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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鎮世地仙 第二百四十九章 劍誅姹女,名震惡僧
唐家姊妹聯袂上前,分別攔在程心瞻的前后,但又離得遠遠的。
程心瞻不知道她們要搞什么名堂。
隨后便見兩人各自祭出一個梅瓶,大姐唐采蓁的梅瓶里插著一把石榴花枝,小妹唐采荇的梅瓶里插著一把杏花枝。
兩人把梅瓶一拋,那些花枝掉落出來,扎根在虛空中,圍成了一個圈,將程心瞻困在中間。
程心瞻一看這陣仗,知道這是要布陣,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等著陣成,于是再次化作遁光往上去,要飛離此地。
不過這個陣法似乎沒有那么簡單,自打那些花枝被祭出后,就自行鎖定了程心瞻的氣機,無論程心瞻往哪飛,那些花枝便跟著飛,無論程心瞻飛的有多快,花枝也始終把程心瞻鎖在中間。
倒是有些名堂。
程心瞻停下了無用功,仔細看著身邊的花枝,尋找著其中的破綻。
唐采蓁見狀便冷笑一聲,
“兀那賊人,我這大陣能窺偵泥丸,縻系于元神之上,你又能往何處去?且等我將你的元神拘拿出來,祭奠我妹妹!”
說話間,這些花枝扎根虛空后,又在飛速抽枝長大,而且一化十,十化百,眨眼功夫就長成了一片絢爛的花林。頂上是枝葉連成花網,腳下是盤根結成木柵,像牢籠一樣把程心瞻鎖死了。
程心瞻見狀,又放火來燒,灑出一片紫火。
下一刻,他有些驚訝,煞火竟然透過花林飛出去了,仿佛這些花木只是假象。可當他要往外跑的時候,那些花木又真真切切把他攔住了。
唐采蓁見狀再笑,
“莫要白費力氣,我這大陣能避一切五行之害,你如何能傷的了?”
唐采蓁嘴上不饒人,布陣的動作也很快,花林長成后,兩姊妹又脫了自身身上的披帛與外罩紗衣,往陣中一丟。
這些披帛與外罩紗衣又迎風見長,再一分化百,垂落在林中花木的枝頭,層層疊疊擋著程心瞻的視線,讓他一眼望不到邊,也始終無法窺見花林的全貌。
與此同時,花林里的石榴花、杏花完全盛放,散發著濃郁的芬芳香味。
程心瞻才聞到花香,便聽見林子中響起一連串的女子笑聲。
隨即,他便看見有一群女子從四面八方冒出來,這些女子光溜溜的身子上只披著薄紗,頭上的發飾倒是花團錦簇,和樹上的花交織在一起。
他眨眨眼,那些向他走來的女子忽然又變成了樹扎根在原地,而那些原本不動的樹又變成了女子向自己走來。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靜靜動動,似乎整片花林都在朝著正中心的程心瞻擁來,要把他吃掉。
陣成,二女也稍稍松一口氣,但隨即眼中又露出恨恨之色。
小妹唐采荇說,
“要是二姐還在,再合她的桃花,我們這「姹鬼噬人大陣」威力還要再翻一番!”
唐采蓁聞言大慟,點了點頭,接話道,
“不過合我兩人之力,也足以取他性命,祭奠二妹了。”
兩姊妹這邊胸有成竹,看向陣中,她們要仔細看著這個兇手是如何一步步被花林吃掉的,他的血肉會化做花肥,骸骨會化做花枝,元神將被煉成姹男花魅!
而此刻陣中,程心瞻也意識到花香有毒,立即祭出體內的「紫火爛桃煞」,化作一件紫紗法衣披在身上,于是他便能看到林中無色無形的花香一觸碰到紗衣便被點成了紫火,無聲的燃燒著。
他又拿出一顆「天黃解毒丸」服下,藥力化作一股清涼之氣,讓他的元神重新恢復清明,同時七魄中的「非毒」、「臭肺」離開紫闕,來到經脈中,將體內殘余的花毒通過吐納排出體外。
他運轉法眼,眼瞳里煥發法光,左丹右碧,掃視花林,此刻,他的眼中既沒有艷女,也沒有花樹,只有一具具骷髏在向自己逼近!
程心瞻腦中清明,卻是回想起方才唐采蓁那個魔女說的兩句話,
“大陣能避一切五行之害。”
“大陣縻系元神。”
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破陣之道不是已經被她自己說出來嗎?
