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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練邪功,法天象地 第581章 等一個人,有區別嗎?沒區別嗎?
尸山里的神將將要蘇醒,將會把人間武林拖入血與火的戰爭。
這是明月講述的事情經過的末尾。
這是不是也說明了明月之前的預感是對的,這臍帶里發生了變故,逼著她更進一步。
如今明月眼神清冷,...
暴雨過后,海風裹挾著咸腥的氣息掠過礁石,拍打在殘破的岸邊。遠處,一艘改裝漁船正緩緩靠岸,船身斑駁,甲板上積著厚厚一層灰白鹽霜。唐綰綰扶著欄桿站立,目光落在遠方那片沉寂的海域回音谷所在的位置已化作一片漩渦狀的深藍凹陷,如同大地閉合的眼睛。
她手中緊握的青光石片尚有余溫,仿佛還殘留著那些靈魂低語的震顫。那一夜的爆炸撕裂了海底地脈,也斬斷了延續三十年的謊言鏈條。可她知道,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他們聽見了。”小滿輕聲說,蹲在船頭,將一束野花放入水中。花瓣順流漂遠,像是一封寄往深淵的信。
阿弦從艙內走出,肩上搭著濕漉漉的潛水服。“儀器最后一次捕捉到信號是在下沉過程中,”他說,“不是消亡,更像是……轉移。”
唐綰綰眉頭微蹙:“你是說,系統沒死?”
“它變了。”阿弦聲音低沉,“就像毒蛇蛻皮,舊殼碎了,但蛇還在爬。我們摧毀的是形體,可‘替言體制’的根,早已扎進人心。”
話音未落,船身猛然一震。一名老兵疾步沖出:“岸上有東西!剛浮上來的!”
眾人登岸后,在亂石堆中發現了一塊巨大的黑曜石殘片,表面刻著扭曲符文,中央嵌著半枚晶片,竟與言語校準儀核心如出一轍。更令人驚駭的是,當小滿靠近時,石片忽然泛起微光,傳出一段斷續語音:
“……真聲不可滅……代語者永存……鐘響第九次,王座將醒……”
盲眼學者顫抖著伸手觸摸:“這不是機器殘留……這是預設的‘遺言協議’。趙守義說得對,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退路。”
唐綰綰盯著那半枚晶片,腦海驟然浮現老宮人帶來的畫卷先帝獨坐殿中,鏡中卻是戴青銅面具的身影。題跋八字猶在耳畔:“代語者立,真聲匿矣。”
“代語者……不是一個職位,而是一個序列。”她喃喃道,“三十年來,每一代權臣死后,都會有人接替他的聲音,繼續發布命令。甚至連皇帝……也可能早已被替換。”
阿弦臉色鐵青:“所以詔書廢除‘心理凈化工程’,未必是出自帝王本意。也許,只是新一任代語者啟動的安撫策略。”
“那就得讓真正的聲音回來。”唐綰綰抬頭望向京城方向,“我們要找到那個被囚禁的皇帝。”
計劃悄然展開。他們并未返回真相輯錄館,而是潛入北嶺舊戰場遺址,在一處廢棄軍營地下發現了隱藏通道。據幸存老兵回憶,這里曾是“夢蝕散”試驗基地,許多士兵在此失去記憶,成為后來幽靈部隊的雛形。
通道盡頭,是一間密室。墻上掛滿了人臉模具全是模仿朝廷要員的面部輪廓,用于制作發聲傀儡。桌案上攤開著一本日志,字跡潦草:
“三月十七,第七批試藥者全部失控,自毀聲帶以拒誦效忠詞。
六月廿九,主上已無法言語,由我代擬圣旨。
九月初五,新面具鑄成,青銅九竅,通靈共振。
十二月三十,鐘響八次,待第九次,萬象歸一。”
最后一頁寫著一個日期正是三天后。
“鐘響第九次……”小滿低聲念著,“難道每年都有一次儀式?”
