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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風 第一百七十二章 乾綱獨斷(上)
一縷流光。
刑天鯉回到了碣石郡,平海城。
腳踏大江,眺望大江北岸,刑天鯉看到了那些已然停工,但是大致框架已經完成的租界大樓——大玉朝沒了,經費斷了,頤和郡主擺爛了,重修中的萬國租界自然也停工了。
前些日子,還有西陸各國的領事們憤然抗議。
但是隨著圣羅斯帝國的不斷進攻,這些領事們背后的國家一個接一個的淪陷,甚至他們九族要么被殺,要么下了礦井,要么被改造成了炮灰機械……于是乎,這些領事也就成了喪家之犬,進出都變得極其的謹慎小心。
高空,一片陰影灑落。
刑天鯉鑄造的那座金字塔高懸空中,邊長百里的底座,灑下的陰影覆蓋了大半個萬國租界。
那頭白面小叫驢站在金字塔頂部,扯著嗓子,朝著天空一縷縷極細的流光,發出了‘昂兒昂兒’的歡快叫聲。幽光閃爍,大群背生光翼的天使,騎著各色骷髏馬的重甲騎士,以及其他各色神話傳說中的戰士,如潮水一樣從金字塔的四面門戶中涌出。
他們歡嘯著沖進了萬國租界,在無數租界僑民的驚呼聲中,將一切非東國神州的男女老少,悉數從他們溫暖舒適的家宅中抓了出來。
刑天鯉手一指,一粒香樟木的種子飛出,縷縷綠光縈繞,頃刻間這顆種子就急速發芽,枝條蜿蜒扭轉,在大江上凝成了一條巨大無朋的木舟。
天衣無縫,渾然天成,這條長有百里的木舟,上下分成數十層,足以容納萬國租界所有來自西陸的子民。大隊大隊的傀儡戰士呼嘯著,將萬國租界中的僑民抓了出來,很隨意的將他們丟在了木舟上。
短短一盞茶時間,木舟滿載著僑民,在縷縷青光環繞中,自有天風鼓蕩,吹拂著木舟向東云諸島的方向駛去。
刑天鯉看著這條木舟,悠悠嘆了一口氣。
得了世界母樹的好處,他如今木行法術、木行神通威勢大漲,甚至每一個呼吸間,都有無數關于先天后天木之大道的奇異感悟在仙魂中迸發,自行融入他的木之道果。
如果不是族群、血脈的先天限制,如果不是他修行的大道功法的局限。
如果刑天鯉是世界母樹的血脈后裔的話,他憑借著世界母樹填鴨子一樣的灌輸,早就憑空登臨大羅金仙境界了……
搖搖頭,刑天鯉低聲嘟囔:“罷了,還是遵循本我,循大道前行罷。世界母樹的道固然是好,卻不適合貧道……嘖……”
如斯巨大,如斯偉大的存在,擁有遠超圣人的威能,卻連一個最基本的‘點石成金’的小神通都施展不得,甚至連‘法天象地’的神通也都無法參悟,就連‘化身成人’也都做不到……
這般道,固然偉大,固然強大,卻絕對不是刑天鯉想要走的道。
大袖一揮,漫天木氣升騰,迅速籠罩了萬國租界那些高聳的西式樓房……大片綠色迅速覆蓋了這些石質結構的高樓大廈。那綠色,是大片大片厚達數寸的苔蘚,它們肆意生長,迅速包裹了這些大樓。
石塊在苔蘚分泌出的漿汁下快速的‘風化’,變成沙,變成泥。
在刑天鯉的神通催動下,這些磚石建筑在短短一刻鐘間,就好似被數千年、數萬年的歲月摧殘過。一座座高聳的建筑,包括那恢弘至極的大圣堂,都崩塌、腐朽,變成了肥沃的泥土。
整個萬國租界變成了一片綠茵地,刑天鯉抖手灑出了大量的種子。
種子落地,苔蘚退去,一株株樹木急速生長,按照刑天鯉的意志,它們只長樹干,并不抽出枝條和樹葉。在短短半個時辰中,一座座渾然一體、色澤鮮艷的木樓就憑空生長了出來。
