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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鎮世地仙 第四百一十七章 百毒蠶蠱,紙上洞天
伶仃洋,無名島。
程心瞻感覺到冥冥中那股拖拽自己頭顱的力量消失了,知道是自己召喚的第二道社雷起了作用,已經搗毀那邊祭壇了。
于是,他讓獅子護送著,把頭顱送到肉身身邊。
就這么一會,金蠶蠱已經突破獅子的毛針和鈴鐺防線了。獅子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自己嘴巴這塊,暫保程心瞻的頭顱無恙,至于他自己的身軀、尾巴、四肢,都已經被咬的千瘡百孔,破破爛爛了。
只是好在獅子并非血肉之軀,山石凝成的軀體堅實無比,即便是有這般多的孔洞,也未曾見血見骨,并未傷及根本。
獅子來到肉身邊上,張嘴一吐,把頭顱吐了出來。
見狀,追逐獅子和程心瞻頭顱的金蠶蠱以及圍在程心瞻周身邊的金蠶蠱便全部一擁而上,去撲殺程心瞻的頭顱,不要兩者結合。
而此時,獅子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此時嘴巴終于得閑,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蠱蟲,便鼓足了勁,使盡了全力,張嘴咆哮一聲,
“吼——”
獅子的吼聲蘊含著程心瞻傳授的咒意,是一個散字咒。此時,從獅子口中喊出來,與程心瞻相比,在意蘊上少了一分氣定神閑,但卻多了一分霸烈剛猛。這道吼叫聲與它自己的鈴鐺聲相配合,有種互相增益、相得益彰的感覺。它的咒吼聲被鈴鐺放大,鈴鐺聲也被吼聲帶上了咒意。一時間,像是有千千萬萬頭獅子在一起吼叫。
獅子面前的虛空像是皂水一樣,被吼叫聲吹起了一個又一個細密堆迭的虛空泡泡,每個泡泡里都裹著許多金蠶蠱,這其中還有一個大泡泡,裝著程心瞻的頭顱。緊接著,這些泡泡又一個個炸開,里面的金蠶蠱全部被破碎的虛空攪成金粉,飄揚四散。
威力非同凡響。
程心瞻的頭顱倒是安然無恙,被氣泡送到他的肉身脖頸之上。
頭顱與肉身重新結合,他扭了扭脖子,又摸了摸脖頸處,相比之前倒是沒有什么變化。法力運行通暢,十二重樓也看不出來有什么缺陷,程心瞻放下心來。
隨后,他掏了掏耳朵,這些年獅子跟著自己基本上沒出過全力,自己對獅子的修行也一直沒管過、沒過問,所以他竟不知獅子什么時候煉成了這一手。看來在這些年里,這夯貨也不是一直在睡大覺。
這招威力也確實了得,即便方才頭顱被獅子特意保護了起來,但程心瞻現在感覺耳朵里還是有嗡嗡響,一直有獅吼回音。
只不過——
只不過這些被獅子嘯殺,以及其他被飛劍洞穿、被火焰燒煉的金蠶蠱,不管是死了多少,那些還活著的金蠶蠱便又化生出來多少,好似無窮無盡一般。
但,無論是獅子的法力,還是程心瞻自己的法力,都不是無窮無盡的。法帕與法傘,也堅持不了太久。
程心瞻目光閃爍著,思考著解決之法。
“云鎖千峰!”
只是在瞬息之間,他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了當初破解谷辰的「碧目天羅」魔網的時候,那魔網上的碧目鬼眼也是這般生生不息,殺之不絕,只有將數萬只鬼眼一同滅殺才行,不知道這金蠶蠱是不是也是這樣?