盲眼學者猛地抬頭:“古籍記載,皇城地底有一口‘天語井’,每逢甲子年冬至,會自鳴九聲。傳說那是天地與帝王對話的通道。但如果這口井根本不是自然現象,而是人為制造的聲波共鳴裝置呢?”
“也就是說,”阿弦接道,“每一次鐘響,都是代語者通過某種技術手段,徹底覆蓋皇帝意識的時刻。前八次已經完成,第三次清除情感,第五次抹去痛覺記憶,第七次切斷語言中樞……等到第九次,皇帝就不再是皇帝,而成了純粹的傳聲筒。”
唐綰綰握緊拳頭:“我們必須在他徹底消失前,喚醒他。”
行動定于當夜。借助心鐘樹分枝與便攜式聲核裝置,他們模擬出一段特殊頻率的音頻融合了三百六十九位亡者遺言、民間證言以及趙守義最后那句“我兒子叫李昭”的真實呼喚。這是一把鑰匙,專為開啟被封鎖的靈魂而造。
潛入皇城的過程異常順利,反倒透著詭異。巡邏禁軍眼神空洞,步伐機械,口中偶爾喃喃重復同一句話:“忠誠無需思考,服從即是清醒。”阿弦低聲判斷:“他們也被催眠了,正處于低頻波影響下的‘穩定狀態’。”
天語井位于太極殿地底,入口隱秘,唯有掌印與血契方可開啟。正當眾人躊躇之際,一道瘦小身影從暗處閃出竟是沈清梧。
“我知道路。”小女孩聲音很輕,卻堅定,“我爹生前偷偷畫過地圖。他說,如果有一天皇帝再也說不出話,就有人必須替他說。”
她領著眾人穿過labyrinth般的地宮,最終抵達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井壁布滿螺旋銘文,每一圈都刻著不同的誓言模板:“朕心昭昭”“朕意決然”“朕即天下”。而在井口上方,懸掛著九枚銅鈴,排列成北斗之形。
“還有半個時辰,第九聲就要響起。”盲眼學者監測著地脈波動,“一旦完成,整個系統的控制權將永久移交代語者。”
唐綰綰取出青光石片,將其嵌入聲核中心。小滿盤膝坐下,開始吟誦所有收集來的真言。每一句真實的話語落下,井中便泛起一圈漣漪,仿佛有東西正在蘇醒。
突然,四面石門轟然關閉。火炬逐一熄滅,只剩井口微光映照出一個高大身影。
“你們不該來。”那人戴著青銅面具,聲音卻熟悉至極正是當今宰相裴元禮。
“你就是現任代語者。”唐綰綰冷冷道。
“我是守護者。”他緩緩抬起手,“你以為我在篡奪權力?不,我在維持秩序。沒有我們,這個國家早就因真相而崩潰。百姓需要英雄故事安睡,需要敵人存在來團結,需要一個永遠不會犯錯的皇帝。而這些,都不是真實能給的。”
“那你告訴我,”唐綰綰上前一步,“當一個父親記不起兒子的名字,當一個妻子燒毀丈夫的詩稿只為活命,當千萬人被迫否認親眼所見這樣的秩序,值得守護嗎?”
裴元禮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也想當新的代語者?用另一種‘真實’去取代謊言?可誰又能保證你的真相不是另一種幻象?”
“我不需要保證。”唐綰綰直視著他,“我只需要讓更多人能自己選擇相信什么。而不是被人替他們決定該聽什么。”
話音未落,第一枚銅鈴輕顫。
“開始了!”阿弦大喊,“快啟動反向干擾!”
聲核全功率運轉,真實之音如潮水涌入井中。與此同時,裴元禮雙手結印,口中念出古老咒語,其余八枚銅鈴相繼震動,發出刺耳長鳴。
第二聲、第三聲……每一聲都帶來強烈的精神沖擊,眾人頭痛欲裂,幾乎跪倒。小滿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持續誦讀;老兵們圍成一圈,以身體阻擋無形聲壓;盲眼學者則用指甲劃破手掌,將血涂抹在銘文上,試圖擾亂共振節奏。
第五聲響起時,唐綰綰看見井底浮現出模糊影像一位枯瘦老人蜷縮在水晶棺內,嘴唇微微開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眼睛睜著,充滿恐懼與哀求。
“那是皇帝……他還活著!”她淚流滿面,“他在里面!他一直在里面!”
