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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業 第一百八十章 血禳神針
自爍爍劍光中顯出了身形后,當先映入陳珩眼簾的,便是一方蒼茫澤國。
水勢迅急,波濤不止,直如萬馬奔騰,澎湃若立
而隱在水霧深處,遠近錯列的那些暗礁則大多是支離破碎,一座孤嶼被生生打爆,有不少魚蝦精怪的尸身在隨水波載沉載浮。
一股酷烈肅殺之氣彌于云下,久久不散,即便是狂風怒浪亦難遮掩。
顯然此處在方才是經歷了一場激烈大戰,才有這般情形。
而在陳珩環目而望時候,不遠處的陰若華一顆心跳得時快時慢。
她雙頰滾燙更勝先前,神情緊張,暗暗扣緊袖中法寶,眸中有一抹深深的忌憚之色。
先前她還提起了陳珩,孰能未過幾息功夫,甚至還沒來得及動身,便巧碰得了真人當面。
這于陰若華而言,著實是萬般的不幸了......
早在進入皇老社稷圖之前,她便聽陰無忌細細品評過場中眾修。
不過在談及陳珩時,陰無忌可是神情難得鄭重不少,將其視為是能最終角逐丹元魁首的那幾位之一。
如此人物,在陰若華看來,便是陰無忌亦不能輕慢應對!
而陰若華自詡以自家手段,在陳珩手下,只怕難撐過三百合開外。
尤其她方才還同北極苑的樂斗過一場,雖是將這位逐出了皇老社稷圖,但若華亦是損耗不淺,并非全盛時候。
“當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這皇老社稷圖如此之大,怎偏就遇上了這位”
陰若華也是無奈。
一時間,她腦中有無數念頭閃過,終于還是決定先斗過一場,看途中能否尋得脫身之機。
左右有小玉牌傍身,最壞的下場,也不過是出局罷了。
只是那般結局,便可惜了這條好不容易從樂手里奪來的火鈴銅魚。
“顧漪,都怪你!今番你這可是害慘我了!”
陰若華暗咬銀牙,腹誹道。
便在這時,陳珩忽將身一轉,視線看來。
陰若華心下嘆了口氣,雖并不抱什么期望,但還是先選擇虛與委蛇一句:
“真是湊巧,不料在此地竟也撞上了陳真人”
“并非湊巧,若非銅魚出世,在這化醇霧中,陰真人的蹤形可并不好尋。”陳珩搖頭。
“尋我”
陰若華吃了一驚,她指了指自己,猶豫道:
“哪個陰真人陳真人是欲尋我,還是欲尋我兄長等等。”
陰若華臉上忽添出一抹警惕之色:
“你莫不是要以我來要挾兄長,從而搶占先手那陳真人可”
“陰真人多想了。”
“真是尋我啊“
陰若華如遭雷殛,神情莫名,半晌都未開口做聲。
她秀眉蹙起,認真打量陳珩一轉。
云中的那年輕男子生得長身玉立,儀容俊雅,玄色大袖隨風緩搖,烏濃發絲同樣如是,襯著迷離浮光,安閑雍容,飄飄神仙之姿。
他眉眼間神色是一片清冽沉穩,好似太華夜碧,鶴飛幽山。
可謂洞澈空明,叫人縱是不想注意也難。
平素閑時陰若華也與幾個好友有過閨閣私話,將九州修士按儀容氣度的高低,一一品評過一番。
但無一例外,陳珩在其中都是位列上乘,可謂眾口一詞!
世人都知曉陳玉樞和他的血裔在九州中,無論男女,皆是以美姿儀而聞名,
可即便在這當中,陳珩亦算是超群絕倫了。
雖說這世間修道人在到得金丹成就后,便能夠隨意變化容貌,但是形骸可塑,神采難工。
改易皮相固然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可養煉神韻,卻非一日之功。
尤其是骨中的深層命相,更是稟受玄樞,非造化不能移也。
不然玉宸中那門作為相面法而存在,號稱“是辨兇吉于未萌、窺道基之厚薄”的《珠囊命書》也不會位列于“二十五正法”之一,被不少高真羽士深為推崇。
如玉宸的長老欒朔便是精通這門正法。
欒朔當年之所以在陳珩被侯溫帶至宵明大澤時,便冒著風險向米景世相告,欲使米景世出面請動君堯來救。
就是因《珠囊命書》之故,他隱隱察得了陳珩面相之異……………
而此時陰若華久久無語,直過得半晌,她聲音才猶豫響起。
“那個......”
