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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業 第一百八十八章 運劍動星文
殿中煙堆似錦,燭影燦煌。
眼下八派六宗的主持長老,一共十四位大派上真皆齊聚此間。
各類光氣若隱若現,煥爛曜日,瑞霞流轉,叫滿室都是一片光輝。
馮霄聞得此言不悅轉目看去,見方才出聲的,果不其然就是他那老對頭,赤明長老韓夷。
兩人視線相對,一個是眸光森森,另一個則似心情大暢,笑意滿盈。
這般景狀,叫一旁本是因廖慧度遭遇而不住搖頭的太符長老宋奉皺了皺眉。
他將臉上原本的苦色一收,暗暗提個戒備,以提防這兩位又突兀大打出手起來。
“一時之挫罷了,這有甚好說的?真要算起,也只能是他們時運不濟。”
馮霄將心底怒氣稍壓一壓,冷哼一聲道:
“那陳珩固然是個人杰,可我六宗亦有陰無忌、余黃裳、呂融這幾位。
此番誰勝誰敗,你韓夷縱再是愚笨,心下也應有幾分明白了,何必罔顧局勢,徒逞口舌之快!”
這話一出,幾個六宗的主持長老都是微微頷首,露出贊同之意。
韓夷見狀自不會任馮霄拿話壓他一頭,心思一轉,也是又有言語相譏,同樣令八派的一些主持長老出聲相幫。
而在場中大多上真都因此起了談興時。
唯先天魔宗的主持長老劉覆目望長空。
他似充耳不聞般,手指不自覺輕敲桌案,心思顯然是轉去了他事之上。
方才中了血禳神針的陳白在脫離皇老社稷圖后,竟是一刻也不敢停留,未留下只言片語,急就催起秘寶,遁入虛空去了。
如此行徑,顯然陳白是將陳珩的那番話給聽了進去,要先走為上。
而堂堂先天魔宗的真傳竟因一時不察,被血禳神針襲中,要成為這場丹元大會上第一個,或也是唯一一個死人……
這不僅叫先天魔宗多年的辛苦栽培都付之一空,便連顏面亦要狠狠折去!
不論陳白究竟結局如何。
但他劉覆作為先天魔宗這一屆的主持長老,此事縱與他其實扯不上干系。可宗內那些別有用心者,怕也要將此事拿出來做由頭,對他行攻訐之舉。
尤其劉覆最近為謀求水明地的那幾方道脈的宰執權,已是在宗內得罪了不少人,甚至同陳玉樞麾下的田則對上,雙方很是不快。
有此前情在先,他劉覆想將手腳探入水明地的那幾方強宗內,進而再一步步掌控地陸局勢,怕要比想象之中更難了……
便在劉覆凝神思索之際,馮霄與韓夷兩位已是爭議愈發激烈。
這兩人本就是舊怨在身,眼下以太符宮的宋奉為首,幾個主持長老都是出言相勸,怕他們就在這殿堂大打出手,壞了體面。
雖八派六宗在眾天修士看來,素是來同進共退,利益相當,幾可被視為一體。
自從前古受得敕封以來,這十四家便將胥都天經營的有如鐵桶一般,風雨不透。
任憑外間勢力是在暗中施以陰謀詭秘或是直接出手相逼,都難打破這份默契,無法在胥都天內立足。
可縱如此,十四家也并非是全然的親密無間。
便是八派與八派,六宗同六宗間都有齟齬,更莫提是玄宗同魔宗了。
只是因當年前古的那場“郯池之會”,各家祖師乃是親自下場,歃血立盟,故而在真正大局面前,十四家才屢屢強勢能壓下內部那些聲音,整力于一處。
而在先前的丹元大會上,似這般的比較,已不是一回兩回的事了,充其量也不過是些口舌爭執罷,鬧不出太大風浪。
便是以往那些下場的丹元真人,在不過分影響心中大計的景狀下,也多是偏向對另一方下手,好使得己方聲勢更隆。
如裴芷在與左彭宗、彭謙兩位斗法時,她之所以放了赤明左彭宗一馬。
其中固然有裴芷要提防陳珩、陰若華,盡量保留元氣的緣由,但裴芷與左彭宗同屬八派,卻也在其中多少施加了些影響。
但今番下場爭論的主持長老偏是馮霄與韓夷。
馮霄與赤明間的仇怨,已是三言兩語難以說清的了。
因這般緣故,連帶著大多八派弟子都被馮霄在心里記了一筆。
這時眼見出面做老好人相勸的太符宮宋奉已面露苦相。
在大殿之中,一個赭袍玉帶、英眉武目的年輕男子搖一搖頭,但也懶得去這一處摻和什么。
他只走向玉宸的主持長老荀秉處,向后者點一點頭,敬了一杯酒,客氣道:
“好氣魄,好威風!玉宸不愧為高上仙宗,僅自門中弟子身上,便可看出底蘊非凡了!”
