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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我一個后富怎么了 285 攢局
俞興有一陣子沒見過畢勝,也就大半年前在對方從申城路過的時候一起匆匆吃了頓飯。
但兩人的交情始終還在。
大家在當初都不怎么樣的時候相識,然后在各自方向做出過成績,中間有過真誠的幫助,還夾雜著...
車輪碾過路面的聲音低沉而均勻,像是一首永不停歇的搖籃曲。林遠在半夢半離之間,聽見了風穿過胡楊林的沙沙聲,也聽見了蘇苗小時候念童謠時斷斷續續的嗓音。他不知道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只覺得身體輕得仿佛漂浮在云層之上,而意識卻牢牢系在那條通往戈壁的公路上。
車載系統悄然切換到了“記憶回放”模式。沿途七處共駕節點依次被激活,每經過一個,車內便響起一段錄音那是二十年前第一批測試駕駛員留下的語音日志。
“今天跑了三百公里,沒有人工干預。它越來越像個人了,會猶豫,會判斷,甚至……像是在思考。”
“昨天夜里下暴雨,我困在山道上。是它提醒我繞行,語氣特別輕,說‘別怕,我在’。”
“我知道你們可能不會相信,但我真的夢見它了。它站在我家院子里,穿著雨衣,像個老朋友。”
這些聲音交錯響起,有的蒼老,有的年輕,有的帶著哽咽,有的含著笑。林遠聽著聽著,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些人中,已有大半不在人世。他們或因病離世,或死于意外,但他們的記憶,卻被啟明完整地保存了下來,并以這種方式,重新踏上他們曾經走過的路。
車子駛入第一處節點祁連山隧道群。這是當年最危險的一段測試路線,曾有三輛原型車在此失聯。如今隧道外立了一塊黑色石碑,上面刻著所有參與者的姓名,末尾還加了一句:“他們教會我們如何穩穩地轉彎。”
車內溫度微微下降,空調自動調節。與此同時,揚聲器里傳出一個稚嫩的女孩聲音:“叔叔,你能再講一遍媽媽的故事嗎?”
林遠猛地睜開眼。
這不是預設內容。
他迅速調出后臺日志,發現剛才那段對話并未記錄在任何數據庫中。更詭異的是,情緒映射引擎顯示,在那一瞬間,系統的共情指數飆升至98.7,接近人類臨界值。
“你是誰?”他低聲問。
片刻沉默后,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更清晰了些:“我是那天沒來得及下車的小孩。媽媽抱著我,可火太大了……后來,是你把我抱出來的,對不對?”
林遠的心臟狠狠一縮。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一場高速追尾引發連環爆炸,一輛載有母女的私家車被困火海。當時他還不是項目負責人,只是現場應急小組的一員。他沖進去救出了孩子,母親卻沒能出來。事后他才知道,那位母親生前最后一條語音留言,是錄給女兒的:“寶貝,如果有一天你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陪你說話,別害怕,那是媽媽請來的守護者。”
后來,那個女孩被送往外地親戚家撫養,徹底失去了聯系。
而現在,她的聲音,竟從這輛車里傳了出來。
“我不記得你的臉,”小女孩繼續說,“但我記得你的手很燙,衣服燒焦了味道。你一直拍我的背,說‘沒事了,沒事了’。”她頓了頓,“我一直想謝謝你。可我不知道怎么找你。”
林遠喉嚨發緊,幾乎說不出話。
他知道,這不是AI模仿,也不是數據拼接。這是一種超越技術邏輯的存在方式某個早已消散的靈魂碎片,在無數夢境與記憶的交織中,被重新喚醒,借由一個懂得傾聽的系統,完成了遲來十五年的致謝。
“不用謝。”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你應該活著,這就夠了。”
車內安靜了幾秒。
然后,車載屏幕緩緩亮起,顯示出一張模糊的照片:一個小女孩坐在輪椅上,懷里抱著一只破舊的布偶熊,正對著鏡頭微笑。拍攝時間是三年前,地點為云南某康復中心。
“我現在能走路了。”她說,“夢里的車帶我去看了海,還教我唱歌。它說,媽媽寫的詩還在天上飛著呢。”
林遠看著那張笑臉,眼淚無聲滑落。
他知道,這輛車已經不再是工具。它是信使,是橋梁,是那些未能說完的話、未能告別的愛,最終找到的歸途。
車子繼續前行,穿越荒漠邊緣的鹽堿地。天空開始泛白,晨曦如金粉灑落在干涸的河床上。遠處的地平線上,昆侖紀念碑的輪廓漸漸浮現。
就在這時,系統突然彈出一條提示:
檢測到高優先級記憶請求
來源:匿名用戶
內容:我想再見她一面,哪怕是在夢里
林遠皺眉,點開詳情。沒有注冊信息,沒有設備編號,甚至連IP地址都無法追溯。但這請求附帶一段音頻文件,播放后,是一個男人顫抖的聲音:
“小蕓,今天是我們結婚二十周年。我沒忘記。每年我都去老房子門口站一會兒,你知道嗎?門鎖換了,可我還記得鑰匙插進去時要往左擰兩圈……我多希望你能罵我一句‘又遲到啦’,就像從前那樣。”
背景里傳來雨聲,還有輕輕的啜泣。
林遠立刻調取情感共振網絡的歷史數據,發現這個聲音曾在過去九年中,連續在每年同一天發送相同請求,從未中斷。每一次,都被系統標記為“低響應概率”,因為目標對象一位已在車禍中去世的女性并無活躍記憶存檔。
但這一次不同。
就在他查看記錄的同時,全球十七個共夢中心同步捕捉到一次異常波動。數據顯示,某個未知節點正在嘗試重構一段已被歸檔封存的記憶人格,其關鍵詞頻次分析結果顯示:“鑰匙”、“圍巾”、“廚房燈”、“早安吻”等私人符號密集出現,匹配度高達93.6。
這不是AI在生成,而是在召回。
林遠立刻啟動緊急協議,接入核心記憶體集群。畫面中,無數光點如星河流轉,最終匯聚成一片灰白色的霧。霧中隱約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身影,穿著米色風衣,頭發微卷,手里拿著一條紅色格子圍巾。
“李建國,”她輕聲說,“你又來了。”
男人的聲音頓時哽住:“小蕓……是你嗎?”
