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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丹心難蝕
金丹修持三重境界
身根成象、漸法還,神中有形。
在“漸法還”小境的修持當中,又共是有一還腎,二還心,三還肝,四還肺,五還脾,六還丹房,七還氣戶,八還精室,九還神室這九個步驟的分劃。
上下之間如環相銜,火候由淺入深,因此又得有“周天九還”的名稱。
這重境的修持精要,是需抽取腹下金丹的那一縷靜乎以化、復乎無極的先天之性,返還于肉身神魂。
待得肉身神魂受了此類滋,得了陶染,亦有先天之性外顯,便算是最后功成。
這所謂的先天之性大有不同。
此是金丹被湛然虛精點化成功時候,由動靜相乘之際衍生而出的那一道本元精氣,又被稱之為是“仙道元精、真種元根”。
其品質高下與數量多寡自成丹那一刻便已有了定,后續再如何使用人力,也難更改。
而人身本為一方小天地,自有動靜兼用之功,自合妙機。
那先天之性早存駐身內,只是隨年歲漸長,修行采攝的靈氣一雜,才含而不露,若有得當之法,自可將之再行激出。
將金丹的先天之性還于己身,借金丹新性以激人身舊性,這恰是“珠光復燦如珠日,新舊相續養圣胎”!
而這過程當中又有種種繁瑣,重重礙難。
如金丹中先天之性的高下,肉身神魂的強弱或是法力的多寡,都會影響到自身功行。
以陳珩之能,亦是在這座“素黃延虛空聚洞天”埋頭苦修了三十年,未敢松懈片刻,一路不曾間斷。
那尋常修道人自不必多提。
在這九返功夫上只怕足足耗上個一甲子光陰都屬尋常,便是更長,亦不足稱奇。
“一個閉關便是三五十載,這還尚是金丹,而大境界修士一個神游絕俗,往往便是千載甚至數萬年光陰流逝。
不知到了那時,又是怎般光景”
陳珩又默默感受了這番道行突破帶來的變化,心下暗道。
比之進入洞天前,他此刻身內法力足增長了六成有余,無論是驅運神通或者法器,都更為得心應手。
且肉身同時更為堅凝強健,在先天之性再度外顯后,似得了某類大藥的滋補一般,舉手投足,都蘊有如若風雷巨力。
隨一身道行漸次深湛,修士亦是形神俱妙,玄異自顯。
凡到得了金丹二重境界,便是不曾修行過太素玉身這等高上法門的修士,亦是肉身強橫,軀殼堅逾金鐵。
他們倘若棄了護身手段,只身原地不動,靜等敵人來攻。
在這等景狀下,低境界修士大抵也難驅運符器速殺他們,往往需要盡氣力、耗上不少功夫,才能造出些傷勢來。
若說煉殺筑基、筑基殺紫府、紫府殺洞玄,這上述種種雖然不俗,但還不足叫人太過驚詫失神。
那洞玄對金丹,金丹對元神種種,便是萬中鱗角,足以令聞者不由盱眙!
當年和立子以洞玄之身斬首已然成丹的王述,此事在宵明大澤可是惹出了軒然大波,甚至傳到了幾位治世祖師的耳中。
威靈對此人的天資便極是看好,在他眼中,陳珩與和立子皆是那劍道逸才,日后注定的玉宸梁柱!
而若不是橫空殺出來一個陳珩,當年在鶴鳴山中,只怕十大弟子的首席之位便是為此人取了去。
以陳珩觀感,那時的和立子若是用劍光分化之法悍然壓上,衛道福的少商玄澤壁只怕難以抵御,作為大阿羅漢轉生入道的石佑雖然同樣厲害,但迎上此等攻勢,或也是勝算渺渺。
既境界一旦上來,所謂以弱擊強便大抵難以實現,那能做成這一步的和立子自然不容小視。
雖陳珩曾斗敗過和立子一回,但他卻從未輕視過這位。
晃眼數十載過去,想來此人也不會是在原地裹足不前,在將來的那場丹元大會上,必會有此人身形。
而同樣的,如瘟癀宗陰無忌、怙照宗顧漪,這幾位也皆有過此等事跡,曾聞名當世。
若再加上各宗各派那些為等待丹元大會,而刻意壓抑了修為進境,遲遲不去突破元神的老牌金丹.......
如此一來,將來那場丹元大會必是激烈至極,要斗個天翻地覆!
而九州四海英秀群出,若眾蛟隱浪,正待縱躍直上天門。
因一時成就而懷輕懈之心,只怕要被扯下云頭,大志難圖!