荀秉自認出了這位是中乙劍派的主持長老盧玠。
他在先前游歷正虛天時,還同這位打過幾回照面,彼此說來,倒也不算十分陌生。
而在一番謙詞,互相寒暄了一陣之后。
見盧玠言語里隱隱有相詢玉宸道子的意思,荀秉也是略感無奈,稍一正色。
事實上自陳珩斬得陳玉樞神降身、丹成一品后,似今日這般的局面,荀秉這個君堯舊部已是遇見不止一回了。
荀秉猜想,若非是派內還有一個嵇法闿在,叫治世祖師猶豫難決。
只怕在陸審那幾顆腦袋送來宵明大澤時,希夷山之爭,就應當塵埃落定了。
縱仉泰初、章壽他們幾個道行更強,亦是無用!
而玉宸作為東州大派,前古仙宗。
似這等龐然巨物,每一舉一動,都將是外間無數人注目的焦點!
那門中權位的更迭,不僅是同玉宸本宗修士息息相關,還難免會牽扯其余的八派六宗。
荀秉雖與盧玠接觸不算頻繁,但也知曉此人絕非是那等好嚼口舌之輩,是個十足的劍修。
但眼下竟連他也問起玉宸道子之事來……
可想而知,陳珩今番在丹元大會上的表現,著實當得起驚才絕艷之稱了。
叫無數人對往后那場陳珩與嵇法闿的道爭,亦難免投以關注!
“君兄……怕連你也未想到,當年那個南域小修,竟能一步步走到今日罷。”
念及至此,荀秉心緒也著實是難以言說,視線不由在陳珩身上稍停了停。
此刻在皇老社稷圖中,陳珩已是來到一片荒山大澤當中。
他只隨意在巖壁上辟出一個簡易洞府,便斂了氣機,抓緊時間調息回復起來。
而荀秉回想起陳珩初被侯溫帶至宵明大澤時,若無自己庇佑,他當時只怕要被那位盛怒中的王師兄當場一掌打殺,死得默默無聞。
可如今,當年的那個南域小修已是玉宸堂堂真傳弟子,道君祖師的首徒。
在今番的丹元大會上更以一己之力,壓得群雄俯首,叫外界諸真紛紛側目,徹底九州揚名!
至于那位王師兄和當年一并對陳珩出手的幾個。
他們早在陳珩丹成一品之后,便紛紛被外放,去了僻遠地陸或界空當中安身,與流放無異,再無什么聲勢可言。
細一想,這也是著實是大鈞流運,世途靡常。
縱有占驗卜筮之能,亦難窮其變幻……
“縱未丹元奪魁,但有此等煊赫戰績,加之先前種種,亦足以令派中大多同門偏向他這一處了!”
荀秉猛閃過一個念頭:
“只是不知,在昱氣天那處,嵇法闿與玄酆道子穆長治、龍象敖岳的那場交鋒,又究竟誰勝誰負?”
而此時。
在一番交談過后。
見荀秉話語誠懇,的確是對將來那場玉宸道子不敢下定論,他這個前道子的心腹亦不知什么內情。
未能探聽到答案,盧玠雖難免有些失望,但也并不糾纏。
在又閑聊了幾句后,盧玠便拱一拱手,同荀秉含笑告辭。
“六境運法,好一個劍道逸才……不過此人既有這般天資,聽聞又與金鼓洞的喬師叔相善。
當年喬師叔怎不將他引入中乙來學道,偏偏是讓他入了玉宸下院?”
