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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風 第八十八章 巫傀徐福(上)
鬼帥,鬼將,身高數丈,手持長戈,在黑龍臺上空游弋。
過百萬鬼校、鬼尉,則是結成大陣,通體煞氣森森、磷光陣陣,在黑龍臺內往來梭巡。
咳,咳咳。
雖然都是修行大力鬼王法,鬼體堅固宛如金剛,這些通天御靈幡內的甲士兇鬼,畢竟是‘鬼’修,他們的身軀,隨時可以從不壞金剛,化為一縷陰風。
這就,很容易鉆進地下,搜尋各處地窖、秘庫等。
能居住在黑龍城的,除開底層的升斗小民,盡是東云島聯有頭有臉的權貴,那些最頂級的大富商,也都聚居在這里。這些權貴也好,富商也好,都有著南潯鎮土財主一般無二的喜好,他們在自家宅邸下面,挖掘了巨大的地窖,專門儲存金銀。
東云多島嶼,多金山、銀山,這里金、銀頗賤,民間金銀數量極多。
對于一國財政而言,太多的金銀顯然不是什么好事,對于刑天鯉來說,哎,哎,這可不就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塊大肉餅么?
一陣陣陰風不斷從各處豪宅中噴出,卷出了無數的金錠、銀錠、金元寶、銀元寶,甚至有按照極西百國各國金幣、銀幣樣式,東云貴族們私自鑄造的金幣、銀幣等。
還有其他各種金銀首飾,乃至鎏金的圣尊、圣尊后,以及諸多佛經記載的佛陀、菩薩的純金雕像等等——東云的主要信仰,是圣尊、圣尊后,但是東云人也虔誠信仰諸多佛陀、菩薩,混雜的信仰,頗為奇異。
各色金銀,堆積如山,數量驚人。
更有被擊殺的諸多神官、巫女,他們原本駕馭的那些甲士兇鬼,則是和通天御靈幡中,數以百萬計品級最低,實力最差的兇鬼一起,架起陣陣陰風,席卷整個黑龍城。
各處軍營,各處倉庫,各色軍械輜重被這些兇鬼翻了出來,他們背起巨大的彈藥箱,手持各色自動槍械,掀起陰風,卷起一座座大小口徑的火炮,紛紛返回黑龍臺,將這里布置成了一座巨大的戰爭堡壘。
嘿,這些兇鬼,平均都有萬斤以上的力量,他們人均都能扛著上萬發彈藥,可以天空翱翔,可以大地遁行,更能入水、入火、穿梭叢林,任何崎嶇小道,在他們腳下盡是坦途大道。他們用上這些先進的槍械,可比那些東云兵強大太多了。
更不要說,一些三寸、五寸的火炮,一門炮都要數十名東云兵伺候著。而在這些兇鬼手上,有時候一尊力量較強一點的兇鬼,就能扛著一門大炮亂跑,往地上一杵,一個鬼就能輕松的操控火炮亂打。
這份戰斗力,嘖嘖!