陰若華瞥了陳珩一眼,欲言又止,神情忽有些古怪之色:
“陳真人此舉似不甚妥當,我與顧漪是多年的手帕交,極好的交情呢。
如今都身處在皇老社稷圖中,再說還有那赤明的衛令姜,陳真人你”
“陰真人多想了。”
陳珩重復一遍,索性開門見山道:
“我之所以尋你,是有一事需真人相助。”
這話一出,陰若華莫名就有些尷尬,
她低頭掩唇輕咳了幾聲后,這才眨眨眼,試探道:
“這么說來,陳真人并不是要同我爭搶這條火鈴銅魚,也無逐我出局之意”
陳珩含笑搖頭。
陰若華見狀顯然是松了口氣,神情也輕松不少,但還是未放下警惕,客氣道:
“以陳真人之神通,竟還有需我相助之處倒是難得,不知究竟該如何相助,還望先行示下。”
陳珩道:
“陰真人何必過謙你能力挫一眾血河金丹,進入到這應稷川中,又豈是易與之輩,而所修的那門血禳神針,于我而言,更是有大用。”
當血禳神針這四字自陳珩口中道出后,陰若華臉色立時一變,
她霍然抬頭看向陳珩,似想說些什么,竟又未能開口。
“想來是我神通初成,還未能全然制住那股芒忽之氣,才使你在應稷川時候窺得了幾分異樣”
陰若華嘆了口氣,打破沉默:
“陳真人倒是好眼力,叫人嘆服。”
血禳神針乃是血河宗無上大神通之一。
此法的修行步驟極是繁瑣,若欲參習,需將血河的那門《追治真形功》練得圓滿,否則強行研讀,只會徒勞傷身,落得個精血虧空,無半點用處。
待得《追治真形功》修成之后,又需采集世間上千種戾煞之氣,輔以血河宗獨門的那類丹朱鐵精,在身內煉就出一口“芒忽”之氣來。
這“芒忽”之氣一成,便代表血神針也是徹底入門了。
爾后的修行關要,也是不斷茁壯那口“芒忽”之氣,蛻形求真,直至進無可進。
而陳珩曾在玉宸的道錄殿中觀經看得,這血禳神針論起殺力來,雖不如血河的六大魔真光和其他幾門無上大神通。
但在陰邪狠毒上面,便放眼偌大九州四海,也是排名前列,少有無上大神通能及!
一旦被血神針襲中,叫這神針中的“芒忽”之氣在敵手身上徹底栽下根基來,那時不僅是肉身神魂,連元靈都要徹底被血神針所污,敵手只能坐視自己一日日衰朽下去,直至身死魂滅。
莫說諸般珍奇大藥無用,至多只能拖延一二死期,連神仙出手,都是難救。
不過這血禳神針雖是厲害,且發動時候無形無影,叫敵手難以察覺,但也同樣也是有一樁弊處。
那便是在“芒忽”之氣徹底落地生根前,中招之人大抵將生有感應。
若是他及時運起法決,將異氣從體內逼出,那至多也就是受些傷創罷,不會落得個藥石難醫的地步。
可如此一來,血神針的功用,便也是被廢去了七八成,遠當不得無上大神通之名。
早在應稷川同陰無忌對學時候,陳珩便也順帶用一真法界,試出了陰若華視為底牌的這門神針。
自那時起,關于應當如何對付陳白,他心中就隱隱有了考量。
而在此刻,陳珩還未有說辭,道明自己是如何知曉明若華隱藏的神針,后者自己便先有了猜測。
左右陳珩本也是預備如此應付的,他也不多言語,只是微微頷首。
“還真是如此………………”
陰若華眼角一跳,有些無奈。
“早先啟程來應稷川,宗內幾位長者便有如此言語,說我外氣未剪,只怕會被人瞧見行藏來。
虧我還自詡掩飾得當,在方才與樂翟斗法時,都未拿出這門神通來。”
陰若華心下搖頭。
不過未等她相詢陳珩是想對付哪位,陳珩眉心忽騰起一道赤芒,繞身旋飛,似察覺到了什么,寒光凄凄。
半炷香功夫后,西北角就也有一團渾黃煙霧飛來。
其聲宏大,好似山岳破空壓來,攪得云海沉沉,聲勢驚人,將水澤波濤都似要壓得一低!
