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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劍 第1245章 青銅樓船,冤家聚首
江晨身形一閃之后,又立即補上一劍,在前一劍的真實消弭之際,復生真實。
尉遲無雙微微側身,后退避讓一步,再度截斷江流。
如果有旁人觀戰,定會大呼驚奇這位威風凜凜的龍劍圣一向霸道無雙,從來只有他逼殺別人的份,此刻竟然被一個小輩逼得后退了一步。
好事者必當添油加醋,大肆渲染“龍劍圣落于下風”“長江后浪推前浪”云云。
但尉遲無雙本人卻并不覺得恥辱。
后退一步,是對這門前所未見的「枯木劍法的尊重。
但也只有一步,不會再有第二步。
他已將江晨視為平等的對手,不會再有任何輕視和退讓。
在這段時間的觀察中,他也摸清了江晨「空間跳躍」的規律,逐漸以鋪展開來的毀滅氣息描繪出了江晨的移動軌跡。
雙鞭齊出,化作一片暗紅色浪潮,朝江晨本體所在之處洶涌沖刷過去。
攻守易形了!
江晨頓感天地間陡然一沉,所有空間都被封鎖,連虛空支點都被毀滅氣息淹沒,他不得不以「碎心」劍硬接尉遲無雙的攻勢。
鞭影如瀑,三千里掛而下。
江晨手腕一轉,劍光分化,仿佛支離破碎,又似水中月影,萬點鱗光閃爍。
鞭影消融于水光月色之中,尉遲無雙的攻勢盡數被化解,可他感覺自己并沒有碰到對方兵器一下,只是虛影交錯而過,卻還是被牽引到偏處。
那無跡可尋的劍影、超然物外的劍意,令尉遲無雙也暗嘆神奇。
“真是捉摸不透的劍法。”尉遲無雙繼續進攻,連攻三千鞭,每一鞭都能擊殺絕頂高手。
江晨不慌不忙地化解三千鞭,并且轉守為攻。
虛實相化,真幻倒轉,空生妙有,若干蓮綻放,似一葉飄零。
“妙!妙啊!”
尉遲無雙罕見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
雙方以法理交擊,以大道相搏,其間之驚心動魄,令尉遲無雙生出一種與那位兩百年前的血劍圣交手的緊張感。
江晨更是傾盡畢生手段,不敢有瞬間松懈。
空間法則運轉到極致,于毀滅道韻的縫隙間穿梭挪移。
「枯木劍法的劍意在虛實之間流轉,時而化作萬千劍影,引動「睡夢」之力,欲要迷惑尉遲無雙的心神;時而凝為一點死寂寒芒,裹挾「死亡」氣息,直刺對方死點要害。
他的劍法技近于道。
然而尉遲無雙已成大道。
毀滅道韻如同實質化的領域,充斥在天地間,令江晨的一舉一動都變得滯澀艱難。
江晨雖然占據場面上的上風,卻面臨著無比兇險的處境,哪怕只是一個眨眼的疏忽,都足以讓他飲恨于此。
江晨感覺自己像是一根被拉到極限的弓弦,再繼續這樣下去,就要被拉斷了。
這時候,遠方的天穹再次傳來異動,又一道巨大無匹的漆黑裂縫被強行撕開。
“轟隆隆”
江晨敏銳地察覺到,遍布虛空的毀滅氣息也受到了刺激,猛地激了一下,露出些許的空隙。
即便那空隙轉瞬即逝,但江晨立即抓住機會,身形一閃就消失在原地。
尉遲無雙也沒有追擊,同樣將目光投向那新出現的空間裂縫。
穹窿深處驚雷炸響,天穹被無形的力量撕裂,先是一個猙獰的撞角沖出縫隙,隨即,一艘閃爍著幽暗符文光芒的青銅樓船緩緩駛出。
“援軍”江晨心中一動,難道是老岳父那邊布置了后手,派出了增援力量
尉遲無雙淡淡地道:“來多少都一樣。”
他顯然也將這即將出現的第二艘船,當成了馳援林曦的青冥殿兵馬。
在兩人各懷心思的注視下,那艘青銅樓船逐漸從裂縫中駛出。
十二重玄鐵樓閣懸掛的鎖魂鈴發出攝人心魄的叮當聲響,船身篆刻的上古湮滅符文流轉著不祥的金色光河,其氣勢之森嚴、之詭秘,絲毫不下于之前的青冥殿樓船。
“為首的是......不好!”
