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人仙凋零如雨下

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 第60章 人仙凋零如雨下

“太不講究了，直接偷襲，都不給我喊‘爹’的機會！”

這是飛劍來到跟前時，小羽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也不怪波月散人周朗不講究。

別人本就是劍仙，怎么可能怒吼一聲，沖到她跟前和她近戰？

放出飛劍，遠程殺敵，本就是“劍仙”的專業。

其實波月散人能這么快找過來，和她有直接關系。

她干掉了孔瓚！

旗門遁主身死，旗門遁陣不會立即消失，卻也不再凝聚天地元氣，不再隨孔瓚的意志，扭曲陣內目標的感官與心神......嗯，周朗也想搶奪易骨丹，孔瓚當然要使絆子。

等孔瓚死亡，周朗立即鎖定不遠處的戰場。

依舊旗門遁陣內，濃霧茫茫，看不太真切，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小個子身影。

在察覺孔瓚被殺時，他當然驚駭又疑惑，可他的戰斗經驗，不會允許他站在那發呆。

哪怕視線和感知都模糊不清，也要先下手為強，最好將之一劍斬殺！

“唰！”他的飛劍劈在空出，只四散的劍氣掀動附近濃霧蕩漾。

一劍落空，周朗并不失望。

能在旗門遁陣中反殺孔瓚的強者，豈會真的被他一劍斬殺？

他只是很驚奇，很疑惑，一劍劈下去后，他竟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找不到目標，接下來的劍招都沒法施展。

“難道殺死孔瓚的人，同樣掌握了旗門遁術？”

心里這樣想，他開始提高警惕。

“嗡嗡嗡~~”兩柄八寸長的短劍，從身后劍匣飛出，散發淡淡青光，如同兩條小青魚兒，在他身周不停游走。

同時他凝聚神念于雙瞳，腳步緩緩向孔瓚尸體的方向移動，目光警惕掃視四面八方。

“咦！”

他又看到了那個瘦小的身影，依舊很模糊，在左側，距離自己七八丈遠。

“嗖~~~當~~~~”

這次他的飛劍擊到了實處，還有點點火星冒出。

是另一柄劍，對方用劍擋住了他的飛劍。

“有意思，居然是一名修煉出劍意的劍客。”

周朗淡淡一笑，遠處的飛劍輕巧地上揚，又一劍如羚羊掛角，斜刺過去。

他沒見到用劍之人，但從劍與劍的碰撞中，感受到對方劍中有神意。

甚至他還認識那種神意，迎祥關家的虎魄七殺。

能領悟兇虎神意，還將刀招轉化為劍招，是哪位關家俊杰？

“唰~~”

周朗眉頭微皺。

第二劍竟然又落了空，且對方不知怎么搞的，又消失在他的視野和感知中。

“孔瓚，你還在不在？”他低聲呼喊了一聲。

雖然不遠處的無頭尸體已模糊可見，但他曉得孔瓚從小得山中仙人傳授異術，早已練出陰神，人死了，陰神還能存留一段時間，甚至奪舍重生。

“又來......”

他沒得到孔瓚陰神的回應，卻再次瞥見那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右側，距離自己還是七八丈遠。

“唰~~”這一次他不再簡單劈刺，而是用上了劍招。

“晴空霹靂！”

“轟~~~”

仿佛真的是晴朗天空出現了一道霹靂。

劍刃閃爍青紫雷光，突破了音速，帶著隆隆的“雷音”。

“當~~~~~~”

那個瘦小的身影竟沒有躲，一道悠長刺耳的金鐵交擊之聲，從八丈外傳來。

聲波讓周圍的濃霧都微微蕩漾。

“好劍法！”周朗脫口而出。

他的“晴空霹靂”擁有千鈞之力，足以劈斷碗口粗的鐵柱。

若對方只是用千鈞之力硬接，他會夸對方好勁道、好寶劍。

可那個瘦小的身影，卻是用“七殺劍意”抵消了“晴空霹靂”的雷霆劍勢。

雷霆劍勢被抵消一部分，千鈞之力也十去七八。

“咳咳~~~”對面傳來狼狽的咳嗽聲。

周朗臉上的贊賞轉為驚疑，聽聲音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娃。

“你是誰，出來！不然下一劍會直接——”

