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莫非——?

野夫提刀錄 第三百零三章 莫非——?

金家大宅，這里高見自然是來過的，不過這一次來，這里面卻空了許多，很多地方原本的人都已經不見了。

原本的金家大宅，各個不同的宅院，各個不同的區域里，都住著許多的高手，高見之前來的時候就曾暗暗查探過里面的情況，但都是驚鴻一瞥，不知道金家真正的底細。

而現在，這里面的高手，許多都不見了。

高見心中暗笑。

別人不知道，但他卻能輕而易舉的猜到原因。

因為百萬金的物資被劫走了，巨獸死了幾十頭，導致邊關的事情出現了變動，金家死了一個八境，三個七境，損失頗大。

但這些損失，金家雖然肉痛，卻也不是損失不起，但真正讓金大福震怒的，應該是邊關的事情被耽擱了。

這事兒被耽擱了，那之后和幽明地合作，那足足上億金的大生意，又該如何？

這些生意，肯定是幽明地占大頭，但金家哪怕只是分潤一些，也有好幾百萬金，也正是這巨大的利潤下，金家才愿意花大本錢投注。

投注沒什么，可事情發展成這樣，顯然金家一個已經抗不太住了，需要讓幽明地和高見來接手了。

于是，高見大大咧咧的走到了金家里面，而金大福和黃呈石已經在那個地方等著了。

顯而易見的，金大福和黃呈石的表情都不太好，和高見的鎮定自若比起來，顯得有些不那么淡定。

“高先生來了。”黃呈石看見高見來了，立刻站起身來。

這位幽明地的九境長老像是對待平輩一樣，走到了高見的面前，拍了拍他：“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高先生應該有所耳聞吧？”

高見的表情立刻也嚴肅起來：“是，我聽說車隊被人劫了，動手的還是一位兩關大宗師。”

高見這話說出來，金大福和黃呈石互相對視了一眼。

顯而易見的，他們都有些驚訝。

高見居然真的知道這件事，那是誰通傳的消息？幽明地沒有，金家也沒有，那事情是怎么傳出去的呢？高見哪怕是有自己的勢力，但總得有個傳消息的人吧？

沒有人接觸他，可他還是知道了，那只能說明……高見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手段。

不為人知的手段啊，這可真是……讓人不太舒服。

“既然高先生已經知道了，那我就把事情挑明了。”黃呈石說道：“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金家就算能夠找到兇手，挽回損失，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短時間內不能指望金家再投入如此巨大的金額了。”

“所以，高先生，即刻開始征稅吧，我們不能讓邊關的事情的就這么卡在這里，前期投資已經沒有了，你的胃口……也別太大。”黃呈石說到這里的時候，輕輕壓低了聲音。

他在警告，警告高見最好收手。

實際上也是如此，本來早就應該開始征稅的，是高見硬生生把這個事情壓下來，他說自己負責征稅，讓金家先去前期投入。

本質上，這就是說，金家先墊付一部分資金，而真正該投入的這部分資金，高見則是拿去挪用，裝進私人口袋里了。

當然，這是其他人眼中的事情。

但實際上，只有高見才知道，他一開始就沒有準備征稅，這部分資金，還好好的在老百姓的兜里揣著呢。

但事情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自然也不能不給黃呈石一個交代。

要是在這里還堅持不征稅的話，黃呈石估計會軟禁高見，然后強行打出高見的大旗，然后開始征稅吧。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高見不識趣，那就只能幫他體面了。

所以，高見拱手說道：“那，就開始征稅事宜吧，黃長老，就是不知道，你們準備怎么開始征稅？”

“好說，金家作為當地世家，官府的一員，自然應該在這種朝廷事務上指派人手，然后的話，就由幽明地從旁輔佐，爭取在一個月之內，完成邊關征稅事宜，高先生看如何？”黃呈石如此說道。