一棟棟木樓整齊的排列著,木樓和木樓組成了街坊,相互之間留下了寬闊的大道、小巷。有樹根在地下蜿蜒前行,開辟出了溝渠,引來了活水。溝渠中,碗蓮綻放,花香撲鼻。屋前屋后,數千種奇花異草綻放,美輪美奐,引來了無數蜂蝶。
一座充滿生機,美麗無比的城池,就此成型。
刑天鯉撫掌微笑,沉聲道:“以后,這座城,就用來安置咱們自家兄弟罷。”
刑天仁、刑天義,還有何西、何鐸等人,紛紛縱起遁光,來到了刑天鯉身邊,看著這座渾然一體,每一座樓房都自成一處陣眼,數十萬座小樓溝通地脈,隱隱化為一座龐然大陣,蘊藏無窮玄妙的新城,無不撫掌贊嘆。
如此,甚好。
從黃昏山脈遷徙過來的那些山民,可就有了安居之地。
當然,僅僅數十萬座樓房,可安置不下那么多的山民眷屬,但是刑天鯉有這等憑空造城的大神通,他多圈占點地盤,多建一些新城,也就是了。
有風乍起。
縷縷流光,絲絲祥云,從四面八方,朝著刑天鯉這邊匯聚而來。
空中,金字塔上的小叫驢仰天長嘯,暗沉沉的金字塔體積驟然膨脹,四面八方,宛如流水的太初之炁被吞吐進去,大量新生的、各色各樣的戰斗傀儡從四面門戶中沖出,迅速在空中結陣。
這座金字塔中走出的戰斗傀儡,固然實力稍弱了一些,但是數量著實龐大。
尤其是那些刑天鯉結合了機械技巧、血肉傀儡之道制作的戰斗傀儡,它們自身孱弱,但是攜帶的各種聚變彈、裂變彈,威力異常恐怖,甚至可以威脅天仙級的存在。
密密麻麻的戰斗傀儡在空中迅速列陣,結成了鋪天蓋地的烏云,其陣型,甚至覆蓋了整個碣石郡。更有大量金屬戰艦從空中墜落,伴隨著沉悶聲響,重重砸在大江東部出海口外的海域,數以十萬計的大小戰艦紛紛開啟發射口,鎖定了四面八方的大群修士。
虞、夏、商,這都是老熟人了。
倉璩、姜龜、子至,還有公孫正、南巢囿、商紂王……除開他們,更多了數十名衣衫簡樸,甚至堪稱簡陋,身上多為獸皮、麻衣的男女。
他們氣息古老,甚至隱隱帶著一絲陳腐之氣,有幾個瘦骨嶙峋的老人身上,發絲里甚至蓄了一些泥土,有一個老人的耳朵上,還掛著幾片斑駁的苔蘚,一幅剛剛從古墓中被挖出來的模樣。
古巫。
年齡、輩分極老,甚至讓子至、姜龜、倉璩,都只能往后站的古巫。
其他幾家么,則是多了好些身披龍袍、蟒袍、鳳袍,腰間掛著金印、玉璽、團龍飛鳳諸般玉佩,身邊跟著大量衣甲鮮明的儀仗隊伍,唯恐外人不知道他們身份的貨色。
嘖……
刑天鯉看得是直搖頭。
他現在對古三家,也多少有點了解了……虞,夏,商,還好,他們秉承上古做派,內部的權力劃分嘛,拳頭大的就是大爺,沒什么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哪怕是商紂王這樣的,曾經的人皇,你拳頭不夠大的話,就只能憋屈的裝孫子。
但是自周、秦、漢以下,尤其到了宋、明兩家,這里面,可就有點亂糟糟的……越不知道這幾家的當家人是什么心態,他們內部,但凡是歷史書上有名號的人物,動輒封公,動輒封王,以至于,親王、郡王滿地爬,公爵、侯爵不如狗……
如今就刑天鯉眼前冒出來的,男男女女,身披龍袍、蟒袍的奢遮人物,六家加起來,超過了一千個……平均每家都有一百七八十個王爺、國公級的大佬出現。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刑天鯉干巴巴的笑了三聲:“這天地恢復,太初之炁濃郁啦,諸位也都有心情出門遛彎了?嘖,看看,看看,這一個個衣冠禽獸的,嘿,都是大人物嘿。”
太古三家里,大虞陣營中,有一個干癟瘦小宛如猿猴的老人‘嘿’的笑了一聲:“多了,就不值錢了,盡是一群沐猴而冠下三濫貨色,是不是這個理?”
