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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游神 第365章 惡鼠謠
斷掌輕輕一擠,便能滲出還算新鮮的血來,周玄當即便知曉——帳篷之內,有禍事發生。
他將手掌放回了原本的位置,要望清楚帳篷里的“風景”。
雖說他一旦龜息,便如「山祖」李長遜說的一般,融入了天地之間,只要沒有太明顯的觸碰舉動,他便隱了身似的,幾乎不會被人發現。
但他依然沒有選擇掀開帳篷的簾子,走進帳篷之中——掀簾子會不會觸發龜息之術的破隱,周玄目前是不明確的。
所以,他便像是散步一般,繞著帳篷轉了一圈,尋找到一處布篷的縫隙處后,才往里面張望。
篷里沒有點燈,電燈嘛,明江府在山珍易物之后,雖然算得上“豐衣足食”,但通電還是過于奢侈,經濟上承擔不起。
所以,在帳篷一頂接著一頂,像野花一般盛開在醫學院之后,明江人晚上照明,用的幾乎都是煤油燈。
而此時,篷里連煤油燈也沒有挑亮,一片漆黑。
好在,周玄進入龜息狀態之后,不但能將全身的氣息、感知,盡數收斂,還能提升耳力、目力。
哪怕是黑暗無光的環境下,他瞧起來,也像是白晝一般。
目光透入了帳篷后,饒是周玄已經是名身經百戰的“老將”了,但也被篷內的物事給驚詫到了。
篷中有十來個老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這些人,正在給一個孕婦接生,只是這接生吧,并非是“順產”,而是剖腹產,一名男子,兩只手在孕婦的肚皮上,瘋狂的掏挖,挖出了個撕裂性的傷口,再拽著一截細細的黑色物事,往外拽著。
那黑色物事,周玄仔細辨認之后,便發覺是一截鼠尾,也就是說——孕婦的肚子里,并非是娃娃,而是懷了一只老鼠!
男人拽著鼠尾往外拉扯,卻并沒有將那只老鼠從肚子里扽出來,無奈,便向著周圍的同伴示意。
那些同伴,便用尖牙,將孕婦的左手掌,也給咬了下來,然后將斷掌,遞給了那個男人。
男人將斷掌拿在手里,不停的擠壓,將那掌中的血,滴進了血窟窿里。
鮮血的氣息,在勾引著那肚子里的黑鼠涌動著,不一會兒,便露出了個肥碩的老鼠屁股,搖晃個不停。
那男人見到黑鼠身體露出來一些,便將斷掌扔在了地上,繼續去扽那只黑鼠。
周玄此時也注意到,那孕婦的另外一只手掌,也早就斷掉,想來——他在帳篷邊撿到的巴掌,便是這么來的。
“孕婦的肚子里,有只老鼠,他們給老鼠做接生,老鼠不愿出來,便拿活人的血去做勾引?”
周玄心中犯著嘀咕,還沒有太明白,這些人要做什么。
那男人這次更是使勁,終于,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才將那只老鼠給拽出來了。
黑鼠很肥,沒有眼睛,是一只盲的。
“地淵惡鼠,穢土轉生?”
周玄瞧見了這才生產出來的黑鼠,便想起了那最后一位地淵之子。
“可惜你這惡鼠轉生被我遇見了。”
周玄已經打定主意,要動手殺鼠,順帶手將屋內所有的惡鼠同伙殺得干凈,只留下一個活口,用來做審訊便是,
結果,帳篷里的人,竟然比周玄的動作還快,那黑肥鼠一降生,屋里的人便一窩蜂的涌了上去,一個個張開了口,伸出了手,將那黑肥鼠撕碎了,然后分食。
鼠身的軟組織,如血、肉、筋、內臟等等,便直接咬碎吞咽了,若是堅硬的物事,比如說骨頭,他們便放在嘴里,慢慢的磨咬著,
這便是周玄不久前聽見的“磨骨”之聲。
做完了這些,那接生的男人,才將地上的兩只斷掌,塞到孕婦的肚皮血窟窿里。
手掌一被塞進去,便奇跡般的融化,然后像一團黏稠的膠水一般,將孕婦肚上的血洞,黏合在了一起。
男人做完這些,才在屋內一揮手,極小聲的說道:“都睡吧,鼠子被分食了,周玄發現不了我們的蹤跡,都睡吧。”
帳篷內的眾人,這才都脫了衣服,躺下了。
他們的身體,在周玄的眼睛里,展露無遺。
“他們,都在變鼠?”