“這個計劃未免有些過于簡略了，像是具體的細則呢？比如涼州征多少稅，永寧征多少稅，安平征多少稅，都沒有一個標準，也不知道從哪里征嗎？”高見問道。

但這個問題，卻讓金大福和黃呈石都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不是，這個太學學子，是認真的嗎？

先前他做事說話都那么上道，大家都以為此人其實對這套是相當熟稔的，現在卻突然來冒出這么一句？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高先生，你莫不是在打趣兒？如果是如此的話，在下恐怕難以奉陪了。”金大福這個時候，說出了這句話。

金家都已經損失如此巨大了，此人卻還在這里和他打馬虎眼？真是豈有此理！

如果非要說要在哪里征稅，那自然是所有地方，所有人，一律抄家！

本質上來說，這種征稅，本身就是收割莊稼的一環，會有人在收獲時日，面對著田里一大堆熟透了的麥苗，然后去選‘這片田少割一點’，‘那片田多割一點’嗎？

不可能的，都是聯合收割機突突突突就全部噶掉了，一株都不會留，最多留點來年的種子，方便以后能夠繼續播種。

所以，在黃呈石和金大福看來，高見此刻說這種話，分明是不想配合！這人，真是太貪心了！

“貪心不足蛇吞象，高先生，這種時候我們應當同仇敵愾才對，此時……就不要爭權奪利了，萬一屆時邊關修筑失敗，被草原打進來燒殺搶掠，那罪責恐怕你我都擔待不起啊。”黃呈石對高見勸說道。

而高見則微微頷首：“黃長老，我自然是知曉你的憂慮，我當然也不想任務失敗，我問這個的緣由并非是想再吃一口，而是想要問問，饕餮部……在其中處于什么位置，他們在此事之中，是被征，還是說是征稅的呢？”

高見突然扯到了饕餮部，給黃呈石整一愣。

但黃呈石馬上意識到了高見的言外之意。

饕餮部，是餐桌上的菜，還是吃飯的人？而且，關于金大福的損失，真的和饕餮部無關嗎？你們準備怎么處理饕餮部？

“高先生你是在懷疑，是饕餮部在針對這件事？但沒道理啊，饕餮部和金家是盟友，金家這么做了，饕餮部難道還會獨走不成？再說了，此時狀況，也不是饕餮部能夠……”黃呈石說到這里的時候，高見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高見伸手，攔住了對方，說道：“所以，黃長老，你們做這件事的時候，有沒有分饕餮部一杯羹啊？”

“那是自然，饕餮部和金家一起分潤，其中利益絕不會少他一分，他沒理由這么做的。”

“喔，也就是說，饕餮部只能吃金家的殘羹剩飯，那你有沒有想過，饕餮部想上桌吃飯？”高見又說道。

黃呈石啞然失笑：“上桌吃飯，憑什么？”

“麒麟部和饕餮部，真的有什么巨大的矛盾嗎？他們難道不可以聯手？還是說，境外胡人那邊一個兩關大宗師都沒有？”高見又如此說道。

高見這些話說出來，卻見黃呈石和金大福互相觀察了一下對方，然后由金大福站了出來，對高見說道：“哈哈，高先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雖然你這些猜測邏輯上無錯，但畢竟初來乍到，不知道形勢，有些誤判倒也正常。”

“那四夷部的日子，比起在草原王庭的胡人之中，可以說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他們不會想造反的，神朝之外，天地死寂，胡人們幾乎無法生存，只不過是仰賴兩個事物才能夠勉強度日而已。”金大福解釋著。

這些事情，高見自然是知道的。

于是，他接話道：“這些我自然知曉，其一是利刃原，這是天人降臨，輪回開啟，地獄顯現此世之后，由阿鼻地獄之中流傳出來的物種，可以在天地死寂的狀態下生長，繁衍，而且本身也算是靈材，如今神朝境外的草原，基本上都是由利刃原的草葉組成。”