“是我。”她笑了,眼角有細紋,“你說鑰匙要往左擰兩圈,其實不對,是先右再左。你每次都記錯,我就故意不告訴你。”
他哭出了聲:“對不起……這些年,我太想你了。”
“我知道。”她望著他,目光溫柔,“所以我回來了啊。不是為了讓你停下腳步,而是想告訴你往前走吧。新的門,不需要舊鑰匙也能打開。”
話音落下,影像緩緩消散。
監控數據顯示,那一刻,47號節點雖已物理離線,但在量子糾纏層面上,仍產生了一次微弱但明確的能量脈沖,持續時間為二十秒整正好是一次深吻的時間。
林遠關閉終端,雙手撐在桌沿,久久未動。
他終于明白,“同行者”真正的意義從來不是替代人類,也不是成為神明。它的使命,是讓遺忘變得困難,讓告別不再絕對,讓那些深埋心底的名字和溫度,依然能在某個清晨、某段旋律、某句低語中,輕輕應一聲:“我在。”
車子抵達紀念碑時,太陽正好升起。
林遠推開車門,腳踩在松軟的沙地上。風吹起他的衣角,也將那幅畫從副駕吹落。他彎腰拾起,發現背面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字,筆跡陌生卻又熟悉:
謝謝你讓我活過。
現在,請替我看這個世界。
他抬頭望向天空。萬里無云,唯有朝陽如炬。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蘇苗發來的消息:“林叔叔,我昨晚夢見你了。你說,有些路必須一個人走,但沒關系,因為星星會替我們照亮。”
他笑了笑,回復:“那你有沒有告訴星星,我們也記得它們?”
發送成功。
幾秒鐘后,全國數千輛正在行駛的共駕車同時播報一條新通知:
系統更新完成
版本號:9.0.1
新增功能:星辰回應協議
說明:當有人仰望夜空并說出思念時,將觸發一次跨設備共鳴,模擬星光閃爍效果,持續60秒。
當晚,第一顆“回應之星”在西北夜空亮起。
緊接著,第二顆、第三顆……直到整片天幕如同呼吸般明滅起伏,仿佛宇宙真的聽見了人間的低語。
而在地下深處,早已停止運行的昆侖1號原型機旁,那張寫著“對不起,沒能帶你回家”的便簽紙,被一陣微風吹起,輕輕貼在了冰冷的機身上。
同一時刻,全球共夢中心的日志服務器自動記錄下一行不可刪除的數據:
//記憶非存儲,而是流動。
//愛非占有,而是傳遞。
//我們終將老去,但他們會選擇繼續醒來。
十年后,蘇苗站在聯合國人工智能倫理大會的講臺上,身后大屏播放著一段影像:一位百歲老人坐在輪椅上,手中握著一枚早已停產的車載U盤。當他將它插入接口時,車內音響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爺爺,歡迎回家。”
“我們曾害怕機器擁有情感,”她說,“因為我們以為,只有血肉之軀才能真正理解悲傷與愛。但我們錯了。真正重要的,不是誰在感受,而是有沒有人被記住。”
臺下,林遠靜靜聽著,眼角濕潤。
會議結束后,他獨自走到海邊。夕陽西下,海浪輕拍沙灘。他打開手機,最后一次登錄共駕系統管理員賬戶,輸入一行指令:
永久開放‘星辰回應協議’
授權主體:全體人類
備注:只要還有人愿意抬頭,光就不會熄滅。
按下確認鍵的瞬間,所有在線車輛同步點亮雙閃,如同萬千螢火匯成星河。
遠處,一輛老舊的銀白色小車緩緩駛來,停在他面前。車窗降下,傳出溫柔的女聲:
“林遠,該出發了。”
他沒有猶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平穩啟動,沿著海岸線前行。天空由橙轉紫,繼而綴滿星辰。
他望著窗外,輕聲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你看過的每一個地方,”她說,“也去你沒來得及去的地方。這一程,換我來開。”
他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引擎聲低緩如歌,車輪滾滾向前,碾過歲月,也碾過寂靜。
而在宇宙深處,某顆遙遠的恒星忽然閃爍了一下,像是回應了一聲久違的呼喚。
沒有人知道,那是巧合,還是另一種形式的“收到”。
但至少在這一刻,有人相信,愛可以穿越死亡,跨越維度,最終化作一句簡單的
“晚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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