周玄瞧見這些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老鼠特征,有些人的雙臀之間,長出了鼠尾;有的人皮膚上,開始長出一片片的黑色短毛;有的人,面相已經極像一只大老鼠;還有的人,長出了老鼠一般的胡須。
程度最輕的,在打著哈欠的時候,露出了兩顆老鼠一般的門牙。
一個帳篷內的人,都發生了莫名奇妙的鼠變,那其余的帳篷呢?
周玄暫時放下了殺念,沒有想著先將這個帳篷里的“鼠化之人”,全部殺得干凈,而是繼續依靠著龜息之術,走遍了游泳池之中的每一個帳篷。
有些帳篷里,也在經歷著“接生惡鼠”的事件,
有些帳篷里,則是有些人在偷偷的議論、造謠著。
“聽說那個大先生,要在明江府里,建一個囚牢,把我們都關起來?”
“有這么回事。”
“咱們都是普通人,他關我們做什么?”
“你不知道,這世間的凡人啊,都有香火在身,雖說香火比較微弱,但要是聚在了一起,那可了不得了,吸食了,能有大造化。”
“修香火神道的人,都在眼饞咱們凡人的香火呢。”
“那個大先生,表面上瞧著,道貌岸然的,那也是一肚子的骯臟勾當,好吃的好喝的供著咱們,實際上那就是囚徒上刑前的斷頭飯嘞。”
“可不咋滴,我找人打聽過了,那大先生二十來歲,年紀輕輕的,卻有神仙手段,他那道行,不知道吸食了多少人的香火,才得來的造化呢。”
“他以前得做過多少骯臟事啊。”
這些帳篷之中的議論,已經不是趙無崖背后“蛐蛐”的開玩笑性質了,完全就是抹黑、造謠、誹謗,動搖民心。
“有些人在煽風點火。”
而且煽風點火的人,都是那些具有一定“老鼠”特征的人。
“這就是地淵惡鼠送給我們明江府的大禮,有些歹毒啊。”
周玄尚且不知道,那些鼠化之人,是怎么混進明江府的,他們又和地淵惡鼠,到底是什么關系,但是有一點可以知曉。
這些人的存在,主要目的,便是要搞垮周玄在明江府老百姓心中的威信。
“僅僅是這么簡單么?”
周玄又覺得事情不像這般簡單,如果只是造謠、抹黑他,那“鼠化之人”為什么要分食掉新降生的惡鼠呢?
這件事情,對于傳謠、抹黑他周玄,又有什么幫助?