第六聲、第七聲接連爆發,空間劇烈扭曲,仿佛現實本身正在被重寫。阿弦撲倒在她身前,替她擋下一記精神沖擊,嘴角溢出血絲。
“撐住……再撐一會兒……”他艱難地說。
第八聲降臨,整座地宮搖晃不止,墻壁崩裂,碎石墜落。就在眾人以為即將失敗之時,井中忽然傳出一聲微弱的回應
一個沙啞、破碎、卻無比真實的嗓音,輕輕說了兩個字:
“救我。”
剎那間,所有銅鈴齊震,第九聲即將敲響!
唐綰綰毫不猶豫,將青光石片狠狠砸向聲核核心。光芒炸裂,數百道人影自虛空中浮現老裁縫、織女、退役老兵、宮婢、漁民、學童……每一個曾說出真話的人,此刻皆以意志凝聚成聲,匯成一道貫穿天地的吶喊:
“我們在!”
這一聲,不只是對抗謊言,更是對存在的宣告。
第九聲戛然而止。
銅鈴盡數碎裂,面具從裴元禮臉上脫落,露出一張蒼老而疲憊的臉。他跪倒在地,喃喃道:“結束了……終于結束了……”
井中傳來沉重機括聲,水晶棺緩緩升起。唐綰綰顫抖著伸出手,觸碰到那只枯槁的手掌。
“陛下……您不必再沉默了。”
三天后,皇宮發布真正由皇帝親筆簽署的詔令:
廢除一切思想審查制度;
追封北嶺三百六十九烈士為國殤英魂;
全國設立“言堂”,鼓勵百姓陳述往事;
重建史官體系,由民間推選代表參與修史。
而裴元禮并未被治罪,而是自愿進入一座偏遠寺廟,每日抄寫百篇真實記錄,直至生命終結。臨行前,他對唐綰綰說:“我不是無辜的。但我曾以為,犧牲少數人的聲音,能換來多數人的安寧。現在我才明白,沒有真實的聲音,安寧不過是墳墓里的寂靜。”
一年又三個月后,長安城外新建了一座圓形劇場,名為“開口園”。每逢初一十五,任何人都可登臺講述自己的經歷。無論悲喜,無人打斷,無人質疑。
唐綰綰常帶著《實錄集》坐在角落,聽著一個個平凡卻滾燙的故事。有時是老農講饑荒年間如何藏下一本書;有時是寡婦訴說丈夫因一句戲言被捕;也有年輕人笑著說,自己第一次敢在課堂上問:“老師,這段歷史真的這樣嗎?”
小滿如今收養了七個失語兒童,每日教他們發聲、寫字、表達。她說:“語言不是工具,是靈魂的呼吸。”
某個春夜,心鐘樹再度開花。這一次,花瓣呈淡金色,花蕊中浮現的新詩句隨風飄散:
“后來的人們終于懂得/
最危險的武器/
不是刀劍/
是讓人習慣沉默的溫柔。”
唐綰綰仰望著星空,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是沈清梧,手里捧著一本舊冊子。
“姐姐,”她輕聲說,“這是我爸留下的最后一首詩。我一直不敢念,怕念完他就真的走了。但現在我想試試。”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雖小,卻清晰無比:
“雨打殘碑字半湮,
孤燈照影夜如年。
若使真聲終可聞,
愿舍此身化啼鵑。”
風停了,葉靜了,連遠處的更鼓都仿佛屏息。
然后,整片樹林輕輕搖曳,仿佛千萬人同時回應:
“聽見了。”
唐綰綰閉上眼,淚水滑落。
這一次,沒有人要求他們安靜。
也沒有人,再敢讓他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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