗有感觸地搖頭晃腦，吟詩一首曰：“今雖做鬼一兩日，也無歡樂也無愁。主人教俺為人去，只恐為人不如狗。”

小羽沒有用腳踹它，罵它敢在她面前裝逼，而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它，道：“你這樣做個鬼狗子，似乎也沒什么前程。”

小強揚著腦袋，聲音激昂道：“怎么沒前程？俺還有佛的智慧，有大智慧就能找到大前程！”

小羽問道：“你大智慧可有告訴你，接下來該如何尋找大前程？”

小強昂揚的腦袋縮下來，狗臉露出個討好的表情，“不需要用‘大智慧’去尋找，俺一直都知道，俺的前程永遠在主人你身上。

主人，俺現在有些不太爽利，魂體不夠凝實，你可有讓鬼狗也能修行的法門？”

小羽古怪一笑，“你運氣不錯，我這兒還真有一套鬼仙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