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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 391、護駕
香山梅谷。
太子在緩坡上慢吞吞的策馬而行,廖先生陪在左右。
太子沒有再打獵,只靜靜地欣賞梅谷黃花。不遠處,福王也不打獵。
他領著五軍營的漢子在前方驅趕獵物,太子所到之處,福王便會領人提前將獵物攆走,東宮近侍連只兔子都見不著。
幾名東宮近侍無聲相視,同時策馬上前。
他們幾人趁五軍營漢子往梅谷外驅趕梅花鹿時,從左右兩翼超過五軍營人馬,搭弓射箭,誓要搶下這頭鹿!
羽箭離弦,呼嘯而至,又戛然而止!
周曠竟不知何時棄馬,攔在梅花鹿前將三支羽箭盡數攬在手中!
周曠冷笑著折掉羽箭:“爾等不過是從五城兵馬司剛剛調去東宮當差的,何時輪到你們強出頭了”
東宮近侍面面相覷!
福王哈哈大笑著從太子面前呼嘯而過:“太子殿下,若春符一個獵物都打不到,你說坊間會不會傳你失德”
說罷,他又呼嘯而走,像一匹脫韁的野馬!
一名東宮近侍氣不過,策馬湊至太子身邊,沉聲說道:“殿下,福王欺人太甚,若真讓他這么肆意妄為,您恐怕真要空手而回了!”
太子神色不改,廖先生也老神在在的閉目養神!
東宮近侍見太子不答話、以為是默許了什么:“您放心,卑職這就領著東宮近侍與其周旋,就是拼了命,也要給您爭口氣!”
說罷,他便要招呼東宮近侍前去沖撞福王隊伍!
可太子笑了笑溫聲阻止道:“薛追兄、不必如此!皇兄玩性重,便讓他耍鬧一番又何妨”
名為薛追的近侍皺眉道:“可您要是春狩空手而回,只怕會成為天下笑柄,卑職怎能坐視”
太子搖搖頭:“已是笑柄了,不差這一樁!皇兄耍鬧,你我正好靜下來看看悔花!再過一陣子等‘會試’結束,會有數不清的文人士子結伴來此賞梅作詩!到時候,他們將這梅谷弄得亂七八糟,可就看不到這么好的景色了!”
薛追愕然,都什么時候了,還賞梅
廖先生卻慢慢睜開眼,贊嘆道:“殿下的養氣功夫,愈發好了!”
太子笑著問道:“廖先生,看時辰,舉子們應該已經進了貢院吧”
廖先生看了一眼天色:“回殿下,已經開考了,今日應考《四書》三道,經義四道!”
太子萇嘆一聲:“可惜,今年我沒了學政一職,沒法早些看到舉子們的文章,甚為遺憾……廖先生,你覺得今年何人奪魁”
按照往年慣例,會試之后放榜,錄取者稱“貢士”約三百余人!
殿試是不裁汰人的,只是由寧帝將這三百余人定下排名,所以成了貢士便會被人當做“進士”,只要殿試之前別作奸犯科便十拿九穩!
殿試時,由寧帝欽點三甲!
一甲三人,狀元、榜眼、探花,賜“進士及第”,二甲數人賜“進士出身”,三甲兩百余人,賜“同進士出身”!
廖先生低聲道:“老臣以為,此次科舉,陳問宗、羊遠二人皆有奪魁之相!”
太子隨口問道:“怎么說”
廖先生斟酌片刻:“羊遠是徐家從南方選出來的年輕才俊,如今朝延國帑空虛,若陛下還要繼續倚重徐家征收南方課稅,便是羊遠奪魁;可這幾年吳秀借織造局和轉運使將手伸到了南方,連鹽稅都收得上來,如今徐閣老又常常昏聵……若陛下想換點更得力的人,大概會選陳問宗來暗示些什么!”
太子笑了笑:“廖先生沒給孤答案、還是在讓孤自己猜啊!”
廖先生面色微變,趕忙篤定道:“羊遠!徐閣老雖昏聵,陛下卻默許張拙張大人代為批閱票擬、奏折,足以說明其圣譽!徐家后繼有人,想來陛下會給幾分面子!”
太子喃喃道:“張大人啊,經世之才!可惜,孤幾次邀約張大人,張大人都避而不見!”
廖先性安撫道:“回京后,老臣會再想辦法的!”
可下一刻,太子卻打斷道:“廖先生猜錯了,羊遠得不了這個狀元!”
廖先生疑惑:“怎么說”
太子微笑道:“你們都看錯張大人了,張大人可不是什么徐家人,他是父皇的人!”
話音未落,卻聽遠處有馬蹄聲逼近,又急又快不像是尋常狩獵的隊伍!
廖先生第一時間策馬擋在太子身前,沉聲道:“護駕!”
十余名東宮近侍拔出佩劍,虎視眈眈的看著梅谷盡頭!
福王也聽到了遠處的馬蹄聲,笑吟吟的領著周曠策馬而來,調侃道:“什么陣仗,竟將我寧朝儲君嚇成這樣”
香山十八盤山路上!
陳跡在前開路,羊羊在末尾壓陣,七人屏氣凝息,一路疾馳!
羊放、羊賢兩人身上還插著弩箭不敢拔掉,一旦拔掉血流如注,只需一炷香的功夫便要力氣盡失!