他厲聲威嚇，說了一半卻卡了殼，因為那個小女娃向邊上一滾，又消失不見。

“該死！孔瓚，哪怕你現在已是死鬼，也給老子滾出來！”

周朗完全有理由憤怒。

若沒有旗門遁陣擾亂他的心神和五感，他早“唰唰唰”幾個連招，將那小女娃劈成幾節了。

幾招之后，周朗差不多摸清小羽的虛實，是個掌握了強大劍意的超級天才，卻并非他之前猜測的強大人仙。

嗯，他以為能在旗門遁陣內反殺孔瓚，必然法力高強、神通強大，境界也不比他們低。

“別喊了，剛夸過我劍術高明，你還猜不到獵旗仙的結局？”小羽的笑聲從周朗身后傳來。

獵旗仙是個好人啊！

哪怕身死魂滅，還留下旗門遁陣，讓她成為此時飛仙渡占據地利優勢的人。

她無法控制旗門遁陣，也不知道如何徹底破解旗門遁。

但紫府在推衍“孔瓚滅殺之法”的過程中，找到旗門遁陣的幾處小破綻，讓她對旗門遁有了一定的了解，能穩定自己的方向與空間感。

獵旗仙便是這樣憋屈死的。

他以為自己依舊能操控小羽五感，讓她無法找準方位，即便通過刀招猜到他的位置，也鎖定不了。

現在孔瓚死了，旗門遁陣失去主持者，缺陷和漏洞更明顯，小羽對旗門遁缺陷的了解，成為一種經驗智慧，不會隨“臨時義父”死亡而消失。

這會兒她利用旗門遁陣游擊波月散人周朗。

“你在試探我的飛劍招數？難道僥幸殺死孔瓚還不滿足，還想殺我？”

周朗轉過身，朝七八丈外的瘦小身影冷笑道。

“殺你有什么好處？殺孔瓚又有什么好處？還不是財寶動人心，明明易骨丹已被我吃下，你們還死追著不放。”小羽嘆道。

“原來如此！”周朗恍然大悟，“你有一門增強劍術的神通，所以能殺掉酒窖內的蜀國騎士。

隨后你吃下易骨丹，劍道神通大成。

武道境界雖低，依靠神通殺人的手段，卻極為凌厲。

孔瓚心急加上大意，陰溝里翻了船。”

“現在把話說清楚了，你能高抬貴手，放我一馬不？”小羽問道。

周朗盯著她，幽幽道：“如果我沒判斷錯，你似乎連內氣都沒練出來。”

小羽道：“所以呢？”

“所以，你一定擋不住以勢壓人的‘波月無量’啊！”

周朗嘴角一勾，動作優雅地伸手指向前一點。

連內氣都沒有，他以龐大真元碾壓，她怎么擋，拿什么擋？

“轟隆隆！！”

洶涌的真元，注入飛劍，飛劍又引動周圍的天地元氣，大量的元氣和劍氣融合，形成一片浩浩蕩蕩的青綠色“劍氣湖泊”，向著小羽滾壓過去。

“伱說得對，可你能保證自己的‘波月滔滔’，一定能命中目標？劍氣再凌厲，一旦落空，等于什么都沒有。”

小羽輕輕一笑，不徐不疾，向左踏出一步，一下子消失在周朗視野中，也消失在劍氣湖泊的范圍內。

“轟轟轟！”

仿佛有門板大的厚實鋼材，連綿不絕地從千米高空砸落下來，連撞擊聲中都透著沉重。

“好一招波月無量，受教了。”

