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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 第73章 誰敗壞了虎臣的氣運
虎臣昨天傍晚便回到迎祥府。
不過他的尸骸,要等到今天上午才踏入迎祥府境內。
先回到迎祥府的,是他的魂魄。
赤煙駒還托著他的遺骸在后面狂奔,他的魂魄先一步被府城煌麾下鬼使牽引著進入迎祥府。
其實府城煌的神權范圍,并無太嚴格的區域限制。
如果附近郡縣沒有另一個府城煌,迎祥府的關老祖,可以將自己的力量和信仰蔓延過去。
也即是說,如果周圍出現神權空缺,被天庭、地府、人皇三方認可的城隍,可以在規定范圍之外彰顯神跡。
就比如沙丘土地神鄒青。
在繁華的中原地帶,十里就有一土地,土地公的地盤就方圓十里,再遠就是別的土地神的轄區。
沙丘蠻荒,方圓十里甚至方圓百里,可能連一個沙丘小部落也無。
鄒青這位“辛末號”土地公,壓根沒鄰居、見不到同僚。若非橫沙關有蜀國城隍與土地,他甚至可以跨越數千里,跑去西蜀邊境村落吃土地公的供奉。
蜀國乃人煙稠密的繁華之地,迎祥府又是最富饒的郡府。
別的鬼神去不了迎祥府,也會把迎祥府附近的神位全部占據。
而一旦有鬼神已在當地履行神職,其他鬼神便不可隨意侵犯其神權領域。
除非一方是另一方的頂頭上司。
迎祥府除了府城煌,還有很多縣城與村鎮,縣城有社令,村鎮有井神,甚至廁神,他們便算關老祖的下屬。
在虎臣魂魄歸來時,關老祖早早來到郡府邊境,駐扎在一座昏暗無光、低矮逼仄的青磚瓦房內。
這是土地廟。
土地公終究不如城隍老爺。
城隍往往富麗堂皇,寬敞又明亮。
土地廟常常只是路口的一座小石塔,不比狗窩更大。
小石塔對應的幽冥福地,便格外狹小。
而這座土地廟距離關老祖自家城隍廟,足有千里之遙。
還有十多位土地神陪侍在關城隍身邊。
“虎臣我孫~~~”
遙見鬼使牽引著懵懵懂懂的虎臣飄過來,關老祖忍不住動情呼喚。
“太爺爺......”
虎臣本來迷迷糊糊、渾渾噩噩,關老祖的一聲呼喚,像是將他從夢魘中喚醒,人一下子清醒過來。
倒不是關老祖使用了什么厲害的神術。
這就是普通的“叫魂”。
尋常人家孩子迷了魂,母親拿著孩子衣物在野外喊孩子的名,或者用其它儀式叫孩子的名,也是喊魂。
虎臣的魂魄不需要喊,但他的精神散了、人迷糊了。
關老祖喊了一嗓子,把精神給“喊醒”了——重新凝聚在魂魄中。
“太爺爺,救我,太爺爺,救救孫兒,孫兒好苦啊,孫兒也好冤屈~~~”
一旦醒神,虎臣立即掙扎著撲向關老祖,嘴里嚎啕大哭。
關老祖向邊上土地神使了個眼色,眾神便主動向城隍爺拱手告辭。
連土地廟真正的主人,也避到外面去了。
眨眼間,昏暗低矮的青磚瓦房內,只剩虎臣、關老祖,和一位青面獠牙的鬼使。
鬼使向關老祖恭敬行了一禮,不用特意吩咐,自覺手杵鋼叉,站在門口充當守衛。
“虎臣,你這次真是太魯莽了!”關老祖嘆息道。
虎臣不解,問道:“太爺爺,為何說孫兒魯莽?”
“到現在你還不曉得自己是怎么死的?真是個糊涂鬼!”
虎臣既委屈又激憤,高聲叫道:“是玉簌小兒害了我,殺我者,玉簌小兒也!”
“你閉嘴!”關老祖厲聲呵斥,“烈陽侯乃上邦使臣,奉人皇之命統領西方事務!縱然顯幽殊途,他在人道,我在神道,若真有相遇之時,本公也要自稱‘老朽’,要對他行跪拜大禮。
你區區一介凡人,還是他麾下兵將,哪來的狗膽,張口閉口就是‘小兒’?”
虎臣怔了怔,擺出可憐巴巴的樣子,道:“太爺,孫兒不是不懂規矩。
在外人面前,我的言行舉止讓任何人都挑不出一點錯。”
關老祖指著他罵道:“你這個囊糠的蠢胚!有一個城隍老祖宗,日常也經常接觸鬼神之事,現在還像個愚昧的村夫,凈說些糊涂話。
人前做事,人在看;背著人做事,鬼神在看。
無論你做了什么、說了什么,無論多隱秘,天地皆知。
你以為自己的‘小麗妃計劃’很高妙,卻不曉得你的一言一行,全被烈陽侯麾下順風耳記錄在案。
有今日之劫難,你當真是活該!”