于是,他再次施展太乙分光劍法,駕馭「桃都」飛劍,同時刺殺漫空蠱蟲。
“噗噗噗——”
在白茫茫的云煙映襯下,萬只蠶蟲被萬條劍絲刺中,像是白夜下的無數金星,忽然被飄來的云擋住,一齊消失。又像是在白霧中點上油燈,只一陣風來,燈光便熄滅一大片,發出噗噗的聲響。
然而,只一瞬間閃爍,所有的金星重放光芒,所有的油燈死灰復燃。
漫空的金蠶蠱依舊振翅來攻。
程心瞻皺起眉頭,金蠶蠱和碧目天羅的差別就在這,那些碧目被固定在魔網上,是不會動的死物,但這金蠶蠱卻是移速極快的異蟲,要想一時間全部刺中,難度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剛才自己只是遺漏了不到百只,但只一瞬間這些蟲子就又重新恢復了上萬之數。
并且問題在于,現在自己僅有「桃都」可以使用,這把飛劍底子高,又歷經罡煞和仙火淬煉,如今已經處于道器巔峰,離仙器只有一步之遙,因此可以殺蟲。「幽都」雖然也經淬煉,有胎器水準,相比于他如今的坐胎境界來講,也是叫人嘆為觀止的程度,但即便是這個程度,只能傷到這種詭異的金蠶蠱,卻不能做到一擊滅殺。其余法劍也是一樣。
從烏蒙山妖祖那里得來的法扇,威力很大,似乎是前古遺珍,可以滅殺蟲子。但可惜,這種法寶天然決定了風的威力在離開扇子后是逐漸減弱的,想要同時滅殺掉蟲子不可能。獅子的吼聲和鈴鐺也是同理。
其余防護、鎮壓、禮儀等法寶更是不用多說。
思來想去,也只有葫蘆里的火焰了,火焰也可以分化成萬朵,而且自己的火焰,足以燒殺蟲子。
唯一的問題在于,前兩年,自己火燒哀牢山,那一次,為了給昨非子施壓,用掉了不少火焰,幾乎把葫蘆里的火漿倒空了。雖然說在這兩年里葫蘆又化生出來不少,但總量還是沒有滿,不知道面對這上萬只蟲子,夠不夠用。
于是,他把除了只能應用于元神魂魄層面的純陽神火與三味真火外,所有的火焰都拿出來試。
赤煙煞火、燔天罡火、煙熔煞火、鬼燈煞火、天星煞火、爛桃煞火、燹兵煞火、空青煞火(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太陽丙火)、六丁神火、三昧真火,他統統放出來,全部試了一遍。
很快,他得到一個結論:
沒有任何一種單一靈焰能瞬殺蠱蟲,但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合成的白色仙火可以;太陽丙火和六丁神火合成的紫金靈焰可以;八種罡煞之火任意組合,只要數滿七種,也可以形成一種瞬殺蠱蟲的七色靈火。
在此之前,程心瞻還沒有像這樣對身上的諸般火焰進行組合測試過,其結果讓他感到驚喜。
排第一的,當然是三昧真火。排第二的,是太陽丙火和六丁神火合成的紫金靈焰,程心瞻臨場給取了個名,叫「雌雄丙丁火」。排第三的,任意七種罡煞火組成的七色靈火,程心瞻取名為「七煞虹光火」,并且,他發現,七煞火的威力遠高于六煞火,但相比于八煞火,又沒有什么差別,似乎,這就是冥冥中的天地規則,煞火迭加的極限就到這了。這樣看,上次自己以九色火燒哀牢山,似乎是有些浪費火力了。
不過現在發現也還不晚。剛好,自己積攢的太陽丙火是最多的,心府里還有不少,可以分給三昧真火與雌雄丙丁火用,空青煞火也就是木中火全給三昧真火,剩下的七種煞火剛好合成七煞虹火。這樣便能充分利用已有火焰,盡量形成最大的殺傷。
“嗷——”
便在這時,程心瞻才理清思路,忽聽身邊獅子悲鳴一聲,然后往海里跌落。
程心瞻一看,勃然變色。
此時,只見獅子身上,凡是被金蠶蠱啃咬到的地方,此刻已經全部變成了黑色,而且長起了大片大片暗紫色的霉。
此蟲有毒!
可程心瞻記得,當初地陰島從九嶷山采買的那一批金蠶蠱是沒毒的!當時只是說此蟲能啃食金鐵,專門克制鱷妖的金質胃囊,自己也經手看過,確實是無毒的!
可眼前的蠱蟲毒性怎么這般厲害,獅子是山石之軀,什么毒能把一座山都毒倒?