小羽聲音從另一側傳來，嘴里在喘氣，還吐出一口鮮血。

她并沒完全躲開“波月滔滔”。

不是躲不開，是故意擦了個邊，好仔細感受周朗的劍道真氣。

好為紫府接下來推衍“滅殺周朗之法”收集數據。

紫府能幾句話的功夫推衍出“孔瓚滅殺之法”，除了吃下易骨丹后，推衍能力更強，還與小羽早在旗門遁陣內游蕩許久，觀察、感受了許久有關。

她的感受和研究，是紫府推衍最直接的數據來源。

直接感受虎臣千里眼神通，紫府推衍進度快速提升；她在旗門遁內研究了很久，還跟隨段老叔摸索出“鬼道定方位”的方法，等孔瓚觸動“大滅爸”，紫府能迅速利用這些數據找出旗門遁陣的破綻。

小羽已試過周朗仙劍的招式、劍意和真氣，收獲大量第一手的感悟。

現在只差喊“爹”啟動大滅爸了。

“可此情此景，實在不適合喊。”小羽有些為難。

不是她節操太足，喊不出口。

她沒有落于明顯的弱勢，莫名其妙的舉動，只會讓周朗心神警惕。

“孔瓚~~周朗~~~”

一道悅耳嬌媚的呼喚，從北邊傳來。

——又有人仙找過來了，聽聲音應該是“風中仙”風娘子。

小羽向后一縮，將行跡隱藏了起來。

“呼呼呼~~~”只幾個呼吸的時間，大風便填滿了云來客棧后院。

“風娘子，我在這兒。”周朗朝北方應答了一聲。

“周朗，孔瓚在哪？旗門遁陣為何突然停止運轉？”

風娘子沒貿然落下來，她的聲音距離地面至少有十丈高。

“你們難道猜不到？”周朗嘆氣道：“他死了，連陰神似乎都被打滅。”

“什么，孔瓚竟真的死了？”

風娘子聲音中的柔媚消失不見，全部被驚駭取代。

“誰能在旗門遁陣中斬殺孔瓚？難道是隱藏的大秦仙人？青松狗賊沒走，他躲在后山？”

“別自己嚇唬自己，不是仙人，只是個黃毛小丫頭，連內氣都沒練出來。”周朗道。

風娘子難以置信地叫道：“開什么玩笑，一個內氣都沒練出來的黃毛丫頭，能殺孔瓚？！”

周朗淡淡道：“她有劍道大神通，還吃下九轉易骨丹。”

風娘子依舊驚疑不定，“雖說大神通經常跨越境界滅殺強者，可內氣都沒有......難怪你們聽說有易骨丹出現，連烈陽侯都不管了。”

最后一句有恍然，也有埋怨和遺憾。

她早知道九轉易骨丹是神丹，但效果如此強悍，讓一個黃毛丫頭斬殺人仙，還是大大震撼了她。

若她能提前收到消息，拿到那枚神丹......

周朗沉默了一瞬，道：“那丫頭應該還在附近，幫我將她找出來。

且不說為孔瓚報仇，或捍衛西方八仙威嚴之類的虛言。

只她本身便價值不菲。

此時神丹剛吃下肚不到半刻鐘。

抽干她的精血，至少能有完整易骨丹十分之一的效果。”

“十分之一也不錯了，但我并無天生神通......”風娘子有些心動，也有些遲疑，繼續道：“而且我的風袋吹不散旗門遁陣內的濃霧，竇君還在等——”

“嘶~嘶~~嘶~~~”

忽然，從遠方傳來好似火箭彈撕裂天空的尖嘯。

小羽恢復了五感，能看到一束碗口粗、五尺長的鮮紅“火箭”，如流星劃過朦朧的白霧，來到后院上空。

它速度太快，等它在上方爆開，如雷龍咆哮的音爆之聲才傳開。

“轟~~~”

“啊-”

火光中有一聲短促得難以捕捉的慘叫。

“噼里啪啦~~”

有大量零碎的東西密集落下。

一只繡花鞋，半截白凈秀氣的腳掌，還正巧落在小羽身前。

“風娘子！”周朗驚怒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