刑天鯉不由得感慨,多謝屠戮了整個黑龍城的那三個老鬼。這么多金銀珠寶,這么多槍械火炮,搞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朝議大殿廢墟中,刑天鯉一邊接收兇鬼們帶回來的各色金銀,一邊笑吟吟的聆聽嬴蟄、嬴蛾和兩位家主的相互指責,欣賞他們相互攻擊、指責的嘴臉。
幾個家伙互噴了許久,漸漸地,刑天鯉弄清了十年前,大玉朝黑婆羅洲遠征軍全軍覆沒的前因后果。
動手的,固然是東云人。
但是實際上,是大玉朝內部有人和東云人里應外合,聯手將黑婆羅洲遠征軍一擊致命。
大玉朝內部的某些權貴,用整個黑婆羅洲做酬金,雇傭了東云人,將這支十年前大玉朝僅有的一支新軍置于死地。
而緣由呢,很簡單。
黑婆羅洲遠征軍,是新軍,是新政的產物,而新政,就有一群新黨。這群新黨,他們在朝堂上步步緊逼,和那些老王爺、老官僚爭搶對朝政的控制權。
尤其是,他們自覺新政實力已經足夠強大,他們對朝堂、對地方的影響已經足夠根深蒂固,他們一時興起,在當時皇帝的支持下,喊出了‘更改國體’、‘君主立憲’的口號。
而‘更改國體’、‘君主立憲’第一個要打倒的目標,就是垂簾聽政好多年的太后。
于是,天大的餡餅掉在了東云人頭上。
東云人的艦隊,攻入了黑婆羅洲,以偷襲的方式,將黑婆羅洲遠征軍,徹底覆滅。
而在黑婆羅洲遠征軍被殲滅的第三天,大玉朝京都焚天城內,就掀起了對新黨的血腥清洗,措手不及的新黨在短短半天內就一網成擒,當天傍晚,時任皇帝就‘游湖落水、不幸暴斃’,當天夜里,三法司聯手辦案,一個晚上,就將新黨諸多魁首判了個‘誅九族’的重罪。
沒有等到當年秋天,就是三法司敲定罪名的第二天,大中午,菜市口,包括相柳白蝰在內的一眾新黨大佬,連同他們在京的親眷,‘咔嚓’、‘咔嚓’,滿地都是大好的頭顱。
隨后就是大玉朝上下,各級官僚,在各行省、各郡、各縣,對新政官員的全面反撲,全面絞殺。
大玉朝轟轟烈烈的新政運動,頓時煙消云散,剛剛有所起色的大玉朝國運,再被打斷了脊梁骨。
“我如何相信你們的話呢?”刑天鯉讓一尊鬼校搬來了一張大椅,四平八穩的坐在了朝議大殿廢墟正中,讓嬴蟄、嬴蛾等人端端正正的跪在他面前。
“有密約!”嬴蟄嘆了一口氣,他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刑天鯉:“有大玉朝皇室和我東云皇室的密約。上面蓋了大玉朝太后,還有八家鐵帽子議政王的印璽。缺一枚皇帝印璽,但是不重要,不是么?”
嬴蟄很諂媚的笑著:“反正,那時候的大玉朝皇帝,也死了嘛。”
刑天鯉直勾勾的看著嬴蟄。
嬴蟄很靈醒的站起身來,在兩尊鬼帥的押送下,屁顛屁顛跑到了他寢宮的地下秘殿,將他和大玉朝太后、八位鐵帽子議政王簽署的密約,還有他和大玉朝某些高層的往來書信,那些討價還價的秘密文件等,悉數帶了過來。
‘咕咚’!
嬴蟄又跪在了地上,他向刑天鯉磕了一個頭,很乖巧的說道:“您明鑒,大玉朝黑婆羅洲遠征軍中,有一批實力很強大的修士,古三家,虞、夏、商三家的巫家子嗣,絕對不會錯。這些人,我東云才不會找這樣的麻煩,對他們下手。”
“圍殲黑婆羅洲遠征軍那一戰,他們的普通將士,都是我東云大軍擊殺,但是那些古三家的軍官嘛……咳咳,我們是有意讓他們遁走的,為了方便他們逃走,我們還故意用一批戰力最差的渣滓去裝樣子。”
“結果,他們當中,有好幾個了不起的,居然以一屠萬,真不愧是天朝上國、父母之邦的大豪杰啊。可是,他們還是被殺死了,我們已經故意讓開軍陣,讓他們逃走,但是他們不走,我們也沒辦法啊!”
“結果,他們被大玉朝的高手擊殺。”嬴蟄很認真的看著刑天鯉:“敢問殿下尊姓?您是為了他們復仇而來吧?罪魁禍首,不是我東云啊。”
“我東云,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不是么?”
“我們只是被雇傭的兇手,我們也沒有對他們真個下殺手。圍攻他們的時候,我們甚至連蓬萊神社的神官、巫女,都只是遠遠的做個樣子呢。都是一群不入流的浪人、賤民,在裝模作樣的圍攻他們呢。”
“殺死他們的真兇,是大玉朝的太后,還有那八位鐵帽子王!”嬴蟄小心翼翼的看著刑天鯉:“您,以為呢?”
刑天鯉慢慢的翻閱嬴蟄交出來的密約,看著他和大玉朝某些高層討價還價的密件。
呵呵,真是,真是……
新黨。
新政。
有錯么?