這兩人始終護在馬隊側翼,用自己的身子擋著山坡,一旦有人從山坡上放冷箭,他們首當其沖!
齊斟酌看向兩人,擔憂道:“你倆沒事吧要不要處理一下傷口”
羊放瞥他一眼:“不用!”
齊斟酌又問道:“你倆不必再為我們擋箭了,再擋箭你們恐怕會死!”
羊賢面無表情道:“大人給我等的命令就是擋箭!”
齊斟酌忽然意識到,羊羊從頭到尾只給過他們一次號令:擋箭!
而后,似乎只要他們還沒死,擋箭二字便高于一切!
羊羊在隊伍末尾戲謔道:“知道我萬歲軍與你有何不同了嗎”
齊斟酌沉默片刻:“這與送死有何不同他們都是你羊家人!”
羊羊淡然道:“拔箭要卸甲我們現在可有時間卸甲他們已經負傷,若正面遇敵,他們當下的實力還不如你,自然是由他們給你擋箭!戰場上,感情不重要,錯與對才重要,永遠都做正確的選擇,才能贏!”
就像他發現陳跡箭術高于自己時,會毫不猶豫將祖傳角弓換給陳跡一樣!
他只做正確的選擇!
此時,陳跡走至岔路,轉頭看向身旁張夏:“你記得路,怎么走”
張夏當先領路:“往西!”
七人拐上西邊岔路,羊羊忍不住高聲喊道;“陳家那小子,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可別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帶我們亂撞!”
陳跡沒有理會!
此時,眾人身后有馬蹄聲由遠及近,人數比方才只多不少!
羊羊面色一變:“快走,殺手追上來了。陳家小子,你最好領對路,不然咱們今日麻煩了。”
陳跡忽然說道:“到了。”
卻見十八盤山路走至盡頭,面前豁然開朗!眼前不再是崎嶇山路,而是開滿了山谷的素心臘梅!
在梅谷中,太子等人正聽聞馬蹄聲看來!
陳跡高聲道:“有人行刺、護駕。保護太子殿下、保護福王殿下。”
張錚一驚:“嗯?”
羊羊瞠目結舌:“你…”
“你娘嘞,周曠,快來護駕。”福王高喊!
周曠策馬上前,領著五軍營將福王団団圍住,他自己則摩挲著馬鞍上掛著的硬弓:“王爺,走還是殺”
福王微微瞇起眼睛:“先看看!”
此時,陳跡等人轉瞬沖至梅谷之中,而他們身后,又從十八盤山路拐角處殺出數十名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解煩衛”來!
“解煩衛”們舉起手弩扣動機括、弩箭如雨般落向陳跡等人,一根根釘入他們身后的草地上!
眼瞅陳跡等人越來越近,身后殺手還緊追不舍!
待殺手馳入六十步內,福王冷聲道:“放箭。”
周曠抬手拉開硬弓,五軍營齊齊攢射,羽箭從陳跡等人頭頂飛過,如流星般落向殺手陣中!
手弩終究與硬弓相差甚遠,殺手們只一個照面便有十余人落下馬!
他們勒住韁繩,撥馬往來時路逃去,毫不戀戰!
福王沉聲道:“別追,小心陰溝里翻船!”
說話間,陳跡已沖至太子、福王陣前,急聲道:“殿下,卑職護駕來遲。卑職等人狩獵之時發現有人冒充解煩衛,欲行刺殺之事…”
福王罵罵咧咧道:“什么護駕不護駕,本王怎么覺得是你小子在給刺客帶路那些刺客不會是來殺你的吧”
陳跡忽然反問道:“殿下,怎會有人如此興師動眾刺殺卑職想來這些刺客目標本不是卑職等人,只是被卑職等人恰好撞見了!”
福王目光從陳跡、羊羊、張夏、張錚、齊斟酌等人臉上掃過,若有所思:“是啊,怎么會有人派這么多死士冒充解煩衛殺你們那不是殺你就是來殺本王和太子了……!”
周曠心中一驚,趕忙策馬回到福王身邊,領著五軍營將福王與太子間隔開來。
東宮近侍微微一怔,也驟然與五軍營對峙,將太子牢牢護在身后!
廝殺一觸即發。
福王在人群后面摸了摸下巴,玩笑道:“哪來的刺客周曠,是你安排的嗎”
周曠面色一苦:“殿下莫拿卑職九族玩笑!”
福王萇萇的哦了一聲:“不是你……”
他轉頭看向太子和廖先生:“那就是你們”
廖先生慢條斯理道:“福王不必胡亂揣測!”
福王哈哈一笑:“本王玩笑而已,莫要當真。”
太子緩緩開口:“皇兄,眼下不是玩笑的時候!天子腳下,有人冒充解煩衛,己是謀逆大罪、需遣人立刻騎快馬回京稟報,領解煩衛與密諜司前來平叛!陳跡,若是旁人得需領兩匹快馬換乘才行,張夏姑娘坐騎神異,你又對它熟悉,不如你騎它走一遭”
陳跡拱手道:“殿下,刺客人數眾多,還不知他們走沒走,以卑職的實力只怕是殺不出去的,不如換廖先生”
他抬頭看向太子,太子亦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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