那六家中,超過五百個王爺、國公齊齊憤怒,一個個吹鼻子瞪眼的朝著那老人看了過去。
老人眉頭一挑,手一揮,手中一柄一尺多長的黑曜石刀‘哧溜’一聲,帶起一抹漆黑的幽光。這五百許王爺、國公身體齊齊一震,眼角有血水潺潺滑落。
只是一刀,五百許實力從金仙圓滿到地仙入門的大佬,目光被斬碎,眸子里的神光幾乎被破碎,只是一刀,差點就直接制造了五百個瞎子出來!
好嘛,沒人敢多看一眼了,沒人敢對這老人‘不值錢’、‘下三濫’的評價多廢話了。
刑天鯉笑得燦爛:“您老說得是,嘿,您是……”
老人‘嘎嘎’一笑,隨手扯開了胸前晃晃蕩蕩殘破不堪的,已經發黑腐朽的麻衣片兒,于是,一尊鮮明異常,幾乎要從胸口蹦出來的刑天舞干戚、漫天撒飛血的圖影映入眼簾。
刑天鯉笑了。
得了,刑天氏也是有根底的。
作為巫族一脈最強勢、最出名的強戰血脈,刑天氏無論是在虞、在夏、在商,都有嫡血苗裔存在,而且往往都是以統軍的實權大將的身份在外活動。
自家,是有根底、有靠山的呵。
刑天鯉向老人肅然行了一禮,然后直起身,抖了抖大袖,朝著四面八方圍上來的古三家族人,笑道:“好罷,諸位今日齊聚于此,有何貴干?”
姜龜第一個站了出來。
“蛇無頭不行,此乃天理、人心,更是世俗律法、綱常……”
刑天鯉急忙打斷了姜龜接下來的話:“嗯,讓貧道猜猜,接下里您老就要說,有強敵降臨,吾等古三家,當同心協力,共抗強敵?我們需要,選出一個新的人皇出來?”
“當然,我刑天鯉輩分小,資歷淺,也沒什么聲勢、聲望,卻偏偏掌握了如今東國神州世俗界最強大的武力,我刑天鯉就應該配合諸位,老老實實的交出手上掌握的力量,甚至俯首跪地,做一位忠臣賢良……是,或者不是?”
姜龜眨巴眨巴眼睛,他厲聲道:“刑天鯉……”
刑天鯉再次打斷了姜龜的話:“您,還有諸位,還要說——本來泰蘭星平安無事,因為貧道的緣故,接納了星夜、星月姐妹和她們的族人,導致那莫測主宰的力量侵入這一方世界,讓那些金屬疙瘩的實力飆升,甚至威脅到了泰蘭星的生死存亡。”
“貧道是罪人,罪不可赦,不僅要交出麾下的軍隊,更要戴罪立功,任憑驅遣,死心塌地的為你們推選出的人皇做牛做馬,是人不是人的都能在貧道頭上拉屎拉尿,將貧道當牛馬一般肆意驅遣?”
刑天鯉笑得燦爛:“畢竟,貧道怎么說,也是一尊太乙級的戰力,尤其是麾下掌握了黑日教會十大長老,他們都是太乙級的戰力,更有六十四件太古人族的鎮族巫寶護體,嘖嘖……這股子力量,你們都眼饞得很哩!”
姜龜不吭聲了。
古三家眾人中,虞、夏、商三家的刑天氏族人們一個個面帶嗤笑,顯然是心有不忿,但是礙于各家關系,也都默不作聲。
刑天鯉嘆了一口氣:“哪怕接納星夜、星月的族人,是諸位連同貧道一致同意的事情,這最后的罪責,也都要扣貧道頭上?”
姜龜輕呼一口氣:“難道不是么?難道不是你妖言惑眾,用那先天甲木,蠱惑了各家長老?引入了那妖女族裔,開辟了天地通道,引得那些金屬邪魔發現了此方世界,才引來了這等禍事?”
刑天鯉眨巴眨巴眼睛。
他沉吟片刻,看看四周古三家的族人們,最終幽幽嘆了一口氣:“道爺上輩子,真應該學法律啊,如此就有足夠的嘴皮子,和你們磨到海枯石爛了。”
“只不過,道爺上輩子,固然只是一個文科生,卻也記得那位大佬說過——但凡我們的書本里面,一頁頁翻開,就寫了兩個字——‘吃人’!”