“看來若想穩得丹元大會上的造化,不僅當修成太乙神雷,還應盡量將道行推進到金丹三重境上,練出內景來,以削減將來變數。
此時陳珩信步走出心腹,揮手收了幾張他繳獲得來的護法陣圖,然后足下騰起一道清煙,就縹緲升至了云空之上。
縱目望去,清流湍激,山形崔嵬,依舊是風光大好。
而在遙遙看得云上那道身影后,在周遭自行看護的山精水怪們亦是知曉陳珩已然出關,紛紛發出歡呼之音,接二連三上前慶賀。
陳珩微微一笑,令五乾坤圈取了些法錢在身,一一散過去。
待這些小精怪領了賞賜,興高采烈的躬身告辭后,他也是索性盤坐云頭,雙目微閉,將這洞天三十年來的所獲一一梳理清晰。
直至三日之后,這才重新掀了眼簾。
他將功行一收,隨袖袍當空一蕩,便斂去了頭頂的那一片氤氳煙云。
“如何”一旁的遁界梭問道。
“傳言非虛,金丹三重的內景之功,果然難在此地進行,如處霧中觀日,神光昏翳,恍惚當中尋有象,自是艱難。”
陳珩搖一搖頭,答道。
在過去三日當中,他不僅是在梳理一身所學,更嘗試了幾回去修煉內景。
但無論如何費勁琢磨,神思總是莫名存著些微異樣,這是在此先在洞天修行時候未曾有過的事。
這親身一試,才知道書中所言果然無差,洞天主人的道終究并非天地大道,兩者間還是隔了一層。
如此計算一番,洞天當中雖有光陰之利可供驅用,但真個修行起來,實則效率還不如置身于現世之中。
至道幽玄,妙化無端,倒也的確名不虛傳。
見陳珩如此開口,遁界梭倒也不感意外,咳嗽兩聲,笑著擺手道:
“這是自古以來不知多少高功羽士摸索出來的道理,哪能有例外不過既已經功成,你之后又有何打算,可還要留在虛皇天內”
這話一出,連一旁百無聊賴的五乾坤圈亦是支起耳朵來,不由湊過來了些。
自陳珩離開宵明大澤后,他先是斗崔鉅,敗陸審,收回了葛陸的失地,后又一路不停來到虛皇天中練真水,期間又見識了不少陳氏內事。
諸般事情說來雖不少,但實則距離胥都天的那場丹元大會,還足有五十余年的光陰。
這倒也是因求取合練法出乎意料的順利,并未有什么波折。
且因有眼前這座至等的仙道洞天相幫,在“漸法還”的修行上,也沒耽擱什么光景。
“五十年......”
陳珩暗暗思忖,雖練內景與修行太乙神雷都并非一日之功,但整整五十年,也勉強算是充裕,并非不可以去嘗試。
而遁界所言無差,如今一切事畢,再徒留虛皇天也是無用。
莫說還有陳象先這位大兄在前。
其實對于虛皇天鼎命和所謂太孫一事,陳珩自始至終都是心頭有數。
他的根基終還是在胥都,在東彌州的玉宸,而并非是眼前的這座神道天宇。
客行雖云樂,不如早旋歸。
既如此,那也該到了向神王、智昏和尚幾位長者辭行的時候了。
“在與神王告辭后,我欲前往洪鯨天一行,將空空道人所謂的那樁給玉宸,也是給我的人情取走,此事我已提前同師尊商量過,師尊也是已然點了頭。
而在取走那人情后,大抵便是在諸宇間四下游歷、感悟天地,看能否在丹元大會到來前達成所愿罷。”
陳珩略一沉吟,答道。
早在洞天修行期間,陳珩已通過手中的混金雷珠同通交談過一番,其中自然是說到了那空空道人所謂的人情。
而通對此事倒未反對,反而還順帶提及了他請陳裕幫忙祭煉雷霆根宗之事和幾樁趣聞。
在通說話間隙,還有周濟和老猿的唉聲嘆氣不時傳來,也不知這兩位如今是身處何方。
聽其動靜,倒像兩頭拉磨老驢在一面干嚼豆子,一面不停轉圈般,似苦不堪言。
“通道君原來如此,這位祖師當年在空空道人尋上你時便留了后手,如今他既開了金口,想來你這會前往洪鯨天,應也無礙。‘
遁界梭聞言恍然點一點頭,心下了然。
而旁觀許久的五乾坤圈忽不住開口道:
“老爺,洞天三十年,你可想好要向那位神王提出何等請求了”
此事干系不小,眾器靈都是忍不住側目過來。
陳珩見此只是微微一笑,在遁界梭身上停了一停,道:
“此事我早已心中有數,稍后你便知曉。”
“稍后”
五乾坤圈狐疑。
但此時陳珩已轉過了視線,不再看他。
他望向前處煙藹蒼茫,水色山光,一派秀采出塵之景似乎萬年不易,遠離了濁世塵寰。
晴空中一片好光,好似可以照徹肺腑。
他衣袍隨風輕擺,眸光不覺一閃,腳下心中忽升起一股莫名感悟。
“日月嬗遞,若駒過隙,金石可銷,丹心難蝕!”