刑天鯉不知道當年所謂的新政又或者新黨,他們究竟做了什么。但是看看黑婆羅洲遠征軍的模樣,大概不過是‘師法洋蠻、變法圖強’的那個套路。
新黨很幸運,他們的新政真的讓大玉朝的國勢扭轉,一支黑婆羅洲遠征軍,居然能占據那般巨大的資源地、殖民地,足以證明他們的舉措是成功的。
新黨很不幸,他們太成功了,當他們掌握的力量,威脅到了大玉朝的太后和某些舊派貴族的時候,滅頂之災就已經注定了——換成正常的,真正的末法時代,所有人都是普通凡人、血肉之軀的那種世界,新黨掌握一支強大的艦隊,掌握一支強橫的遠征軍,他們足以挾持朝政,足以改天換日。
奈何,這個世界,雖然已經步入末法,卻依舊有一些超凡之力殘存。
大玉朝禁宮供奉們,也不知道出動了幾個。
刑天通明,刑天鯉的父親,黑婆羅洲遠征軍的高級將領,坐鎮黑珍珠港的艦隊司令,就這么戰死了。刑天通明的死,也意味著黑婆羅洲遠征軍的全軍覆沒,僥幸逃生的李魁勝等一批殘兵敗將,已經無法影響什么。
于是,新黨覆滅了。
于是,新政凋亡了。
于是,舊的官老爺們又洋洋得意的開始吃空餉、養小妾,販官鬻爵,配合著洋人老爺們建租界,刮地皮,禍害大玉朝的百姓了。
那些老牌的,在地方上,在朝堂上盤根交錯,有著強大影響力的權貴老爺們滿意了,于是,高高在上,英明神武,將那些新政‘逆黨’一網打盡,一掃妖氛,還朝綱正氣,讓眾正盈朝的太后老圣母,自然就得到了所有官老爺的全力支持。
于是,太后老圣母屁股下那張垂簾聽政的龍椅,就更加穩當了。
于是,十年前剛剛被太后老圣母隨手一指,直接指上皇位的當今皇帝,就越發的清閑、逍遙,可以隨意的叫葷堂子的戲班子,進皇宮大內唱葷戲了。
至于說國勢頹廢,至于說列強欺凌,至于說甚至讓東云坐大,甚至說,黑婆羅洲近千萬的東國移民,悉數落入東云人掌控為奴……
不過是苦苦百姓罷了。
太后老圣母和眾多權貴,歌照唱,舞照跳,養小白臉的繼續養小白臉,養小姨子的繼續養小姨子,哎,甚至連小舅子都可以一起養著,這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潤呢!
“難怪,之前和內務府織造處打交道,她們壟斷了整個江南地區,最好的絲、綢、綾、羅、茶、酒、鹽、糖,乃至瓷、漆、麻、糧的買賣,所有進出口份額,由她們一言而定,居然每年年底的總賬本,都是虧本的。”
刑天鯉微笑,他抬起左腳,本來想踹一腳嬴蟄。
但是突然想到自己如今擁有的巨力,自己還沒習慣‘五行天巫’之軀的狂暴力量呢,他就伸出手指,朝著外面游蕩的一尊實力最低,大概只有煉精化氣境界的鬼卒勾了勾。
一縷陰風飄過,那面色青白,通體被一件古秦重甲包裹的鬼卒無聲的飄了過來。
他感受到了刑天鯉的心意,隨手從朝議大殿的廢墟堆中,撿起了一根水缸粗細的大柱子。刑天鯉咳嗽了一聲,這鬼卒呆了呆,操起自家長戈一通亂劈,將那水缸粗細的大柱子劈成了拇指粗細,然后‘啪’的一聲抽在了嬴蟄的背上。
一擊,嬴蟄身上龍袍粉碎,他背上的皮肉被抽開了寸許寬一條血印子,血肉模糊,看上去好生猙獰。
嬴蟄嘶聲慘嚎,趴在地上胡亂抽搐,嘴里甚至噴出了白沫子。
一旁的嬴蛾,北河蒼暝、南山樺桄面皮抽抽,忙不迭的向刑天鯉磕頭如搗蒜,唯恐這鬼卒也給自己狠狠的來上一下。
他們突然醒悟,剛剛那鬼卒為什么要用長戈削柱子了。
那般水缸粗細的大柱子,還是紫檀木的,若是被那鬼卒沖著嬴蟄來一下,嬴蟄怕不是就成了肉餅?