“先把這些鼠化之人,都給逮出來再說。”
周玄當即便在游泳池的區域,動用了遁甲的第六層手段——「萬物生」。
他聽到了那些“惡鼠”靈魂,在滋養成長、在身體里填充翻滾之聲,他看到那一具又一具的黑色魂靈,在一間又一間的帳篷里晃動的樣子。
“龜甲,出來。”
周玄待看見了那些惡鼠之靈后,便呼喚著龜甲。
龜甲從周玄的袖口之中飛出,落在了周玄的眉心處。
周玄只聽到“鐺”的一聲脆響,他的龜息入定得更加沉穩不說,耳力和目力,像一陣無限擴大的漣漪一般,振蕩的范圍,波及了整個慧豐醫學院。
這便是龜甲的作用,加持著遁甲大算師的“龜息法”,同時也能讓大算師在命運長河之中,游動得更加自如。
龜甲的顫動頻率,最開始與周玄并不合拍,一人一法器,像是才學會走路的娃娃,手腳并用,使了吃奶的勁,但走路的步子,卻依然很不協調。
好在龜甲極靈動,在顫動了數次之后,便找到了和周玄共鳴的頻率,往后的每一次顫動,遁甲的龜息之法,被催動到了極致,周玄不自禁的啟動了「命中之河」的香火手段,
強大的低嘯之聲,隨著他的咆哮,被激蕩了出來,與此同時,秘境中的血井人腦們,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游戲,同時呼嘯。
感知力、遁甲之術,一時間達到了空前的和諧。
慧豐醫學院中,無數人的命運長河,被激蕩了出來,在廣闊的大地上,相互交織著。
命運之河,上百萬條迭加在了一起,暗流涌動,風卷浪起,河水渾濁得如同泥潭在翻滾——這種磅礴的命運河道,只是看上一眼,便叫人心悸,哪怕是周玄這般感知力超強強的人物,又攜帶著老龜眉心骨,也不敢下河游逛上一遭。
上百萬的命運交織,一旦下河,足可以讓遁甲大算師永困命運河底。
當然,周玄原本也沒有下河的想法,他只是要將那些“鼠化之人”魂靈找出來。
慧豐醫學院中,除去命運長河之外,到處都蓬發著黑色的氣焰,像一朵朵罪惡之花綻放。
這些黑色氣焰,便是周玄遁甲香的手段「眾生知命」。
通過“眾生知命”的手段,周玄能看清楚對方的力量屬性——而那些“鼠化之人”的力量,多是煞氣,周玄目視之,便是一團團的黑氣。
那些黑色的氣,被周玄凝望,他要將這些人,全部記錄下來,然后讓骨老會、城隍的人,精準抓捕。
“抹黑我、造謠我?全給你們抓起來,一個都放不跑。”
那些鼠化之人,人數不少,初步估計,沒有上千,也有數百,周玄一個人去記錄,怕是力有未逮。
好在,他有墻小姐。
“墻小姐,該你顯神通了。”
“怎么了,阿玄?”
墻小姐正和紅參童子玩大富翁玩得不亦樂乎,聽到周玄在喊,便回問道。
“有一群人,造謠、抹黑我,他們都是鼠化之人,不是正常人,等把他們提前抓起來,以免動搖軍心。”
周玄如此說道。
“他們在哪兒?”
“你看不見,我能看見,你能不能給我繪制一張醫學院的地圖,我把那些人精準的標出來。”
“不用,我把意識與你的意識交融,我就能看見了。”
墻小姐想了一陣后,又說:“而且,我得看見他們,這樣繪出來的地圖,精準無誤,你就配合著地圖抓人就完事了,保準一個都錯不了。”
“那你將意識,鉆入我的眉心之中。”
”好嘞。”
墻小姐的意識體,便像一條銀色的蟲,扭動著閃光的身軀,鉆進了周玄的眉心里。
“哇,這么多人抹黑你?”
“他們抹黑我的詞,很歹毒。”
周玄說道。
墻小姐當即便卷動了黑水,開始繪制著拘捕地圖,那叫一個仔細——她發誓要給周玄出這口惡氣。
“你為明江府做了這么多,他們還敢造謠,要不要我把那些聽信謠言的人,也都給標出來?一起抓?”
墻小姐問。
“那大可不必。”
聽了謠言就得抓,周玄倒是想啊,但真要這么干,抓三天三夜都抓不完。
這一夜,墻小姐與周玄一齊忙活著,
兩三個時辰之后,秘境的黑水之中,便成了一幅地圖,那些“鼠化之人”的長相,都被繪制得清清楚楚。
圖是做出來了,可是怎么帶到外面,給畫家他們看呢?