“什么,順風耳?是誰?”虎臣大駭。
“哨探營都統高先覺!你在烈陽侯麾下服役時,見過他很多次,不是嗎?”
關老祖冷笑連連,“他的順風耳境界,比你的千里眼還要高兩個層次。
若距離足夠近,甚至能竊聽鬼神之語。
對你這類不懂陣法、不會道術的凡人武將,萬里之內,猶如耳畔高呼。”
“高先覺,竟然是高先覺......”虎臣臉上的震驚有大半被恍然取代,“難怪,當日在烈陽侯帥帳,本來氣氛還算融洽。
烈陽侯都讓我退下了,結果高先覺走進來,將一個小冊子遞給烈陽侯......烈陽侯看完后面色大變,神情暴怒。
我不僅制定了‘小麗妃計劃’,還背后罵玉煜小兒,玉煜野種......說了很多大不敬的話,都被高先覺那混蛋聽了去,侯爺當時就動了殺機。
幸虧有青鸞從天而降,暫時將他的情緒打斷,不然——咦,不對!”
虎臣焦急問道:“太爺爺,人皇政是不是真的死了?”
關老祖看了他一眼,嘆道:“伱終于反應過來了。
不是‘幸虧’有青鸞降臨,是青鸞送來了要你命的消息。”
“原來如此......怎會這般巧合?若是青鸞晚半個時辰到,當時認為人皇政還活著的烈陽侯,絕對不敢對我下毒手!
因為羽兒的影神圖已成,鬼神已知曉。”虎臣哀嘆道。
關老祖盯著他額頭看了一會兒,皺眉道:“這幾個月你都干了什么,怎么突然氣運衰竭,印堂發黑,以至于死劫臨身?”
虎臣摸了摸額頭,驚疑道:“青松小賊......咳咳,青松道長也這么說。
您早年不是為孫兒做法,凝聚了‘九彩通天柱’嗎,怎么突然就氣運衰竭了?”
人的氣會在頭頂顯現不同色彩、形狀和厚薄。
九彩通天柱即是氣成九色,粗大如柱,且直沖天際,猶如一根通天柱。
這不是最富貴的命兆,卻是命最硬的氣運征兆。
虎臣近些年的奇遇,比如蛇焰鞭、赤煙駒,都多少與“九彩通天柱”有關。
“本公正在問你呢,你最近做了什么敗氣運的事兒?你怎么反而問起本公來!”關老祖沒好氣道。
關虎臣連忙道:“首先,孫兒沒做惡事!孫兒一直謹記太爺爺的教誨,哪怕無法堅持日行一善,也不要做下傷天害理的大惡。
為國為君,在戰場廝殺,殺多少人都不算大惡。
孫兒頂多染上些‘秦之悍將’的習性,其它的惡事真沒做過。”
“什么叫秦之悍將的習性?”關老祖疑惑道。
虎臣解釋道:“就是殺俘屠城。孫兒跟著烈陽侯南征北戰,算是初步掌握了大秦兵道的精髓——狠!
所以短短幾個月,孫兒就完成了‘半萬斬’。
有敵國將士,也有晉陽姬氏婦孺。
為了向烈陽侯表忠心,我殺得很兇,但應該不會傷害九彩通天柱吧?”
“唉,你當初違背本公之意,執意要加入烈陽侯麾下,就是為了學這個?
真正的兵道仙術,是三千火鴉軍陣啊!”關老祖都有些無語了。
——即便學不會三千火鴉軍陣,能練成火鴉勁也不枉跟了烈陽侯一回。
你卻學什么“秦之悍將”習性......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出身,人家烈陽侯受祖龍之氣庇護,你有什么?喔,你有個城隍老祖,可老祖我也扛不動啊!
虎臣道:“太爺爺你莫急,孫兒只是就事論事。
現在并非談論我在火鴉軍中學到什么,只是尋找我氣運衰敗的原因。
事實上,我對三千火鴉軍陣已有初步了解,幾乎有蔡司馬六成功力,火鴉勁也日夜勤練不輟。
但軍陣、火鴉勁,都和氣運衰竭無關呀!”
“除了在晉陽坑殺俘虜,屠戮婦孺,你還干過那些惡事?”關老祖眉頭皺得老高。
坑殺俘虜、屠戮婦孺,就是最大的惡啊!