程心瞻不及多想,趕忙飛身下落去接獅子。他以劍絲在自己周身圍成一個密織的劍籠,作為防護,然后他把獅子撈起,卻看見只這短短一會功夫,獅子已經奄奄一息了,雪白的身軀如今全部被紫黑霉斑爬滿,兩只眼睛外往流著黑色的血水。
道士驚怒,這毒真是怪異,養蠱之人真是惡毒,這蠱毒入體先是潛伏不發,叫人掉以輕心,是過了一段時間才猝然爆發出來,叫人防不勝防。獅子這次中招,完全是照看自己頭顱的緣故,是被自己拖累了。
見獅子這般模樣,程心瞻毫不猶豫把董師之前所贈的「九轉玉真散」拿了出來。這是用來吊命的圣藥,是當初程心瞻第一次險渡丹劫時董守仁所贈,一直未曾用上。程心瞻身上也有自己所煉和馮濟虎所贈的療傷丹藥和解毒丹藥,但他沒用,從獅子表現出的癥狀來看,這絕對是超過了三境的毒,用了也是耽誤時間。
在服用藥散之后,獅子飛速消逝的生機立即被穩住,但還是氣若游絲,神智不清。這吊命的藥只能拿來吊一段時間的命,不能解毒,獅子想要活下來,得趕緊送去醫治才行。
程心瞻心中焦急,卻不曾亂了分寸,他將獅子及其鈴鐺法寶收入豹囊中,然后把法印也收了起來。同時,他察覺到,這蠱蟲之毒是前伏后發,猝然爆發出來的威力極大,不光是獅子被驟然毒倒,一直在勉力鎖困蠱蟲的法帕和法傘在此時也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窟窿,已經要困不住這些蠱蟲了,或許,此時已經有氣息外泄了。
于是,他把地書高高祭起,飛出了白茫茫云霧之外。此時,在白霧之外看的分明,伶仃洋的一團朦朧水霧之上,一本杏黃色的法書憑空懸立,法書攤開,書頁朝下,書封朝上,這書迎風見長,很快將整團白霧都籠罩住,像是一個巨大的人字形屋頂。
“啪——”
法書驟然合上,把整團白霧都拍了進去。
隨即,法書又驟然縮小,化成尋常冊子大,掉落在這座不大的孤島上。此時,人、獅、蟲、諸法寶,全部消失無影,只余一本看著平平無奇的冊子。
一朵火紅的蓮花從海底飄上來,化成一個人形。此人拾起孤島上的書冊,然后又化作一道火光,隱沒虛空,往北方遁走,倏然不見。
約五息后,一個綠袍身影出現在這座孤島上。
綠袍動了動鼻子,嗅了嗅,然后望向北方,那里的天際空空如也,什么也沒見著,他輕咦一聲,心中有些疑惑。百毒金蠶蠱明明已經洞穿了那層煙霧,怎么轉眼之間氣息又消失了。而且,這一次,自己竟然完全跟蠱蟲斷了聯系,什么也看不見了。另外,那道士在蠱蟲的圍攻之下,又怎么可能跑的這么快?
“奇怪。”
“奇怪什么?”
這時,一個藍袍人忽然出現,站在了孤島的北端,直視著綠袍,應了一句。
這是一個中年道士,一身柔藍色的長袍,腰間別一支鐵笛,年紀看著在四十歲上下,稱得上一句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看氣質,是一個帶著些許風流氣的君子人物。
“沒什么。”
綠袍老祖心中有些可惜,既是可惜那道士就這么跑了,也是可惜九嶷山供奉的百毒金蠶蠱就這么丟了一只。他收回目光,看向那個藍袍道士,回了一句。看來他是認識這個人,見其突然出現在此處也不意外,反而像是老朋友那樣笑著問,
“藍喬,你不思飛升,整日盯著我做什么?”