程心瞻想試一試,他祭出了飛劍「幽都」。
五行之外的東西,他身上還真不算少,風雷陰陽他都有修行。不過雷親于木而風止于林,血神教的法術法寶又耐雷火,所以想要破開這林陣,用「幽都」應該最為合適。
這把飛劍他以自身骨血中的陰滓為基煉成,是一把陰儀飛劍,位在五行之外。
同時也好在「幽都」已經被他煉成了無形劍氣,再加上以道家正法天罡地煞煅煉,雖然內里還有一部分血神教白骨飛劍的神異在,但是從表象上已經是完全看不出來了,也不怕被血神教的人識破。
這把飛劍最初是白劍紅光,為骨血之色,后來被他煉入「紫火爛桃煞」后,煞光和血光交融,便把飛劍浸染為奪目的紫朱之色,曾在海外驚艷一時。
所謂朱為正色,又有惡紫奪朱的說法,這兩種顏色都是極為霸道深沉的,所以即便是后來有了更多的罡煞和太陰法力煉入其中,但這抹紫朱劍光卻是再也沒變過。
這和「桃都」是一樣的,桃都一開始為火劍,表現為赤紅之色,后來被他煉入太陽法力和罡煞后,逐漸演變為更奪目的赤金色,再往后也沒變過了。
這時候,他心念一動,陰劍便化為一抹紫朱劍光,往一步步逼近的白骨傀儡刺去。
站在陣外的唐家姐妹把程心瞻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剛要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便聽到轟的一聲巨響,那花林便出現了一個大洞!
劍光飛掠而出,照著唐家姊妹就打過來。
兩人大驚,大叫一聲后嚇得各自飛逃。
“唐家娘子莫要驚慌!”
這時,又聽一個男子聲音插入,程心瞻從洞里往外看,便看見一個光頭和尚從周輕云那邊飛來。
那是個年輕和尚,披著一件大紅袈裟,瘦的皮包骨頭,膚色發青,但這樣一個和尚,還抹粉涂唇,看著就很是妖異。
只見他祭出一串佛珠,口中叫囂著,
“和尚鎖不住峨眉的青索劍,還鎖不住你這凡物么?”
那是一串白骨佛珠,一百零八顆珠子就是一百零八個骷髏頭,佛珠來的極快,像繩索一樣套到劍光上,又緊緊纏了好幾圈。
這似乎是一件專門克制飛劍的寶貝,佛珠套在劍光上后,閃爍光芒,「幽都」的速度馬上就慢下來,劇烈的掙扎著。
飛逃的唐家姐妹見狀,也止住了身形,笑著看向出手相助的和尚,說道,
“多謝空色大師。”
和尚擺擺手,目光在兩姊妹身上流過,笑得很是猥瑣淫邪,
“你我之間,又何須說什么謝字。”
兩姐妹都是修行采補之道的人,對和尚的目光自然不以為意,反而是回了一個媚笑,隨后,各自掐訣,又對準了花林法陣,法陣進一步收縮,那個洞也在逐漸變小。
望向花林,唐采蓁的面色再次陰沉下來,她隔著那個逐漸縮小的洞,看著程心瞻,便道,
“縱使你飛劍古怪,非五行之兵,可那又如何,須知,你人是逃不掉的!”
話音剛落,她便看見那賊道沖著自己笑了笑,回應了一句,
“是嗎?”
唐采蓁不知那賊道還有何后手,不過她知道自家陣法的氣機縻系在陣中人的元神上,人在哪陣就在哪,絕不可能逃脫的,除非就是把整個陣法都給徹底毀掉。
唐采蓁雖然認為那個賊道應該沒這個本事,但還是想著小心為上,全力催動著體內法力。
不過就在那個洞即將被花枝重新填補時,她忽然看見那個賊道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是自己眼花了嗎?
她有些分不清。
不過下一瞬,在劍洞徹底閉合前,一道青光從那個洞里飛了出來,出陣后,青光便化作了一個人影。
正是程心瞻。
唐家姊妹瞪大了眼,有些難以置信,他是怎么跑出來的?
可當她們再看陣中,那陣中分明還有一個人在,此刻正在施展著雷法,抵御著花林的侵噬。
兩個賊道?!
她們震驚失神,那分神駕馭竹身出陣的程心瞻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他手里握著「秋水」,腳下踩著風,瞬息而至。
一劍光寒照大江。
唐采蓁的頭顱飛天而起,兩眼圓睜,臉上猶自掛著震驚。
“啊——”
唐采荇尖叫一聲,馬上施法遁走。
而程心瞻劍斬一人后,腳下騰挪,轉身后右手結印指向飛逃的唐采荇,口念咒語,
“太陰下弦,鎖!”
這正是他領悟的三個太陰法咒之一。
今夜廿二,月相下弦,正合鎖咒。
此時,唐采荇亡命飛逃,聽見后方有咒語聲傳來,下意識回頭一望。
便見,月掛西天,其相下弦,形如彎弓,色如霜雪。在弦月之前,有一道人,持劍追來,其劍如水,映照著霜月,看著也是那樣的寒。
那人右手指向自己,像是一種號令,號令著身后的弦月,不過,此時的弦月真的好像一把銀鎖。
這時,她忽感遍體冰涼,竟無法再動,連扭頭都做不到了。
于是,唐采荇便眼睜睜看著程心瞻踏月而來,手起劍落,再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子,無頭的身子。
明明已經沒有了身子,但她還是感覺自己打了一個寒顫,她猛地驚醒,想要元神出竅而走。
可是下一刻,她便驚懼的發現,那聲咒語不光鎖住了自己的肉身無法動彈,即便是元神,也被鎖在泥丸中動彈不得。
他究竟是誰?