“只是雖然可以生長，也可以養活胡人，但畢竟是地獄傳來的東西，利刃原的草葉鋒利無比，在地上打個滾都能將人切成肉片，正常來說是無法生存的。”

“不過，這就是第二個原因了，胡人們因此而崇拜毛蟲，寄希望于毛蟲庇護，以紋身的方式獲取毛蟲之力，讓自己的肉身強壯無比，故而就連幼童也可以在利刃原之中生存，不至于被切碎，但也是因為這個，他們的生育率奇低無比，一個部落通常只有幾十萬人，并且生活困苦，幾乎沒有任何的奢侈可言，幾乎一切的物資來源都只能依靠利刃原的草葉。”

高見侃侃而談，說出了四夷部忠誠的原因：“所以，四夷部，包括饕餮部在內，他們被神朝承認，能夠生活在天壇庇護之中，得以享受安寧，得以觀看四季運轉，暢享天地運轉帶來的生機，因此他們不愿意謀反，也不可能謀反，再加上又有官職，甚至這一代還有一個年輕人能夠進入太學，這更是說明了四夷部有充足的理由忠誠，而沒有任何的理由謀反，對吧？黃長老，金家主，你們都是這么想的，對嗎？”

金大福自然是點頭示意：“確實如此，所以我不覺得……”

可高見再度沒有禮貌的打斷了他：“阻止建立邊關，是謀反嗎？”

“那當然是，否則還能是什么呢？”金大福如此說道。

毫無疑問，邊關因為饕餮部的原因出了事情，那么神朝中樞絕對會派人過來，夷滅整個饕餮部。

甚至于，都不用讓人過來，就涼州世家，再加上幽明地的一部分力量，就可以將饕餮部所有人夷滅。

所以，金大福認為饕餮部絕不會作出如此無謀之事。

但另一邊，黃呈石卻若有所思：“那，換個說法，如果邊關并未有什么問題，只是建設的人變了，對神朝來說事情沒變，不會有任何動作，但對于金家來說，事情可就不一樣了。”

金大福皺眉：“是有這個可能，但他們沒有建設能力，就算把這批物資送給饕餮部，沒有陣師，沒有對應的武者，他們連修筑要塞的方法都沒辦法實施，這可不是什么誰來都能干的活，你們兩個實在是多慮了，絕不可能是饕餮部做的這件事！”

高見和黃呈石，兩個人都是外來者。

而金大福和金家卻在涼州呆了這么久，和饕餮部合作了上千年，雙方合作次數太多，互相信任的程度也高，高見和黃呈石的擔憂，在金家看來屬于無稽之談，根本就不需要考慮這些事情。

因此，金大福的眼中，這屬于對方的合理擔憂，而他需要合理解除這種擔憂，將事情真正的發展方向扭回來，力要往那個暗處的主謀使，而不是偏到自己的盟友身上去。

高見看見話題已經朝這個方向傾斜了，便繼續加碼，說道：“如果饕餮部有這個能耐呢？不信的話……金家主不如去邊關看看？”

“什么意思？”金大福瞳孔一縮：“高大人，你知道什么？你又看見了什么？”

就在剛剛，高見已經展現出了非同尋常的‘渠道’，他人就在涼州待著，卻能夠一口就說出戰場形勢，金家損失，甚至還能說出襲擊的人是一位兩關大宗師。

顯而易見的，高見一定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消息渠道，可以幫助他查探到很多東西，搞不好這東西就是神朝戶部尚書所用的。

高見和李尚書的關系，那可是人盡皆知，能夠共用對方的渠道，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兩相結合之下，高見只一句話，就勾起了金大福的警惕。

“嗯，具體什么其實我也沒看見，反正我知道的是，永寧地區一帶其實已經開始建設了，但參與建設的不全是人族，還有一部分異獸。”

金大福和黃呈石立刻轉頭對視，互相之間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