“既然是‘吃人’,那就是無所不用其極,道爺也就不用和你們講倫理道德了!”
長嘆了一口氣,刑天鯉拍了拍手。
黑帝骷髏怪笑著,宛如一個喝多了酒,站在小寡婦門前‘桀桀’使壞的地痞無賴,怪異扭曲的笑聲綿綿蕩蕩,繞著刑天鯉急速盤旋起來。
黑日教首拎著一個大酒壇子,‘咕咚咕咚’的喝著老酒,連同同樣拎著酒壇子,‘大口’喝著老酒的旒瑆、旒爧、旒旌三女,以及拎著更大的酒壇子,瘋狂灌著美酒的巫甲等十位大長老,以及數十名拎著酒壇子,大口小口喝著美酒,實力雖然不到太乙境,卻又達到了金仙高階乃至金仙圓滿的尋常長老,‘唰’的一下騰空而起。
刑天鯉嘴角抽搐。
姜龜和古三家眾人面皮一陣亂顫——好么,這黑日教會從上到下,到了泰蘭星,全都成了酒囊飯袋。
話說,你們一個個修為都是金仙、太乙境的大佬,你們這些年過的都是什么鬼日子,怎么就饞到了這等地步?
腦殼里,無數念頭一閃而過。
姜龜等人,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就眼前,黑日教會擺出來的高端戰力,太乙境的古巫就有十一尊,金仙級的大能超過五十。
一個黑日教會,其整體實力,就隱隱壓制了古三家中的任何一家!
刑天鯉一人,就足以在古三家之外,自成一系!
更不要說,他還有六十四件鎮族巫寶傍身——這任何一件鎮族巫寶,都是人族重器,足以鎮壓一方勢力氣運,而刑天鯉,居然手握六十四件!
此子……若是不能收服,就萬萬不可留!
在場古三家諸人中,尤其以趙宋的高層心中,全都涌出了‘不能收為己用、就徹底將其覆滅’的念頭。心中念頭一動,有意無意中,一些修為較淺的人,如秦檜的一些血裔子嗣,六賊的一些門生弟子等等,他們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一股惡意涌出。
刑天鯉眉頭一挑,差點氣笑了。
好,好,好。
你們給道爺來這一套是吧?那就……攤牌吧:“罷了,和你們說廢話,也沒用。你們,一個個都是史書上留有名字的‘大德賢才’,都是……‘人才’啊……呵呵,你們都是因為,太初之炁恢復,所以,才從祖地墳塋中,爬出來的陳年老僵尸罷?”
有人震怒,站在人群中厲聲呵斥:“黃口小兒,焉敢出言無狀?你家長輩,就是……”
‘嘭!’
人影一閃,刑天鯉已經沖到了趙宋陣營,一拳將那生得道貌岸然的白面男子一拳轟得粉碎——實在是,他的五官特征,和秦檜頗有七八分相似,不是他的兒子,也是他的孫兒,這等人,就算他這輩子沒犯過任何錯漏,打死了也就打死了罷?
秦檜的血脈,呵呵!
“好了,諸位,不要對著道爺指指點點……你們出來后,都吞吐了無數太初之炁恢復修為罷?嗯,那就對了。”
刑天鯉一揮手,六十四件巫寶齊齊放出明光。
大地震蕩,虛空轟鳴,一條條地脈所化靈龍紛紛顯出身形,朝著刑天鯉咆哮長吟——這些靈龍剛出現的時候,霞光萬丈、瑞氣升騰,天地之間一片流光溢彩,好一番神仙盛景。
古三家之人正沉醉于這鼎盛氣象,驟然間,一條條靈龍核心處,一團團扭曲猙獰的黑氣出現——黑氣升騰,化為一黑日、三黑月虛影若隱若現。
眾人齊齊色變。
“不好意思,來自三月世界的地脈,都被那邊世界的滅世邪祟污染了。”
刑天鯉淡然說道:“道爺有凈化它們的法門,卻只凈化了它們體內九成邪祟,還有一成邪祟根子,隨著你們吞吐的太初之炁,融入了你們肉身、神魂,你們卻一無所知。”
“現在,道爺以為,這東國神州,道爺以后說了算,你們誰贊同,誰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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