總不能周玄再手動繪畫,把這些長相,一張張的畫出來,這么多口子人,等畫完,筆都畫禿了。
“我偉大的主,你怎么沒有想起我呢?我可是你能干的小腦啊。”
佛國主腦,憑生之干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喊出“剿滅佛國”的口號,第二件事,便是向周玄表衷心,第三件事,就是當夸夸群的群主。
這不,周玄一個空擋沒防住,主腦上來就表起了衷心。
“對啊,還有你小腦呢。”
周玄樂了,主要是佛國主腦平時存在感太低,導致他一時沒想起這個核桃仁大的腦子。
佛國主腦將那些地圖里的影像,都給錄制了下來,甚至還飛出了周玄的秘境,飛到了被定位的“鼠化之人”處,將對方怎么抹黑、造謠周玄的話語,挑選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給錄了下來,等到了時候,也呈現給畫家、樂師聽聽。
一切準備就緒后,周玄收起了龜息之術,趁著夜色,去教學樓里,尋找畫家。
畫家、樂師、喜山王,這些人物,此時都居住在教學樓的最高層,睡在同一個房間里。
黎明都快要來臨了,畫師他們還沒有入眠,倒不是畫家、樂師不困,主要是喜山王夜里才被敕封,成為了新的神明級——「天狐」。
這人逢喜事,除了精神爽之外,還容易變成話癆。
喜山王那是輾轉反側,興奮得怎么都睡不著,非要拉著畫家、樂師聊天,老畫、樂師又不好掃了喜山王的興,反正也就這一晚,遷就遷就也就算了。
在三人聊得興濃之時,周玄日游而入。
“喲,大先生。”
畫家、樂師、喜山王連忙起身,和周玄打著招呼。
“老畫,我要舉報!”
“舉報?”
“有人抹黑我、造謠我、丑化我,而且這些人,都不是正常人,都是半妖半人的殺才。”
周玄半笑不笑的說道。
畫家當即肅色說道:“大先生,您現在可是明江府的天,老百姓心里的活菩薩,誰這么大膽子,敢來摸黑你?”
“就算有人抹黑,造謠,那其余的老百姓也不會信啊。”樂師說道。
“已經有很多人信了。”
周玄一揮手,說道:“小腦,亮證據。”
佛國主腦當即便從秘境之中,飛出,先將錄制下來的“造謠語音”,播放了出來。
“那個大先生,呸!他不是為了救我們明江府,就是為了吸取我們所有人的香火。”
“你看那大先生,年紀輕輕,道行比天還高,怎么高起來的?就是禍害咱們這些凡人、普通人得來的造化呀。”
“送糧、送帳篷,供咱們吃喝?那才花多少錢?那些錢和凡人香火比起來,九牛一毛。”
一陣陣的造謠言語,聽得樂師眉頭緊皺。
畫家更是臉色沉黑,
喜山王本就是精怪,性子方面,收斂的時候很是收斂,但爆發的時候,比誰都蠻橫。
“大先生,您先去歇息,剩下的事情,我們明江雪山的狐族,幫你擺平……那些抹黑你、造謠你的人,我把他們抓起了,先把他們舌根拔了,替你出這口惡氣。”
“這口惡氣,非出不可。”
一旁的畫家,也實在聽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窗欞上,凝望著樓下的醫學院。
若說讓他動怒的,還并非是那些“抹黑謠言”,畢竟周玄都說了,造謠的人,是一幫半人半妖的殺才。
這些殺才,沒有正常人的道德、沒有正常人的良心,他們只想毀了明江府,毀了周玄,從他們的口中,聽到什么稀奇言論,都不足為奇。
真正讓畫家大動肝火的,卻是那些平頭老百姓,在聽到謠言之后的附和之聲,甚至抹黑起周玄來,比那些半人半妖的殺才,還要惡毒。
“信這些謠言的人,怎么不想一想,他們吃的,喝的,都是誰給安排的?往往大災如惡虎,災后到處都是事端,土匪如麻、惡人遍地,易子而食之事,常有發生,
若不是大先生出手,明江府哪有今日這般井然的秩序,哪有這般豐衣足食、小孩們在陽光下活潑玩鬧!”