嬴蟄嘶聲哭喊:“是朕的錯,是朕錯了。”
刑天鯉輕嘆了一聲:“你們也是夠無恥的,黑婆羅洲都交給了你們,你們東云有皇室、北河家、南山家,還有其他十幾個實權公爵家下面的商行,還要和織造處做生意,嘖嘖,還享受密約上的特供優惠。”
“看看,看看,織造處給你們提供的諸多東國特產,最好的質量,最低的價格。呵呵,在江東行省,一包品質上好的生絲,市場均價在兩百八十兩到三百二十兩上下浮動,而你你們東云商行,從織造處拿貨,居然只給一百兩。”
“就算一包生絲,均價三百兩罷?織造處賣給你們一包生絲,成本就虧了兩百兩。”
“而這兩百兩銀子,歸根到底,還要算在東國老百姓的頭上。”
“生絲如此,茶葉、瓷器等貨,無不如此。”
“原本東國的絲綢、瓷器等貴貨,在伱們東云,都有二十倍、三十倍的利潤。你們這些年,從織造處用市價的三成拿貨,你們的利潤,就到了百倍以上。”
“百倍利潤啊,這些錢,有多少是從東國百姓身上吸來的血?”
“難怪,西北諸省數年大旱,數以億計的百姓化為流民,幾乎易子而食,朝廷卻連一粒米、一錢銀的賑濟都沒有撥下去。這些原本應該用在民生上的錢,想必都被你們東云人撈了去。”
刑天鯉冷笑。
嬴蟄嗷嗷慘嚎,他熬過了最初那一股子最燦烈的疼痛后,強忍著眼淚,嘶聲嚎叫道:“您這話,卻也不公允。請問,大玉朝上上下下,已經稀爛。就算我東云不去敲骨吸髓,從他們手上占足夠的好處。”
嬴蟄抬起頭來,喘著氣,吐著白沫子,嘶聲道:“就算我東云不占這個便宜,織造處給極西百國的好處又少了么?織造處每年搜刮民間,籌集的巨量金銀,歸根到底,一大半還不是給了古三家的甲子行走?”
“萬一的萬一,就算沒有我東云,沒有極西百國,沒有古三家甲子行走從大玉朝身上吸血……嘿,嘿嘿,嘿嘿嘿,您以為,就大玉朝,就玉族的那群山林蠻夷奴婢輩的下三濫貨色,她們會把黎民百姓放心上?”
“沒了咱們,那太后老賤貨,還不一定多么窮奢極欲,那些王爺、大臣,還不知道怎么糟踐百姓。被我們刮走的那些金銀,會有半個子兒用在那些百姓身上么?”
刑天鯉冷肅的看著嬴蟄。
他突然微微一笑:“是,你說得有道理,罪魁禍首,最大的禍害,還是大玉朝現在的那些……呵呵。不過,貧道并沒有什么憂國憂民的大情懷,貧道只是一個……”
刑天鯉很惆悵的看向了天空,他低聲嘟囔道:“貧道只是一個,就算穿越了,也不會手搓核彈的文科生啊。嘖,貧道,只是來給這輩子的生父報仇的,一個俗人吧?”
“僥幸,總有人在縫縫補補。”
刑天鯉看向了大玉朝的方向,看向了大玉朝西北的方向。
看了許久,他喃喃道:“李叔兒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咳咳。”
他站起身來,通天妙竹輕輕一抖,‘嗤啦’一聲巨響,一抹劍芒橫掃三里,硬生生將朝議大殿旁邊的幾棟殿堂轟成了粉碎。
他俯瞰著噤若寒蟬,跪在地上不敢動彈的嬴蟄等人,沉聲道:“頭疼,我該如何處理你們呢?殺了你們?讓東云重歸戰國亂世?似乎很不錯啊。”
嬴蟄等人瘋狂搖頭。
刑天鯉沉聲道:“嗯,或者,挾天子以令諸侯?扶持一個新的圣皇?似乎,也很有趣。”
刑天鯉很惡劣的笑著,通天妙竹一下一下的輕點地面,在地上戳出了一個個細小的,深不見底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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