江晨看清船頭甲板上的人影時,瞬間如墜冰窟。
白衣勝雪,俊秀陰柔的「極冰玄雨」北豐丹!
錦衣高冠、眼神復雜的陳煜!
弓背持棍、齜牙咧嘴的金毛大猿宗暗!
黃衫罩體,面無表情的「化真宗主」凌思雪!
身材挺拔、神情冷峻的「拂曉寒槍」衛不凡!
以及.......北豐丹身后那如同魔神雕塑般,散發著滔天死氣的二十一尊陰煞傀儡!
北豐丹、陳煜與兩位御前騎士并肩而立,他們的立場不可知!
這兩個家伙,果然已經叛變了!
更糟心的是,老岳父辛苦掘皇陵才弄出來的二十一尊陰煞傀儡,此刻分明是受北豐丹掌控,到頭來全是為他人作嫁衣!
江晨的視線從船頭眾人臉上飛快地掃過,雙方目光短暫交織,反應各異。
北豐丹面帶微笑,輕輕開口,由于四周遍布的毀滅道韻的影響,江晨沒完整聽清他說了什么,只隱約聽見了半句:“……...紫星谷的桃花………………
江晨無暇細究他是什么意思,心情已在不斷下沉。
一個尉遲無雙,就已經讓人焦頭爛額了,一下子又來這么多人,簡直是不給人留活路。
就好比是你跟人約架,單刀赴會,到了現場卻看見對方一面包車人正蜂擁而出的心情一樣。
對方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個個也都是絕頂強者、反派大頭目級別,跺跺腳能讓江湖抖三抖的存在。
如果他們再喊一聲:“跟這種邪魔外道不用講江湖規矩,大伙并肩子上………………”
江晨就算再自負,也不覺得自己一個人能從這么多絕世強者的圍攻中活下來。
能撐過一盞茶時間就算燒高香了。
他暗暗咬牙,只能盡量與他們游斗周旋,拖延一會兒時間就找機會跑路。
尉遲無雙也看清了船上之人,尤其是凌思雪和衛不凡這兩位同僚,眼中閃過一絲恍悟,但很快恢復成原本的冷漠。
尉遲無雙不需要援軍,也不喜歡被人打擾。
任何時候,他都只會單打獨斗。因為「毀滅」大道的特性,他每一擊都是毀天滅地的大范圍粉碎攻擊,援軍若是靠得近了,純粹是自己找不自在,死在他無差別攻擊下的“友軍”絕不算少。任何援軍對他來說都只會拖后腿。
樓船上的凌思雪和衛不凡似乎也明白這位龍劍圣的脾氣,一點也沒有飛下來幫忙的打算。
北豐丹這時候朝江晨揮了揮手,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告別。
“狗曰的!給我滾下來!”江晨忍不住罵道。
但那艘青銅樓船出現之后,并未有絲毫停留,更沒有向下方二人靠近的意思,反而徑直調整船頭,朝著西方天際駛去。
那正是林曦、瀟瀟、屠叔三人逃離的方向!
“他們的目標是阿曦!給我留下!”
江晨目眥欲裂,心急如焚,「空間」、「死亡」、「睡夢」三大法則之力同時運轉,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流光,不顧一切地想要沖出毀滅道韻的封鎖,前去攔截那艘奪命的青銅樓船。
然而他越是心急,就被無處不在的毀滅道韻纏得越緊,就像被水草纏住了溺水者,越是拼命掙扎,就越是無法擺脫。
他不但沒法沖破這片領域,就連武圣體魄也開始遭受毀滅道韻的侵蝕,渾身都流淌出金紅的血絲。
“要走,不先問問老夫嗎”尉遲無雙的嗓音冷漠地在耳邊回蕩。
“老匹夫,讓開!”
“你走不了了,死在這里吧!”
弒神鋼鞭發出一聲震懾神魂的咆哮,毀滅道韻轟然爆發,化作一道橫亙天際的黑色天塹,硬生生將江晨前方的虛空徹底粉碎、封鎖,逼得江晨不得不從藏身的空間夾縫中跌出。
無窮無盡的毀滅道韻將江晨重重籠罩。
江晨被逼回戰圈,心中焦急萬分,眼睜睜看著青銅樓船越追越遠,回頭怒吼道:“老匹夫!我先殺你!”
