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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畫皮卷 第三十九章 邪祟
沒過太久,李無相聽到院子里的說話聲。是陳繡在跟她母親說話,聲音壓得很低,完全沒了一向的活潑開朗。李無相五感敏銳,聽清了一些——
“那,那你說是真的嗎?是不是他瞎說的啊,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然后是劉姣的聲音:“別瞎想,別老是提這個事,你不想就沒事。”
“那我不說了……可是我忍不住想怎么辦?娘要不我今晚跟你睡吧……”
“那你先去把被褥枕頭抱在我那屋,把你爹的抱出去。”
“那我爹他……”
說話聲逐漸遠去,該是進了屋。隨后趙奇的房門被敲響了,陳辛在門外道:“仙師,仙師,睡下了嗎?”
趙奇將手中的筆擱下,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茶,將身子靠在椅背上,才開口:“進來說話吧。過去看得怎么樣了?”
“欸欸。”陳辛推開門瞧見了李無相,但似乎沒什么心思跟他打招呼了,只稍一點頭就將門反手關上,“仙師,我問清楚了,昨晚只有他一個人見著了,午后亂說了一氣,但我剛才已經叫人把他關在家里了。這事……鎮上之前沒聽人說過,我也不好說他說的是真是假……還是請仙師受累,去一趟好好看看吧?”
趙奇點了點頭:“他是怎么說的?”
“他說——”
“算了。”趙奇又一擺手,打斷陳辛的話,“你笨嘴拙舌的也學不出什么來。他被看在他家了?我親自去問吧。”
陳辛忙躬起身子賠笑:“仙師出馬,那我們就都安心了。”
趙奇沒理睬他,而起身走到墻邊摘下懸在墻上的那柄劍,略一回身,喝道:“接著!”
他反手便將長劍拋給了李無相,李無相忙接住了。這劍的劍鞘和劍柄都是素木的,只有幾處包著黃銅,但邊緣、紋路處都已發黑,該有了些年頭。
趙奇回身看看他抱劍的樣子,微微笑了笑:“這劍是你師祖的,當初為師也為他這樣抱著劍。行了,跟我走吧。”
他轉身出門,李無相忙在后面跟上。陳辛拉了下他的衣袖,像叮囑自家孩子似的:“照看好你師父啊。”
趙奇皺了皺眉,但又不好對這話發作,哼了一聲踏進夜色里。
要去的地方在鎮北邊,原本就不算太繁華,此時街上的人更少了。天已落黑,街上冷冷清清,趙奇走得極快,李無相需要稍微小跑才能跟上。等走過兩條小巷,趙奇才開口:“你從前見過邪祟沒有?”
不知道該怎么答。但李無相想起了陳繡剛才的話,于是低聲說:“我……我爹娘以前不許我問,說問了就更會招惹了……”
趙奇笑了笑:“往后你少不得見這種東西。一會兒,我說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李無相加緊腳步跟了上去,覺得趙奇今晚似乎心情不錯……不,自己敲門找他的時候,他還不怎么高興,倒像是在聽陳辛說的確有邪祟之后高興起來了。為什么?因為覺得自己這坐鎮一方的仙師能派得上用場了?
但趙奇又不像是會在乎這種事的人。
一刻鐘之后,李無相看到了鬧邪祟的那一戶。是個用低矮的黃土墻圍起來的小院,墻頭生著無精打采的草。院內看著只有一棟小房子,同樣黃土墻、茅草頂,開著小小的窗戶。院子在鎮北的最北邊,后面就是竹林與山,同最近的鄰居尚隔著一條漲了渾水的河溝與一片柴火垛。
兩個鎮兵守在門口,正拄著棍子竊竊私語。看見來了人身子一抖,像是被嚇著了,等瞧見是趙奇和李無相,才大大松了口氣,忙不迭地跑過來:“仙師,趙仙師,他家人就在里面呢。”
趙奇瞥了他們一眼:“你們兩個先回去。”
鎮兵二話沒說,邊跑邊點頭,幾口氣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趙奇便一把推開門,直入院中,邊走邊說:“你聽好。咱們尋常說的邪祟,大致分三類。第一類就是鬼,可也分兩種。一種是死后尚有些執念心事未了的,就纏著生人。但這一種沒什么惡意,有時候會自行離去,或者起咒送去幽冥就好,也并不會有意害人。”
“還有一種就是惡鬼,是人死后因為執念不散,又偶爾去往天地間的靈性之地,獲得了些微末的道行。這一類惡鬼,起初也是神智混沌,并沒想真要害人。可身上陰氣與煞氣太重,纏住了人,就是一個死字。纏磨死的人多了,就漸開靈智,成了邪祟。”
李無相抱著劍跟在后面,把一字一句都記在心里。趙奇所說的這些不是他原本那個世界不知真假的傳聞,而是個專業人士口述的專業內容,正是他亟需知道的。在趙奇換了口氣的功夫,他立即問:“師父,那怎么分辨哪個是鬼哪個是惡鬼?”
“凡是能被你看見的,全是惡鬼。”
李無相心中一凜,微微點頭。
“第二類則是妖。妖物,也分兩種,一種是常伴修行人、或者得了機緣聽經講道,開了靈智的。這一類你遇著的時候,也可以以道友相稱,但別親近,也用不著招惹,畢竟是異類。另外一種則是妖魔,也是偶然闖入了靈性之地,開了神智的。這種不通教化禮儀,好惡全憑天性,十個里面有九個會為禍一方,也是邪祟。”
“師父,這個又怎么分?”
趙奇此時走到屋門前停下來,看了李無相一眼,笑了笑:“凡是會在你面前顯露真身的,就是妖魔。”
“再有第三類,則是人魔。有的人被外邪入體、又沒被及時斬殺的,就會迷失心智,變成人魔。”
李無相瞬間握緊了劍、猛吸一口氣,才沒叫自己一把扯開衣服、將趙奇的腦袋吞進自己肚子里——他幾乎以為趙奇知道了自己的事,就要動手!
但趙奇說了這話之后就轉過臉,一把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這屋子很小,只有一間。挨著門邊是一口土灶,上面座著小鍋,灶邊有兩口缸,一大一小。大的那個上面蓋著缸蓋,里面有半缸水。小的那個將蓋子蓋了一半,露出里面的半缸糠米。灶臺上點著油燈,只殘余底下的一汪燈油,供著米粒大小的火光。
這火光就照亮了蹲在灶旁一張破床邊的人——頭上纏裹著黑褐色的布,因為受驚而瞪圓了眼睛。是正握著一柄柴刀的陳三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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