道士回答,
“這不還是托你的福。我本在靜心參道,忽被龍氣驚醒,這才出關一看。你的地盤在南荒、在南海,你要是真想我早日飛升,那還是少過伶仃洋為好。”
“哈哈哈,好,好,不打攪你參道,我這就走。”
綠袍老祖不以為意,大笑一聲后轉身離開,就此消失。
道士望著南方,感受到綠袍的氣息確實離得足夠遠之后,這才收回目光。隨后,他又看向北方,感受著虛空中似有若無火遁氣息,暗道,
那是誰呢,又怎么會被綠袍盯上?
道士搖了搖頭,轉身向東,邁開一步,也就地消失。
再說程心瞻的火蓮化身收起地書,化虹而走,一路向北。
此時,在他身上,地書的某一頁。
在這頁上,頂端有一把青色的傘,傘面向下發著青光,傘下還飄著一張白色的絲帕,絲帕飛旋,噴出朦朧的白霧。
在青光與白霧的籠罩下,可以看到一群金色的光點在霧中閃爍著。霧里還有一個道士,有金色的劍絲圍繞著他。
湊近些看,這些金色的光點是一個個細小而猙獰的蟲子,在霧中四處亂竄。蟲子有一些被白霧迷惑了眼睛,在原地打轉,有一些被青光困住,掙脫不得。但蟲子終究還是太多了,這些蟲子似乎什么都能咬,連白霧和青光都能咬,而且順著云霧找到了源頭的帕和傘,然后把帕和傘都咬出窟窿。
這些蟲子順著窟窿飛離了青光白霧,不過,這些逃出來的光點很快就發現在青光白霧之外還有一面淡黃色的紙,攔住了它們的去路,也攔住了它們與外界的聯系。
于是,這些蟲子又分成了兩撥,一波來咬紙,一波去咬那個道士。
這時,只見道士手拿一個火紅色的葫蘆,在向外噴火。這些火焰各色紛呈,赤橙黃綠青藍紫,像是天上的彩虹,又像是染缸里的彩墨,持續不斷的從葫蘆里流出來,逐漸填滿整張紙,掩蓋了一切。
紙頁天地。
程心瞻操控著葫蘆,大肆放火,直到這方小小的紙頁天地里全部充斥滿火焰。他想過,只有把這些蟲子困在這一方小天地里,自己手中的火才夠用、好用。
此時,此方天地充斥著七彩九色的火氣,絲絲裊裊的飄蕩著。只不過,這些金蠶蠱實在了得,在這樣的火氣彩霞中完全不為所動,依舊在四處啃咬。
程心瞻仔細操縱著火焰,他還沒有像這樣全神貫注過。他分化出萬千念頭,調控著每一絲每一縷的火氣,然后將這些顏色各異的火氣分布到每一只金蠶蠱的身邊,而且還要讓這些火焰跟隨著每一只蠱蟲飛舞。
好在,這里是地書,自己的念頭在自己的法寶中格外通達靈敏。
不過饒是如此,等到每一縷火焰都到達其應該到達的位置,程心瞻已經大汗淋漓。
時機一到,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即念出一聲咒語,
“焚!”
于是,所有的火氣如聽號令,像是事先排練好的一樣各行其事:
金色的、紅色的、青色的,這三色火氣驟然合攏,包裹住一只被這三道火氣圍攏的金蠶蠱。三個火氣凝成一朵白蓮,瞬間煉殺蠱蟲。
金色的、紫色的,這二色火氣也驟然合攏,化成一朵兩色交織的紫金蓮,同樣的,也是瞬間燒殺一只被蓮花包裹的蠱蟲。
另外,還有赤、橙、黃、綠、藍、紫、金,七色火氣合成一朵霓虹七彩蓮,在蓮花成型的那一瞬間就燒殺了蓮心處的蠱蟲。
整個紙頁天地中,漫綻蓮花,數以萬計。
這一頁繽紛的彩紙,就像是一口被無數個染缸傾倒顏料而形成的混彩染池。在這樣一個極為短暫的瞬間,隨著一道咒語聲,染池驟然清澈,所有色彩如有靈性般自行結合,在這一頁紙上盛放出了無數朵奇異炫麗的蓮花。
仿佛是一頁紙上蓮花洞天。
蓮花盛放,所有的蠱蟲在這一瞬間全部消失,再也沒有起死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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