陳珩也不多話,只是果斷一劍殺去,“咔”的一聲,黃煙當即被斬為兩截,頭尾不能相顧。
而遭此打擊,黃煙卻是散而不亂,一個盤旋,就又有聚合如初之勢。
陳珩自不會放任它重組形體,揮手將劍勢擺開,再度化光殺去。
時間,只見天中赤光大放,一時竟難分清有幾多劍光同時騰空掠去,密如梭織,著實是觸目驚心。
而在這等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下,黃煙直如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憑宰割,尋不到什么還手之機。
不過在到得最后時,煙中忽有弦樂聲起,一派笙歌嘹亮,將密密劍光給悉數逼開,震向四野。
其中半數劍光甚至是當空潰去,被生生磨去。
“神御的錯玉金聲來的是靈壽明”
一旁的陰若華顯然認出了這弦樂聲的來頭,眸中透出一抹訝色。
“好一手劍術,不過陳真人可是太霸道了些分明已是有一條銅魚,卻還要為這位陰若華出頭,保住她的那條。”
黃煙此時徐徐潰去,一個頭戴魚尾冠,身裹黑袍,身負三柄法劍的模糊身影從中現出。
他對陳珩嘆了口氣,調侃道:
“我先前可未聽聞,陳真人與陰若華還有這等交情如此艷福,當真是叫靈某稱羨不已啊!”
“果真是靈壽明......”
陰若華暗暗皺眉。
在這一屆下場的神御三位真人中,靈壽明與司馬皆是成名已久的老牌金丹,絕不好對付。
陰若華對付樂翟、田方之流勉強可以戰而勝之。
但若是碰上靈壽明這等老牌金丹,便也只有暫避鋒銳,另覓良機這條路數了。
她雖也修成了血河的無上大神通,可血禳神針并不擅長正面硬撼,難免要低上一頭。
“靈真人何不以真身來見我”陳珩注目黃煙中那模糊身影,淡聲道。
靈壽明倒也坦誠,將手一攤,如實道:
“陳真人在流沙山處力挫諸修,不僅謝坦、王修折于你手,連我宗的司馬都是失利,縱你元氣未復,我亦不好觸你法威。”
說完這句,靈壽明意味深長的瞥了陳珩一眼,雖陳珩掩蓋頗深,但他還是看出了陳珩的元真損耗。
說來也是,一人獨斗七名丹元真人,其中更有三位老牌金丹,便是陳珩再如何厲害,也不可能完好無損,這也是在常理之中。
“左右陳白也有襲殺陳珩之意,看在元師份上,若能碰上他,便給他通個訊息罷......”
靈壽明念頭一轉,面上倒是不動聲色。
他只道了聲叨嘮后,便也不再繼續糾纏,將這化身隔空消去,抽身就去。
而當陳珩收回視線后,一旁的陰若華已是滿臉不可思議,看向陳珩眼神,比先前驚愕更甚。
猶豫再三,陰若華還是忍不住開口:
“你真在流沙人勝了足足七人”
“在戰后調息的那兩日間,我隱隱察得有人在遠處窺伺,那時靈壽明便已現身,而因這條火鈴銅魚出世的動靜,他也將注意落在了你身。”
陳珩聲道:
“若我抽身便走,你保不住這條銅魚。”
陰若華眉尾微微一跳,陳珩這話雖說得直白,但也的確是真實不虛。
“陳真人意思是”她問道。
“你以血禳神針助我攻襲陳白,作為交換,我不逐你,保你手中銅魚不失。”陳珩開口。
陰若華沉吟半晌后,卻不正面回應,只疑惑道:“有化醇霧在,陳真人要如何尋得陳白行蹤”
“一旦銅魚出世,我等自是將有冥冥感應生起。
而陳白得陳玉樞精心教授,身兼諸法,以他能耐,更要勝過司馬與靈壽明,那奪魚是必然之事。”
陳珩笑了一聲,一絲冷意自眸底閃過:
“既然如此,那便循著感應一個個尋上去便是了。
我想總有一位,會是陳白!”
這話語雖是說得平淡,并無太多起伏,可那股懾人的宏瀚氣魄還是將陰若華給震懾住,默然無言。
“陳真人如此豪情,還真是少有人能及......……”
數息沉默后,陰若華才輕聲感慨。
忽忽之間,便是一日光陰過去。
這一日,在一架寶鑾當中,本是入定中的陳珩忽睜了雙目,而為他護法的陰若華亦是若有所覺,向珠簾外看去。
在遠遠之處,只見滾滾祥光自天垂降,照耀堪同日色,璀璨奪目,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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