“一群不長良心的白眼狼。”
畫家再次怒拍窗欞,轉頭問向周玄:“大先生,我現在就集結骨老會、城隍弟子,把那些殺才抓起來,再把那些煽風點火的白眼狼,一并抓起來——這樣的人,不配享受現在的秩序、豐足的糧食衣藥。”
周玄心里倒是暖和,但他也知道,謠言四起之事,事態不宜鬧得太大,尤其是“重建明江府”,已經收集到了五尊神明級的回應,而最后一尊苦鬼,有紅棺娘子出面聯系,九成九也不會出什么問題。
換句話說,明江府的重建,已經可以排上日程了,只需要去收集愿力了,這個時候,若是人心惶惶,那愿力怎么收?
“這一次,只抓首惡。”
周玄正色道:“把那些半人半妖的殺才,全部抓起來,但也不要立馬開殺——其中怕是有別的淵源。”
數百個“鼠化之人”,他們如果全是從地淵里溜出來的,怕是可能性不大,畢竟有神鷹盤旋,數百號人,傾巢出動,不被神鷹發現端倪,難度過于高了。
“我總懷疑,那些鼠化之人,是中了什么花招。”
“至于那些聽信謠言,并且煽風點火的人……也抓一些代表,囚禁起來,該揍揍,該打打,以示懲戒。”
周玄說到此處,打了個響指。
佛國主腦,當即便將那些“半人半妖的”鼠化之人的樣貌,都投影到了墻上。
畫家當即召集了游神司,
數盞游神燈籠,便飛進了教學樓頂層,城隍的值夜人,帶來了法器,一幅長卷。
長卷展開,將這些人的樣貌,盡數收集。
“造謠、抹黑大先生,這就是在毀我們明江府,這可是天大的事情,骨老會、城隍,以雷霆之速,將這些殺才,抓捕歸案,定我軍心,還大先生一個公道!”
畫家發布抓捕行動之時,氣得手指都在顫抖。
周玄前世,瞧過一個社會學家的理論——從理論上來說,一座幾十萬人的小城市里,你如果認識八個人,再以這八個人作為輻射點,人際關系層層擴散,你可以認識全城所有的人。
而謠言,也是如此,
如果有數十個人傳謠,謠言會在極短的時間里,產生極大的動靜。
慧豐醫學院,人口稠密,又有數百號鼠化之人傳播謠言,謠言的傳播速度之快,便超過了周玄的想象。
在骨老會、城隍尚未行動之時,醫學院的老百姓中,已經出現了暴亂。
但暴亂的產生點,卻是力挺周玄的人,和那些相信“陰謀論”,煽風點火人的中間產生的。
李鞋匠,他祆火之災時,他的老婆、女兒,都被大火燒死,
而他又有肺病纏身,在災后的第一夜中,若不是彭升、樂師,動用神明之力,將夜晚的月亮,變成了一團小太陽,抵御了溫度驟降的夜,他怕是熬不過那個晚上。
而現在的他,有帳篷睡、有被褥蓋,晚上咳醒之時,還能起床去熬一碗熱肉湯暖身,如此歲月,對他來講,已經算是幸福了。
這一夜,他又咳醒了,去熱一碗梨湯喝,在他于帳篷外架起小爐子,裹著棉衣生火之時,便聽到隔壁帳篷里有嘈雜聲。
他火生上了,梨湯也咕嘟咕嘟的煮著,閑著也是閑著,想去看看那帳篷里的人,都在聊些什么。
結果,他才走近帳篷,便聽到里面有人在議論著周玄。
“那個大先生,是個攢香火的邪人,咱們這些老百姓的身上啊,有香火,他窺伺著自己們呢。”
“什么大先生,叫他周玄,周玄那人,心思不知道多壞呀……拿咱們這些小人物的命不當命……”
這幾句話,聽得李鞋匠血氣上涌。
“他爺爺的!這群忘恩負義的雜種!”
李鞋匠快步走回了火爐邊,提起了還冒著滾燙熱氣的梨湯,怒氣沖沖的跑向了隔壁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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