青銅樓船之上,氣氛微妙。
凌思雪倚著船舷欄桿,饒有興致地回頭看了一眼后方那兩道越來越小的,卻依舊爆發出毀天滅地威能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她轉過頭,目光落在身旁臉色陰晴不定的陳煜,和白衣俊美的北豐丹身上,輕笑著開口道:“嘖嘖,那邊打得可真熱鬧呢!陳公子,北豐少俠,那不是你們的老冤家,大名鼎鼎的惜花公子么”
陳煜聞言,握著劍柄的手指又緊了幾分,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后方,沒有說話。
他身邊的金毛大猿齜了一下獠牙。
凌思雪語氣悠悠:“看樣子,他好像被尉遲無雙纏住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怎么你們二位與他都是有著‘奪妻之恨呢,就不想趁此良機,過去出一把說不定還能親手了結他,一雪前恥呢”
北豐丹搖了搖頭:“凌宗主說笑了。私人恩怨事小,女皇陛下交代的任務為重。”
他若有深意地瞥了陳煜一眼,繼續道,“何況,在陳兄心里,恐怕沒什么比林大小姐更重要了吧至于惜花公子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是不是”
“兩位還真是忍辱負重,有情有義。”凌思雪目光重新投向前方,“但愿那林家大小姐別跑得太快,否則,本宗主可沒耐心跟她玩捉迷藏的游戲。”
北豐丹胸有成竹地道:“她逃不了。”
衛不凡始終抱著鐵槍,面無表情,如同雕塑,仿佛對他們的談話毫無興趣,目光只是鎖定著樓船前進的方向,那里有他此行的唯一目標。
凌思雪問道:“衛教頭,聽說林小姐以前在星院的時候,還是你的學生呢你一會兒不會手下留情吧”
衛不凡淡淡回答:“她沒有選修槍術課,不是我的學生。倒是那位惜花公子,曾經改頭換面來聽過我的課。”
“哦,難怪你不肯出手呢!可姓江的見到你的時候,連一聲招呼都不打,眼里好像完全沒你這位老師......”
幾人交談聲中,青銅樓船速度再次提升,破開云海,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朝著林曦逃離的方向,疾速追去。
千里之外,瀟瀟背著陷入半昏迷的林曦,將身法催動到極致,化作一道疾掠的紅影,在亂石嶙峋的山道上疾馳,青絲黏在汗濕的脖頸上。
身旁,屠叔那瘦削的身影如同一道飄忽不定的淡墨,時不時竄出幾根觸須將攔路的荊棘絞成粉末。
兩人亡命奔逃,一刻也不敢停歇。
身后遠方的天際傳來一陣陣令人心悸的劇烈震動,那是絕世強者交戰引發的天地異象,其威勢即便隔著如此距離,依舊清晰可感。
更讓他們心沉谷底的是,后方驟然響起悶雷般的轟鳴,青銅樓船撕裂空間的尖嘯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是那艘青銅樓船!他們追過來了!”屠叔的嗓音剛剛落下,一般陰冷、森然、帶著龐大死氣的威壓,正以驚人的速度從后方追來。
瀟瀟無暇回頭,銀牙緊咬,焦急道:“光一個尉遲無雙就夠要命了,姑爺一個人,不可能攔住他們所有人!只憑我們兩個,根本跑不過那艘船!屠叔,我們必須找個地方躲一躲!”
屠叔搖了搖頭,干澀的嗓音像是生銹的齒輪在摩擦:“沒用的。那些人之所以能咬這么緊,繞了幾個世界都甩不掉他們,一定有追蹤因果的神通或者法寶,我們藏不住的。”
“因果!”瀟瀟聞言,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尊寶相莊嚴,卻又令人不寒而栗的巨大金佛身影,秀眉猛地豎起,“你是說......船上還有浮屠教的禿驢他們跟北豐丹這狗娘養的攪和到一起了”
屠叔嘆了口氣:“對于北豐丹和陳煜而言,只要小姐還活著,他們心中那份扭曲的執念,那段斬不斷的因果,就始終不會了結…………”
瀟瀟打斷他:“現在該怎么辦”
“你帶著小姐先走,”屠叔的聲音帶著一種宿命般的平靜,“我為你們爭取時間。”
瀟瀟詫異地看著他:“你......能行嗎”
屠叔的面容隱藏在陰影里,看不真切,只聽他用那萬年不變的古井無波的語調答道:“我盡力。”
沒有豪言壯語,沒有慷慨激昂,只有這平淡如水的三個字。但瀟瀟卻從中聽出了尸山血海般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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