眼下在回了坐席后,盧玠也不用迎上來的女侍伺候,只從后者手里將酒壺取過,自酌自飲起來。
雖他視線是落到殿中的馮霄與韓夷上,但腦中卻不由回想起丹元大會開場前的一事。
那時見陳珩與陰無忌對了一掌,覺察到陳珩身上劍意鋒銳,大梵寺那幾個近來才出關、久不問世事的老僧還起了愛才之心,將陳珩視為中乙的劍修,開口向盧玠詢問他的師承。
似這般錯認,饒以盧玠的性情,當時也是自覺面上有些掛不住。
而中乙作為九州四海第一劍派,在過往丹元大會上,門下弟子無論神通究竟如何,但往往是劍道第一,這一處任誰來都難以撼動。
可偏偏今番是有一個同樣六境運法的陳珩橫空出世。
他不僅斗敗了沈性粹,更能夠與周伏伽一較高下。
此事……
“可惜了,若陳珩是我中乙弟子,今番的丹元大會,當是我輩劍修大放光彩了!”
盧玠搖一搖頭,心下感慨:
“岷丘祖師已從法圣天歸來,他必也在關注這場丹元大會。
以這位祖師的性情,眼下怕也難免要埋怨喬師叔幾句,生起惜才之心罷?”
而七日光陰匆匆而過。
在此期間,皇老社稷圖中,也是又有一條銅魚現世,惹出了一場爭斗。
這一日,本是在殿中冥思觀想中的盧玠心感有異。
他眼皮一動,見殿中幾位主持長老,如馮霄、韓夷、宋奉幾個都是視線看來,眼中略帶有一絲古怪。
盧玠皺眉往天中一掃,神意放出,很快便也得悉了究竟是發了何事。
“周師侄……”
盧玠難得有些無奈,暗暗嘆了口氣。
同一時刻。
皇老社稷圖中。
剛勉強將養好傷勢的廖慧度本擲符作陣,將一頭插翅惡蛟困在其中,任憑這蛟龍如何左沖右突,都難脫離束縛。
不過未等廖慧度上前取了這兇獸的心竅精血,遠處忽有嘯鳴陣陣,轟隆發響,震得氣破光散,似有狂瀾將至,卷得天地靈機上下飛旋不已,一片亂象!
回想起自己自進入到皇老社稷圖以來,便未曾遇得什么好事,廖慧度莫名心下一凜。
他揮手將符陣撤去,叫那頭茫然無措的兇蛟在略一遲疑后,就忙不迭亡命而逃,隨后他又起了一方頭顱大小的玉盤,令其垂落出條條如芝明光,罩定周身。
不多時,那巨聲便似橫移過來一般,愈來愈近。
而一股凜凜充塞天地之間,似是要誅絕一切的劍意,更是叫廖慧度心神緊繃。
“果然是周伏伽……”
看得密云中那道仗劍縱橫,來去從容的身影,廖慧度釋然一嘆。
大音簸地,劍光耀閃。
在避無可避下,又與周伏伽的飛劍硬拼一記后,早便力不能支的盧停云終忍耐不住,當即噴出一口鮮血,被震飛出去數百丈外。
而若非是和立子及時攔了一攔,只怕盧停云要受創更重了。
但正因忽插手相幫,和立子那處的壓力也是陡然暴增。
他在周伏伽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下節節敗退,只在短剎之間,便隱隱要露出了敗相來,面色漲紅。
“周伏伽同和立子、盧兄這兩位對上……而這一幕,竟也是叫我恰巧撞見?”
廖慧度眼下著實不知自己該作何表情,只是默立原地,心下莫名有些好笑。
而剛緩過一口氣的盧停云搖一搖頭。
在服下丹藥后,他也是目光掃向遠處的廖慧度,趕緊施了個傳音之法。
“廖兄,趕緊走罷,若再耽擱,只怕你便走不脫了。”
說完這句,見廖慧度臉上似無什么動容之色,盧停云也是趕忙補了一句,語聲無奈:
“莫以為你是玄門八派中人,周師兄便不會對你出手,要刻意留情了。
我看這位已是斗到興起,便連我這個同宗的人亦難脫身,眼下只怕是條狗路過,都要被周師兄斬上兩劍!”
“這時候說這這些,只怕晚了……”
感應到一股劍意遙遙落來,雖是隱而未發,但亦叫肌膚疼痛,雙目似為一層模糊芒光所遮,視物不清。
廖慧度苦笑一聲,將幾張符箓拿在手中,對盧停云嘆道。
在他話音落時,遠處忽爆開一聲轟然巨震,烈烈金氣,儼如激矢,頃刻斬斷華岳高山,將漫天碎巖攪個粉碎!
在排空氣浪中,只見和立子身形如斷線風箏般跌出,口鼻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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