程心瞻不知道這魔女在想些什么,抬手兩道煞風,吹散了兩姊妹元神,送兩人投胎去了。
現在殺的魔頭越來越多,程心瞻手下也開始分輕重,不會動不動就要火燒元神焚凈真靈了。
至于方才的唐采薇,那完全是因為五雷霸道,她的體內又全是瘴煞和邪氣,程心瞻沒有刻意留手,一不小心便把元神真靈也給劈散了。
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萬事留一線生機,滅絕之事還是少做。這些魔頭也不是仙人,投胎之后記憶全無,若是要覺醒前世記憶,修到仙境也難。
而且歷來修到仙境的人,也沒有一個會想法子去找前世記憶,世事無常,要是這一世是道門出身,前世是個魔頭,還是個和當世親友有血仇的魔頭,那叫人如何自處?
不過程心瞻認為自己下手仁慈,可別人不會這么想,就比如不遠處的空色和尚,見程心瞻連借尸還魂的機會都不留,直接就送人投胎,一世修為煙消云散,已經是極為駭然。
此刻,見程心瞻看過來,他便是心頭一震。
“轟隆——”
這時,又有一陣巨響,沒有陣主操控,程心瞻本尊輕而易舉就以雷法強行破開了花林之陣。
花林此刻已經變成了一把骸骨枯枝,掉落大河之中,本尊則是渾身浴著雷光飛出花林,與竹身一前一后,夾擊空色和尚。
這個站位似曾相識,可形勢卻是大變。
第二元神?身外化身?
這到底是什么人?
空色和尚前看后看,亡魂皆冒。
本尊手指「幽都」,口念,
“疾!”
于是,飛劍大放白芒,把白骨骷髏佛珠也籠罩其中,這是白眚無常煞光,照骨骨枯。
另外,白骨飛劍有奪人骨髓血精滋養劍體的本事,程心瞻雖然一直未曾用過,但卻不代表沒有這個能力。隨著他此時下令,白骨飛劍便開始反過來侵奪白骨佛珠的真髓。
空色和尚大駭,他感覺得到法寶里的真髓在迅速流逝,可是這種侵奪骨寶真髓的法門他只在自家白骨禪院和西海血神上教里見過,這個道士又是從何學來的?
他念頭一動,就要收回法寶,但是捆劍容易,這時候再想脫身可就沒那么簡單了,「幽都」本是無形劍氣,此刻反過來把佛珠包裹其中,不讓其走脫。
空色和尚便要掐印念咒,運轉法力,召回寶物。但這時,程心瞻的竹身已經持劍來攻。
空色和尚才合十的雙掌只得分開,來當斬來的劍。
“叮叮當當——”
程心瞻驚詫的發現,這個和尚的肉身竟然如此硬實,僅憑雙掌便能硬接秋水。
“你是白骨禪院的人?”
程心瞻問道。
空色和尚便回道,
“正是,你又是何人?”
程心瞻笑答,
“一介散人而已!”
空色和尚聽聞散人二字,又猛地想起程心瞻方才施展的青木劍光和離火遁術,還有那朽人骨寶的煞光,便驚道,
“近來,聽說西川劍閣有一散人,名號云來,連滅寒味、朽壽兩間禪寺,奪人傳承,莫非就是你!”
程心瞻一劍劈來,
“正是貧道!”
空色和尚再無戰意,轉身便要逃,自家本事自家清楚,比寒味和尚要強一些,比哭風僧還要弱一些,如何能打得過這個兇猛散人?
“和尚,你的寶物也不要了嗎?”
這時,程心瞻本尊又喊一句,只聽見一連串的裂響,「幽都」將佛珠全部碾碎,飛劍自身的光華則更甚,朝著空色和尚追刺而去。
空色和尚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可是他聽著程心瞻的話以及寶物碎裂的動靜,連頭也不回一下,亡命的奔逃。
或許是怕程心瞻再施鎖拿法咒,亦或是怕被飛劍追上,程心瞻這還沒什么動作呢,和尚就自斷了一臂,口中大叫著,
“你莫要再追啦!和尚要放「白骨煞雷」!”
程心瞻還未曾聽過「白骨煞雷」的名號,覺得這和尚是在虛張聲勢,但是見那魔僧自斷一臂的決絕,還是有些警惕,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隨即,只聽轟隆一聲,就見前面那斷臂驟然炸開,那是程心瞻從未見過的灰白雷光,把虛空蕩起水波一樣的漣漪。灰白雷光像水蛇一樣沿著漣漪往四面蔓延,速度極快,觸及河水時,把河面壓下去一個大洞,激起百丈浪花,直掀云上。
好厲害的威力!
程心瞻立即停下,放棄了追殺。
這時,他肉身本尊和竹身匯合到一起,一瞬間華光閃過,兩身合二為一。
等到煞雷余威散過,程心瞻便見那空色和尚已經走遠,這就一會都跑到大河對岸去了。
他暗道一聲可惜,便去支援周輕云,可當他一飛近,圍攏周輕云的那一圈人里,靠近他這邊的幾個便迅速躲開,讓出了一道缺口。
正是:
雷火斗水血虹飛,
惡僧聞號遁丟盔。
分神化身誅姹女,
誰人上前把命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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