在閉目駐足半晌后,陳珩忽放聲一笑。
他毫不猶豫伸手一拂,將眼前煙靄一氣排開,而同時天中也是一道大赤光柱降落,照遍群山,眨眼將他身形兜住。
待得四下光華消去時,他已是來到了朱陵宮前,幾個宮人見狀忙將他領了進去。
依舊是先前那座書閣,而這回在閣中的不僅是陳裕,還有手拿一查卷宗,面露無奈的智昏和尚。
“看來你是想好了”主座處的陳裕淡淡道。
這話一出,智昏和尚亦是眼神一動,饒有興致。
在稽首稱謝一番,又向這兩位請辭過后,陳珩一笑,坦然道:
“在下已想好了,我想為梭老求一類延壽靈物。”
因器靈與血肉生靈的根源不同,故而尋常延壽之法也難適用于器靈之身。
關于器靈的延壽之物便是在胥都天內,也甚是少見,縱以陳如今身份,亦難重金自他處求購到這類寶貝,往往是有價無市。
“不為自己,竟是為了那個器靈”
智昏和尚聞言面色略有些玩味。
以他目力,自是看出了遁界梭的根腳和底細,知曉這器靈曾是白散人身旁之物,輾轉流落到胥都天,后才為陳珩所得。
這梭靈經歷年歲甚是久遠,便是放眼仙道法器當中亦算是老古董了,眼看著壽元不多。
但如此大好機緣在前,這位居然不是為自己謀好處,反而是關照到了身邊的器靈上
智昏和尚心下一笑,此時陳裕忽道:
“然后”
陳珩聞言微怔,他在場間莫名沉默了片刻,忽展顏一笑,后退兩步,深深朝前施禮,面容鄭重。
“既神王如此開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我曾欠下過一位故友人情,她贈我的斂息法,屢次救我性命,今日所也厚顏因利乘便了。”
陳珩灑然一笑,抬起頭緩聲道:
“還懇切神王能收回借與汜葉衛氏的風火蒲團,在下感激無盡!”
一句落下,場中寂然了片刻,一時無聲。
陳裕聽著這回蕩書閣間的清越之聲,心中莫名有些微恍惚,在數千年前,也曾有一個人站在此間看向自己,目若朗星,面帶笑意。
同樣是少年得志,同樣也是意氣風發。
那時為了賀他修成天真符,自己應允了他幾樁條件,而那人除了最后為自己討要護法神將外,其余的,都是為各類家臣門下而求。
而晃眼之間,已是不知幾多時移世易。
斯人已逝,過去已矣。
此刻閣中半晌無聲,不知過去幾息功夫,陳才覺一道視線落來身上,意味深遠。
“便依你所言。”
陳裕神色平淡,道:“可。”
陳珩聞言忙稽首稱謝,陳裕搖搖頭,便又有宮人將陳珩領出。
而陳裕默坐片刻后忽負手轉入書閣里間,智昏和尚捧著一查卷宗,跟著他身后。
“和尚,你說此人會是他的人劫”
在一排排黑衣內官的夾道相迎中,陳裕陡然開口。
不等智昏和尚凝神作答,說出個答案來,陳裕又擺擺手,將智昏和尚已卡在喉頭的話給打斷。
他莫名一笑,道:
“罷了。”
半年過后,洪鯨天。
天為血色,地玄黃。
參天群山似犬牙差互,山形猙獰,一路浩蕩鋪開,也不知有幾千數萬里,正仲冬天氣,在葉落草枯,寒風撲面間,又是平添了幾分陰森蕭索,叫人心頭發憷。
此時忽一道劍光陡然撕開云幕,而隨劍光一斂,便很快從中顯出了陳珩身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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