但虎臣并非主將。
他奉蜀王之命跟隨烈陽侯出征,肯定不敢擅作主張。
即便有孽債加身,也不至于將堂堂“九彩通天柱”,摧殘成潑了水的小火堆——僅剩一縷灰白之氣殘存。
當然,氣不等于“運”。
通常望氣望到的都是已有之氣,而非未來之運。
連青松道童都只說虎臣“可能”遭劫。
未來之劫是什么,青松不曉得。
只是虎臣的氣運,是關老祖借府城煌的“生死簿”,用神術凝聚而來。
說白了,是關老祖親手編織出虎臣的“主角氣運”。
所以他能透過“氣”直觀看到虎臣之運。
現在虎臣之氣被破,運也衰了。
“啊,孫兒想起來啦,青松賊道逼迫孫兒斬了沙丘國龍脈!”
虎臣恍然大悟,咬牙切齒,又開始稱呼青松為“賊道”。
“斬沙丘國龍脈?你細細說來。”
虎臣快速又詳盡地將沙丘國經歷講述一遍。
關老祖手指不停掐算,喃喃道:“你的氣運之敗,似乎真與沙丘國有關......可當初下坑釘死龍脈的是宋長青,并非你本人。”
虎臣道:“您不是說過,宋長青與孫兒氣機相連,所以不僅不能殺他,還得一直將他帶在身邊,給他高官厚祿,讓他家人富貴榮華嗎?”
“宋長青并沒死,他扛下龍氣反噬......”
宋長青和虎臣像是兩個用溝渠連接起來的水池,能相互影響。
但宋長青那個水池并沒被“死亡龍氣”填滿,填滿就會死。
沒填滿,就不會順著溝渠灌入虎臣的水池......即便灌入了一部分死亡龍氣,可宋長青自己都沒死,為何氣運更足的虎臣反而掛了?
不過關老祖的語氣和表情也不太自信。
因為他十分清楚,宋長青才是真正命硬運厚的那個。
他只知道宋長青命夠硬、運夠厚,但不確定具體有多硬、多厚。
若虎臣是池塘,而宋長青不是池塘而是海洋,海洋沒死、池塘先枯,倒也正常。
虎臣像是想起什么,叫道:“對了,太爺爺,孫兒或許遭沙丘國龍氣反噬,可孫兒同時還收了養出龍脈的沙蠻羽做了女兒。
她不僅天生宿慧,養出龍脈,還有蓋世大神通,是放在中華上邦也能進入‘英杰榜’的俊才!
收下她為義女,孫兒應該能漲不少氣運吧?”
(ps:關于拜義父是否會給義父帶來厄運,本打算把坑留到后面再填,可為了不引起讀者誤會,我先解釋一部分。
首先,被小羽拜義父,并不會折損氣運,不會憑空遭遇不幸。
被小羽拜義父,折損的是福氣。
折損氣運和折損福氣,聽著有點像,都改變命運,讓命運變得糟糕,但本質上還是有些區別。
折損氣運,是原本順風順水,如今卻倒霉透頂,喝涼水塞牙,走路上掉坑里。
也即是遭遇不該有的危險。
折損福氣,則是原本順風順水,現在依舊順風順水,原本該遇到危險時,還是會遇到危險,不會憑空增加風險與不幸。
只不過遇到危險之后,若福氣足夠多,可能逢兇化吉。
福氣折損后,則無法逢兇化吉,遇兇則兇。
如果是氣運充足,壓根不會遇到危險,所有危險都會變成祥瑞,比如落入山底撿到神功秘籍。
就比如此時的虎臣。
他被烈陽侯打死,與小羽有關,他搞小麗妃,他背后罵烈陽侯,甚至編排別人老娘,而碰巧人皇政又死在柔妃肚皮上(表面上的原因),柔妃就是臣子進獻給人皇的美人......虎臣簡直撞上多重槍口。
但他的死劫并非小羽拜義父帶來的。
小羽拜義父對他的真正影響,是遭遇死劫后,他的“九彩通天柱”氣運沒能讓他逢兇化吉。
福氣被削沒了。
書中有寫,他的火鼠袍披風,擋住了烈陽侯的烈焰真氣。
也即是說,如果沒有折福的影響,他有一定可能幸存下來。
一招打不死他,以烈陽侯的性格也不會再打第二下。
如果虎臣只是重傷,還能行動,思維清醒,他既然被烈陽侯厭棄嫌惡,很大可能會直接騎赤煙駒離開飛仙渡,就此躲過接下來的八仙射日。
這就是九彩通天柱的恐怖,福運慢慢,福氣連綿。
至于為何被小羽拜義父會折損福氣,我還是想留點懸念......大致上和長輩給晚輩下跪、老人給小孩下跪,晚輩和小孩會折福、折壽,是一個道理。
更直接點說,在神佛因果存在的世界,被一個如三清那樣的圣人喊爹,你該不該折壽、折福?
當然,小羽并非圣人,她的情況有點特殊。
她的金手指大滅爸,不是系統,甚至不是洪荒世界的外來物,它就是洪荒世界原有之物。
在真相揭開前,可能有點神秘。
等后文揭開神秘面紗,看過洪荒文的朋友,大概都不會感到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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